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寒假過後,離畢業只剩短短兩、三個月。
袁韜與綠瑤之間的情事,進展到不容忽視的地步。袁韜偶爾在大庭廣眾下對綠瑤伸出祿山魔爪,大方的宣示領土,親吻、摟腰已是家常便飯。不習慣在大家面前顯示的綠瑤,常窘得想哭,偏偏他又壞心的愛逗她。幾位朋友大家心照不宣,彼此都明白。公司的職員也都曉得老闆有個高中還未畢業,清純又靦腆的女朋友。
而這正是方至美最害怕發生的事情,當她從父親口中得知消息後,她大聲放話,只要袁韜有進一步的舉動,她馬上報警抓淫棍,告他誘拐未成年少女。有她爸爸當後盾,看他敢不敢亂來。
對於他們兩人之間,有人看好,有人不樂觀,更有人下賭注。
白家二老面對眾口悠悠,依舊像個無事人,養花養鳥,只提醒綠瑤要注重課業,不要荒廢。
綠瑤不是沒有擔心過,她與袁韜之間到底算什麼,雖然大家都把他們當成一對老少配的情侶,有人戲譫不過是扮家家酒,或者是一場有錢人家少爺的遊戲,等新鮮感一過,她就像人魚公主般化為泡沫。
如果袁韜能正經的告訴她就好,可惜他玩得比別人瘋,一有耳語,他就表現得像更有那麼一回事,完全是個演技精湛的戲子。
可是情侶間有的親密行為,他可也無一放過。
誰知道,漸漸的她習慣了他僭越的舉動,而且老實說她也不討厭當他摟著她時,那種溫暖的肌膚觸感。
甚至為了想看他燦爛的笑容,她還百依百順的討好,只期待他施捨一點剩餘的溫柔。
假如沒有袁家兄妹,她的生活圈肯定只有學校與家庭。他的確開了她的眼界。
所以這就是愛了嗎?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不懂她的心,也不懂他的心。
她根本不知道,袁韜是遊戲還是真心。
困擾她許久的問題不只是如此,媛媛最近的行為也出現異常,瘋狂偏執的思想,常讓她與仙仙捏一把冷汗。
那種無憂無慮揮霍青春的生活,好似一下子離她們好遠。她不是擅長開解人心的好手,這任務就交給仙仙。
袁韜也囑咐她要多費心盯著媛媛,對她的心事卻不聞不問。
她開始懷念起以前剛認識時,他們之間沒有那麼多的牽扯,純粹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偶爾他欺負她一下,隔天她馬上忘。沒有那麼多的曖昧,她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不會期待。
這是成長必經的課題嗎?還是她變得多愁善感?一顆紊亂無解的心,有如沉在深深的湖底,幾乎失去了生氣。
* * *
畢業前的幾個星期,綠瑤的眼皮天天跳,有種說不出的心慌。
她的預感沒錯,媛媛在她十八歲的生日宴會上逃離,飛奔尋找遠走的裴文傑。
人未尋到,她便不再留戀塵世,決定輕生。
媛媛對裴文傑的愛,讓她像是飛蛾撲火,堅決尋死,對大家造成衝擊。
在醫院裡頭,綠瑤看到後悔莫及的裴文傑,和傷心如困獸的袁韜。她和仙仙拉扯不住同兩個樣悲痛的男人,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
之後,媛媛救了回來,袁韜的恐懼卻未消,差點失去手足的悲劇,他發誓不讓它再次上演。
他排除眾議,決定把喪失片段記憶的妹妹送往美國父母親的身邊,並三申五令的警告綠瑤,禁止她與裴文傑單獨見面。
她想,如果他見過裴大哥形銷骨立的委靡慘狀,或許就不忍心拆散他們了。
在裴文傑決定出國工作的前一日,她不顧袁韜的命令,先後見了這對不幸的男女。
摔傷了腦子,已遺忘痛苦情事的媛媛,依舊對她笑嘻嘻的。
倒是裴文傑被回憶纏身,掙不開媛媛的情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語重心長的祝福她與袁韜不要像他與媛媛那樣,有緣無分,便踏上遠遊的旅程。
大家走的走,逃的逃,留下她一人。
她也算幸運,一畢業就考上某所私立大學,得到父母親的首肯後,她沒課時就到袁韜的公司實習當小妹。
隔著玻璃窗,她見到他坐在辦公桌前沉思,那沉鬱的表情是她十分陌的。他一定是還未能從那場驚嚇中恢復過來。
