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紫瞳 第九章
    黃昏時分,落日餘輝灑滿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在回青雲高中的計程車上,龍楓低頭看著被他攬在懷裡的紫瞳。  

    此刻的她已卸下了往日人前的全部偽裝,一頭幽黑的長髮,盈盈帶著洗髮露的清香,順著肩背傾瀉而下。身上穿著自己的銀灰色風衣,更襯出她如雪的肌膚。長而微翹的睫毛低低垂著,眉心赤紅的胭脂痣,兩片淡粉的唇輕抿著,煞是動人心弦。  

    這會兒她似乎是累了,靠在他的肩窩,難得地沉靜。  

    也難怪她會累,早上吃完了早餐,他就帶著她跑了出去,憑著兒時模糊的記憶,他們一起游邊了大半個城市。其實確切地說,在這一天的時間裡,他和紫瞳幾乎有一半都用在了迷路上。因為當年離開的時候年齡太小,除了一些古老的建築以外,這座城市早已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害得他們總是在不停地問路又迷路。  

    呵呵……龍楓不禁微笑,想到紫瞳最後累得一步也走不動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輕撫著安靜玉靨上秀氣的輪廓,他驀然想到前兩天導師打來的那通越洋電話。  

    「楓,愛上她是你的幸運,我看到現在的你真的很高興。可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對你對她也都是一種隱患。」  

    「Professor,您是說莫候春?」  

    「對,楓,你也很清楚莫候春他的目的,他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要置你於死地。若是以前,我根本就不必擔心,以你的身手,莫候春他根本無法得逞。可現在不同了,你的心裡有了在乎的人,那你的心中就自然有了牽絆,而這個牽絆則會成為你的致命傷。」  

    「Professor的意思是說莫候春可能會對紫瞳不利?」  

    「我想以莫候春的性格,這很有可能。」  

    愁眉深攏,龍楓直到現在還能夠深切地體會到當時那種恐慌的心情。只是一種想像,只是想像著紫瞳會遇到危險他就會無法自禁地恐懼,如果……如果這變成了真的呢?  

    驀然收緊雙臂,龍楓將紫瞳抱得緊緊的。  

    不……不會的,他絕不允許紫瞳的生命受到任何的威脅,絕不能失去她。無法想像,沒有了她,一個人孤獨地活著會多麼難受。他不要……  

    「嗯……」懷中的人因為被擁緊的疼痛而甦醒,揉了揉但松的睡眼。  

    「醒了。」收起了擔優和恐慌,龍楓露出溫柔的笑臉。  

    「嗯。」紫瞳點點頭。  

    與此同時,青雲高中也到了。  

    計程車在校園邊的馬路上停穩,龍楓付了錢下車。  

    「小瞳。」追上先一步下車即將走進校園的紫瞳,龍楓拉著她朝著校園門邊的角落走去。  

    「怎麼了?」任他拉著走,紫瞳不明所以地問道。  

    「小瞳,你和我一起回英國吧。不要再管這裡的一切,我們回英國過我們的生活好不好?」走進陰影處,龍楓緊緊地擁住她,控制不住心中強大的恐懼感。  

    失去最愛的人的滋味這一生他都不想再嘗了,只有遠離這裡的一切,才能保證紫瞳的安全。  

    「現在嗎?」  

    「是的,就現在,立刻。我們不要再去管什麼毒品案,什麼魯葭,回到英國去好不好?」  

    「那怎麼能行,我是個警察,我怎麼能為了感情的事情而放棄工作和你離開呢?」天性中的責任感和正義讓紫瞳堅定地拒絕了,「而且你不是也要為你的親人報仇嗎?難道你不想看到莫候春受到法律的制裁嗎?」最後她還不忘提醒龍楓自己的責任。  

    是呀,他是懷著為親人報仇的心願回國的,怎麼就只是為了一己私利而忘記了母親和哥哥們無辜地慘死呢?  

    「那你答應我好好保護自己,並且在這件結束以後就辭去工作,和我回英國。」眼前,他只能如此要求了。  

    「你讓我辭掉國際刑警的工作?」紫瞳輕蹙秀眉,瞪大眼睛問道。  

    「是呀,這件事結束後我就要回英國去了,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凝睇著她詫異的小臉,龍楓溫柔地笑了,沙啞的嗓音更像是在誘哄。  

    「那倒不是,可……讓我辭掉國際刑警的工作……我從未想過,而且我現在還是在役的軍人。」紫瞳兩條細長的秀眉都快攏到一起去了。  

    她當然想和龍楓在一起,可是……到英國去?她卻從來沒想過。離開熟悉的生長環境,離開父母姐姐和龍楓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真的能嗎?她真能完全相信他,將自己的一生都交在他手裡嗎?  

    單純的小臉將紫瞳的疑慮都鮮活地反映了出來,龍楓莞爾一笑。  

    「小瞳,請相信我。」他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神情堅定,深情眼神凝重得讓紫瞳心悸,「我一定可以好好地照顧你,你是我這麼多年來推一要去珍惜的人,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絲毫的傷害。」  

    「我……」  

    龍楓瞳眸中的真誠讓她無法拒絕,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她就相信了他,堅定不移地相信。心中的困惑也在此時都完全地理清。她是愛龍楓的,全身心地投人到了這份感情中,一分一秒都不願離開他的身邊,她又怎麼能夠忍受分隔兩地的痛苦呢?  

