金碧輝煌的大廳被瓔珞燦爛的水晶大吊燈照得彩光熠熠,衣影鬢香的雅男仕女各自聚在一起笑言輕語。
永健拉著伯榮走到窗台角落裡,心跳二百,緊張指數高達五百,開口告白:「伯榮,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
「永健,永健,永健。」伯榮的聲音怎麼有點奇怪?
「永健?」臉頰上的輕拍讓永健赫然坐起,「咦?唔?嗯?」
目光一轉,「呀」一聲輕喊,而後垂頭喪氣地往後倒去,「原來是在做夢。」
可是,「咦,伯榮,你什麼時候來的?」永健看見眼前那張剛才夢裡相逢的面孔,不由自主地臉紅了,也許剛剛不是夢,還是現在還在做夢?
任她在那裡自欺欺人,伯榮強忍並告誡自己不要笑得太誇張,剛剛那一句夢囈,「伯榮,我喜歡你,」再加上現在她那如蘋果般紅通通的頰,他實在是要很辛苦才能忍住不笑出聲來。
「永健,這個週末,威利洋酒開慶功會,慶祝廣告成功和銷售量破關,特別邀請我們參加,永健,你清醒了沒有啊?」伯榮實在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臉頰,「你還是去洗把臉吧,不然又當是做夢。快去,我去幫你沖咖啡。」
永健恍恍惚惚地站起來,走向洗手間。
伯榮再忍不住笑了起來,永健今天特別可愛。
永健從洗手間回來,灌下伯榮沖好的咖啡,三魂七魄終於回歸本位。
「嗨,伯榮,你什麼時候來的?」
伯榮又笑了,「永健,一句話用不著說兩遍吧?」
「哦,這個,你也知道我的,老毛病嘛,對了,有什麼事嗎?」永健不自然地躲閃著伯榮的眼光,臉頰慢慢泛起的紅暈洩露了她不自然的原因。
伯榮臉色一正,語氣有些微的黯然,「永健,你真的討厭我到不想看到我的地步嗎?」
「不是的,」永健情急地說,「當然不是這樣,我……我只是……叫我怎麼說嘛。」
永健的一臉苦惱更增添了伯榮的好心情,但他依舊裝得很淡然,「我把話說完就走,省得你困擾,這個週末威利洋酒開慶功會,慶祝廣告成功和銷售破關,這是帖子。我走了。」他受傷似的轉身就走。
「伯榮,伯榮。哦,該死的。」永健挫敗地抓抓頭髮,「我不是討厭你,我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懂不懂?」她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大叫。
站在門邊不遠的伯榮「撲哧」一聲,隨即忍住笑飛快地離去。
「不好意思什麼?」何頭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三個檔案夾,「那麼大聲?」
永健吐一口氣,「沒有,我在構思下一個案子。」
「哦,清涼飲料裡用得上不好意思嗎?」何頭揶揄地調侃。
永健硬要給它拗回來,「我說用得上就用得上。」
「好好好,我看你怎麼用。」何頭放下檔案夾,「這三個是新案子,下個月前給我。」隨手拿起桌上的帖子,打開一看,「哇,不愧是大公司,這還是個高檔晚宴嘛,要穿晚禮服,永健,你有晚禮服嗎?」
「什麼?」永健忙細看一下,「這麼麻煩?我不去了。」
「不去?你不是還要向伯榮告白嗎?怎麼能不去?」何頭比永健還急。
「對哦,」永健撓撓頭,「那怎麼辦?我會變成天鵝群裡的醜小鴨,伯榮肯定更不會要我了。」永健哭喪著臉,「嗚,何頭救命呀。」
「別哭,別哭,我有辦法,你找伯榮救你,他肯定也沒有準備,你問問他有沒有認識的造型室,他做業務的應該有不少朋友。」
「對哦,我要好好打扮一下,讓他看得眼珠子掉出來。嘻嘻,然後就手到擒來了。」
那花癡樣看得何頭直搖頭,「別笑得太囂張,你不知道你自己經常會漏氣的嗎?」
「想想總不犯法吧。」永健不高興地白她一眼,「人類因夢想而偉大,你沒聽過嗎?」
「隨便你,只要做夢之餘別忘了工作就行。」何頭完成任務離開了。
「好,打電話。」永健抓起電話就撥。
