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國這幾天,公司還好吧?」高正清意氣風發的坐在皮椅上,探問李鼎鶴。
「嗯,還算正常。」
「那就好。」他滿意的點頭,習慣性的捧起自己的茶杯,啜飲一口後,臉色微變,
「這茶的味道怎麼有些不同?」
對於高叔的抱怨,李鼎鶴據實以告,「因為不是喜兒親手泡的。」
「喜兒?」對啊,他從一進門就沒見到她,剛剛的早餐會報也不見她的蹤影。「喜
兒呢?跑哪裡去了?她不是你的隨身秘書?」
李鼎鶴露出苦澀的微笑,「她請假。」存心避不見面。
「請假?為什麼?喜兒可說是公司的模範員工,颱風淹水她都照常上班。」
「她來電說母親身體不好,要專心照顧她。」李鼎鶴的語調隱含怒意。因為他明白
這根本是逃避他的借口。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她就計劃性的迴避他,連續三天不來上班,到她家也找不到人。
他真的不瞭解她是什麼想法?連他想明確的表白自己的心意,當面問清一切的機會都沒
有。
這不僅急壞了他,也把他的好脾氣磨光。幾天下來他像無頭蒼蠅般,胡思亂想,整
個人靜不下心來辦公。
不過也終於讓他理清自己的心意,他的確喜愛上喜兒,而且也發現她絕對有能力影
響他的正常思考。
應該說她是他的弱點,這般危險的女人不綁在身邊怎麼行?
他發誓,再次見到她時,要狠狠的吻她,把她吻得昏頭轉向,繳械投降,把所有的
秘密、委屈都告訴他。首次當君子,竟落得被遺棄下場,他決定要好好反擊。
儘管話說得滿,令人苦惱的是,他現在還無她的下落。
「叩、叩。」有人敲門,李鼎鶴漫不經心的往後瞧。
想不到進來的人竟是朝思暮想的喜兒。
「對不起,我請了幾個小時的假,所以晚點到。」喜兒目不斜視,端了杯茶送到辦
公室,也故意忽略身邊男人質疑的眼光。
高正清接過她的茶,湊至鼻子品聞後,再喝入口,讓茶香甘甜佈滿味蕾。
他吁出一口氣,讚賞的說:「一天沒喝到你的茶,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這幾天在美
國,秘書老是用黑咖啡讓我提神真不習慣。」
喜兒低頭微微倩笑,卻猛然發現有人在檯面下碰觸她的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她
不動聲色地迅速抽回,安分的擺在腿上,眼神冷靜。
她覺得雙頰有些火熱,也可以感受到李鼎鶴投射過來的怒意,但是她不能回應。
她想,但是不能,為著她可笑的自尊,為著母親的處境,也為著了的身份著想。她
情願自己親手捏熄這即將燃燒的戀情火苗,免得以後引出更大的傷害。
「高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你說說看。」高正清雙手交抱,穩重優雅的靠向椅背。
喜兒正要開口時,發現隔壁那雙毛手竟然渡過河來握住她的手,緊緊的鉗制住,讓
她拔都拔不開。
還好有黑檀木桌擋住,否則他的舉動就會曝光。
「你……」她紅透了臉,不得不對上那雙銳利發亮的眼眸。
李鼎鶴正經沉穩的回視她,「我怎麼樣?你說。」只稍微使力,她就逃不掉。
膽敢視若無睹?陳喜兒,好大膽子。可能對他的另一面瞭解不深,所以不明白他對
喜愛之事物有嚴重的偏執。
在李家,他可是被捧在天上的驕兒,從小呼風喚雨,雖然表面上他謙虛、好脾氣,
但是一旦突破他的容忍度,那可是不容小覷,一向只有他不理人,誰敢用這種態度對他?