    其實,只要有龍楓的陪伴,就算是去天涯海角她也不在乎。  

    「好吧,我答應你服完最後半年的兵役就和你回英國。」  

    「小瞳。」紫瞳的回答讓龍楓欣喜萬分,深情地將她緊緊湧人懷中。  

    「楓哥。」驀地,一個柔嫩女聲從馬路邊傳來,輕輕盈悅的嗓音引得相擁的兩人同時看向聲源處。  

    「婉晴?」出乎意料之外的人,令龍楓深幽的黑眸閃過了一瞬間的錯愕。  

    「楓哥,我終於找到你了。」身穿一件水藍色的連身套裝的女人優雅地從計程車內步出,清雅的容貌靈氣逼人,身後留著一頭檀黑的長髮。  

    被喚婉晴的女人邁著輕盈的步履翩翩走來,笑意盈盈地來到龍楓兩人面前。  

    「婉晴,你怎麼回來了?」龍楓質問道。  

    「你能回來我為什麼就不能?」淡笑著,夏婉晴的一雙鳳眼不停地在紫瞳身上打量。  

    「龍楓。」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紫瞳拉了拉龍楓的袖子。  

    「哦,對了。小瞳,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夏叔的女兒夏婉晴,是我從小青梅竹馬的玩伴,剛從英國回來。」龍楓為兩人介紹。  

    「你好。」紫瞳微笑著伸出手,聽了龍楓的話,她心裡的那塊大石才漸漸放下。  

    說實在的,剛才那個夏婉晴出現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龍楓以前的女朋友呢,害的她亂吃了一把飛醋。  

    「你好,我是夏婉晴,很高興認識你。」夏婉晴高貴優雅的氣質,完美無缺的得體禮儀讓紫瞳錯愕。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小瞳,你先回去,我過一會兒去找你好嗎?」知道婉晴此行的目的,他有意支開紫瞳。  

    「好吧。」紫瞳點點頭。雖然龍楓的話讓她有種被疏離的不安感,但她還是順從了他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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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身走進青雲高中,紫瞳好幾次忍下欲回頭的衝動。  

    她不知道龍楓到底有什麼事想要瞞著她,可當她看到夏婉晴脖子上的那塊血紅玉石時,那種被疏離的感覺就愈發強烈。  

    兩塊對稱的玉珮,一段她不曾涉及的童年記憶,這種陌生的感覺讓紫瞳很害怕。  

    雖然她知道龍楓不會騙她,願意相信那個夏婉晴只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可她更清楚夏婉晴是個舉止大方、氣質優雅,任何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出色女人。  

    這樣完美的一個女人,從小就和龍楓一起長大,他就從來沒有動過心嗎?或者……  

    唔……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腦殼壞掉了嗎?  

    紫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懲罰自己總愛亂想的大腦。  

    她怎麼能這樣胡亂懷疑龍楓。  

    龍楓對她的好,對她的無限寵溺、萬般關懷,難道這些還不能讓她相信龍楓的真心嗎?  

    並且她不也決定了要在這一切結束後和他一起回英國?既然決定相守一生,她又怎麼能只因為一個青梅竹習的出現就懷疑他呢?  

    微微一笑,紫陵瞳歎自己的多疑。拉回思緒抬起頭,她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男生宿舍樓。  

    轉身往回走,她眼角瞄到一個骨瘦如柴的身影緩緩地從宿舍樓內步出。  

    魯葭?  

    那個熟悉的單薄身形不正是自己找了多時的魯葭嗎?  

    開口欲喚,她卻看到魯葭竟朝著偏僻的樹林深處走去。  

    心中疑雲頓起,她不動聲色,悄悄跟上了他。  

    在樹林內拐了好幾個彎,魯葭最終停在了樹林最深處一棵年代久遠的大樹前。隱蔽在附近一棵樹後,紫瞳暗中觀察著他的舉動。  

    「我來了。」在大樹前駐足了良久,魯葭鼓起勇氣緩緩開口。  

    空氣依然靜謐地流動,四周無異常的反應讓紫瞳忍不住懷疑魯蒙的行為。  

    驀地,她敏銳的聽力隱隱聽到踩壓樹葉的「吱吱」聲,抬頭看向魯葭駐足的大樹,一個高挺的男人從樹後緩緩走出。  

    「終於想清楚了嗎?」  

    陽光透過樹陰在男人的臉上投下陰影,隨著他位置的移動,陰影一點點地消失。模糊的視線漸漸地清晰,紫瞳瞪大了眼睛,從聲音認出眼前的男人就是那晚在陽台外聽到的第三個聲音。  

    在男人將要完全走人光照下的前一刻,紫瞳猛地覺得後頸一陣被人敲擊的劇痛,然後她眼前一黑,隨即失去了意識。  

    昏倒身體的後方,一個魁梧大漢對樹後走出的男人躬了躬身,在得到命令後,他扛起紫瞳向校園後門走去。  

    大樹下,在剛剛紫瞳暈倒的地方,一個十字星耳飾已經被完全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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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與此同時,龍楓和夏婉晴正坐在青雲專用於接待的咖啡室內,談論著多年來依然沒有個結果的話題。  

    「如果你這次來的目的還是勸我回家,我奉勸你免開尊口。」龍楓攪拌著白色瓷杯中黑色的液體,淡淡地開口。  

    「楓哥,此刻的這個你才讓我熟悉。你知道嗎?剛才在計程車裡看到你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婉晴微微一笑,優雅地輕啜了口澄汁。  

