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勾引誰? 第八章
    方勝男和傑森兩人玩瘋了才濕淋淋地回家。

    家裡的僕人早就對大少爺屢次帶方勝男外出產生了懷疑,只是礙於他是主子的身份而沒多問,不過這消息卻傳到安德魯那邊去。

    他取消和老朋友的餐會,勃然大怒地趕回家,又聽到眼線目睹他們出現在貧民區的跳蚤市場上,狀極親密,還在廣場上擁吻。

    他坐在客廳等,直到門房報告少爺驅車回來,他走到走廊上。

    遠遠地聽到兩人的笑聲傳來,他臉色陰沉得嚇壞了一些僕人,他們紛紛走避。

    當他們回到家時,發現偌大的家中空無一人,一拐彎就撞見安德魯氣急敗壞地等著審問他們。

    傑森一怔,面無表情地站著。

    倒是方勝男態度依舊照常大方,她先打招呼:「哈囉,爺爺。」

    「誰是你爺爺?」

    「你啊,你不是凱文的爺爺嗎?我是凱文的妻子,當然叫你爺爺囉。」

    「我還沒承認你們的關係。」

    方勝男勾魂的眼往上一瞟,以十分不敬的口吻道:「我還以為美國是很開通的國家,想不到連結婚都要爺爺插手,不過你再怎麼反對,我跟凱文也有結婚證書為憑,想反對未免太晚了點。」

    安德魯憤怒地罵道:「你這不要臉的女人,騙凱文也罷了,連傑森也要拖下水,你到底是何居心?」他轉向傑森大喝,「你今天一整天都跟她去哪裡?」

    「出去辦事。」

    方勝男很不滿意他的答案,皺眉瞪他一眼,補充說明:「我們去傑森他小時候住的地方。」

    「勝男!」傑森要阻止她開口已經來不及。

    安德魯震驚地責問:「傑森,她說的是真的嗎?」

    她又搶話:「當然啊,幹嗎騙你。」她回完話後,轉向傑森,不滿地道,「還有你,幹什麼不說實話?我們又沒做壞事,你何必怕他?」

    「傑森,你真的去那個貧民區嗎?」

    「你年記大,所以可能聽不清楚,我再說一遍好了。」她款擺著身子走至他面前,咬字清晰地道,「我們去以前他爸爸媽媽住的地方。」

    聽到她的答覆,安德魯憤怒地責罵傑森:「你竟敢去那種低賤的地方!要是讓別人看到,不知道會傳得多難聽,你想污蔑家族的名聲是不是?」

    方勝男不敢置信地反駁:「爺爺,你的觀念很糟糕,什麼叫低賤的地方,那個地方或許生活水準不高,不過大家都很拚命在追求夢想,為自己未來的生活而努力,沒有人有資格加諸任何評語在他們身上。」

    「你懂什麼?我不容許任何污點沾染到史密斯家族的名聲。」

    「名聲、名聲,那種虛幻的東西有那麼重要?等你一死,這些東西並不能幫你上天堂。」

    除了凱文,只有她敢這麼大逆不道地對他說話,安德魯怒不可遏地把手杖擲往她的方向:「你這蕩婦!」

    原本要擊中她的手杖被傑森擋了下來。

    「你!」傑森的舉動大大地惹怒了安德魯。

    方勝男繼續往下說:「你真的有問題耶,傑森不過想重溫一下兒時的記憶,你為什麼要百般阻撓?」

    「我養大他、栽培他,就是要隔絕他跟下層社會的接觸,關於他母親的一切都是被禁止的,我不許他去操心那些無聊雜事,浪費時間。」

    「這樣很不公平,孩子思念母親是很自然的事,你的養育之恩並不能操縱他的一切,你一味地打壓他,只會引起他更大的反彈。你是他親人,而不是主人,這樣跟養隻狗有什麼差別?」

    安德魯沉下臉來:「就算我養他像養狗,也不需要你管!」

    重話一說出口,在場的人全靜下來。

    傑森身體微微一震,隨即壓抑住,那張面孔仍舊莫測高深。

    方勝男訝異地瞪著安德魯,悲傷地問:「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地對他?」被比喻為一隻狗!這算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這樣說會傷害傑森的心嗎?