高正清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懷疑的問:「怎麼了?」
喜兒心中有氣,暫時放棄跟他爭奪自己手的自主權,任他放肆的霸住,然後面不改
色的對高正清說道:「我想請你幫我調回原來的職位。」
「為什麼?」高正清問。
手上傳來的勁道,也顯示李鼎鶴的不滿。
「我覺得我還是適合在高先生底下做事,李先生的工作比較專業,我又不是本科系
出身,對他不會有多大的助益,相反的還會妨礙他。」她口是心非的說出口。
「喔,真的嗎?」高正清為難的詢問李鼎鶴。
李鼎鶴露骨的喚她:「喜兒,你真這麼認為嗎?你真的不想待在我身邊嗎?」
儘管被他凝視得有些難受,她還是堅持的表明,「是,我希望能回到原本的工作崗
位,把這位置讓給更優秀的人。」
???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出總裁辦公室,李鼎鶴便怒氣沖沖地質問,彷彿吃了炸
藥。
「沒什麼意思,李先生,請你放手。」
當高先生答應她的要求後,李鼎鶴竟然明目張膽的拉著她的手退出辦公室,也不理
會高先生怎麼想。
他瞇起眼,咄咄逼人,「喜兒,你真是健忘,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喜兒不自然的退後,畏怯的望著四周同事,他們表面上專心辦公,事實上全豎著耳
朵聆聽他們之間的衝突。
李鼎鶴隨著她的眼光環視眾同事,不在乎的說道:「你在怕什麼?我們之間有什麼
好遮掩的?」
「我跟你毫無關係。」她避嫌的跑回座位上。
他鍥而不捨地追在後頭吆喝:「你玩過、嘗過甜頭就想算了?」
「別胡說。」發覺自己聲音過大,她低聲警告,「別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你親口允諾當我女朋友。」
「那是個錯誤,趁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之前,趕緊懸崖勒馬吧!」趁早撇清關係,
各自才有未來。李鼎鶴豈是好打發的男人?看似爽快明朗的他,有時候為了愛也會有陰
沉的一面,他對著工作同仁大喊:「嘿,我跟你們宣佈,這縮頭烏龜陳喜兒是我的女朋
友、我的愛人,請你們以後多多照顧她。」
喜兒傻眼,手足無措的向眾人揮手,「他胡謅的,我們沒有關係,他是鬧著玩的。」
「好,那我來證明我跟你的關係。」
當著二十幾個男女同事的面,李鼎鶴毫無預警的捧住喜兒的小腦袋瓜,對準她的櫻
唇,激烈的吻上,蠻橫的奪取她的呼吸。
「唔……」她掙扎的瞪大眼,感覺嘴巴竄入一股火熱,燒光她應有的反應。
二十秒鐘過後,李鼎鶴才流連不捨的離開,凝視她酡紅的臉頰。
「噓——」一聲響亮的口哨劃破偌大的工作空間。
接著大家突然爆出笑聲,熱絡的揶揄他們,「喂!你們也太熱情了吧?」
「一大早上演愛情戲,想讓我們這些單身王老五羨慕啊?!」
還有人搖頭歎道:「真是太激烈了,對我禁慾的心靈實在不好。」
大家你一句、我一語的挖苦他們眼中的戀人。
相較於李鼎鶴的瀟灑大方,喜兒顯得尷尬萬分,她赧紅的臉蛋嬌艷欲滴,惹得李鼎
鶴移不開目光,心裡癢癢的。
「移開你色迷迷的眼,大色狼。」喜兒被騷動的眾人圍在圈圈中,無可避免的貼靠
在李鼎鶴的身上。
李鼎鶴邪惡的恐嚇她,「你再說不中聽的話,我就再吻你。」
嚇得她趕緊低頭,暫時偃旗息鼓,忍氣吞聲的接受他的毛手毛腳。
但是至少她成功的辭去他貼身秘書的職務,以後只要多避著他就好了……可是從他
現在的表現來看,事情可能不是那麼簡單。
???