    「你熟悉的我是什麼樣子的?」龍楓問道。  

    「冷淡,疏離,溫和的面具下隱藏著的卻是一顆高深莫測的心。自從五年前我到英國去讀書,我認識的你就是這個樣子的。」婉晴微笑依舊,眼中卻多了抹精光。  

    「呵呵……」澀澀一笑,龍楓搖頭歎息。  

    他還真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在別人心中竟然就是這樣的一種形象。  

    「楓哥,導師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這次親眼見到了,我才知道那個女警察對你的影響力競然這麼大。」  

    原本還擔心楓哥心中的陰影會成為他以後生活的阻礙,沒想到這個汪紫瞳一出現,楓哥一下子就全變了。  

    「是的,紫瞳就是一個這樣奇特的女孩,在不知不覺就改變了我。」一提到紫瞳,他就忍不住愉悅的心情。  

    「楓哥,那……這件事結束後,你帶著她一起回家吧。」趁著龍楓心情不錯,婉晴再次提出請求。  

    這麼多年來,這樣的要求她不知道提了多少回,可每次都被拒絕了。不知這次……  

    「婉晴,這件事結束後,我決定帶著紫瞳回英國去定居。」龍楓說出自己的想法,同時也表明了他的拒絕。  

    「楓哥,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龍叔嗎?」  

    「那個男人?哼……我的存在不過是他的一個阻礙,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地去妨礙他呢。」龍楓冷冷地一笑。  

    「楓哥,你的心裡是不是在恨著我爸爸?」婉晴柳眉深蹙,言語間帶著一絲愧疚。  

    「你放心,我對那個男人的恨和夏叔沒有任何關係,我決不會將我們之間的恩怨遷怒到別人身上。」  

    「楓哥,你就不能看在阿姨的分上……」  

    「不要提我媽媽。」龍楓失控地大喝一聲,表情在瞬間冰凍。  

    「楓哥。」被龍楓的暴怒嚇了一跳,婉晴深蹙秀眉。  

    深吸了一口氣,龍楓閉上眼調整好情緒,再次睜開,明亮的星眸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婉晴,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看著龍楓堅決的態度,婉晴就知道這第N次的勸說又宣告失敗了。  

    「好吧,我們許久不見,還是聊點別的吧。」歎氣無奈,婉晴放棄了。  

    龍楓唇線輕揚,感謝婉晴的體諒。  

    「龍楓。」  

    驀然間,寒煒藍的聲音自咖啡館門口傳來,有點變聲的語調引得兩人看過去。  

    「煒藍?」看著氣喘吁吁的寒煒藍,龍楓不禁有些擔心。  

    半彎著腰,寒煒藍對他搖搖手,示意不用擔心。  

    做了幾個深呼吸,他總算是站直了身體。  

    「有事嗎?」看著他好似是剛剛經歷了一場不要命的馬拉松奔跑,會是怎樣重大的事情要他來傳達呀?  

    「剛才有人來宿舍找你,讓我們馬上將這個東西交給你。」寒煒藍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精緻盒子遞給龍機,好奇地瞄了眼他身邊的婉晴。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接過盒子,龍楓微笑著道。  

    「別那麼客氣了,我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揮揮手,寒煒藍轉身離開了咖啡館。  

    「是什麼?」婉晴湊過來看著龍楓打開盒子。  

    拆掉簡單的包裝紙,龍楓打開蓋子,入目的東西讓他臉色急遽變白。  

    「上帝……」婉晴看著盒內那把黝黑的左輪手槍,倒吸了口氣,「是誰這麼明目張膽,敢公然送給你這個?」  

    俊朗的眉宇深蹙,龍楓抑制住心中的慌亂打開壓在槍下的一封信——  

    想見汪紫瞳,就到青雲後的廢棄倉庫來!  

    歪七扭八的十六個字,卻緊緊牽住了龍楓的心。  

    「到底出了什麼事?」婉晴愕然道。  

    「你不要跟著來,就在這裡等著我。」拿上那把原本屬於紫瞳的佩槍,龍楓飛快地奪門而出。  

    「楓哥。」緊追了兩步,婉晴回頭抬起桌上的信審視了一遍,隨即大驚失色地跟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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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高中後面大約四百米的荒涼野地上,幾個破舊不堪的倉庫淒涼地矗立在雜草叢生之間。  

    而此刻,其中一個倉庫的獨立小房內,紫瞳正悠悠轉醒。  

    「嗯……」後頸處劇烈的疼痛,全身無力的酸軟讓她又閉上了眼睛。  

    「醒啦?」一個陰沉的嗓音響起,感覺好像是在遙遠的彼端嗡嗡叫。  

    有人!她難受地攏緊眉頭,徐緩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中的景物仍不停地搖晃著,好一會兒她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是個一頭黑髮、神情冷硬的中年男人。  

    完全陌生的面孔,陰沉的表情讓人不寒而粟。  

    忽然,一個鮮明的記憶重回她腦海中——  

    依稀記得她跟蹤魯葭到了樹林深處,從一棵老樹後面走出了他們一直在找的第三個聲音,就在她馬上就要看清那人的樣子時,她就被人擊昏了。  

    原本慢慢垂下的睫毛「刷」地揚起,紫瞳明亮的瞳眸中透出驚詫。倒霉!她……又被綁架了。  

    「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想要伸手撐起身體,她才發覺自己手腳都被綁住,動彈不得。  

