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似的跑出至善園、震廷在門口停下腳步。
「走吧!我們到故宮博物院去逛逛。」他突然說道。時間還早,他不想這麼快就和戀荷分開。
想到剛剛被打斷的事情,震廷惋惜的扼腕。要不是臨時冒出那一大票小娃娃,他就能一親芳澤,補償他這幾個日夜來的胡思亂想。不過,剛剛的行動並不是完全沒有成果,雖然沒能吻到她,但是最起碼他知道戀荷也是受他吸引的。不論她承不承認,兩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可能只是僱主與古董商。
她的反應已經透露了太多,震廷不可能放手的。
戀荷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的雙頰仍然像有火在燒似的,顯露出鮮艷的紅色。
「也好,去看看那些東西也不錯。」她勉強的說,盡量保持聲音的平穩。
刻意避開他的身邊,戀荷自顧自的向一旁的博物院大門走去。
她的手在下一瞬間被牢牢握住,熾熱得有些燙手,卻又不想放開。
「你害怕?」震廷像是存心挑逗的逼近她的臉。
「誰說的?」戀荷本能的回他—句,脫口說出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天啊!她怎麼傻到把自己的台階砸掉呢?
「好,那就沒有必要躲開我。」他志得意滿的笑說,把兩個人握得緊緊的雙手舉到她眼前搖來搖去。「更沒有必要避開我的掌握。」
戀荷皮笑肉不笑的扮個鬼臉。「誰說的!」她毫不客氣的摔開他的手。「我要怎麼做,沒人管得著。」
震廷並沒有如她所料的回嘴,只是在一旁擠命的搖頭,臉上帶著氣死人的微笑。
「你到底在笑什麼?「戀荷忍不住問。
「你真的很會瞭解男人。」
「怎麼說?」
他依舊一臉的笑。「你剛剛所說的話。對一個男人而言是一種挑戰。除非你希望有個人能好好管管你,否則你不會那麼說。」
「歪理。」戀荷皺眉說道,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她不瞭解男人?才不呢!戀荷不瞭解的只是「他」這個男人。
震廷決定先收兵,免得把她逼急了。
「你常來故宮博物院?」他有心轉移話題。
戀荷點點頭。「我曾來做過幾次鑒認,確定博物院裡的—些古畫珍品。」
「連公家機關都會找上你?」震廷有些吃驚。要鑒認這些國寶級的古董,除了要有高度的專業知識外,經驗也是考證的關鍵。很難想像那些保護文物的老官員們,竟然會找戀荷這種年輕女子來鑒認古董。
「跟你一樣,在我的工作領域中,我也算得上是高手。」戀荷大言不慚的說。沒有必要跟他解釋自己的專業知識是哪裡來的。—個活了數百年的花妖,當今世上有誰的專業知識能高過她?這算得上是她的經歷啊!戀荷是真的看過那些遠古的創作,才瞭解他們的風格,現代古董商的鑒認知識全是紙上談兵,誰能比得上她呢?
所以水灩老是說她在和凡人搶飯碗。
「整個博物院珍藏的古董有數十萬件,分批分次展覽。你來過嗎?」
「嗯,但是都是走馬看花。」震廷淺笑。「東西真的太多了。」
「在博物院中展覽的東西只能算是極小的—部分。」
「你是說,大部分的藝術品都被收藏在旁邊的倉庫中。」他指著博物院旁的另一棟建築物,和本院相隔數百公尺。那裡算得上是全台灣蓋得最華麗的倉庫了。
「不只如此。」戀荷在博物院前停下腳步,指著博物院後方的青翠山巒。「整個後山中也藏著數不盡的藝術品。」
「山中?」
「整個後山都被挖空。內部建築成一個廣大的收藏室,全年都有溫度調節,充分保護這些藝術品。」戀荷笑說。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震廷觀察著博物院的後山,兀自喃喃:「真是不可思議。」