「喂,伯榮,是我,永健,那個慶功宴要穿晚禮服,我……對,拜託你,好,那你要來接我,什麼?要四個鐘頭?我的媽呀,好吧好吧,我豁出去了。還有,伯榮,那天我有話要對你說。」永健臉紅了起來,「現在不行,到慶功會結束後我再和你說。」 「好,拜拜。」伯榮放下電話,面對父母那好奇得圓滾滾的眼睛,終於投降,「這個週末我會帶她到因妙的工作室去,你們可以在那兒見到她,但是不許嚇到她,也不許洩露你們的身份,明白了嗎?」
「好啊好啊,」阮母李采玉開心地頻頻點頭,「老公,那天我也要去做保養。」
「太好了,兒子終於要娶媳婦了。」阮父阮成之笑瞇瞇的,「等兒子娶了媳婦後我就能退休了,我們可以去環遊世界了。」
「太棒了,老公。」李采玉幾乎要喜極而泣了,「我們終於要自由了。」
原來阮家祖規,要執掌家業者必先成家,因而雖然阮伯榮的能力明顯優於阮成之——自阮伯榮十八歲開始,阮氏未來發展方向全出自於他之手——可在阮伯榮未成家以前,阮成之還是不能拋下阮氏總裁這個空名,仍必須天天關在總裁辦公室這個籠子裡不得自由。
如今,兒子終於有了非她不娶的女朋友,怎不令他心花朵朵放呢。
李采玉更是開心萬分,自伯榮懂事起,她就想再要個女兒來玩玩,可老公被她的生產過程嚇壞了,怎麼也不肯讓她再生,所以自伯榮十八歲起她就念叨著叫伯榮給她孫女抱,伯榮總當她在開玩笑,現在終於曙光初現,抱孫有望,也可以從那些討厭的交際應酬中解放出來了,她怎能不喜極而泣呢。
阮伯榮看著這兩個彷彿即將刑滿釋放的犯人般的父母,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怎麼搞的,你不是答應要為媽出一口氣,也不會讓那個雜種搶走外公的事業嗎?你怎麼拖到現在還不動手?」咄咄逼人的質問出自於一名美艷奪人的麗質少女口中。
「別這麼說,她也是我們的妹妹。」口氣同樣嚴厲的是凱文。
「妹妹?劉懷文,你什麼時候承認她是你妹妹了?」劉懷真厲聲叱道,「是誰說狐狸精的女兒沒資格進劉家大門的?是誰說劉氏建設是外公一生的心血,不該落入和外公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手裡?又是誰說要讓逼得媽媽長年吃齋念佛的罪魁禍首付出代價的?又是誰在看見了那個雜種有了男朋友後叫我計劃這一切的?劉懷文,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把我當什麼了?還是你發覺劉永健才是你的妹妹?這一切就這樣算了?」
「懷真,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覺得永健也是受害者。」劉懷文矛盾得左右為難,「或許有錯的是爸爸。」
「好極了,」劉懷真怒極反笑,「為了你的好妹妹,你居然污蔑起爸爸來了。劉懷文,我告訴你,本來我並不贊成你的狗屁復仇計劃,可現在我卻非完成它不可,你看著好了,即使沒有你,我也非完成不可。」劉懷真冷冷地笑著離開了凱文的攝影工作室。
她想起小時候為了讓志在攝影的哥哥展翅高飛,她放棄了成為一個女檢察官的志願轉學企管,跟著父親參加會議,學習當個合格的繼承人,也想起了忽然歸國的懷文為她而痛扁心懷不軌的追求者的事。
對她而言,懷文不僅僅是哥哥而已,自從爸爸透露了哥哥是收養的以後,懷文對她的好已有了另一種詮釋,而五歲時那句「長大後要做哥哥的新娘」也不再是一句戲言。
可永健,那個她從來沒承認過的妹妹卻忽然冒了出來,引得懷文另眼相待。懷文從來都是典型的藝術家脾氣,很少有人能得到他的認同,他的心裡除了父母外就只有她能佔有一席之地,可永健,她甩甩頭,永健不會是她的對手的,手指撫上唇,那一吻的感觸猶存,懷文也不可能忘卻的。
週末在永健的期盼中來臨了,這天,她從一早起就坐立不安,看在她媽媽文箏的眼裡不由得羞她,「今天是永健第一次約會,心情好緊張哦,連媽媽問她午飯吃什麼也……」
「媽!」永健又氣又羞,「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哪裡緊張了。」