    中年男人以鄙夷的眼光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冷冷地開口:「穆昆。」  

    「青雲高中的校長?」紫瞳震驚地問道。  

    「完全正確。」挑挑眉,穆昆深棕色的眼眸浮出一絲獰笑。  

    「那晚在洪伯明的辦公室以及剛才在樹林深處的人都是你?」  

    「很聰明。」  

    「魯葭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紫瞳焦急地質問。  

    「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有閒心管別人的安危,怪不得那個傢伙會對你死心塌地的。」穆昆冷哼了一聲。  

    「什麼?」紫瞳一頭霧水。  

    「不明白嗎?難道你不知道他喜歡你?」穆昆伸手一拉,從旁邊的箱子後面將已經完全虛脫昏迷的魯葭拖了出來。  

    「魯葭。」紫瞳驚呼,「他怎麼了?」  

    「放心好了,他不過是好久沒『吃藥』,所以撐不下去了。」  

    「你們把我抓來到底想幹什麼?」  

    兩次被人綁架的事實再加上眼前奄奄一息的魯葭,懊惱的怒火在紫瞳心裡狂燃。  

    「你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到嗎?」男子反問。  

    「你們想利用我引來龍楓?」紫瞳臆測。  

    「沒錯,汪紫瞳。國際刑警派了你這麼個貨色來查案,沒想到你這麼無能,連個小小的毒品案都破不了。」穆昆輕蔑地啐了一口。  

    「你……」紫瞳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匿名舉報就是你們幹的,你們想讓警方來調查青雲的學生吸毒案,然後你們就栽贓嫁禍。一旦整件事被曝光,竟天總裁就無法避免法律的制裁,而你們就可藉機會侵吞竟天集團。想借國際刑警的手達成你們的目的,真是卑鄙無恥!」  

    「哼……要罵就罵吧,反正你以後也不會有多少機會了。」穆昆嘲諷道。  

    「你們要殺了我?」紫瞳冷凝著秀靨。  

    「汪警官,本來我們也沒有殺你的意思,畢竟我們還不想和國際刑警過不去。要怪你只能怪自己是龍楓的女人,而龍楓偏偏又是竟天的繼承人之一。」  

    「你們真是喪心病狂。」紫瞳怒罵道。  

    「隨便罵吧,你的時間不多了。」冷笑著,穆昆對於紫瞳激動的反應似乎很滿意。  

    正在此時,一個魁梧大漢走了進來。  

    掃視了屋內的情況,他伏身到男子耳邊,低聲回報。  

    「莫先生讓你把她帶出去。」  

    唇邊勾起一個殘酷的笑容,穆昆回頭看了她一眼。  

    「帶上她,我們去看場好戲。」  

    「是。」往拚命踢腿掙扎的紫瞳口裡塞了塊破布,大漢拎起她和魯葭跟著穆昆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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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奔來到了信上指明的地點,龍楓找了個陰暗處隱蔽了起來。  

    面對眼前破舊的倉庫,他的記憶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二哥就是被詹姆斯.莫槍殺在一個這樣的倉庫裡,待警察趕到的時候,他早已經斷了氣。那緊閉的雙眼,在死後還攏緊的眉頭,蒼白帶著血絲的雙唇,一點一點都好像在控訴著他的不甘。  

    就是因為那個男人,害的兩個哥哥和媽媽都無辜地被詹姆斯.莫殺害。  

    而現在,在裡面的卻是紫瞳,那個多年來他再次找到的要珍惜、要好好保護的愛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所愛的人都要一個個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為什麼連無辜的紫瞳也被牽扯進了這場恩怨中……」  

    「楓哥。」看著他絕決悲恨的神情,隨後跟來的婉晴擔心地輕喚。  

    「婉晴?你怎麼跟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學校裡等著我的嗎?」回過神看著跟隨而至的婉晴,龍楓厲聲道,「快回去,這次的事情很危險。」  

    莞爾一笑,婉晴拿出自己的槍上膛,並整了整腰間的西洋軟劍。颯颯的英姿一反先前的溫文婉約。  

    「楓哥,你別忘了我也是導師教出來的。你會的我都會,我們這麼些年來的努力,不就是為了殺了莫候春,為我們兩家無辜慘死的人報仇嗎?你不要忘了,他也殺害了我大哥,哥哥死的那年才十二歲。」說到這裡,婉晴的聲音開始哽咽。  

    「別傷心了。」他拍拍她的肩安慰,「今天就讓我們把這二十年來的仇怨和莫候春一次算清,以寄慰死去親人的在天之靈吧。」  

    「沒錯。」婉晴點頭,轉身向倉庫大門走去。  

    「婉晴。」突然拉住她,龍楓的表情變得凝重而嚴肅。  

    「怎麼了?」  

    「婉晴,幫我救出紫瞳。」他祈求,「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絕不能讓她有事。」  

    「放心好了,楓哥,你需要我做什麼?我一定會幫你的。」婉晴保證。  

    這麼些年了,她第一次感到了龍楓身上的那種屬於人的活力和溫度,死寂了多年的心慢慢地融化了。那個汪紫瞳對楓哥竟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她也不希望她有事。  

    「婉晴,莫候春會綁架紫瞳無非是想利用她對我的重要性來牽制我,以達到他最終目的。我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救紫瞳,但必須請你幫我演場戲。」他俯身到婉晴耳邊,說出自己的辦法。  