他一直為媛媛的意外自責,認為都是自己的錯,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媛媛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袁大哥,我來了。」她故作輕快的語調,為他驅散一點憂鬱的氣息。
「今天又沒課啊?還是你被當掉了?」一開口,他又恢復愛挖苦調侃她的喜好,眉梢嘴角都透著壞壞的意味。
這是她熟悉的男人,雖然佔下風,她卻安心得鼻酸。
她打起精神與他應對,「才不是呢,是學校放假。我們基督教學校,十二月放的假比較多啊!」
「嗯。明天是聖誕節,你想去哪裡?」
她據實以告,「四海叔的公司辦舞會,他邀請我去。」
袁韜想起阿剛那小子,馬上不假思索的拒絕,「不准你去,跟我乖乖在家看電視,要不,我帶你去吃耶誕大餐?」
「也好。」她向來沒啥主見。
驀地,她看到他桌上擱著一本精緻的英文專業攝影雜誌,封面正是裴文傑,灰頭土臉的他戴著軍帽,撲臥在壕溝裡,手裡緊握著長鏡頭機對準連天炮火拍攝的照片。
他的臉上有著專注的神情和成熟的堅毅,渾身充滿男子氣概,別有魅力。
她訝異,「這是裴大哥?」
「是啊。」袁韜打開落地窗,點起一根煙,用力吸一口,再幽幽的吐出,世故的臉上找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他現在在哪裡?」這本雜誌上的英文太艱深,她無法理解全意,不過看得到戰爭和炮火,還有一些攻擊性的字眼。
「現在大概到達波斯灣了吧。他正在拍攝一系列的戰爭紀錄照片。」
「那不是很危險!你怎麼願意讓他去那種地方?要是媛媛曉得的話……」
他嘴角有絲無奈的微笑,「媛媛不曉得他是何許人。」
她動了動唇瓣,想到媛媛已喪失所有與裴大哥珍貴的記憶,她的心便絞痛得說不出話來。他們原本是那麼的互相愛著對方……
「這是文傑自己的決定,旁人也無法改便什麼。」
她有感而發,「我想他一定是想藉此忘了媛媛。」太可憐了,相愛的人為何不能在一起?「裴大哥要是有個萬一,那該如何是好?媛媛總有一天會想起所有的事,那她豈不是……」
「只要你不說,她永遠不會想起。」袁韜冷肅的盯著她,冰冷的眼神裡沒有溫度。
綠瑤心虛的別開眼,「我……我就算想說,也見不到她了啊,她人已經在美國了……」
袁韜踱至她身邊,大手輕揉著她細白的頸項,以彷彿聊天氣般輕鬆的語氣道:「我不在乎你對文傑通風報信,也沒干涉你替他送行,畢竟你們也是朋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不把文傑的事告訴媛媛。我希望你至少能為我做到這一點,守口如瓶。」
綠瑤滿臉通紅,尷尬得說不出一句話。
原來自以為沒人知道的會面,早就被袁韜曉得。
「你也知道,媛媛現在已經有很好的男朋友,丹尼爾對媛媛百依百順,呵護備至,這才是我理想的妹夫,永遠不會傷害她。文傑雖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希望因為媛媛,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她知道自己該住口,不要惹他生氣,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壓抑不了的話從嘴裡竄出,「可是媛媛愛丹尼爾嗎?丹尼爾知道媛媛曾經用生命愛另一個男人嗎?這樣的媛媛不是一個騙子嗎?以後她恢復記憶該怎麼辦?萬一她和裴大哥再度見面,那要怎麼辦?」
「所以我們要盡量避免這些情況發生。」袁韜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兩眼探進她的靈魂深處,半威脅半洗腦的道:「媛媛有重生的機會,她不必為一個不愛她的人煩惱,她不會整顆心繫在他人身上,而放棄自己的未來。」
綠瑤十分為難,「這樣真的好嗎?我們不能隱瞞她一輩子……」
他勃然大怒,「她不是你妹,你當然不關心她的死活,你只曉得裴文傑落落寡歡,那你知不知道媛媛為他受的苦?你根本不明白差點失去手足的恐懼!」
「你怎麼這樣講?媛媛是我朋友,我怎麼可能不在乎?可是他們哪一個我都關心,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傷啊。」綠瑤委屈的哭出來,豆大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滾落。