「是是是,你不緊張,你只是坐立不安罷了。」文箏輕哼著,「我身上有只跳蚤,我身上有只跳蚤,它咬得我坐立不安,它咬得我坐立不安,哼哼哼。」
「媽!不跟你說了,你淨會欺負我,我回房間了。」永健氣鼓鼓地逃出戰場。
回到房裡翻出本一早就想看的書,可怎麼也看不進去,一直到樓下傳來媽媽的叫聲:「永健,阮先生來接你了。」她的神經才突然接對了,「我馬上下來。」
伯榮在文箏的目光下渾身不自在,但還是禮貌地打了招呼,笑著寒暄:「伯母,謝謝你的妙計,否則永健還沒這麼快想通呢。」
文箏若有所悟地說:「看起來你還真有豪門貴公子的氣派呢,我大概知道永健為什麼躲你了,你的條件還真讓人不放心呢。」
「伯母,你應該是和我站在一條陣線上的吧?這個請君入甕之計還是你教我的呢?」伯榮笑笑地望著文箏,「不管我的家世如何,我對永健是真心的。」
文箏依舊臉色不悅,「姑且相信你,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永健登登登地跑下來了,「媽,你們在談什麼?」
「沒什麼,去吧去吧,玩得開心點。」文箏笑著趕他們走。
出得門來,永健上了車就問:「伯榮,我媽不太開心呢,你什麼地方讓她不滿意了?」
「沒有啊,你媽媽說我長得太像花花公子了。」伯榮找了個借口給她。
「哦。」永健氣悶起來,對於媽媽不喜歡伯榮這件事,她有點在意。
「別苦著臉,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再到造型公司去,你做造型的時候我還要整理一些資料,今天讓我看看永健會變成什麼級別的天鵝。」
「放心,」永健對準後視鏡左瞄右瞧,「不會讓你丟臉的,我是天生麗質。」
伯榮瞟她一眼,把笑含進嘴裡,「對,天生麗質難自棄嘛。」
「不相信啊?哼,等著吧,到時候給你好看。」永健鼻子一翹。
妙姿造型公司,永健一見造型師就一怔,「你不是馬亞青的好朋友嗎?」
「對,現在我是阮伯榮的朋友。」李因妙衝著她一笑,「上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明珠蒙塵,今天我非把你打扮成天女下凡不可。」
在浴室洗了澡,又被推進三溫暖,蒸籠裡已經有一位女士也裹著大浴巾在蒸。
永健進去,那位在蒸氣中看不清面目的女士就招呼她:「來,這兒坐吧,比較不燙。」
永健坐下,忽然一笑。
「想到什麼好笑的?講來聽聽吧,乾坐著怪無聊的。」又是她在說話。
「我只是想到西遊記裡,妖怪要吃唐僧肉時都說清蒸比較好。」
那人會意也笑了出來,「你真有趣,對了,我叫李采玉,你呢?」
「我叫劉永健。」永健拭去冒出來的汗。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你是幹嗎的?」李采玉帶笑的聲音聽來不年輕了。
「我是做廣告的。」
「咦,做廣告的?那你認不認識那個用男人當女性生理用品代言人的那個廣告創意人啊?」
「呃,」永健不好意思地招認,「那個點子就是我想出來的。」
「真的?!」李采玉驚喜地歡呼一聲,「那個廣告真的很有趣很好笑,讓人印象深刻。你真了不起。」
兩人移入干蒸,沒了水氣,兩人終於能面對面了,永健看清了李采玉,的確該稱她少婦了,但她美艷的外形直追宮雪花,眼角的細紋只有更添風情,眉眼顧盼之間更是嬌媚橫生,「哇,李姐姐,你好美哦,風情萬種就是指你說的。」
「真的嗎?前幾天還有人說我老呢。」李采玉笑得合不攏嘴,這個女孩子聰敏、坦率、心無城府,她喜歡極了。
「誰這麼說啊?他一定是眼睛不好。」劉永健是說真的,「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漂亮就好了。唉,以前一直以為容貌不重要,可有了喜歡的人後,才知道容貌的重要性。」
「呀?你有喜歡的人了?我還想把你介紹給我兒子呢。」李采玉惋惜地說,「我兒子今年二十七歲,又有一份高薪的工作,人也長得一表人才,脾氣更是好得沒話說,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劉永健的反應奇突,「你兒子二十七歲?那你一定是未成年媽媽,你幾歲生你兒子的?十三歲還是十四歲?」