    「什……什麼?」婉晴驚愕,「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  

    「是的。」龍楓堅定地點點頭。  

    紫瞳以前就說他有戲劇天分,這次為了她,他真的要演場戲了。  

    可惜的是,這是一場注定了的悲劇……  

    「楓哥,如果你這樣做的話會讓她誤會,而且會深深地傷了她的心。」婉晴擔憂,更替龍楓難過。  

    當年的慘劇在龍楓的心裡留下了太多的傷痕而無法磨滅,以至於在這麼多年後他依然無法忘記失去摯愛的那種錐心刺骨的感覺。  

    對愛人愛得太深,以至於在再次面臨如當年般的悲劇時,他開始恐慌和膽怯。  

    情到濃時反為薄!就是因為他情太癡,只有絕情了。  

    「那也比死了的好,只要她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龍楓酸楚地道,「以前我封閉自己的心,不去愛人,就是擔心這樣的事情會重演。可當我遇到了紫瞳,我的心中所有的堅定都完全被顛覆了。我偷偷地告訴自己,也許這次不會這樣,也許以紫瞳的身手可以讓她躲過莫候春的報復。可今天我依然還是站在了這裡,好像又要看到歷史的重演。」  

    「不會的,楓哥,我們一定會救出她的。」婉晴看透龍楓心底的無奈和痛苦,鼻頭一酸。  

    「所以你一定要幫我演這場戲,只有這樣才可以救紫瞳,才可以讓她從此以後遠離這樣的危險。  

    「楓哥,你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你好不容易才再次找到了摯愛的人。」  

    「婉晴,活在沒有她的世界裡,比此生沒有她的陪伴更讓人難受。我寧願生離,也不想死別。」龍楓心意堅決,嘗盡了失去摯愛的痛苦,他已經不想再嘗第二次了。  

    「好吧,我答應你。」婉晴點頭答應。  

    「好,我們進去吧。」將自己的雷心手槍都上好膛,他整了整風衣。  

    衣服上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那是紫瞳的味道,也許今天以後,他再也聞不到了。  

    深吸一口氣,龍楓率先邁步向倉庫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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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歡迎,我已經恭候大駕多時了!」  

    走入倉庫,一陣突兀且刺耳的鼓掌聲就在耳邊響起。  

    龍楓望向倉庫正中央,陰狠地瞇起黑眸,投射出的目光猶如利刃一般。  

    「莫候春。」  

    「哈哈……」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的莫候春(即詹姆斯.莫)邪佞的眼睛裡掠過一抹癡迷,「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聽起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呀。」  

    冷哼了一聲,龍楓打量起周圍的情況。十多個孔武剽悍的男人嚴守肅立在莫候春身後兩側,嚴陣以待。而站在他旁邊的,正是青雲的校長穆昆。  

    「穆昆,沒想到會是你。虧你還是當年創建竟天的元老,竟然聯合莫候春妄想侵吞竟天。」他冰冷的俊容浮出一抹如北極冰川般肅殺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創業元老?」穆昆不屑地冷哼,狠睇著龍楓,「誰稀罕這些,我就是要毀了竟天集團,毀了夏竟?。」  

    「這就是你選擇與莫候春聯手的原因?毀掉竟天,毀掉夏叔,好為死去的雲姨報仇?」龍楓挑著眉,冷冷地睨著他。  

    「看來你知道得很清楚。」穆昆的眼中有些震驚,卻很快地一閃而逝。  

    「媽媽?」婉晴不明白他們對話中為什麼會提到自己的母親,「楓哥,這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當年穆昆從中學就一直愛慕雲姨,他追求了雲姨很久,可沒想到雲姨根本就只是將他當做朋友,而後來選擇嫁給了夏叔。」說完,龍楓轉身看向穆昆。「怎麼樣?我說得不錯吧?」  

    「哼……確實如此,我原本已經心死了,可沒想到一年後阿雲竟然找到我,希望我能夠和夏竟?、龍天一起創建『竟天集團』。也許這就是天意,讓我有機會在無意中發現了夏竟?和龍天的姦情。我氣憤地把這件事告訴了阿雲,可沒想到她當時已經懷了夏竟?的兒子,而且她還說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就算如此還是願意跟在夏竟?身邊。阿雲這麼好的女人,願意把一生的幸福葬送在了夏竟?的手裡,可沒想到最後卻因為夏竟?的孽種而死了。穆昆說得咬牙切齒,雙眼迸裂出濃濃的恨意。  

    「所以雲姨死後,你就將一切的罪過責任都怪到了夏叔的身上,聯合莫候春通過『青雲高中』的財政中心侵吞竟天,甚至販賣毒品給學校的少年,引誘他們吸食毒品並強迫他們出賣肉體。」龍楓面無表情,幽眸閃著冰冷的寒光。  

    「這就要怪他們自己了。」穆昆得意地一笑。  

    「就是因為他們的樣子和夏叔相似,所以你強迫侮辱他們,想間接達到你報復夏叔的目的?」龍楓緊抿薄唇,寒眸一冽。  

    「說的一點都沒錯,真是聰明至極呀,不愧是龍天的兒子。」這次穆昆並未回答,而換成了始終保持著沉默的莫候春開口。  

    緩緩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他眼中露出混亂的癡迷,剛才龍楓瞬間露出的表情,讓他跌落到了某段過往的回憶中。  

    「好了,我不想再和你們廢話下去了。我現在已經來了。人呢?」不客氣地打斷猥褻的打量,龍楓不耐煩地道。  

    被龍楓的態度氣得臉色鐵青,莫候春噎在原地,忽然卻又笑了。  

    「好,你不愧是龍天的兒子,連脾氣和性格都如此相似。」  

    轉身坐國太師椅上,他將手一拍,身後一個大漢立刻將被捆綁住手腳堵住嘴的紫瞳和仍在昏厥的魯葭帶了出來。  

    「嗚嗚……」  

    一看到龍楓,紫瞳就拚命地扭動掙扎,嘴巴因為被塞住而只能發出悶悶的聲音。  

    老天!她還祈求了半天龍楓千萬不要來,沒想到她的祈禱還是沒有靈驗。  

    該死,她並不想讓他為她涉險,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而使龍楓受到絲毫的傷害。雖然他的出現意味著他的在乎,有股淡淡的幾不可聞的喜悅在心底浮現。  

    轉念間,她突然呵斥自己了。  

    昏頭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龍楓的安危不才是最重要的嗎?  

