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狐玦 天外飛來——織雲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被抓來寫序。

    平日,就常常在抱怨序這種東西,比寫一篇小說更花費腦筋,連自己的序都很想丟給別人代勞了,結果竟然不知不覺地被抓來幫別人寫……喂喂,我還是很想問,到底我哪時候答應你寫序跟文案啦?(一直到現在還是滿頭霧水)

    唉∼也罷,既然賊船都上了,那就……只好認命。

    那麼,既然要說說這小妮子,那在下我,絕對會很老實,把她的本性給供出來∼∼喔呵呵呵呵∼∼(得意貌)。

    認識她時,從網路上的交談,只覺得她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子,而且對寫作十分熱忱,想要在此有所發展(她也正努力著呢!)

    但是近來一年,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過了「保守」(也就是保持形象)階段,每回跟她出去總會被嚇到,回來雖然會覺得自己又強韌了幾分,但是下一次見面時還是會被她嚇到,如此重複輪迴著。

    當然,不是說子曦的外表喔,她可是有一張很可愛的臉龐,又嬌嬌小小的呢!

    所以,咳咳,重點來了!

    各位看倌,請別瞧她在文章裡,把詞句對話寫得那樣的唯美,總是用像是詩詞一樣雅致優美的詞藻,這小妮子在平日的對話中,雖然擺著一臉可愛又無害的小臉,以及幾分迷糊讓人無所防備,但是——

    哼哼哼,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常常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教你嘴巴微張,臉掛上好幾條黑線還作不得聲。

    有好幾回,坐在她左右的人都會忍無可忍,同時往她頭上敲去(哈哈哈!)

    「可是人家說的沒錯啊!」

    每次有人說什麼,這就是她最常回的、理直氣壯的一句。

    我是很想說……咳,親愛的凌子曦小朋友,問題不在於你說的有沒有錯,而是——你說話也太「直接」了吧!你不體諒咱們大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請體諒一下在下年紀有點了,不要老是挑戰我心臟的強韌度。

    不過雖然行事如此,但是嘛,她文章的詞句,可是十分優雅的唷!

    從前一本「傾湘怨」中,大家或許可以看得出來,她對於清代歷史十分有興趣,加上她對於戲曲的喜愛,以及她特地研究了一些俗俚之語,所以造就了文章中的對話及用詞遣字十分有味道。

    而在「幻狐-」中,加上了她喜好的傳奇性,人物及文字上又顯得更加的靈動。書中的女主角璃兒也不同於上一本的湘-,是個同時具有野性與天真的女孩(或者該稱做狐?),即使幻化成人,卻依舊保有著狐的習性,這點的描述刻劃,相信絕對值得您一看。

    雖然有時候她會被我小小抱怨一下文字上太過苛刻,然而她所下的這份功夫,確實令人佩服不已,讓人想替她鼓鼓掌(笑)。

    所以各位看倌,雖然,您只有從書本中認識凌子曦,但相信您也看出來,她是個很用功的作者,指教之餘,也請多多的鼓勵她喔!

    最後,咳!我說……子曦啊,雖然我前頭洩漏了你的本性,但是我還是有替你說好話的唷,所以書要記得送我,嘻嘻∼

    By寫完打算去藏起來的織小雲

    聲明  凌子曦

    首先,我必須聲明提醒大家——這是一篇甚具血腥的聊齋故事,裡面有著獸食人食雞的血淋淋描寫,不適者請先緩緩,待深吸了口氣後再繼續翻閱下去。

    嗯,準備好了嗎?若您還選擇要繼續看下去,就請先看完以下的幾點要點吧!

    此篇故事不似於一般的怪奇小說,言情的浪漫情懷加上現實化的聊齋風格,這是我所著重的地方,而我於此所指的聊齋和一般人所聯想的《聊齋誌異》是有所不同,聊齋誌異裡的鬼魅妖精太過於人性化,實和我的需求不符,我說的「聊齋風」,就個人觀點乃是傾向於接近是萬物本性的寫實風格,將它自然而然所為的本性用文字描述出來。

    通常於現今以神怪為題裁的小說,所描寫的不外乎是個富含人性的妖物,可在我的觀點裡,獸成人成仙,在於修行的這段過程,未成人怎會有人性?此人性又是從何而來?再者,精與妖又是不同,精者受形於日月,稟氣於陰陽;妖者奪人之元陽,害人之精氣,且本持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怎麼著,獸都有其自然存在之本性,尤其在於緊急亦或危難時,其獸性更是毫不猶豫地顯露出來。

