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上正依偎著兩個相戀中的男女,男的低著頭在女的耳邊傾訴愛語,女的仰起頭含情脈脈地緊盯著男人的臉龐。
此二人正是華威傑與白雲凡。
很多人一定在懷疑,華威傑的雙腿不是不便嗎?為何能夠出現在涼亭上?
早在一個月前,托夏木傑兄弟倆帶回來的藥,及白雲凡高明的醫術,不僅他臉上的疤痕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走路,你若不仔細看,也很難看出他的腿曾遭受到那麼嚴重的破壞。
「我現在好幸福喔!但好怕有一天老天爺嫉妒我,收回了屬於我的幸福。」白雲凡不安地道,心中總覺得不踏實。
「除非你不再愛我,否則我保證你將會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華威傑自信滿滿地道。
「我將永遠愛你!」白雲凡心中充滿無比的感動,雙手不自主地環上他的頸部,低低的道。
華威傑順勢摟上她的腰,低笑道:「你太愛胡思亂想了。」
「或許是我們的幸福太容易取得了,總覺得不太真實,我好怕它會在一瞬間消失無蹤。」白雲凡擔憂地道。或許是太過圓滿,以至於她心中的不安不斷地擴大。
「是你自己太多疑了,小傻瓜!」華威傑順著她的髮絲,輕斥她的多心。
「但願如此!」
一個念頭襲向她的腦海。
「你喜不喜歡小孩?」白雲凡趁著氣氛祥和,且他們兩人的感情正一日比一日甜蜜,問出了她積壓在心中許久的疑問。
「不喜歡,我討厭小孩!」華威傑惡聲地道。
早在五年前,他已知他將永久的失去擁有自己小孩的能力,而偏偏她卻挑了他的傷處來討論。他愛小孩嗎?別人的,他毫無感情;自己的,卻難以擁有!
白雲凡被他的一番話震懾住了。她再怎麼猜,也猜不出他居然討厭小孩!
若讓他知道她為他生下了「四個小孩」,豈不是會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但若他不能接受幻祥他們,而她又不可能捨棄自己的孩兒,是否,她終得拋下他們之間的感情?
「你怎麼會討厭小孩呢?小孩子很可愛的!又天真又活潑,甚至有時候會被他們的童言童語逗得開懷大笑,況且小孩子沒什麼心機、又單純,吵鬧的時候,哄一哄他們,他們就會……」白雲凡不死心地想讓他明瞭小孩子的可愛之處,卻被他狂喝了一聲,嚇得住了嘴。
「夠了!我說討厭小孩就是討厭。」華威傑煩躁地大吼。
「可是,小孩子真的很可愛!你若試著去瞭解他們,你會愛上他們的。」白雲幾不放棄地向他解說,她不能讓他討厭小孩,不然,他們的孩子們怎麼辦?至少得讓他接納他的孩子啊!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小孩了!」華威傑冷冽地回答。
白雲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這是他第一次惡聲惡氣地對著她說話,她心慌,也心痛,然而,孩子的存在卻是不爭的事實。
「難道你不能嘗試著去喜歡小孩嗎?」她抖著聲音,請求地問。
「別人的小孩我沒有多餘的心思。」他回答的簡潔而乾脆。
「那自己所生的,是否能讓你有一絲的情感?」
「不可能!」他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如何去愛他們?
她的心因他的話而碎成片片,幸福真的不能永遠的擁有!她看見幸福正從她眼前一點一滴的流失。
「你若不能愛自己的孩兒,不管我們如何相愛,終究不會有結果的!」白雲凡垂著淚,啞著聲道。
為什麼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白雲凡悲慼地緊瞅著他的臉孔,想把他牢牢地烙印在心中,隨即流著淚離去。
華威傑伸出手想抓住她,但終究無力地放下,任由她離開他的眼前。
他的眼中掠過受傷的神色,接著,口中爆出一連串悒鬱的笑聲。
「為何非得要有孩子?」華威傑痛苦的低喃。
他要不起孩子啊!不是他不愛,而是愛不到啊!他也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可他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子嗣啊!
從她的言談中,可以知道,她有多麼喜愛孩子。不管她向他要求什麼,他都會盡力辦到,唯獨孩子這項,不是他不願意給,而是無能為力啊!
華威傑氣憤地捶打著石桌,直到手上沾滿了鮮血,仍不停地捶打,發洩他心中的苦楚。
手上的痛,比不上內心的痛。
也許,他終究沒有福分擁有像白雲凡那般美好的女子,只能孤獨地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放走她!
有什麼辦法能留住她?
他無法開口告訴愛孩子的她,他將永遠不能生育。
苦澀像網子一般,將他緊緊網住,解也解不開。
他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她既是醫術高明的大夫,怎可能不知他無法生育的事?