    「放了她吧,她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威脅不了我的。」  

    龍楓的聲音不慍不火地傳來,口氣中的冷淡冰凍了紫瞳一心的擔憂和焦慮。  

    掙扎的身體呆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龍楓,那雙曾經深情的眼睛,此刻正不帶一絲感情地直視著前方的莫候春,那麼疏離,那麼陌生。  

    她突然才想起,從她被帶出來到現在,龍楓甚至連看都還沒看過她一眼。  

    「呵呵……這倒有趣了。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昨晚她好像才和你上過床吧。」莫候春好意地提醒。  

    「上床?和我上床的女人多了,難道一個個我都要在乎嗎?憑我竟天集團繼承人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一個小小的女警察又算得了什麼。」龍楓攬過身邊婉晴的肩膀,「只有婉晴才是我在意的人,她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沒想到聰明一世的莫候春竟然連這種小把戲都看不出來。」搖頭歎氣,龍楓輕蔑地嘲諷著。  

    紫瞳顫抖著,被龍楓的無情傷得體無完膚,胸臆間被濃濃的震驚和傷痛充斥著……  

    「你……」龍楓羞辱的嘲諷讓莫候春氣急敗壞。  

    「好,既然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我乾脆殺了她好了。」狠狠咬牙,他指示一個手下走到紫瞳身邊舉槍對準她的太陽穴。  

    龍楓氣定神閒的表情只因這一個動作而慌亂起來,從進入倉庫就在拚命壓抑的衝動在心中翻騰起千層浪。曾經經歷過的任何危難都沒有此刻看到紫瞳的生命受到威脅讓他恐懼。  

    就在他即將不顧一切衝過去時,婉晴不著痕跡地攔住了他。  

    一邊用眼神暗示他不要衝動,婉晴一邊輕柔地開口,一派雍容閒適,「莫候春,殺了國際刑警,我看你以後的日子也注定要在緊張刺激的逃亡中度過了。」  

    輕輕靠在龍楓的胸前,婉晴以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提醒:「別衝動,你難道不想救她了嗎?」  

    龍楓深呼吸,拿出所剩無幾的自持力拚命壓抑著恐懼和擔憂,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真是沒錯,這樣的話也省了我們去費力報仇,相信就單是國際刑警的追捕就已經夠你疲於奔命了。借國際刑警的手為我們報仇,莫候春,我真要感激你為我想到了一個這麼好的辦法。」以平穩的口氣,龍楓運用了最簡單的激將法。  

    「等一下。」莫候春抬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龍楓他們的話引起了他深層的顧忌。  

    雖然恨看到他們這種萬事無憂、毫不在乎的樣子,可他們說的確實沒錯。殺了國際刑警,他以後的日子都不要想好過了。  

    為了長遠的顧慮,他只能先暫時留下紫瞳的命。  

    「下去。」揮了揮手,莫候春吩咐手下退下。  

    看著手槍離開了紫瞳的額頭,龍楓和婉晴都暗暗鬆了口氣。  

    而紫瞳,卻被龍楓那種滿不在乎的口氣給鎮住了。  

    此刻,她的腦海裡浮出了兩個龍楓的影子,一個是昨晚的溫柔似水,一個是現在的殘忍無情。明明是一樣的臉,可兩個影子卻怎麼也重疊不起來。  

    瑟瑟秋風,滿處幽暗,好是淒涼,吹得她的胸口亦一陣透入骨髓的悲涼!  

    為什麼?為什麼變成了這樣?為什麼不過是分開了短短的幾個小時,龍楓就可以對她如此絕情?  

    紫瞳「嗚嗚」地發出悶哼,不斷扭動、掙扎。  

    「別動。」  

    驀地,她身後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她一愣。  

    是……是魯葭?他醒了。  

    「不要動。」魯葭制止她轉身的動作,「別讓人發現,我用牙齒幫你把繩子解開。」  

    微微點頭,紫瞳安靜了下來。  

    她知道現在根本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此刻必須先掙脫鉗制,她才能把事情弄明白。  

    她默默注視著眼前的情況,靜觀其變。  

    另一邊,沉默良久的莫候春冷下了面孔,始終沒佔上風的現狀讓他雙眼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你們說的沒錯,我真正該殺的應該是夏婉晴這個臭丫頭。」  