    安德魯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口快而歉疚,他理直氣壯,盛氣凌人地道:「我說的是實話,他們兄弟要是沒有我,早流浪到下層社會,也有可能為生活犯罪在坐牢,如今能有這一切,還不感謝我!」

    「你是他們的爺爺,本該如此。界限若要分得如此清楚,當初你就不該收留他們,我終於明白凱文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原因根本就是你。」

    「哼!當初他們的父親為那個賤女人,口口聲聲要自立更生,結果呢?還不是死得那麼慘!我的兒子是被那東方女人害死的,她才是罪魁禍首。」他的希望全被那女人破壞,原本聽話的兒子也為了她而反抗,他費盡心思也不能挽回兒子的心。

    她同情地看著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老人,憐憫地道:「你真的很可憐,你永遠也不知道你喪失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不需要你管,只要等凱文回來,我馬上掃你出門。」

    「你以為我想待在這兒,有很多機會我可以離開,要不是想等凱文回來,你留我我也不可能住下來,只要你仍舊這麼……」她很困難地忍耐,才能把要罵出口的話改成比較禮貌的措詞,「自以為高人一等,這裡永遠都不會有笑聲。」

    不想浪費時間跟她說太多無謂的話,安德魯把矛頭移往身體僵直的傑森。

    「傑森,希望你以後不要把心思擺在無意義的玩樂上,還有——」他陰沉地望著方勝男,「也不准你跟她過於靠近。」

    這老頭有病啊,不像爺爺,倒像個老軍閥。夾著小小的恩情,逼迫孫子一定要聽命於他,簡直心理變態。

    看到高頭大馬的傑森無動於衷地任他罵,即使知道這是家務事,她不應該管,可是他那無用的模樣,讓她忍無可忍又頂撞安德魯。

    「安德魯,你知道嗎?我說真的,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控制欲如此之強,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安德魯指著她對傑森道:「這種低等沒教養的女人,你還跟她在大街上摟摟抱抱?」

    聞言,她詫異地瞪大眼:「你……你怎麼知道?」

    「自然會有人告訴我。」

    「你派人跟蹤我們?」連自己的孫子都要監視!

    安德魯沉默不語,顯然他真的有做這種卑劣的行為。

    方勝男喘了口氣,捺住性子道:「安德魯,我再重申一次,你實在真的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好好檢查一下,而且現在、馬上掛急診。」

    安德魯氣怒地吼道:「這種女人有什麼值得你們兄弟喜愛?」

    方勝男冷冷地說:「因為我知道給予適度的尊重。」

    「勝男,夠了。」傑森終於出聲,但一開口就是制止方勝男。

    她為他爭取公平的對待,為他抱不平,他非但不領情,還維護他爺爺!

    方勝男氣惱地叉腰:「你有沒有說錯?夠了?我還覺得說得不過癮,就算他是你爺爺,你也不該盡愚孝,任他擺佈你。」

    他露出疲累之態,為和緩場面,他安撫她道:「你回去休息,這裡讓我來解決。」

    「你想怎麼解決?繼續讓他把你當傀儡,每次在你面前傷害你最愛的親人,而你視若無睹,無法替他們說句公道話?」

    傑森無話可說,表情凝重:「你回去休息吧!」

    方勝男不相信他會這麼的懦弱,在安德魯面前不吭半句,連自己被人與狗相比,還能沉得住氣。

    「你是不是男人?」

    對於她激烈的反應,他仍舊好言相勸:「你還是先回房去。」

    看到他這樣子,她真的又難過又痛心!她感到無比的寒意,雙手緊抱住自己,冷冷地丟下一句:「我終於知道凱文為什麼要離開。」因為不離開,就沒辦法把自己當成一個人。

    她心思紊亂地被僕人帶回房裡,又氣又惱。看到傑森那模樣,她彷彿見到從前那個被壓抑、無法自主的方勝男。

    這段日子的相處,她發現自己太在乎傑森了,刻意裝扮自己去勾引他、討他歡心,見到他看自己看到兩眼發直,那是她最快樂的事。

    可是剛剛他的表現實在讓她失望,太沒個性了,不敢反抗他那欺人太甚的爺爺,她真想把他的腦袋砍下來敲一敲,看看裡頭是不是空的。

    現在她進退維谷,沒有凱文在一旁幫腔,她覺得氣勢都減弱許多,他那個哥哥怎麼那麼沒骨氣,她要怎麼辦啊?