難怪人家說,戀愛的人總是盲目的,甚至往往天才都會變成白癡。
可憐他們兩人為了解釋不清楚的事,鬧得各自痛苦。
☆☆☆
「蝶兒,天快暗了,我們得找個地方歇息。」冰雪雁環顧著四周的樹林,「那兒有間小茅屋,我們過去看看。」
「好。」白幻蝶乖巧的回答,趕了一天的路,她已經有點走不動了。
兩人一同往遠處的小茅屋走去。
茅屋內像有好幾年沒人住,四處糾結著白色的蜘蛛網,凌亂的桌椅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
冰雪雁撥開蜘蛛網道:「今晚就在這過夜,委屈一點,這條路沒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客棧,大都是應別人一時之需所快速建造的茅草屋,不過,卻可以早一點到你娘那裡。」
「只要能早早到娘那,蝶兒不委屈。」說完,白幻蝶也動手幫忙整理,後頭跟著一隻隨著她團團轉的花豹。
冰雪雁看著他們整理乾淨的屋子,「比想像中的還好。」
白幻蝶早已一屁股坐在矮凳子上,雙手不停地搓揉著她的雙腿。
冰雪雁轉頭望著白幻蝶,關心地道:「腿很酸嗎?」從懷中拿出一瓶藥膏,捲起她的褲管,將藥膏塗抹在她的小腿肚及大腿上。「藥擦了之後,有沒有比較舒服?」
為了行走方便,她們所穿著的衣物都十分率性。
白幻蝶覺得清涼直上心頭,腿上的酸疼漸漸被涼爽的感覺衝散,笑著回答:「好舒服喔!」
「那就好。」冰雪雁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對了,蝶兒,婆婆先去找點吃的東西,你乖乖地跟豹兒待在這兒,婆婆很快就回來了。」
臨走前,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小藥包塞給白幻蝶,「若遇到壞人,你就把這包藥往他身上撒,壞人就會昏過去。你自己小心一點,婆婆去找食物。」
「好,婆婆,蝶兒會乖乖,不到處亂跑。」
「要乖乖喔!婆婆很快就回來了。」冰雪雁也不想將蝶兒獨自留在小茅屋,幸好她身旁還有花豹陪著,較不必擔心會發生什麼意外,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仍把能迷昏高手的藥粉遞給了蝶兒,以備不時之需。
一晃眼之間,冰雪雁已飄離不見蹤影。
天色從暗橙色演變成籠罩著大地的黑色。
白幻蝶靜靜地待在茅屋內,對著花豹低喃:「婆婆怎麼去那麼久還沒回來?」
花豹似聽得懂般地低鳴了一聲。
「肚子好餓喔!」白幻蝶撫著咕嚕直叫的小肚皮。
突然間,花豹原本趴著的頭馬上抬了起來,耳朵迅速地豎立了起來,全身警覺地直盯著黑暗中的某一個點。
不遠處傳來陣陣的狼嗥聲,白幻蝶專心地傾聽著,口中喊了一聲,「慘了!」
矮小的身子,往聲音的來源循去,花豹也守護著她,緊跟在她身後。
白幻蝶被眼前的景象所駭住,一雙小腳直釘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花豹似有警覺地守在小主人的身側。
一群狼張著噬人的嘴,直盯著它們面前身染鮮血仍挺立的中年人。
紹德手撫著傷處,一手拿著劍,小心翼翼地看著伺機而動的餓狼。想他堂堂「黑夜盟」盟主,如今卻成為這批餓狼口中的晚餐。
突然,那一群餓狼將矛頭轉向來襲的不明人物,畏懼地全退了一小步。
紹德無力地半跪著,以劍支撐他的重量,不至於摔倒在地,但他早已失血過多。終於,他發現有人來,繃住的神經馬上鬆懈,抬頭一望來人,一顆心又沒入了谷底,來人只是個四、五歲的小孩,面對著一大批的餓狼,也只能白白犧牲掉性命,都怪他不夠謹慎,誤吸入「化功粉」,使他功力流失七、八成,才慘遭餓狼攻擊,怕是等不到幫手前來相救,只是可憐這娃兒,小小年紀,便注定難逃此劫。
紹德無奈地歎口氣,心忖:今日若有人能救他脫離困境,他要將所有的霸業交給他掌管。
白幻蝶蒼白著臉想著應變之道,要想趕跑這批餓狼,憑花豹是不夠的!
