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城
熱鬧的街道上,人群來來往往,兩旁傳來的叫賣聲此起彼落。
舉凡南北雜貨、胭脂、生活用品,甚至是消遣的玩意等,這裡一應俱全,只要付得起錢,精緻粗鄙豪華低賤,任君挑選。
這是個以商業為重的城鎮,一切以金錢掛帥,有錢好辦事,沒錢就只能當落水狗,人人視而不見。
街角處,有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手上抱著一個花布包,站在門上掛著「噹」字的藍色門簾的店門口,一臉的猶豫不決。
他已經在門口晃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進去,最後蹲坐在「金銀寶」當鋪前沉思。
這包袱裡可是妻子最後一件棉襖,要不是家徒四壁,母親又病重臥床,急需醫藥費,他哪用上門典當財物。
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街上誰不穿金戴銀,就是無人停問。
「也是一位磊落的讀書人,可惜一文錢逼死一條好漢,不典當身外物,難道餓死溝渠?一時的失敗,並不可怕,重要的是有一顆上進之心,待日後有錢再來贖回便是。」
這樣想,年輕人心中豁然開朗,重如大石的負擔頓時消失──
等等,年輕人一臉的詫異,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那剛才的話是誰說的?
他一抬頭,被一張笑吟吟的臉給駭著,差點叫出聲音。
出聲的小兄弟朝他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小哥,你的決定非常正確,你的家人會為你感到光榮。」
原來剛剛的話就是他說的,不過他可不認為家人會因他典當衣物而光宗耀祖。
「我姓艾,單名一個乾,乾坤的乾,你就叫我小乾。方纔我就注意到你的舉動了。」
「是嗎?」他羞愧的垂下頭。
原來他自以為鎮定的行為,全被這名一臉白淨的小兄弟給看穿了。
艾乾拍拍他的肩膀,「不用面有愧色,這是高尚的行為。試想一個男子能有骨氣的走入當鋪,只為了養家活口,這是多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感人啊。」
「你不會瞧不起我?」年輕人恢復一點自信心。
「當然不會。」艾乾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更愛上當鋪的人了。」
「這麼說你經驗老道了?」
「這當然。」
年輕人握緊拳頭,「好,男子漢大丈夫能伸能屈,我就這樣走進去吧。」
艾乾急忙拉住他,「等等,你怎麼那麼笨啊?」
「啊?」
他沒好氣的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是你要我上當鋪的。」
「可我沒要你上這家啊!」
「要不然要上哪家?『金銀寶』是城裡老字號的當鋪,標榜著童叟無欺。」
艾乾拉著他走到一旁的小巷子,「『金銀寶』是老字號當鋪沒錯,但你不曉得他們是靠訛騙窮老百姓而致富的,只要你上門典當,包準他們會把你的典當物批評得一文不值,最後給你幾個錢打發了事,等你要贖回時,他們會獅子大開口敲你一筆。」
「真有這回事?」
「我比你瞭解他們這些黑店。」
看他說得義憤填膺,好似曾經吃過不少虧,年輕人不禁相信了。
「那……那得上哪家才公道?」
「嘿!這我內行。你看,沿著這條巷子直走,走到巷尾有一家賣字畫兼賣油傘的小店──」
「賣字畫也能典當?」這倒是頭一回聽過,年輕人半信半疑。
艾乾搖晃著食指,「我還沒說完呢,字畫店後有一條小路,小路底有家牌子老,信用好,穩當可靠的當鋪,老闆態度誠懇,對客人尊敬有禮,那家就是我說的寶店。聽清楚沒?店名叫『錢多多』。」
「聽清楚了!」年輕人忙不迭的點頭。
哇!這麼多優點,只是怎麼他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間當鋪呢?還是問清楚點。
年輕人準備再問,卻怎麼也尋不到艾乾。
奇怪,怎麼一轉眼就不見蹤影,難不成真是老天派來助他的?反正他也無處可去,不如就照著艾乾的話去看看吧。
年輕人抱著包袱,往巷底走去,越走人煙就越少,附近的店舖也越形簡陋,不若前面大街上的繁華。
走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找到那間「錢多多」當鋪,仔細打量一下,這間店外表也太寒酸了點吧。
斑駁的招牌,金漆都掉光,門板上的門神還是自畫,春聯也寫得歪七扭八,門上的門簾還有多處補丁,和光鮮亮麗的「金銀寶」差太多了吧。
這時,當鋪裡傳來熱絡的招呼聲,「客倌,請進,請進。」一名夥計把掃把一丟,把杵在門口的他給拉進去。
「我、我要當東西。」
夥計一聽,立刻把頭上灰色的帽子一丟,換上代表掌櫃的方帽子,打開櫃檯下的小門,腰一彎就溜進去,隔著櫃檯對年輕人慇勤的說:「這位小哥,你要當東西啊。」