「喜兒,你爸真的像高婷婷說的,是個通緝犯啊?」
下午點心時間,幾位同事又湊在一起聊天,有人提出疑問。
喜兒愣住,隨即不自然的點頭,「是啊!」是她過於天真,以為同事不會舊事重提。
犯罪的人身上會被貼上無形的標籤,而子女則會深受其害,永遠被套上掙脫不開的
枷鎖。
只有自己才知道那種偏見的眼光,殺傷力之強足以銷毀一個人的堅強意志。
「他會不會很凶?」
「不會。」她根本不曉得。
面對大家的拷問,喜兒坐立不安,想拔腿就跑,離開這裡。
不要再問,不要再問這些難堪的問題了!她很想這麼喊叫,但最後只能黯然失色的
坐在原位。「那你們多久沒見了?」
「從我出生到現在都沒看過他。」
事實上,她連照片也都是淡淡的瞥過,並無深刻印象。對她來說,這個父親有跟沒
有一樣,帶給她跟母親的只有痛苦的回憶。不過她倒是希望他能盡早投案。
事情雖然已經過了二十幾年,但是她知道,高先生對於他擄人勒贖、間接害妻子去
世的行為一直耿耿於懷。縱使父親逃至中國大陸,高先生仍舊不放棄地派私家偵探搜索。
一個是有恩於她的高正清,一個是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假如有一天父親真的出現在
她面前,她實在很難抉擇到底該站在哪一方?
不埋怨父親讓她背負罪犯之女的十字架是假的。但是怎麼說他都是她父親,沒有他,
就不會有現在的她。
「那麼說,鼎鶴先生說得沒錯,這件事根本與你無關。」一位女同事大口的嚼麵包,
漫不經心的發表看法。
喜兒聽到這句話,猛然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你男友在你請假的那幾天,告訴我們你跟母親之所以會住在高家,全是為了替父
親贖罪,才會任由高婷婷欺負。」
什麼?!她說什麼?李鼎鶴趁她請假的那幾天,對大家說了這些話?他該不會把她的
糗事全跟眾人說了吧?
喜兒心裡七上八下,吞吞吐吐的問:「那……傢伙到底還說了些什麼?」如果他敢
破壞她的名譽,她會拿刀親手殺了他。
「沒有啦,瞧你緊張的。他很維護你,淨說你的好話,還解釋你為什麼悶聲不響,
任由高婷婷欺壓。你真是太可憐了,有那種不負責任的爸爸。」
女同事的話讓她愈聽愈迷糊,她不記得跟誰說過她的家庭狀況,她一直很審慎的保
護自己。而且女同事言談間多有惋惜,沒有鄙視輕蔑的意味。
她囁嚅的問:「你們不會覺得害怕嗎?」
其中最年長的女同事開口了,語氣裡有著無盡的風霜,「你還好,我爸才惡毒過分,
好賭又暴力,欠了一屁股債被抓去關。小時候天天有人上門討債,到現在都尚未還清,
每天做牛做馬做到死也還不完喔!」
又有人附和,「那算什麼?我弟敗家又逃家,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混流氓,前陣子不
是流傳飛車砍人事件嗎?我多怕在新聞裡看到他的名字,簡直是種精神虐待。」
一干子女伴開始開起批鬥大會,自掀瘡疤。喜兒恍然大悟,原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只是大家隱瞞得好。這樣一來,她也就不覺得自己特別辛苦了。
「所以……你也別在意,公司的姐妹不會因為你爸的狀況,對你的態度有所改變,
你也就別太擔憂了。」方纔那位老大姐支支吾吾的講開來。
喜兒驚訝的望著眾人,眼淚感動得要滴淌下來,趕緊拿手巾擦拭,哽咽的說:「對
不起,我就是愛哭……」
是她自己大悲觀,才會猜疑眾人會輕視她,其實大家都是好人,都是在社會打滾過
的,有些事自有分寸。再者也不曉得李鼎鶴對大家編造了什麼謊言,讓眾人對她紛紛投
以憐憫的眼光,還拍打著背要她振作起來。
談到後來,大家還為她打氣,要她好好加油把李鼎鶴拐進禮堂,給高婷婷顏色瞧瞧;
否則老任由她欺凌也不是辦法。
種種的話她都沒有聽進去。對她來說,大家能夠諒解她,她已經很滿足。
只是龐大的公司裡,還是有少部分的人心懷歧見,對她有了不好的看法。但是至少
有同事站在她這邊,為她打氣。跟小時候被孤立在校園裡的情況比起來好太多了。
她除了感謝善良的同事,李鼎鶴自然也功不可沒。她不曉得他用什麼方法把人哄得
一愣一愣的。
就連清潔公司的歐巴桑都特意跑到她的辦公室,心疼的慰問她。從這點就能證明他
的魅力的確無遠弗屆。
最後那些歐巴桑還惋惜的說道:「要不是你是李先生的女朋友,真想馬上叫我兒子
來追你。」她們一致認為喜兒乖巧、孝順、貼心,逆來順受的好脾氣令人心疼,也更加
厭惡高婷婷。
連外縣市子公司都知道公司裡有著一位善良的喜兒小姐,被驕縱霸道的高大小姐欺
負得很慘,對她有著深深的同情。她反而是因禍得福。
不過卻接連好幾天碰不到李鼎鶴。聽高先生說,他臨時有事,回老家一趟。
見他幹嘛?喜兒也不清楚心裡的感覺。想罵他多管閒事、恣意妄為?還是感謝他為
她澄清內情、為她說項?