李采玉一怔,笑不可抑,「NO,NO,NO,我今年已經四十八了。我二十一歲生我兒子的。」
這下換永健嚇一跳了,「你怎麼可能有四十八歲,我還打算介紹你認識我同事呢,我還以為你只有三十出頭呢。」笑聲中兩人分別進了按摩室,永健任按摩師從腳按到頭,迷迷糊糊地,她睡著了。
待她清醒,全身保養已經做完了,李因妙已然在拆她頭上不知何時裝上去的槓子了。
「永健,馬上要做造型了,你有什麼要求嗎?還有喜歡什麼樣的禮服?」李因妙將她扶到鏡子前坐下。
永健想一想,「頭上不要有發膠發油,至於禮服,我不太懂,你看著辦就好。」
「OK。」因妙開始動手。
伯榮正借用因妙的辦公室和父親討論總公司的幾個投資案,正當時間差不多了時,內線響起,「伯榮到樓上來一下,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伯榮收拾好了東西,對著父親一笑,「爸,我要去接我的天鵝了。」
「手腳快一點,笨小子。」
到達樓上,在落地大鏡前,伯榮呼吸一窒,他一向知道永健長得不錯,可從不知道她能美到這種程度。
一向紮在腦後的馬尾辮放了下來,如一匹上好的亮光緞披瀉在身後,眉眼淡淡地上了妝,真個是眉如遠山還黛,眼似秋水盈盈。
而惟一上了暖色系的唇,更美得熾烈,幾乎奪去了他的呼吸,那如初綻的花瓣似的豐厚潤澤,哦,伯榮情不自禁地走上兩步,想要狠狠地擷取它。
永健從沒見過伯榮這種眼神,伯榮一向是斯文優雅而溫柔的,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伯榮的眼中閃著激烈得仿如要吞噬她的光芒。
她驚喘一聲,轉了個身,裙子隨著她的動作而旋轉開,如一朵含苞的花。
伯榮這才注意到永健的身材很魔鬼,並不是說她有豐胸肥臀,而是那一襲緊身的萊卡面料的長禮服雖然一絲不露地將她包了起來,同時也將她的曲線忠實地表達了出來,只有在大腿處衣料散開如浪花般簇擁到她光潔白嫩的小腿邊。
再看下去是一雙伯榮生來見過的最完美的金蓮玉足,那小巧的彷彿透明的腳踝,那一個個圓圓胖胖可愛的足趾……且慢,伯榮努力收束住理智,用力清了清嗓子才說得出話:「鞋子呢?」
因妙一直抿著唇忍住笑看著伯榮的呆樣,這時才說:「就是這個問題,我沒想到永健會穿不來高跟鞋,你只告訴我她不喜歡腳趾受約束,所以,」她舉舉手裡兩雙露趾的高跟鞋,「你看怎麼辦?」
永健苦著臉,「我穿上高跟鞋就不會走路,肯定會摔跤的。」
伯榮笑了,「放心,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我會當你的枴杖的。」
「好,問題解決了。」因妙手一拍,「伯榮再過來挑一套配飾給永健。」
同伯榮走到飾品區,因妙小小聲地說:「你可賺死了,永健這件禮服下可是什麼也不能穿,我還故意找了兩雙高跟鞋,讓她今晚離不開你,你怎麼謝我啊?」
「你想怎麼樣?」伯榮雖然在和因妙討價還價,心思卻早飛到永健身上去了,忽然反應過來:「永健裡面什麼都沒有穿?」
永健乖乖地坐在椅上等著他們,忽然聽見因妙一聲驚呼:「伯榮,你流鼻血了。」接著是因妙的大笑聲。
永健不習慣地夾緊雙腿,該死,不該看在這件衣服一絲不露而挑它的。永健懷疑自己有勇氣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動,還有這雙該死的高跟鞋,永健好想哭哦,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今天會諸事不順啊。
終於要出發了,永健勉強在高跟鞋上站穩,半個身子「巴」在伯榮的身上走了出去。
上帝啊,這個考驗太不人道了,伯榮享受著溫香暖玉抱滿懷的滋味,伯榮只有連連苦笑,這時,他才省悟因妙這小魔女是存心整他,絕對是!