    獸是單純、是自然的,正因如此,才與人類之心機、城府顯得不同,故事裡的狐狸,與其說她是妖,倒不如說她是以獸習道成精,一隻渾然天成自獸修化成人的狐狸。

    且,這是一篇非娛樂性的小說,裡頭所描述的場景都須耗費精神的去仔細閱讀,正如一位朋友所言,它不是一篇可以像一般小說短短一小時就能打發的。它的結局,我不能回答好或不好、是喜是悲,我僅能說這是一個最為適當的結果。看完後,或許您會大受感動、您會幽幽輕歎,也或許您會會心一笑,無論如何,只希望您能喜歡它。

    最後,感謝風采給予這本書出版的機會,更感謝方姐的大力相挺,勇於嘗試,為此書費盡許多心力。在現今的小說市場裡,這樣的結局、這樣的架構、這種方式的描寫,能接受者恐怕是少之又少,最多僅落個曲高和寡之名罷了。

    為求得更好的效果,特地與同人志界的畫家孟宸合作,配上短篇的連環漫畫帶出圖像與文字視覺上的震撼,背景、服飾、人物形像,每一細節皆是共同設定,耗費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籌劃許久才完成,對於小說結合漫畫的方式是一種不同以往的新試驗,接下來的作品,也大多會維持此種形式呈現,希望大家能喜愛。

    還有,非常感謝雲姐(織雲)臨危受命為這本書寫序和文案,真是太感激了∼(合掌)

    絳紅 絳 紅

    風雨瀟瀟,環室寂然。

    嫣紅落滿了屋舍前後,花廳堂裡,只見一艷麗女子,身著一襲粉衫-裙,兩肩和腰間的襻帶任風飄曳。

    紗簾紛飛,四周殘屑飛濺,女子臉上蒼白無色,面光如火,一雙勾人攝魄的媚眼直盯盯地望著躺於地面上的男屍。

    「惜起殘紅淚滿衣,他生莫作有情癡,人天無地著相思……是情是怨,終成幻滅,緣深姻淺,惱我一身嗔。」輕啟朱唇,原鶯語燕呢的柔嗓此時卻成了粗嘎低沉。她癡癡地瞧著自個兒沾滿血肉的雙手,纖纖玉指上透長如針刺般的利爪,滿佈鮮紅,碎肉絲絲,含血、含骨,更含著她的恨。

    傾俄,她低頭舔去手中的殷紅,腥甜的液體緩緩流入了苦澀的喉間。使力嚥了咽,許久未嘗得的骨肉,彷彿融入了她的體中,冰涼再次成了溫熱。

    唇角微揚,她笑開了臉。

    手足落地,低聲狂吼,她使勁了全力,骨節盡移,無奈卻依是嬌嫩女體。此時此刻,不做人,難復狐,她成了不人不狐的妖。

    利爪伸,尖牙露,面猙獰,心依疼。珠淚不自覺地溢落了,滑下她的臉,沾上她的衣,滴落的滾燙如同赤火般燒灼著她。

    鮮紅滿佈,那不是淚,而是她的血。

    步履輕叩,青絲飄揚,窈窕的身影婀娜多姿,身著一襲鵝黃薄衫,見此血淋之景仿是無所怪異似的,不發一語,緩步走到她的身旁,吐舌抹去她臉上的血紅,待似是滿意了,這才退後一步,舔起了自個兒手上不意沾上的血漬。

    直挺了身,她踉蹌站起,傾身回首,看見了來人,面容的恨,成了哀絕。

    「璃兒好妹妹,你可千萬記住,莫入七情六慾苦,超脫凡塵飛昇仙,千修萬世終有得,風月相思不可沾……」她淒然一笑,摟住情同妹子的身軀,埋入溫香的頸窩裡,溫熱觸感沁入了她涼透的心,哭盡的淚,早是乾枯。