其實她很不想承認,少了他的嘻皮笑臉,公司頓時冷清起來。偶爾聽到爽朗的笑聲,
她都會神經質的抬頭張望,尋找他修長的身影。
她堅決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他,她只是有點想他,而且才短短三天她已變得患得患失、
心神不寧。
???
「哈,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喔!」
伴隨著誇張的音量,一道身影閃電似的摟抱住喜兒,飛轉了好幾圈,讓她的裙子飛
舞起來。
「放開我,快放開我,我曝光了。」
聽到「曝光」兩字,李鼎鶴馬上停住,吝嗇讓自己女友春光外洩,造福人群。對自
己的所有物,他可是很死心眼的,休想有人分一杯羹。
喜兒氣急敗壞的瞪著他,「你有病啊?也不看看是什麼場所。」存心讓她難堪嗎?
李鼎鶴不改詼諧本色,抓她語病,「你的意思是,只要私底下,我想怎麼做都可
以?」
「神經,」她咬他一口。原本她還想在見到他時好好發表一下感性的謝辭,被這色
狼一搞,全壞了原有的心情。
「喂!我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奔向你的懷抱,差點連鞋子都掉在車上,你冷酷的
不給我熱吻便罷,反而給我一記衛生眼。」
她嘟囔的轉身就走,「誰教你要回老家?」賭氣的語調洩漏她埋怨的心情。
男主角雙眼晶亮,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喔,是我不告而別,所以在生悶氣?」
「臭美,我幹什麼生你的氣?我們又沒關係,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刻意生疏的語氣讓他很不爽,「才出國幾天,你就不怕我了是不是?敢情是未老
先衰,記憶力減退?」他做勢扳手,讓關節發出聲響。
「你想幹什麼?」喜兒忌憚的緊張起來,寒毛聳立。
「嘿嘿嘿,我想身體力行,喚醒我們親熱的回憶,吻得你醉醺醺的。」望著他步步
逼近的龐大身影,喜兒再也囂張不起來,她畏怯的提醒道:「喂!這是公司。」
「那又如何?」他才不在乎。
把她逼至角落,鎖在自己懷裡,眼看他的唇瓣就要觸碰到她的嘴唇。
喜兒一改凶悍的氣勢,馬上氣餒的告饒,「好、好、好,隨便你說,我都承認。」
她雙手握拳地抵在自己的耳旁,怕死的閉上眼,等待著窒息時刻的來臨。
想不到一個輕柔細緻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上方落下低沉的男聲,「今天就先放過你,下次可沒那麼好說話。」活像地痞流氓、
土匪強盜頭子的台詞。
喜兒緩緩的掀動睫毛,慢慢張開眼,發現李鼎鶴已揚長而去,恍若一陣清風。
綠色地毯上,散佈著她方才為了抵抗他,而放棄的幾張紙。
她錯愕的觸摸自己的額頭,確定方纔的確被他親吻了。
一股又酸又甜的感覺在她最深的心湖底漾開來,激盪出無數圈的漣漪,波波圈住她。
這男人老是這麼唐突無禮。
「討厭!」她嘴角帶笑,言不由衷的抱怨。
許久才低下身撿拾差點被遺忘的紙張。
???