    「哈啾!」她打了個噴嚏,突然覺得冷。都怪那些怪人,讓她氣得忘了換下濕衣服,頭也有些昏沉沉的。

    她想睡覺耶,只要她想睡覺,任何煩惱事都會被拋到腦後。方勝男換下衣服後就爬上床,準備睡醒再想對策,到時候她要讓他們看看她的厲害。

    啊!好累啊!眼皮沉重得她無力再想。

    *****    *****    *****

    傑森無可避免接受一長串訓話,而心思照慣例飛得老遠。

    不同於往常的是,爺爺終於說出心底的話——把他當成狗。

    雖然早知道爺爺總以輕視的眼光看他們兄弟倆,對他們帶著防備,但是親耳聽到還是有些震撼,他不停地回想勝男說的那句話。

    凱文離開的原因,除了爺爺之外,另一個就是他自己。

    在這裡生活幾乎快二十年,他卻無法對這裡產生歸屬感,每天行屍走肉般地過活,做著機械化的工作,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他以為自己早巳麻木了。

    是勝男讓他覺得自己累了,他真的累了,他渴望與她一起,過真正的生活,隨心所欲,無憂無慮,她能使他笑,使他快樂。

    他厭倦日日汲汲營營於公事上,也明白自己是回不了從前無知覺的日子。

    *****    *****     *****

    安德魯親自加派人手,駐守方勝男的房間,完全斷絕傑森跟她接觸的機會。

    傑森心想這也好,讓彼此過度的熱情先冷靜一下再談。

    所以他消極地等待時機,不過他發現時間過得非常的緩慢,他出現了少有的焦躁不安,而他與方勝男不過兩天沒見。

    晚上當他獨自在木屋看書時,窗外一陣唏簌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往草叢一瞄,發現一個年輕人趴在地上,匍匐前進。

    這裡嚴禁僕人接近,這大男孩在這兒耍什麼寶?

    他雙手環胸地站在他面前,俯視他:「你做什麼?」

    「我是來求救的。」男孩用手蒙著臉,不想讓傑森看清楚他的長相。

    「求救?」

    「是方小姐,她被老爺關在房裡。」他遮遮掩掩的。

    「我知道。」他記憶力超強,當堤米開口說話時,傑森就認出他是誰。

    「可是,她發高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老爺卻不聞不問,只派人送飯菜給她。」

    「你說什麼?」他震驚地拉起趴在地上的堤米。

    「我說方小姐病得很嚴重,卻沒有人救她,我想不出辦法,只好來找你。」

    傑森二話不說,拔腿奔跑,迅速地抵達方勝男的房門前。

    守在房門前的守衛,看見傑森愣住了,還沒有開口就聽到他的怒喝。

    「給我開門!」

    「可是……」守衛還在猶豫,一看見他眼中散發出的殺氣,連忙開鎖。

    門一開,他迅速衝進去探望躺在床上的人兒。

    「勝男、勝男……」他殷殷地呼喚。

    「嗯……」方勝男緋紅的面頰透出高燙的溫度,語焉不詳地呢喃著。

    他著急得拿起話筒撥了通電話,語氣強硬地命令:「五分鐘內準備起飛,否則我要你好看!」交代完後,他以毛毯裹著方勝男,抱著她往花園後方的停機坪去。

    他的行逕自然驚動家僕和安德魯。安德魯穿著睡袍,慌亂地從房裡被人攙扶出來。

    「你想幹什麼?」他問。

    傑森臉罩寒霜,抱著方勝男從他身旁走過,當他是空氣般視若無睹。

    「站住!我在問你話!」安德魯不悅地叫住他。

    傑森緩緩地回頭,眼裡充滿恨意,他直瞪著安德魯,帶著濃濃的不諒解。

    安德魯一震,這令他似曾相識的恨意使他不寒而慄,十分不安。

    「你真的太過分了!」丟下這句話後,他抱緊懷中的女人,迅速往停機坪去。

    直升機帶起強大的風力,吹得眾人人心惶惶,尤其是安德魯,他猛然想起兒子在自己做出一連串傷害他們的行為後,在離開家族,與他絕裂前,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他。