「這些古畫、珍玩等等古老的藝術品都極脆弱,台灣的海島型氣候潮濕多雨易生霉,對它們的傷害太大,藝術品又十分難保存,例如窗紙因為年代久遠,一觸碰就會成飛灰,必須小心的控制收藏室的溫度才行。」
「這就是博物院輪流展覽這些古畫的原因,讓它們有休息的機會?」震廷問。
「聰明。」戀荷笑著稱讚。「你也可以改行鑒定古董了。」
他們走進博物院.發現裡面人潮洶湧。
戀荷聳聳肩。「就算不是假日,這裡還是擠滿了人。觀光客、旅行團等等都喜歡來這兒。」
博物院中一位古物負責人發現了戀荷,匆匆忙忙的迎上來。
「蘇小姐,怎麼突然來了?」他焦急的搓著手,拿起胸口的白絹猛擦冷汗。「我們沒有接到上面的指示啊!」
「不用忙了。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工作,只是帶朋友來看看而已。」戀荷說。
震廷一邊冷眼旁觀。從博物院人員的態度,他終於知道戀荷在這一行的地位了。
「院長知道嗎?要不要我通知他?」
她揮揮手。「不用了,我只是進來走走,你把我當成一般觀光客就行了。」把誠惶誠恐的人員丟在身後,戀荷兀自走開。
平時都是為了鑒定古物而來,戀荷都是由負責人帶入後山的收藏室中,她倒是第一次進入公開展覽的博物院內部。
「需不需要借兩具語音介紹機?」震廷指著門口旁的一個櫃檯。那是博物院為了讓遊客更瞭解藝術品,所設計的一種語音機器。讓遊客能一邊參觀。一邊由介紹機中聽到簡介。震廷在法國羅浮宮也看過這種機器。
戀荷睨他一眼,微嗔的說:「你這個提議似乎有瞧不起我的嫌疑喔!相不相信我能介紹得比那些機器更詳細?」
震廷聞言,馬上高舉雙手。「這裡是你的地方,你怎麼說就怎麼算。我可不敢和你爭辯。」
兩人笑著,一邊討論要從第幾個樓層參觀起。走到密密麻麻的看板前研究了好—會兒,震廷不禁笑著搖搖頭。
「天啊!這麼多東西。我光是看目錄就已經頭昏眼花了。」
「沒有要你一次看完嘛!先挑幾個你有興趣的,我們詳細看看就行了。看藝術品要人仔細且專注,重質不重量。」
震廷聽到她的話,興高采烈又轉過頭去研究看板。
「這樣吧!我們去看玉器展。」
「隨你的意思!」
他狐疑的看著戀荷。「怎麼了,你不想去看嗎?」
戀荷迎著他的眼睛。「無所謂想不想看,這些東西我太熟悉了。不過,我陪你去看。」
震廷心中一緊,一時之間不曉得該說什麼。
玉器展示間是在三樓,同樣有著一堆一堆的遊客,顯得有些吵鬧。沿著壁有一整排的玻璃櫃,玻璃櫃裡擺的是各朝各代精緻的玉器,寬廣的展示間中央又擺放了七個直立玻璃櫃,同樣是擺放玉器類製品。
「這間房間中所展示的玉器,商周以下到滿清左右,材質用的都是閃玉,也就是俗稱的「和闐玉」。滿清後期,雲南至緬旬北部蘊藏的輝玉大量產銷中國,成為玉界的寵兒,一直到現代。」戀荷介紹著。
「你對玉器也有研究。」
「算不上研究,只是曾經有一隻玉鐲引起我很高的興趣,所以才去吸收了一下這方面的知識。」
「說來聽聽吧!」他好奇的說。
「怎麼一直要我說話啊?」戀荷笑著。
震廷遲疑了一下,還是老實的說出理由。「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戀荷呆立當場,只能看著他,許久之後才有力量把視線由他身上移開。這算什麼?為什麼兩個人的對話越來越奇怪?為什麼她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
她太輕忽了,沒有一絲的防備,等到發現不對勁時,凌震廷已經鑽進她的靈魂中,躲都躲不掉。
「那隻玉鐲怎麼了?」他催促著。
戀荷轉過身去不再看他,恰好看到玻璃櫃中有一對翠玉鐲子。「穆蟬娟你認識吧?」
「是穆瀚禹的妹妹,我見過幾次。聽說她最近才結婚的不是嗎?啊!瀚禹有提過,你是他妹妹的媒人。」
「我說的鐲子,現在正在她手上。那是一隻古老的紅玉鐲子,很美,很奇特。」
「有什麼奇特之處?」