窗外車海陣陣,噪音聲響連天,卻完全鑽不進這輛黑亮的賓士轎車內,車內隔音設
備良好,斷絕外頭一切聲響。
高正清在自己的座車上,聚精會神的翻閱李鼎鶴從國外帶回來的計劃書。
「我大略的參考過了,對我們公司的美東開發很有助益,真是謝謝你了。」
「沒什麼,以前就幫大哥做過相同的分析,所以特別熟悉。」李鼎鶴這次回家不僅
是探望父母親,也順便幫高氏企業分析發展美東地區市場的可能性。
「你這麼優秀讓我過於放鬆,習慣很多事都仰仗你,以後少了你,我怕高氏會垮下
來。」他器重的拍拍世侄的肩膀。
李鼎鶴謙虛的恭維道:「高叔,你這麼說可折煞我了,誰不知道在我還未出生時,
你已經是稱霸台灣的企業家,現在更揚名於世界,我這小輩可能還要多向你學習。」
聞言,他心生感觸的歎道:「唉!長江後浪推前浪。年歲愈大,愈想放下瑣碎公事
休息,可惜婷婷驕縱無能,成不了氣候,想招攬你入高氏,只怕委屈你,而且我也曉得
你心有所屬。」
李鼎鶴莞爾,「高叔,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相信婷婷會有自己的歸宿。」
「婷婷就是比不上喜兒,對不對?」高正清精明的審視他。
「在我心中,她們兩個地位不同,婷婷是妹子,喜兒則是愛人,相待的方式自然有
所差異。」
他當然不會清楚的表示,自己內心極端厭惡高婷婷。不過對她不滿之意,連高正清
都瞧得出來。
高正清搖頭歎息,「有人跟我告發,在我出國那幾天,婷婷當眾羞辱喜兒,搬出她
家的醜事,讓喜兒大受打擊,所以才會請假數日,是不是?」
李鼎鶴莫測高深的微笑,「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我也曉得我寵壞了婷婷,養成她高高在上、睥睨所有的個性,脾氣驕縱難馴,我
對她也沒轍,所以你選擇喜兒,我一點也不驚訝。」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在外人面前訴苦。
李鼎鶴清清喉嚨,謹慎的問:「侄兒冒昧的問一句,關於婷婷所說的,一切屬實
嗎?」雖然他早已調查過,但是他仍然想從受害人口中得到證實。
「沒錯,喜兒的爸爸當初是我的司機,後來沉迷於賭博,欠下大筆債務,才會鋌而
走險,綁架還是嬰兒的婷婷。那時你高嬸身子還虛弱未休養好,聞此噩耗,擔憂得引起
併發症而死。」
「陳來發還未有下落嗎?」
高正清的眼眸露出少有的犀利狠光,「二十幾年來一直未落網,不過快了,聽說最
近耐不住,常在城市出沒。」他鍥而不捨的追查,就想為妻子報仇。
二十幾年後,他終於逼出殺害妻子的兇手。
「那麼喜兒呢?你對她沒有任何厭惡感?」
「當初我的確很想報復她,不過……」高正清沉思的頓了頓,眼中有絲難解的光芒,
「我一看見她,就覺得有股很親切的感覺。」
「親切感?」李鼎鶴十分意外,他以為高叔是被喜兒善良的個性所吸引。
「嗯。她很投我的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她愈大,外表愈像我死
去的妻子,尤其是她靦腆開心的笑容,常常撼動我。」他深深的歎口氣,「實在很像。」
「你會恨她嗎?」
他苦笑,「她現在可以說是我的忘年之交,兼得力助手,你說我可能恨她嗎?疼她
都來不及。」
李鼎鶴聽見他憐惜的口氣,不由得警戒起來,他探問:「高叔,你該不會想……」
也難怪他擔心,雖說高正清的年紀足以當喜兒的父親,但他看起來像個斯文的教授
學者,優雅正派的氣質最能吸引戀父情結的少女。
高正清沒好氣的笑道:「你太多心了,我一把年紀,怎麼會有那種污穢思想?我把
她當成另一個女兒照顧罷了。」
李鼎鶴露出稚氣的笑容,「高叔見笑了。」
正當兩人笑逐顏開時,突然一陣緊急煞車聲傳來,在搞不清楚狀況下,轎車和前方
車子猛烈撞擊。
賓士轎車當場凹陷,夾擊車內的人。
熱鬧的市區發生連環車禍,不一會兒警車、救護車陸續抵達,把傷者送往醫院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