    「記得了,璃兒緊緊記住了,珞姊姊這會兒是不是要帶著黎公子回咱們的狐洞呀?」眨著咕溜溜的大眼,露出一對雪絨的小狐耳,滿心歡喜地問道。

    聞言不語,她輕柔地撫摸著璃兒直落而下的黑髮,微明的亮光照了進來,一撩撥,卻是反映出銀亮的髮絲,和著沾滿鮮紅的她相比,璃兒是這般的天真純然,彷彿是那程子的她。

    而今,她不成人,卻成了妖,就為了他,為了那個該怨、該恨的男人。

    「他先走了一步,正在黃泉裡的奈何橋等著我。」她道,深深吸汲著璃兒的馨香,和她有著共同的氣味。

    璃兒不解地偏著小小的頭顱,眼兒眨巴眨巴的,很是疑惑。

    「璃兒,千百年來咱們姊妹倚伴修練,峨嵋幽豁,是經歷了多少歲月年華,枉我星子成狐,五千年修行。至今,卻仍難逃人之七情六慾,待姊姊走後你便將這身凡軀給食的乾乾淨淨吧!讓我成為你的血、你的肉,縱情劫難逃,咱們姊妹倆還是在一塊兒,常伴左右。」她拿起尖銳的利爪,在璃兒柔嫩的臉蛋上來回游移,冷涼的雙唇輕吻著她的臉頰,滑下白皙的頸項。

    此舉,無關乎情愛,就像是動物以互蹭的親暱方式表達至親。她是狐,璃兒亦是,她待她情同姊妹,只因她是星子投入狐胎,天生懂情,她對璃兒有著至親之情,而璃兒是天成狐子,待她是位懂她的同類。

    「不,若食了珞姊姊,璃兒便看不著、摸不著了。」璃兒有些不捨地拿臉磨蹭,往著她的懷中鑽去。

    珞姊姊身上濃濃的血味煞是好聞極了,她下意識地伸出小舌舔了舔,小小的尖牙不覺悄悄露出。

    「傻璃兒,姊姊喜愛你、疼愛你呀,待你食了我之後,依我星子之能護你修行,僅要你潛心無慾,逃過人塵凡世,飛越仙界,希望你別落得如我這般,姊姊錯了,懂情、識情,是太苦太苦了……」

    情一字,她識的太早,卻明白的太晚,她忘了情的背後是恨,忘了男人的心是背棄。

    她愛他,甘用五千年的道行來賠,始終她是相信著「只羨鴛鴦不羨仙」,可若能回到過去,她必不會這般癡傻。

    心,也不會如此疼了。

    「答應罷!姊姊不痛不疼的,永永遠遠伴璃兒左右。」語音未落,眨眼間,她拿起了利爪往自個兒的心窩刺去,穿過她的心、她的身,斷了她的情。

    頃爾,她緩緩地抽回了手,煞時鮮血有如泉柱般狂洩而出,灑滿了石地,不疼、不痛,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之色,僅是幽幽微笑著,頹然倒落。

    迷濛間,男人的笑圍繞著她,她伸手揮去,劃破了咽喉。倏地,一切似又回到了當初。

    峨嵋山中,白水秋風、靈巖疊翠、澗深谷幽,她是只夜夜觀望星辰的白狐,整身的銀亮,終年不變。

    此刻,她滿足地笑了。

    魂渺渺,魄悠悠。

    簌簌的聲響在她耳邊響起,熟悉的香氣襲來,她知道,那是璃兒。

    挨過身來,滿地的血腥惹得璃兒野性大發,她迫不及待地伸爪撕去衣裳,用針刺般的利爪猛一穿破,直連下腹,兩肋一分,掏出內臟肝腸,她趴身低首呈出獸姿,先是吐舌吸盡熱血,隨及捧起五臟放入小嘴細嚼。

    嘴盆大開,長如鋼針的尖牙直刺入溫熱多汁的髒肉,溢出的血紅流滿了唇顎、衣衫。

    不多時,她將最為美味精華之處食的乾淨,開始舔起了染上手臂的血漬,滿心歡悅地吐了吐舌頭,額前慢慢浮現了一隻水墜狀的青玉,煥發紅光。

    食盡罷,充腹飽,血肉淋漓難禁受,白骨一遍魂未歸,蜷曲在地思量眠,情恨招來有誰憐?

    應了她的願、斷了她的情、食了她的身,璃兒搽了搽口嘴,抖了抖隱覺冒出的皮毛,特為歡喜。

    珞姊姊的血骨溶在她的身子裡,永遠和她一起活著,她不會孤獨、不會寂寞了。

    驀地,四肢垂地,曲妙的身形化成作狐身,體上衣衫盡落,璃兒甩了甩長尾,向著空中縱身一跳,霎那間,隱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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