短短兩分鐘路程,伯榮額角已沁滿了汗,青筋也已經蹦跳了,直到將永健送上車,伯榮才繞到駕駛座這邊的車門上靠著車門收斂一下那奔騰得如猿似馬的意念。
伯榮上了車,就見永健頭垂得低低的,好不難過的樣子。
「怎麼了?永健,不舒服嗎?」
「不是的。」永健遲疑地說,「你不舒服嗎?」她抬起閃著淚光的大眼睛,噘著嘴,「你一定嫌我麻煩,可人家就是不會穿高跟鞋嘛,你嫌我去了會丟你的臉,最多我不去就是了,而且我這個樣子去了也丟人。」她抽抽鼻子,強忍住淚,泫然欲泣地說。
「哦,上帝啊,」伯榮呻吟一聲,「永健,永健,你誤會了,我是難過,可不是這種難過,我難過是因為你是這麼的美,可你卻不是我的,我不能做我想對你做的事,我想把你藏起來,熱烈地愛你吻你,讓你……」
「別說了,」永健摀住了他的口,臉羞得紅成一隻大柿子,「其實,我……我今天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你,希望你再給我一個機會,也許這樣子很對不起馬亞青,可是,誰叫我比別人遲鈍呢,如果,你對我不再有感覺,也怪我自己不好,誰叫我笨呢。伯榮,你還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否則我也不會這麼難過了,永健,我們到會場去一下子就走好不好?」伯榮發動了車子,「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地談一談。」
「好啊,要我穿這件衣服在宴會上待一整晚才要我的命呢。」永健咕噥著,「涼涼的,好怪哦。」
伯榮聽了,差一點把車開到路肩上去,隨即他笑起來,這才是永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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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宴會上待了不到十分鐘,伯榮就氣呼呼地挾持劉永健逃跑了。
「伯榮,你在氣什麼?」永健七葷八素地被伯榮丟進車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問。
「那些色狼,明明自己都有女伴還對你獻慇勤,一個個眼珠都快脫眶了。」伯榮氣呼呼地把車開得飛快。
永健失笑,「什麼嘛,人家只不過是基於禮貌隨口寒暄罷了。」
「你感覺神經遲鈍,已經不可救藥了,他們明明就對你心懷不軌,你還對他們笑。」伯榮氣得青筋都蹦出來了,「你是我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永健安撫地輕揉他的額,「別氣了嘛,我們到哪兒去?」
伯榮決定:「為避免招來色狼,到我家去。」
「可是人家都沒吃到東西。」永健委屈地按著肚子。
「我做給你吃。」伯榮三兩下已將車停在公寓樓下了。
永健正要下車,被伯榮拉住,她回頭,「怎麼?」
伯榮攬過她,結結實實地吻住她,不斷地索求著,直到即將窒息。
喘息稍定,伯榮抵著永健的額頭輕語:「我早就想對你這麼做了。」
永健神志猶自迷濛得搞不清狀況,被吮吻得微微紅腫的唇微張,無焦距的眼瞳蒙上一層誘人動情的波光。
「哦,」伯榮呻吟一聲,抬手摀住她的臉,「拜託,我沒打算今天就吞了你,你別這副我很好吃的樣子好不好?」他氣息急促得不能控制。
永健還是有聽沒有懂,直到一連串「咕嚕嚕」的聲音才把她的意識叫回來。
伯榮一怔,盯住她作怪的肚子呵呵大笑,「呵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發生在永健身上的事,從來就不按牌理來,呵呵,原本發展下去不是激情戲或煽情戲,至少也該是浪漫文藝鏡頭,可永健你就是有辦法把它變成輕喜劇,呵,我期待你給我下一個驚喜。」
永健滿臉通紅,「人家告訴過你了,我都沒吃到東西。」
「好好好,是我不對,沒有把小紅帽餵飽就想吞了她,走吧,上樓去吧,咱們先來個飲食再來個男女。」伯榮輕笑著刮了一下永健的鼻子,推開車門。