    不會的,傑森不敢這麼對他,不會的!安德魯寧願如此相信,他無法承受再一次的背叛。

    *****    *****    *****

    「我有沒有聽錯,你竟敢罵你爺爺耶。」毛毯中傳來虛弱的聲音。

    傑森摟緊懷中的人兒:「不要說太多話,保持點體力,再撐著點,十分鐘後就到醫院了。」

    「咳……」方勝男劇烈地咳嗽,即使高燒令她全身虛軟,卻還要與他說話,「我還以為會病死在床上呢,你爺爺好狠的心,這樣報復我搶了他的孫子。」

    「噓……」她說得上氣不接下氣,痛苦的模樣讓他很心痛。

    「我怕不說話,以後沒機會說了。」

    傑森更抱緊她,以臉頰摩挲她燙人的額頭,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直升機的螺旋槳發生巨大的聲音,掩去他語氣中的不安。

    「說我漂亮。」她乘機要求,知道在她這麼脆弱的時候,他一定會鬆口。她覺得自己真的很邪惡,竟然藉機博取他的同情心。

    不過病得在床上躺了兩天也是事實,渾身骨頭酸痛得散掉,胸口難受得不得了。

    「你很漂亮。」

    「我就知道。」她閉上眼,滿意地微笑。

    果然有效。

    「那你喜不喜歡我?」她乘勝追擊。

    傑森苦澀地搖頭,鬱悶地說:「你是凱文的妻子。」

    「我問的是你喜不喜歡我?」這頭牛真是死腦筋,即使她腦袋昏昏沉沉,都比他清楚。這傢伙固執得過分,坦誠表露自己的情感有那麼困難嗎?要不是自己這麼逼他,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

    「只要你一天是凱文的妻子,我就不該有這個念頭。」

    「那麼要是我跟凱文的事解決了,你是不是就肯說?」說了這麼多話,她有些吃不消,忍不住又咳了好幾聲。

    「噓……你不要說話。」對她的狀況,他擔心得不得了。

    她使勁地搖頭,有股衝動想把她跟凱文的真實情況說清楚,可惜體力虛耗過多,她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我跟凱文……我……」

    傑森俯下頭想專心聽她說話,此時前方的直升機駕駛員,回頭轉告:「我們要降落到醫院大樓上方的停機坪上了。」

    「我知道了。」低頭一看,懷中的女人已陷入昏迷狀態。

    方勝男想全盤托出的機會就這麼錯過。

    他們一抵達醫院,醫護人員馬上將她送人急診室急救。

    由於她體溫過高,加上時間拖太久,為防止併發症,醫生建議傑森讓她留院觀察。

    *****    *****    *****

    等到方勝男清醒過來,已是隔天上午。

    她幽幽轉醒,覺得手腳像被綁了鉛塊般很沉重,喉嚨很乾,她難過地呻吟了一聲:「唔……」

    原本趴在她病床邊小睡的男人,機警地清醒過來,連忙握住她的手:「覺得怎麼樣?」

    「水……」她指著玻璃杯。

    他扶起她軟弱的身體,讓她半坐起身,再把水杯遞到她嘴邊,小心地叮嚀:「慢慢喝,小心嗆著。」

    喉嚨有水的滋潤後,她才覺得舒服了一些,她邊喝邊凝望著他。

    他的外表有些邋遢,向來刮得乾乾淨淨的下巴竟冒出點點胡碴,平時炯炯有神的雙眼帶著血絲,還有兩個黑眼圈,衣服也有點凌亂,不像他一絲不苟的形象。

    「還渴嗎?」見她直盯著他瞧,傑森以為她還想喝水。

    她搖搖頭,小心地看著他的表情:「你不用上班嗎?」開口的同時,她一手護著喉嚨,沙啞地問。

    聽到她低啞的聲音,心中泛起憐惜,他搖頭不語,拿起水瓶再倒水進杯子裡,並把杯子拿給她。

    「真的可以嗎?你不怕你爺爺有異議?」可以猜想安德魯鐵定又在她的罪狀簿上加一筆。

    「一天不去公司不會怎麼樣,況且我也想休息。」

    較有精神後,她又恢復厚臉皮的個性,用沙啞的聲音撒嬌:「騙人!其實你是不想離開我吧,因為你已經被我吸引,半刻都捨不得離開我。」調侃完他後,她又仰頭喝水,等著聽他的反駁。