兩人四目交接,年輕人忍不住驚呼,「咦?你不是艾……艾乾嗎?剛剛……」
艾乾試圖用笑來掩飾,「什麼剛剛?你不是要典當東西嗎?趕快把東西拿出來啊。」
「喔,好。」年輕人回過神,趕緊打開包袱遞上一件棉襖。心裡直嘀咕著,這狀況挺詭異的。
原本笑容可掬的艾乾瞬間換了一張刻薄的臉,怪叫道:「這是什麼東西?」
「棉……棉襖。」
「棉襖?!這只是件普通的衣服,哪是什麼棉襖啊?這之間的價錢差很多耶,你想騙我?」
「這明明是件御寒的棉襖,我想當三十兩銀子。」
艾乾嘖嘖出聲,搖搖頭,「最多當十兩,贖回時就以四十兩算好了。」
年輕人張大嘴,「你這是黑店啊!你剛剛明明說──」
艾乾抬手阻止他往下說,「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不能混為一談,而且我這價錢十分公道。」
「還我,我不當了。」年輕人忿忿道。
艾乾搶先一步拉過棉襖,「你曾聽過進了老虎嘴的肉,還能拿出來嗎?」
「你……你簡直是土匪,吃人不吐骨頭!」
「這位小哥,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怎能罵我是土匪呢?」
「我送上門?!」明明是他引他入甕的。
正當他們爭辯得不可開交時,一道嬌滴滴的聲音插入他們之間。
「這位小哥,你說要當三十兩是不是?那我再加個五十兩,棉襖我也不要了,送你。」
「真的嗎?」這是年輕人聽過最美妙的聲音,他抬頭一看,一位可媲美仙女下凡的姑娘正衝著她笑。
艾乾看著姊姊笑得像朵花般燦爛,手上還拿著一袋銀子在年輕人面前招搖,他大驚失色,「姊,你又出來鬧場了,快回房去,這兒我說了算。」
「乾兒,人家有難處,我們就要幫他啊!」艾紅抽出弟弟緊抱在懷中的衣服還給年輕人。「予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是不是?」
艾乾聽得頭皮發麻,姊姊這種觀念要及早改過來,否則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她揮霍。
「姊,話不能這麼說,咱們開的是當鋪,可不是救濟院,哪來的銀子予人方便?好不容易才給我騙來一個客人,他……他不見了!」
連五十兩、棉襖都消失了。
艾乾忍不住哇哇大叫:「天啊!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姊,他是這個月來第一個上門的客人,你知不知道?咱們又不富裕,何必打腫臉充胖子,拿錢搞慈善啊?要不你救濟我嘛!」
「乾兒,你長得白淨又俊美,還怕找不到工作嗎?不如轉行吧。」
「隔行如隔山,要轉行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再說,這間當鋪是我的事業,我要繼續延續下去,以後還要留給我的子孫發揚光大,然後把我的畫像掛在大廳裡膜拜。」
可恨的是,對街巷頭那家「金銀寶」老是搶他的生意,害得他得到人家門口拉客,偏偏姊姊又老愛來湊熱鬧,真是養老鼠咬布袋。
艾紅左右環顧,「阿成呢?」
「你忘了嗎?十幾天前他就說不干啦,要回鄉照顧他娘。」
「啊,那豈不是少一個打雜的?怪不得最近的飯特別難吃。」艾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乾兒,那我們不就得再多請個人?」
「請誰啊?生意又不好,加上你時常來攪局,咱們家快喝西北風了,哪有多餘的錢請人。」艾乾沒好氣的說。
「好吧,那以後洗衣、煮飯都由我來負責。」
「姊,你別說笑了,你嫁不出去就是因為你什麼都不會,你忘了嗎?」
縫個衣服,竟然把衣服的袖子剪掉,煮飯把鍋子給燒壞了,差點釀成火災,還好廚房沒什麼東西可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艾紅微微一笑,「史百萬幾次想納我為妾,媒婆都來了好幾回,你忘啦?」
不提還好,一提到史百萬,艾乾的怒火熊熊燃起,「別提那個老色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根本是覬覦咱們這間店。想我把它給你當嫁妝?他作夢!」他還嘲諷的補上一句,「他就是因缺德事幹多了,所以才生不出一兒半女的,納一堆小妾有什麼用,無後就是無後,收養再多義女、義子也彌補不了他無後送終。」
「留點口德,好歹也是同行。」
「誰跟他同行?我做的是正經生意,他除了那家『金銀寶』之外,還開了賭場、妓院,真是禍延子孫……喔,錯了,他無子無孫,呵呵。」只要多損史百萬一句,他就開心。
「唉,你得失心太重了。」
「我得失心要是不重,你怎麼有錢買滿屋子的書,閒暇時還出去逛街、喝茶?」
「讀書是好事。」況且她可沒拿過他一毛錢。
「我沒說是壞事,我只要你多支持我的事業。」
「這間……」破當鋪。最後三個字她忍住沒有說出口。「你難道沒有考慮過改行?」