那批餓狼全咧著嘴,想找機會生吞白幻蝶,卻顧忌著護主的花豹,一動也不敢動。
白幻蝶突然想到什麼,搜索著懷裡,「找到了!」拿出婆婆給的藥粉,「人都能昏倒了,對狼的效果應該也一樣吧!」
花豹擋在白幻蝶的前頭,捍衛地咧著嘴,低吼了一聲。
餓狼又退了一小步,但隨即狼嗥四起,一下子,餓狼全要撲向白幻蝶;白幻蝶害怕地一手按住花豹,一手將藥粉往餓狼身上撒。
頃刻間,餓狼一隻一隻地倒地,剩下一、兩隻較聰明地跑開。
白幻蝶嚇得手心手背都是汗,剛才幸好有婆婆的藥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紹德震驚地望著白幻蝶,心忖:「想不到這娃兒膽量奇大,面對一批餓狼,居然能心無旁騖!」
白幻蝶走到紹德身邊,「叔叔,您有沒有怎樣?哇!您流了好多血,痛痛喔!」婆婆不知上哪?他傷得那麼重,怎麼辦?
紹德抬起無力的手,摸摸她的頭,「小妹妹,你好勇敢,看了小妹妹對付餓狼的樣子,叔叔就不喊疼了。」
「為什麼不喊疼?疼就是疼,我若疼就會哭哭喔!」
「你還小,長大後你就知道疼也不能哭出來的原因了。」紹德笑笑的解釋。
「哦!」白幻蝶的小腦袋瓜依然是一片混沌。
花豹直立起耳朵,咧著嘴,盯著不遠的前方。
「怎麼了?」白幻蝶看了花豹的反應直覺地問,突然小聲地道:「有人來了。」
紹德再次大吃一驚,來人是黑夜盟的人,不過,想發覺他們的蹤跡,還得要有十數年的功力才成,這小娃兒才四、五歲,如何得知?
紹德眼底正閃爍著疑問,一群黑衣人就從天而降,圍著他們。
花豹怒吼著,打量著一群不速之客。
「盟主!」黑衣人全一腿跪地,恭敬地道:「屬下來遲了,請盟主賜罪!」
「免了。」紹德揮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白幻蝶睜圓了雙眼,「娘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不得的!你們為何要跪?」
黑衣人頓起殺意。
在他們還沒行動前,紹德舉起手道:「不得無禮!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往後黑夜盟將效忠於她。」
「是!」齊聲應道。
一名黑衣人扶起紹德,一轉眼所有人都消失在遠方,卻有一道聲響道:「小姐,今後黑夜盟將全力保護你!」
白幻蝶偏著頭,聳聳肩後離開。
因緣際會,黑白兩道皆敬畏的黑夜盟,武林中人不得其門而入,卻在短短的時間內,被白幻蝶所擁有!
小小年紀的她,仍不知這大大的恩寵降臨在她的身上。
她擺動著白胖的腿,走向茅草屋。
她前腳剛進,婆婆後腳便回來,因此這件事,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知曉。
☆☆☆
「表哥。」沈湘君柔聲喚道。
來華府也有兩、三天了。她從小就暗戀的表哥,居然有了心愛的女子!幸好下人們說他們這些天在冷戰,她得好好把握住這個好機會,一定要把表哥搶回來!
華威傑抬頭一看,又低下頭沉思。
他有半個月沒跟凡兒說過話了,他總是在她熟睡時,才敢悄悄地進去她屋內看看她,深怕和她一碰面,話題又往孩子身上繞,弄得場面僵硬。可若如此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
雖然領養的孩子沒自己生的來得親,可也只剩下這個辦法了。今天,他一定要同凡兒說清楚,他受不了見著了凡兒卻不能摟、不能抱,那太痛苦了。
沈湘君眼角瞄到往這邊走的白雲凡,嘴角揚起了陰險的微笑,心忖道:「憑你也想跟我鬥!」
沈湘君用力的擠下眼淚,哀怨地直往華威傑身上撲,「表哥,嗚嗚嗚……」
華威傑嫌惡地推開她的身子,除了凡兒,誰都不准佔有他的懷抱。
「又有什麼事?」華威傑已為了自己的事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偏偏有人不識相地還來湊熱鬧,有事不會找別人說去啊!看了就煩。
「表哥,為什麼我愛的人不愛我?就算不愛我也算了,還當著別人的面,對我說出那麼難堪的事來?好歹我也是大家閨秀,我也有我的自尊,他卻把我看得比什麼都低賤,我是不是真的一無可取?」沈湘君哽咽的哭道,一邊還得硬擠下幾滴淚水,來博取別人的同情,可真辛苦。
「不會,是他不懂得欣賞。」當著她的面,華威傑說不出難聽的話,畢竟她是自己的表妹,總不好太令她沒有面子。
看著她,他總會拿凡兒和她做比較。凡兒溫柔、可人又大方,還有顆善良的心;而他這個表妹,除了哭,就只會使喚別人,十足十像極了被寵壞的孩子,沒人敢要她也是正常的。
華威傑想著凡兒的模樣,不由得揚起嘴角。
沈湘君在白雲凡望向他們時,狠狠地往華威傑身上撲去,雙手死抱著華威傑低泣著。
白雲凡捂著嘴,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頓時心如刀割。華威傑臉上揚著笑容,與沈湘君摟抱在一起,原來他這麼久都沒來見她,是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他心目中的另一半,滾燙的淚水沾濕了她的雙頰。
白雲凡再也看不下去,掩面轉身就跑,卻錯過了華威傑推開沈湘君的那一幕。
「你幹什麼?」華威傑推開沈湘君,蹙著眉,不悅地道。
「表哥,我這麼傷心,你也不安慰我一下。」沈湘君一副哀怨的表情。
「你可以找柔珊,孤男寡女是會惹人非議的。」他不愛的女人,可沒資格得到他的關懷。
「表哥,好歹我也是個美人,你怎麼能無動於衷?」沈湘君對她的美貌可是十分自傲,多少男子為了她的容貌瘋狂,如今美人在側,表哥竟無動於衷!