「什麼飲食、男女?」永健也推開車門「巴」上去,直到走進電梯才驀然大叫一聲:「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你你你……」永健立刻從伯榮身邊跳開,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再加上她的肚皮湊熱鬧地又是一串叫,惹得伯榮又笑出來,「和永健在一起,好像天天在過聖誕節一樣。」
「哼,」永健手按住肚子,「不許叫,不許叫,再叫就真的飲食了。」
「對對,你想飲食,我呢就……」伯榮還要再說,永健氣嘟嘟一腳踢過來。
「閉嘴,啊……」不料腳下的高跟鞋非常不給面子地拐了一下,就見永健如體操選手般向著伯榮直撲過去。
「哇,呃,撲通,叮,啊——」一連串響聲比電影音效還熱鬧,怎麼回事呢。
原來「哇」是伯榮沒料到永健會摔過來,「呃」是伯榮伸手想去接她,卻被她狠狠地撞在肚子上,而後兩人「撲通」一聲摔倒在電梯裡。
正當尷尬時,「叮!」電樓門開了,門外是兩個有一些年紀的歐巴桑,一見之下,惟恐天下不亂地大叫起來。
「天哪!」永健挫敗地將頭埋進伯榮的懷裡,她簡直欲哭無淚,真想像鴕鳥一樣把頭鑽到地下去。
伯榮看著這個狀況,不禁大笑特笑起來,雖然肚子被壓得很疼,可這種只有爆笑漫畫中才會有的情節,也只有永健能把它搬到現實中來。
他還笑?!永健氣呼呼地握起小拳頭揍他,「你還笑,你還笑,都是你,都是你,我……」
見永健眼眶紅紅,伯榮馬上連咳幾聲煞住笑抱著永健站起來,向電梯外圍觀的鄰居們致意,「對不起,對不起,我女朋友第一次穿高跟鞋,不太會走路,來讓一讓。」
一直到走進伯榮的公寓,永健的臉都貼在他懷裡,死都不肯抬起來。
伯榮悶聲又笑了幾聲,把永健放下來,「好啦,別鴕鳥了,沒別人了。把鞋脫了吧,我去找點東西給你填肚子。」
永健這才有勇氣睜開眼,看著伯榮走進廚房,她踢掉鞋子,「總算,我可憐的腳。」動動腳指頭,她乾脆光著腳。
才踏上客廳鏡面大理石的地板——「呀!」
「怎麼了?」伯榮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盤小點心。
就見永健跪坐在客廳地板上,「怎麼了?」他盤子一丟,跑了過來。
「你這個地板像鏡子一樣,人家裡面都——」永健說不出口,連脖子都紅了。」
伯榮立時明白了,永健的裙底風光都印在地板上了。
他一下子尷尬了起來,「這個,要不你到我房裡去挑幾件可以穿的衣服吧。」
「我不能站起來,怎麼辦?」永健動都不動。
「我抱你吧。」伯榮蹲下身一把抱起永健,走向臥室。
「永健,永健?」房裡沒有,客廳也沒有,她跑到哪裡去了?
「我在書房,伯榮,先等一下,富仕內褲的那個案子我有個好點子,你的計算機借我用一下。」永健一邊抓點心往嘴裡塞一邊說,「馬上好了,你等一等。」
伯榮搖搖頭,這個工作狂,他踱回廚房,開始將鱈魚解凍,找出佐料,準備大展身手。
半小時後,永健關上計算機走出來,「啊,好香啊。」立時三刻,唾腺分泌增多,聞香來到廚房,「你在做什麼?聞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伯榮看著永健諂媚垂涎的樣子,就差沒搖搖尾巴了,「馬上好,等一等。」
永健身上套著伯榮的襯衫,腰上繫著伯榮的西褲,那如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樣子實在夠可愛的,伯榮騰出一手揉揉那又被用繩子綁起來的頭髮,「去洗洗手,馬上可以吃飯了,吃完了咱們好好談一談。」
伯榮的手藝真不賴,永健雖剛吃過點心,還是像秋風掃落葉般將鱈魚排一掃而空,連醬汁也用麵包擦淨送進嘴裡。
打著飽嗝,喝著咖啡,永健到此時嘴巴才有空讚歎:「伯榮,你的手藝真是太棒了,真是好吃得讓人不好意思不吃光光。」忽而又放下了咖啡,「慢,不好意思不吃光光,哈,又有一個IDEA,熱力飲也有了,讓我先記下來。」永健跑進書房拿起紙筆,匆匆寫下來。
「永健。」伯榮無奈地歎一口氣。
永健再度出來,「OK,明天手上三個都能交件了。伯榮,啊!」她反應過來,光光的足趾在地板上動了動,「伯榮,唔……」
伯榮在一張雙人沙發上坐下來,「永健,到這兒來,我們坐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