艾乾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啊,我想了好久了。」
「是什麼啊?」
「當義賊阿奴啊!」
艾紅瞥他一眼,「義賊不算是職業,怎麼說他都是小偷。」
他翻個白眼,語氣很不以為然,「小偷又怎麼樣?他劫富濟貧,是個英雄,況且也是我們家的恩人。」
「不是吧,你是因為他專門竊取有錢人的財物,而這個有錢人又以史百萬為首是不是?」
「哈!一眼就被你看穿。」艾乾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你知道嗎?史百萬的門房告訴我,昨天義賊阿奴又光顧他們家老爺的財庫,損失了一百萬兩。」
「看來你真的很欣賞阿奴。」
「當然,真想找機會認識這位英雄。」
艾紅眼裡快速閃過一抹異樣光芒,「總有一日你會如願以償的。」
☆ ☆ ☆
史府裡戒備森嚴,顯然是幾次的遭竊,使他們有所警惕,不過仍無法阻止義賊阿奴在宅裡來去自如。
史百萬不只一次懸賞,只要有人通報關於義賊阿奴的消息,就能獲得五百銀兩賞金。
只是這筆賞金一直無人上門領取,除了說明義賊阿奴的神乎其技外,也顯示出史百萬的囂張跋扈行徑惹人厭惡,百姓對他十分反感。
義賊阿奴的行為正是為窮困人家伸張正義,誰也不同情史百萬,反而暗中打賭阿奴何時再上門光顧。
史府大廳裡傳出憤怒的咆哮──
「該死的小偷,把我的金銀珠寶拿去救濟窮人,那可都我的血汗錢啊!」
「老爺,你息怒,銀子再賺就有了,可別氣壞身子划不來。」史夫人在一旁勸著他。
「你們女人家懂什麼?他一再的把我當金庫提領,我是傻瓜啊,賺錢給他花啊。」
史夫人本想替丈夫舒心,想不到反被叮了滿頭包,臉色微慍,卻不得不捺下脾氣。
「鳳儀,給老爺端補品。」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端著一盅補藥走進大廳。「義父,這是義母特地命廚子為你熬的補藥,快趁熱喝了吧。」
史百萬看到她後面孔稍霽,語氣緩和下來,「最近當鋪的生意怎麼樣?」
「很好,明天我會送帳本過來給義父看。」她恭敬的回道。
「嗯,錢莊的債務也要加緊催討,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討回來。」
她順從的點頭,「是。」
矮胖的史百萬有雙細長的眼睛,滿臉麻子,老愛裝派頭、耍威風,事實上他心胸狹隘,膽小如鼠。
仗著巴結的功夫,與地方高官甚至朝廷官員多有交情,因此一些犯法的行為,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胡鬧。
若說他這輩子有什麼遺憾,除了錢賺得不夠多之外,年近五十卻無子嗣恐怕是他最擔憂的事,也因此他收養了幾位聰穎的子女好為以後打算。
而這些人又以史鳳儀表現最為搶眼,她不僅有姿色,生意手腕又靈活,把當鋪經營得有聲有色,讓他大為滿意。
在妻妾子女面前耍足了威風後,他才故作輕鬆的問:「今天有沒有什麼動靜?」
「還沒有,不過我們已經加派人手,家丁們也全副武裝,相信那賊人今天不敢上門才是。」
史百萬心有餘悸的想起一個月前還與那小賊打過照面,嚇得差點魂飛魄散,自此就命人在宅子裡點上燈,不熄不滅,雖然燈油錢讓他心疼,不過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只是沒想到阿奴仍肆無忌憚的上門,如入無人之境。
實在太可恨了!偏偏官府又逮不到人。
「呵!」一名家丁突然打個呵欠。
眾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不約而同的想著:真是不要命了,竟敢在老爺面前打呵欠。
史百萬臉色陰沉的瞪著他,「怎麼?你累了?要不要回房睡覺啊?」
那名家丁立刻打起精神,不敢露出一絲疲色。
義賊阿奴都是挑三更到四更天下手,造成史百萬不敢睡覺,非得把僕人集中到大廳等四更的更聲響起不可。
再過半炷香時間,今天就安全了。
這時,從花園傳來呼喊,「出現了!阿奴出現了!」隨著這聲音,一名僕人奔進大廳稟報,「老爺,阿奴出現在書房裡,被我們包圍住了,還請老爺過去定奪。」
史百萬又驚又喜,「真的嗎?」
「是啊,我們布下天羅地網,總算把他給逮住了。」
「好,太好了,我要去審問他。」說完,他帶著一群下人,浩浩蕩蕩的往書房走去。
走了一會兒後,史鳳儀驀地揚聲問:「剛剛那個下人在哪裡?」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應答。
「糟糕!調虎離山之計。」她趕緊喚住前頭的史百萬,「義父,我們快回大廳,剛剛那個下人恐怕是阿奴喬裝的。」
「什麼?!」
大伙急忙回到大廳,只見掛在大廳牆壁上的字畫全數消失,還有數只名貴的花瓶、古董也不翼而飛。
桌子上擺著一張紙,史鳳儀拿起一看,咬牙切齒的吐出四個字:「德負紅奴!」
「老爺……老爺昏倒了!」眾人連忙圍上前。
今晚的史府依舊不得安寧啊!