    「殺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終於順利引開莫候春對紫瞳的往意力,婉晴微揚唇線。  

    「哼……夏竟?的女兒,我怎麼也想不通當年怎麼會有了你這麼個漏網之魚、」莫候春陰沉地道。  

    「太可惜了不是嗎?當年你殺了我哥哥,害得我母親痛失親子,鬱鬱而終。今天我就是來為他們報仇的。」鳳眸一冽,婉晴冰凍了麗顏,抽出了腰間的西洋劍。  

    「你哥哥?這要怪只能怪他長得大像夏竟?了,真正害死他的人應該是夏竟?才對。」  

    「不許你侮辱我父親。」婉晴一聲嬌喝,憤然地朝著莫候春衝了過去。  

    「上去。」莫候春面不改色地揮揮手,位於他身後的手下就迅速擋在他前面與婉晴對打了起來。  

    「婉晴。」  

    焦急的阻攔慢了一步,龍楓如閃電般席捲而出,加入打鬥。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其中兩名大漢,在他們還未來的及拔槍之前,他的拳頭已經重重擊向他們的肚子,隨後補上的兩記重擊讓兩人立刻昏厥了過去。  

    下一刻,龍楓直覺眼前銀光一閃,藉著躲避的動作掩飾,他抽出細薄鋅片激射出去,直取開槍的另外兩名大漢的右手腕,兩聲痛苦的呻吟響起,他又乾淨地解決了兩個。  

    與此同時,婉晴揮動著西洋軟劍,在打倒另外幾個大漢後,疾步朝著莫候春奔了過去。  

    「婉晴,不可以。」龍楓急呼,混亂中,交錯的身影亂成一片,如電光火石般交錯。  

    「砰」的一聲槍聲響起,婉晴哀叫了一聲摔倒在地,雙手捂著被子彈打穿的左腿在地上痛苦翻轉,她的正前方,穆昆手中的左輪槍口還正冒著白煙。  

    「婉晴。」龍楓急忙要衝上前,卻因穆昆下一刻的動作而停下了腳步。  

    「穆昆,她是雲姨的女兒。」龍楓拿出雲姨做擋箭牌,希望穆昆能因為雲姨而放過婉晴。  

    「不,她是夏竟?的女兒。」槍口狠狠地壓著婉晴的太陽穴,穆昆冷聲道。  

    「莫候春,你到底想怎麼樣?」幽暗的星眸透出冰冷的殺意,龍楓瞪視著指在婉晴太陽穴的那把手槍。  

    「我的目的我想你再清楚不過了。」莫候春得意地笑著。  

    「沒用的,就算你殺了我那個男人也不會難過的,在他的心裡除了夏叔以外他誰都不在乎。」龍楓唇邊勾起一抹笑,似嘲諷又似怨恨。  

    「你放心,只要你死了,龍天就會一輩子活在愧疚裡的。畢竟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帶著對自己的恨離開這個人世,這是多麼殘酷的一個事實呀。」囤積在莫候春心裡多年的仇恨扭曲了他的人格,泯滅了他的人性。  

    「最疼愛的兒子?」龍楓驚愕。  

    「你以為龍天將你送到英國不聞不問是因為覺得你是個障礙嗎?哼……」莫候春冷冷一笑,眼露憤恨,「他是因為想保護你不被我殺死。所以這麼多年將你一個人放在英國,甚至連一封信或者一個電話聯繫都沒有過。暗中將你培養成人,甚至找人教你身手功夫,他就是想等到你完全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再讓你回國。」  

    「你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我?」明明他們父子仇視更能讓他有報復的快感,他卻要好心地將這個誤會解開,其中必定有蹊蹺。  

    「因為我要你死得明明白白的,帶者愧疚死去,然後再將這些告訴龍天,讓他永遠都活在痛苦中。」  

    「莫候春,你簡直喪心病狂。」龍楓雙拳攥緊,怒道。  

    「你閒話少說,看見了嗎?扣動扳機,這個臭丫頭的命就沒了,如果你想救她,就自己乖乖地自殺了事。」仇恨和嫉妒早就蒙蔽了他的一切,除了報仇任何的話他都聽不進去。  

    龍楓的眼中有著壓抑的殺機,聲音是自牙縫中進出的,「如果我自殺,你會放了婉晴嗎?」  

    「不……楓哥不要。」強忍著疼痛,婉晴尖聲道。  

    「你現在沒權力發問,快點,要不然她可就要吃子彈了。」莫候春厲聲要挾。  

    「好。」妥協地點下頭,龍楓抽出自己的手槍。  

    「住手,住手,楓哥,我讓你住手聽到了嗎?」婉晴嗓音沙啞地喊著,眼中留下焦急的淚水。  

    身邊的穆昆不耐煩地用槍柄朝著婉晴的頭敲了一記。  

    龍楓的動作一頓,殺人的目光立刻投射了過去,「你再敢動她一根汗毛試試。」  

    穆昆駭了一跳,完全被龍楓凌厲的眼神和氣勢給震懾住,忘了自己才是佔有優勢的一方。  

    莫候春丟了個制止的眼神過去,「沒我的命令不准傷害她。  

    「嗯。」穆昆憤憤然地遵命。  

    他滿意地頷首,睨著龍楓,「你可以開始了。」  

    飄忽的眼神沒有目的地看著前方,龍楓卻始終沒有勇氣看一眼遠處的角落。  

    現在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他和婉晴的心血就全泡湯了。只要紫瞳能好好活著,也就夠了。  

    曾經想過只要自己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就可以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可沒想到傷她最深的人,竟會是自己。  

    淒然一笑,龍楓眼睛只剩下絕望的死寂。伸手將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他閉上眼,在食指即將扣動扳機的那一霎那,手腕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刺骨的疼痛。  

    「啊!」手腕一軟,他手中的槍頓時松落掉地。  

    所有的人都還沒看清楚情況,一個纖細身影便以電光火石的速度來到穆昆面前,一記漂亮的手刀打下他手中的槍,而下一秒,身影腿一踢,「卡」的一聲,穆昆的腿骨因承受不住攻擊而骨折,人亦在同時跌落在地。  