「美貌無法永久,只有內涵才是最重要的!而若非心愛的人,再美也引不起心底的震撼。」華威傑有感而發。
說完,他轉身離去。
沈湘君望著華威傑的背影,唇上揚起奸詐的笑容,低喃:「憑她也想跟我鬥,只要她走了,你還是會乖乖的回到我身邊。」
☆☆☆
白雲凡掩著面直奔入房裡,把自己關在屋內。
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滴滴地落下,痛苦不斷地擴大,已令她無法忍受。
白雲凡坐在床沿,一想起令她傷痛的那一幕,心就好疼啊!
這半個月來,他們總是避不見面,她原以為兩人能冷靜的想一些事情,沒想到事情的真相並不是如此,他忙著同別的女人同歡,完全忘了她的存在!那當初他們所互相承諾的愛語,難道是玩笑一場?
到頭來,她仍舊是獨自一人,也毀了她對孩子們的保證,保證帶他們的爹一起回去。
為什麼愛會如此痛苦?而這次的痛,遠比上次來的深、來的重。
既然他的愛不屬於她,她又何必留在此地,只會徒增她的傷痛罷了!
白雲凡強忍著傷痛收拾行李,留下一封信。她帶著包袱,望著住了許久的房間,有著不捨與無奈,但她仍合上門,斷然的選擇離去。
她曉得不告而別是懦弱的作法,但她寧願自己舔舐傷口,也不願華威傑當面告訴她不再愛她,那種痛她無法承受!
白雲凡傷痛之餘,卻沒發現露出詭異笑容的黑影一閃而去。
「白姑娘,你要上哪?」守門的王伯望著白雲凡手中的包袱,疑惑的問。該不會是少爺把白姑娘氣跑了吧?他們兩個之間的冷戰可說全府皆知,白姑娘心腸好、脾氣好,肯定是少爺的錯。
「我要先回家一趟。」白雲凡露出勉強的笑容,不想讓人瞧見她的狼狽樣。
「白姑娘,你是不是哭了,怎麼眼眶紅紅的?是不是少爺欺負你?我去告訴老爺,請老爺替你作主。少爺也真是的!你人這麼好,他還惹你哭。」王伯替她打抱不平。
「王伯,威傑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眼睛痛,不關威傑的事。」白雲凡急忙地道,深恐說得慢些,王伯就衝動地去向老爺稟告。
「你別騙我了,王伯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多,你一定是受欺負,別再瞞我了。」王伯最懂得察言觀色,這種情形他見多了,那眼睛擺明是哭紅的,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他。
「不是的,王伯,是我妹妹病了,很嚴重,我得趕回去。」她說謊是不得已的,老天爺可別為了這樣就處罰她。
「這樣啊!」他誤會少爺了。幸好少爺沒聽到,否則他可能不能再守門了。
「是啊!」好在王伯不知她沒有妹妹,不然這牛皮肯定會吹破的。
「那也得雇個馬車再走。」
「不了,等一下有人會來接我。」白雲凡隨便搪塞了一個理由。
「那白姑娘慢慢走。」
「王伯,您保重了!」白雲凡深吸了一口氣,將奪眶的淚水硬逼回去。
「白姑娘,你也要保重喔!」王伯關心地道。
「嗯!我知道。」
說完,她邁開腳步正要離去,王伯又叫住她。
白雲凡轉過身道:「王伯,又有什麼事?」再不快點,她的淚水就要決堤而出了。
「也沒什麼事,想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不問明白,老爺若問起,他怎麼回答。
白雲凡低著頭道:「不一定,該來就來,該走就走。」世事難料,她也不曉得會不會再進華府。
「若老爺問起,我怎麼回答?」
「就說我回自個兒的家鄉了。」
這次她真的離開了華府,一個令她歡笑也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