☆ ☆ ☆
史府大廳外的一株大樹上,站著一位蒙面黑衣人,渾身的黑彷彿與黑夜融成一色,他背著一隻大包袱,微笑的看著廳裡混亂的情況。
片刻後,他使著上乘的輕功,遊走於各家屋簷上,把竊取來的東西,擲入貧苦百姓的家裡。
當最後一幅字畫拋入民房後,他來到城外的樹林裡。
「朋友,你跟了我一夜,難道不與我見見面?」
一道身影緩緩自一株樹後走出來,「就怕你不肯與我面對面。」
「好輕功!」黑衣人對來人的身手讚道。
「承讓,你身懷重物卻仍把我遠拋於後,看來你的輕功更勝於我,不知閣下師承何處?」說話的正是前來大龍城查探鍾紅奴下落的逍遙王李子蔚。
「不過是混口飯吃的功夫,不值得張揚。倒是閣下跟蹤了我一晚,有何指教?」
李子蔚笑出聲,「不管你的出發點是為了什麼,賊就是賊,沒什麼好與壞,你說是不是?」
「你想抓我?」黑衣人聲音平穩,沒有一絲慌亂。
「不,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什麼事?」
「你跟鍾紅奴有何關聯?」
「你是宮裡來的?」黑衣人的眼神閃著興奮的光芒,等了二十幾年,終於讓他給盼到了。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總算可以報仇了。
李子蔚一到大龍城,便到頗受義賊阿奴「青睞」的史府瞧瞧,正好看見一名黑衣人背著大包袱離開史府,他心想對方應該就是義賊阿奴,便緊跟在後,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行蹤早已被對方察覺。
義賊阿奴肯定不是泛泛之輩,從他猜中自己是從宮裡來的,想來他的確與鍾紅奴脫不了干係。
「鍾紅奴人呢?」
「你沒有資格過問。」
「好狂妄的口氣。」
「哈哈哈!」黑衣人驀地仰天狂笑,內力之深厚,撼動樹林裡的棲鳥,驚竄飛逃。
李子蔚靜觀其變,義賊阿奴尚不知是敵是友,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呢?」
「誰?」
「你的主子啊?」
「我沒有主子。」
「既然不肯吐露半句,那就後會有期了。」
眼看黑衣人施展輕功就要離去,李子蔚連忙追上。
不料,黑衣人卻來個回馬槍,往後撒出一把迷藥。
沒料到他有此舉的李子蔚躲避不及,吸入迷藥,四肢頓時疲軟,整個人跌坐地上,他連忙朝胸口點了幾個穴道,阻止迷藥的毒性蔓延。
「沒有用的,這是華佗失傳多年的迷藥,我想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無人能解。」
李子蔚滿額大汗的盯著他,「你想怎麼樣?」
「放心,我沒有傷害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求個公道。瞧你一身富貴氣,恐怕不是小人物,待在這兒幾天,應該能把他引過來吧。」
「你想引誰來?」
「指使你來這裡的人。不過我可不像你那麼吝嗇,我洩漏一個秘密給你,那就是鍾紅奴的孩子確實在這城裡。」
他竟曉得他此行的目的?!李子蔚十分驚訝。
「你到底是誰?」
「我是替天行道的義賊阿奴,我會暗中觀察你,適時指引你,讓你早日完成任務。」
李子蔚來不及說出下一句,眼前一黑,登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