    「匡啷」一聲,一把銀光閃閃的手銬隨即拷上了他的手腕。  

    「穆昆,你涉嫌參與國際毒品集團以及引誘未成年人吸食毒品,我現在正式逮捕你。」  

    清脆而清亮的女聲,眼前人正是成功脫逃的紫瞳。  

    龍楓凝重的臉上閃出了一絲喜悅之色,轉瞬即逝。  

    太好了!她沒事,她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雖然一貫天真浪漫的玉靨上此刻卻覆了層寒冰,但那攥緊的雙手和透著憤憤然的明眸也都在證實著生命的存在和活力。  

    「汪紫瞳,我剛才就該殺了你。」面對著突然扭轉的局面,莫候春面色如灰,卻依然強自維持著鎮定。  

    「可惜晚了。」紫瞳抽出另外的一把手拷,慢慢走向他。  

    「別過來。」不知從哪裡抽出了一把手槍,莫候春的槍口直指著龍楓。  

    「我告訴你們,從當年被龍天拋棄,我就意料到總有這麼一天的,我不後悔。龍天狠心地拋棄了我,我就殺了他老婆,讓他一輩子活在痛苦和愧疚裡;夏竟?搶走了龍天,我恨他,可龍天把他保護得太好了,我根本殺不了他。不過沒關係,還有他兒子,那個小雜種,十二歲的年齡竟然和夏竟?長得一模一樣,真是張讓人痛恨的臉。哈哈……」莫候春咧開嘴,僵硬的臉加上突兀的笑,十分詭異,「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帶上龍天惟一的兒子,我要讓他一輩子都痛苦,讓他知道背棄我的下場。」  

    「你不要亂來。」紫瞳從袖囊裡抽出一把柳葉刀拈在指間,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龍楓面前,「詹姆斯.莫,警察馬上就要來了,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你在幹什麼?我的事不用你管。」一把推開紫瞳,龍楓憤怒紫瞳如此不顧安危的行為。  

    冷冰冰的話瞬間冰凍了紫瞳的擔憂,聲音卡在喉口,她感到心中猶如窒息的疼痛。  

    這話太傷人了!  

    她不在乎他先前的絕情,眼中只有他的安危,而他卻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一瞬間,今天以前的一切在紫瞳的腦海裡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彷彿那全都是一場虛幻。  

    「我是警察,我有必要保證你們人質的安全。」下唇被咬破了一個口子,紫瞳忍著淒涼的淚水氾濫,強硬道。  

    「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和警方沒有關係。我再說一次,這件事不用你管。」龍楓幾乎要怒吼出聲。  

    這個丫頭到底在幹什麼?她難道就不能改掉她那個衝動的脾氣,學會什麼叫做量力而行、審時度勢?  

    她好不容易才安然無恙地脫困,他怎麼能還讓她因為自己而再次涉險。  

    「可我是被派來調查這件案子的國際刑警,我有權參與處理此案。」  

    「我說不用你管就不用你管。」  

    「統統閉嘴!」一旁的莫候春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聲,「不用爭著去死,我一次就可以成全你們兩個。」  

    他獰笑著舉槍,按下了槍栓。  

    情況已經到了萬分緊急的時候,龍楓心中一急,大聲地喝叱,「我告訴你汪紫瞳,我對你已經膩了,我不過就是利用你達到我的目的罷了,你不要再糾纏我了,馬上滾離我的身邊。  

    看著紫瞳堅決地擋在自己面前,他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恨起她的倔強和死心眼。  

    紫瞳原本蒼白的臉色更顯慘白,手中緊緊握著柳葉刀片,鮮血順著指縫間緩緩流出。  

    淒然一笑,她抑制不住淚水的絕堤,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  

    她終於聽到他的真心話了!原來,他竟一直都在利用她。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虛幻的騙局。  

    可是她已經將自己的身心都完全地托付給了他,天上地下,願生死相隨。尤其這一刻,她怎麼能棄他而去!  

    「小心!」  

    眼角瞄到莫候春扣動了扳機,紫瞳本能地撲向龍楓,躲避的動作慢一步,她用身體護住龍楓,子彈正好打中她的左肩。  

    強忍著劇烈的疼痛,她藉著翻滾的動作將柳葉刀激射而出。看到飛刀直中莫候春的心臟,她鬆了口氣,整個人就直直地向後倒去。  

    「小瞳。」接著她的身體,龍楓怒吼著,「你這個傻瓜,逞什麼英雄,為什麼要用身體擋子彈?你是白癡嗎?」看著她肩頭被鮮血染紅的白色毛衣,龍楓忽覺眼眶一陣濕潤。  

    那還是他們今天在逛街的時候他為她挑的,但此刻,如雪般的白衣上儘是鮮紅的顏色,看起來甚是刺眼。  

    昏沉沉的,紫瞳覺得自己好像看到龍楓神采飛揚的星眸充滿了焦慮與不安,甚至還有絕望和心痛。  

    是幻覺嗎?聽說人在死前總會產生一種幻覺,出現的往往都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情景。  

    她淡淡一笑,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種夢幻般甜甜的感覺。  

    如果此刻的幻覺是真的該多好……該多好……  

    她反覆地想著,昏眩感在瞬間侵襲,忽覺眼前一黑,她整個人就昏厥了過去。  

    隱約間,她彷彿聽到了龍楓的焦急呼喊和遠處嗡嗚的警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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