    想不到他竟大方地承認:「你說得沒錯。」

    「咳、咳咳。」她嚇了一跳,不小心嗆了氣。

    「你看你,小心點。」他生氣又關心地撫著她的背。

    方勝男詫異得瞠目結舌:「怎麼才隔一天,你就變得這麼老實?」讓她真的有點措手不及,還以為能逗逗他。

    他本以為自己對這種艷麗、個性外向活潑,像交際花的女人有免疫力,甚至很排斥,他對像母親那樣溫柔婉約的女人較有好感,不過愛神總是惡作劇,他不想承認也來不及了。

    方勝男這個法術高強、魅力無邊的魔女,已把他迷得團團轉,一少了她,自己的心就像被切了一大塊。

    尤其昨晚守護著昏睡的她,他開始胡思亂想,一想到萬一她不會再醒過來,霎時無邊的恐懼緊緊抓住他,他必須握住她的手,才能減輕些微的害怕。

    當下覺悟,只要她張開眼,他不會再隱瞞自己的感情,就算被她逮到嘲笑他,他也認了。

    看見他深情的目光,方勝男臉頰酡紅地垂下眼,嘴裡還不饒人地逞強:「我就知道。」事實上,她直想衝進他寬闊的懷中回答:我也是。

    但是她還不想讓他太安心,她必須給予無數的難關考驗他,她方大小姐的心可不能隨隨便便就交出去。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刁難他:「如果我肯跟你的話,你要如何跟你弟弟說?」

    「我還沒想到。」是真的,他如何開口對自己的好兄弟說,他愛上他的妻子?他清清喉嚨,大有一股作氣豁出去的樣子,直言道,「那你呢?我成功地落入你的陷阱,被你蒙蔽了雙眼,你滿意了吧?」

    她忍不住嬉笑:「我是很滿意。」她口蜜腹劍地布下另一個陷阱,「我很喜歡你,也願意為你跟凱文離婚。」事實上,他們的關係根本是兒戲,她也急於擺脫,「只要你能勇於為你的父母親平反,不要對你爺爺言聽計從,在他手下當個乖寶寶,天涯海角我都可以追隨你。」

    條件夠誘人了吧。

    他謹慎地盯著她:「這又是你新想出來的惡作劇嗎?」

    「別這麼多疑好不好?我哪有那麼壞。」她氣鼓著腮幫子,「真失禮,我是不忍心看你那麼委曲求全,壓抑自己,在你爺爺底下無尊嚴地過活,你至少也為自己說說話,不要隨他捏圓搓扁,就算他是你的長輩,也沒資格這樣摧折你。」她是擔心他,他還懷疑,真不識好人心。

    雖然她的好意令傑森覺得很窩心,不過他還是斬釘截鐵地表示:「我不可能離開史密斯,爺爺需要我。」

    「如果他真把你當孫子,就不該處處挑剔,說話貶低你。」

    「他的個性本來就是如此,習慣就好。」

    方勝男簡直被他打敗了,直到現在他還在為那個欺人太甚的老頭脫罪,她氣得口不擇言:「假如他真的在乎你這個孫子,就不會把你當狗。」

    這句話狠狠重創了傑森,他的雙手握緊,面孔倏白。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事實,今天她就是要敲開他這顆和著水泥的腦袋瓜。

    「你以為在你爺爺面前裝酷就行了?既然如此,你的眼裡就不要盛載那麼多悲傷,不要讓我看到你對你的回憶有多依戀,你知不知道你的委曲求全只會讓愛你的人替你感到難過。」

    傑森並不想多做解釋,又擺出招牌的木然面孔。

    「你說話啊!」

    「我無話可說。」他從桌上的水果籃拿起一顆紅蘋果,淡淡地問,「你肚子餓嗎?想不想吃蘋果?」

    方勝男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兩眼發愣,五秒後嘴角微微地抽動,雙手顫抖地抽起背後躺靠的枕頭,使勁地朝他丟去。

    接著是一聲劃破天際的叫喊聲:「去你的!」

    *****   *****    *****

    方勝男氣急敗壞地猛捶著枕頭碎碎地念:「這男人真的會把人氣瘋。」她可是病人耶,是不是非要把她氣死,他才高興?

    托臭傑森的福,把她的形象破壞殆盡,醫院的護士和醫生看到她都露出不勝惶恐的表情,把她當成母夜叉,還害她破例罵髒話,她可是有教養的淑女呢!

    哼!越有挑戰性的事情,她就越有興趣,既然傑森不肯放棄史密斯家族,她就要改造他,逼他離開。

    看著好了,她一定要養好身體,迎接一場大戰。

    她雄心壯志,握緊拳頭再次立下誓言。

    一陣冷風吹來。唔……好冷喔,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她打了個冷顫,趕緊鑽進棉被裡,不敢再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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