她知道,媛媛自殘的事件,袁韜受到很大的驚嚇,他夾在至交好友與妹妹之間,一定比任何人都難過,可是他沒有權力為當事人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背負過多的壓力,只會讓自己崩潰。
袁韜把哭哭啼啼的綠瑤摟到懷中。他不是故意惹她傷心,只是一觸及這個敏感話題,他就渾身寒毛直豎。
他怕妹妹再一次為文傑做傻事。驕傲的媛媛,自尊心雖強,卻脆弱得如玻璃娃娃,摔碎了就癒合不了。他實在不該把這件事遷怒到綠瑤身上,會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他全是無心的。
道歉的話遲遲說不出口,他歎了一口氣,「好了,別哭了,以後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
綠瑤止住淚水,紅著鼻頭的點頭,「嗯。」
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既然袁韜認為可以隱瞞一輩子,那就隨他去吧!或許他的決定是對的,那樣對媛媛最好。
* * *
然而她想讓袁韜放心,不增加他的煩惱,他卻在一個月後動身前往美國,獨自去探望媛媛。
他的顧慮顯然易見。他就這麼不相信她,認為她一定會透露消息給媛媛?她好悲哀,那種感覺十分心疼,想著想著,不爭氣的淚水忍不住又要滑落。
「綠瑤?躲在房間做什麼?」方至美挺著大肚子,敲門進入。「沒跟朋友出去玩,大好青春浪費在房間裡。怎麼?你在哭啊?誰欺負你了。」
她抹掉淚水,趕緊露出讓人放心的笑容,「沒有啦,是我自己想太多。」
「是不是袁韜那混蛋惹你不開心?」老實的綠瑤,她的沉默不語早已透露一切。方至美沒好氣的開罵,「我老早就告訴你那小子壞透了,誰要你跟他走在一塊。選我們家阿剛多好,體貼、善良又上進,為人正直不阿,是個青年才俊,你偏偏想不開,跟那個死變態交往。」真是暴殄天物。
「其實袁大哥沒有那麼壞啦。」綠瑤靦-的為他說話,眼底的哀愁卻逃不過眼尖的方至美。
她冷哼,「別怪大嫂沒叮囑,比袁韜好的男人滿街都是,真不曉得他哪一點讓你青睞,對他死心塌地。」
綠瑤苦笑,「是啊,我自己也不曉得呢!從高中一年級就被他當玩具玩,當奴隸使喚。」直到現在好不容易「晉陞」為他的附屬品、所有物,他卻從沒鬆口給她一個答案,他們之間到底是何種關係。是她笨得看不出,還是他不改本性,將她要著玩?
他們永遠不可能站在同一個立足點,他永遠認為她低他一等,他霸道執著的以為自己永遠是對的。每次罵一罵她,再安慰的抱一抱,哄她幾句就能粉飾太平。
「聽我的不會錯,袁韜那種男人活該一輩子光棍,別浪費你的大好青春。阿剛老想請你吃頓飯,你又不賞光。」
不行,她還是無法放下袁韜,或許他們正如仙仙說的,一個是虐待狂,一個是被虐待狂吧。
不過,她有幾個男性友人,一起吃吃飯是不犯法的。
「或許是我該請阿剛吃頓飯才是。」
* * *
五天後,袁韜比預定的早一個星期回台灣。
還未回到袁家,他馬上到白家報到。他安排在綠瑤身旁的眼線回報,她已經連續三天與阿剛吃晚餐,阿剛還接送她上下課。
孰可忍,孰不可忍!
這小笨蛋越來越膽大妄為,不把他的話當聖旨,還趁他到美國探親,私會阿剛。
那種ABC有哪一點比得上他?長得沒他帥,不夠他性格,聰明才智也落後他一大截,這種毛頭小子根本尚未成熟,哪像他渾身充滿性感與沉穩。更別說他一手主導的「天使」享譽海內外,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
「咦?表哥,你不是在國外嗎?綠瑤說你一、兩個禮拜後才回來。」開門的白文德一臉訝異。
她當然希望他晚歸!袁韜氣得想朝他咆哮。這般囉囉唆唆的做什麼?還不快讓開!
等等,伸手不打笑臉人,好歹他是至美的丈夫,也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子,還是禮貌點。
「請問綠瑤在家嗎?」
門內傳來另一道凶巴巴的女聲,語帶炫耀的道:「我們家綠瑤跟男朋友去吃燭光晚餐了。」
方至美這大肚婆,袁韜咬牙切齒!
「是嗎?原來阿剛是綠瑤的男朋友,我一直以為表哥才是呢!」白文德一臉恍然大悟。
袁韜壓抑不住怒火,惡形惡狀的對他怒吼,「我是綠瑤的男朋友沒錯!阿剛不過是個小孩子,憑什麼跟綠瑤在一起。」
方至美頂著大肚於護衛丈夫,反唇相稽,「笑死人,我們綠瑤要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何況她年紀跟阿剛相若,兩人談場純純的愛,總比被你這大惡狼吃了要好。」
袁韜驀地狡猾的笑出來,露出邪惡的本性,一副穩佔上風,輕佻的道:「你不會以為我跟大舅子一樣,等到洞房花燭夜吧?」
言下之意,他早把綠瑤吃了。
方至美一愣,登時漲紅臉,大怒啐罵,「你不要臉!」
重症下重藥,要永絕後患,一勞永逸,有些下流手段是必須使出來。
「轉告你弟弟,不要老是想調戲有夫之婦。綠瑤從她高中開始,就是專屬於我的玩具,四海叔是無緣聽到她叫他一聲公公。」
「綠瑤!」白文德發現妹妹出現在門外,阿剛也在。
袁韜回過頭,瞧見綠瑤一臉受傷的瞪著他。
他雙手環胸,對自己譭謗一個女孩子的清白,更把她當玩具的心態,一點都不覺得有錯。「你去哪了?我打電話找你一天了。我趕飛機回來不是要看你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阿剛夾在這對男女之間,十分無奈,主動向袁韜表示,「袁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對綠瑤絕無非分之想,我只是覺得她長得像我死去的妹妹,把她當妹妹看待。」
妹妹?袁韜露出虛偽的笑容,「當然、當然。」他意有所指,「可是有些不懂事的傻瓜就是會把這種對待當成追求,被你迷得暈頭轉向。」
綠瑤泫然欲泣,「你為什麼要說這麼惡毒的話?我是笨,可是我分得清情況。你誤會我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為難阿剛?」
阿剛、阿剛,眼前這小子有什麼地方值得她落淚,還為他辯解?這口氣他怎麼忍得下去!
袁韜不分由說,拽著她的手就想車上帶,宛如霸道的孩子先搶先贏般。
「我不要跟你去。」她頭一次奪回自主權,甩開他的手。
袁韜惱羞成怒,「好,你好樣的,咱們走著瞧!」他拋下一句,忿忿不平的開車離去。
「綠瑤,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阿剛滿懷歉意。
綠瑤目送袁韜的車迅速駛離,落寞的搖頭,「不關你的事,真的。袁大哥的想法沒人料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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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瑤這傢伙,想不到真那麼狠,忍心不和他聯絡,已經快一星期了,她還是對他不聞不問。
果真是吃了秤坨鐵了心!好大膽,做錯事還拿喬,難道要他先低頭嗎?
該死,他竟然有點後悔自己話說得太滿,也懷疑自己說的話是否太過分,可惡!他不該像女人一樣胡思亂想,揣測情人的心思。
正當他為綠瑤的事情煩惱時,另一件令他頭大的事也來湊熱鬧——媛媛不顧他的阻止,先斬後奏的硬要未婚夫丹尼爾帶她回台灣度假。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他們還未結婚前,文傑的存在都是一個障礙,不能讓丹尼爾知曉。他知道丹尼爾工作忙碌,因此要他以工作為重,加上媛媛也沒有意見,於是袁韜便把他支離台灣。
而他這下總算有藉口見綠瑤了,只要跟她說媛媛已經回來,她身為好友,難道不該陪陪她?到時候再哄她幾句,不怕她不聽話。
他打好主意後,撥了綠瑤的行動電話。「喂,綠瑤嗎?」
「不,我是你妹妹。哥,你找綠瑤什麼事啊?」電話另一頭傳來媛媛調皮的聲音。
沒料到接電話的是妹妹,袁韜一時措手不及,「喔,我……我怕你回國無聊,所以想拜託綠瑤陪你。」
「嘿……」媛媛在另一頭發出訕笑聲。「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胡說什麼?快叫她聽電話!」
媛媛故意賣關子,「不行,她沒空。」
「為什麼?」
「我們正在仙仙家玩最新的電腦遊戲。」突然她叫出來,「阿剛,你太不公平了,幫綠瑤贏那麼多分!」
什麼?什麼!
「阿剛那個兔崽子也在?不准他接近綠瑤!」他氣急敗壞,朝話筒大吼大叫。
媛媛在另一頭大笑,「我說哥哥啊,形象、形象,保持形象!人家阿剛才不愛綠瑤呢,他們只是朋友。」
「我管他們是不是朋友,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我看了就有氣。你別廢話了,快叫綠瑤來跟我說話。」
媛媛幫理不幫親,「哥哥,抱歉,人家綠瑤暫時不想跟你說話。」
「她敢?!」他恐嚇的話還未出口,行動電話已經被媛媛切斷。
什麼!他瞠目結舌,對著話筒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好,綠瑤翅膀長硬了,敢反抗他。
此時電話又響起,他心想一定是綠瑤,誰知竟然是一則惡耗——裴文傑回來了,而且不是這一、兩天的事。
根據調查,他還常跟一個女孩子碰面,兩人常在山中或海邊約會、嬉戲。
那女孩該不會是媛媛吧?
不可能的!
老天!拜託別再整他,把所有的倒楣事都集中在他身上。
* * *
掛斷電話的媛媛,興味盎然的頂了頂綠瑤的肩膀,「怎麼樣?我戲演得好不好?」
綠瑤抱著枕頭縮在床上,整個人委靡不振,無精打采的瞪著她,怪罪她道:「你幹什麼讓你哥誤會,他就是不喜歡我跟阿剛碰面,你還故意這麼說。」雖然沒接電話,她仍舊聽見他憤怒的咆哮聲。
「哎呀,你爭氣點行不行?被我哥壓得死死的連氣都不敢喘,將來結婚一定是被他欺負到底,就不曉得那種男人有什麼好?」媛媛嗤之以鼻。
她羞紅臉,「他好像是你哥喔,你怎麼這樣說他?何況我又不一定要嫁他。」
「說得難聽那又怎麼樣?正因為是我哥,所以我才跟你實話實說,你要是不想永遠被他騎在頭上,就一定要反抗,給他點苦頭吃吃。」
「所以你也是那樣對丹尼爾?」
「誰說我欺負他!咦?你這句話好像說我非嫁給他不可。本小姐不像你,我的行情水漲船高,裙下不貳之臣不止他一個,隨時可以變心。」她極力與丹尼爾撇清,與在美國時的情況大不相同。
「你又有新追求者啦?」
她摸摸鼻子,喜形於色,「總要有一、兩個吧。我很難專一的,我要隨時享受愛情,多多比較誰疼愛我,對我好。我還年輕,何必執著其一呢?」
假如以前媛媛能這麼想,那就不會有遺憾造成了。
偶爾她還是會懷念起他們一起出遊時那些快樂的日子,媛媛與裴大哥是多麼的相配。
才一、兩年,卻人事全非,裴大哥如今在烽火連天的危險地方工作,而媛媛在此與她聊著現在的生活。
在不同的時空下,當事人已遺忘,然而他們曾經相愛的畫面卻烙印在她的腦海裡,那股愁緒久久不散。
* * *
袁韜的預感成真,媛媛與裴文傑再度重逢了,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他們之間感情進展快速,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這天,他邀請大家來家中聚餐,終於證實了此事。
為防止妹妹重蹈覆轍,他把綠瑤與仙仙請到書房討論。
許久不見,再次見面卻是為了阻礙人家的愛情,綠瑤著實不忍。之前在餐桌上,她收到袁韜責怪不悅的眼神,要不是仙仙制止她,她差點就把實情說出口。
「你們的責任就是盡量不要讓她與文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我已經警告過文傑離她遠一點,相信他不會為難你們才是。我希望你們能給我完全的保證,不再為他們牽線。」
綠瑤畏懼的看著他凌厲的眼神,無言的垂下頭,腦中儘是裴文傑落寞的神情。
「仙仙與我站在同一陣線,你呢?要與我為敵,還是支持文傑?」他立刻要她作出抉擇。
「媛媛一旦恢復,發現自己內心還存有舊愛的身影,我想她不會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我是她哥哥,任何決定都是以保護她為出發點。」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獨斷的犧牲她的……」
「夠了,我只要你一句話,你不用藉故數落我。」他氣得口不責言。
仙仙看不下去,拉拉盛氣凌人的袁韜,「袁大哥,綠瑤只說出她的意見,她同情裴大哥情由可原,你何必罵她。大家都關心媛媛,你將心比心好嗎?要是有一天你的所愛故意忽略你,不再愛你,縱使以前你們是那麼的知心,你要怎麼做?我是不贊成媛媛跟他在一起,可是我想他的痛苦也是有目共睹的。」
綠瑤哭得心亂如麻,無法回話。
袁韜煩躁不堪的仰天長歎。他的心情從沒這麼複雜過。
看綠瑤哭,他也不好受,他檢討過自己之前亂吃醋的行為,也發誓要道歉,可是那聲抱歉就這麼一直卡在喉嚨,像根刺般隱隱作痛,他還是說不出口。
她啜泣的站起身,堅持立場,「對不起,我……我沒辦法看他們那樣,我真的覺得你這次做錯了。不過,如果你真的堅持的話,那我也會緘默,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