戀荷從玻璃櫃的倒影看到他專注傾聽的模樣。「那只鐲子能通靈。不過其中發生的事情說來話長,你改天請嬋娟詳細說給你聽吧!」她不想多說,那是一個久遠的故事,她讓當事人決定說或不說。
一群觀光客突然湧過來,一齊圍向戀荷身旁的那個玻璃櫃,她被擠得重心不穩,險些摔倒。震廷強壯的手臂連忙扶住她,把她往後拉開數步。戀荷無可奈何的苦笑。「急成這樣,也不知道是看古物,還是給古物看。」回頭看他一眼,卻發現震廷正在皺眉。
「怎麼了,我踩到你的腳啦?」
「不是,只是你剛剛的說法讓我感覺怪怪的。」他敏感的感覺到似乎一屋子玉器正盯著他瞧。不愧是有名的古董商,連這些沒生命的東西都被她說得活靈活現的,震廷已經有點毛骨悚然了。
「你不相信這些古物也是有靈魂的嗎?」
「它們不是人類啊!它們甚至不是生物。」
歎了一口氣。戀荷幽幽的問:「你相不相信,藝術品會因年代久遠而幻成人形?你相不相信,這些靈魂也是有感情的?」她有些害怕聽到他的回答,卻又期待著他的答案。戀荷並不是人類,也不是生物,如果他堅信古物毫無感情,她真的會大失所望。
沒有感情?那她對他的感覺又如何解釋?戀荷不停的問自己,頭一次這麼在乎一個人類的想法。
震廷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
「戀荷,怎麼要來博物院也不先通知我?」
戀荷轉身一看,連忙離開震廷的懷抱,有些狼狽的陪著笑臉。
「啊!師叔,我正想去向您老人家打聲招呼。」她言不由衷的說。
穿著考究唐裝的老人,一臉的不苟言笑,但是看著戀荷的眼神卻很親切。別有深意的,他緩緩打量著站在一旁的震廷。
「小丫頭,說謊技術還是這麼差。」老人搖頭。
她勉強的笑著。「師叔,我替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凌震廷,我的……」戀荷想了一下,才又接著說:「他是我的客戶。」
震廷禮貌的伸出手。「初次見面,您好。」
老人卻沒回應,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突然,震廷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雙腳不由自主的移動,走到一排古雕玉蟬兒前,專注的盯著玉蟬看,像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研究玉蟬兒的玄機。
戀荷在一旁急得跳腳。「師叔,您怎麼可以對他施法術嘛!」
「你急什麼?」老人懶懶的看她一眼。「我又不會傷他。」
戀荷的師叔在數十年前來到台灣。因為癡戀這些藝術品,所以決定跟定了這些文物。滿清時,他原本是在紫禁城中擔任看管藝術品的官職,民國後隨著這些古物跑遍了大半個大陸,輾轉來到台灣,在故宮博物院中做解說員的工作。因為修煉等級極高,他在修煉界也算得上大名鼎鼎,戀荷每次來博物院工作時,都愛來找他聊天。
「你怎麼會跟這個凡人搞在一起。」
「他是我的客戶,請我鑒認古畫嘛!我總要工作賺錢,難不成要我喝西北風嗎?」她硬著頭皮回嘴,私底下卻心虛得很。
老人哼了一聲,明顯的不相信她。
「算了吧!上次我還聽白水灩提起,說你前不久用法術讓自動提款機吐鈔票,高高興興的用塑膠袋裝了好幾袋錢回家,結果居然忘了讓裝設在提款機上的隱密攝影機停止拍攝,差點惹出大事,要不是有一些修煉者也在政府機關中工作,及時施法術把事情壓下來,你有幾條小命都不夠死喔!」老人看著她。「你根本不缺錢用,何必還忙著替人鑒認古物?」
她低著頭,訥訥的說:「好玩嘛:」
「說穿了,就是你那個愛管閒事的毛病在作怪。修煉升等考試快到了,你還不準備嗎?」
戀荷已經沒有在聽老人說話了,偷偷瞄著呆站在玉蟬展示櫃前的凌震廷。看來師叔施的法術不重,她兩三下就可以破解了。
老人歎了一口氣。「戀荷。」
她快速的轉過頭來,差點扭到脖子。
「小心這個男人。」老人殷殷叮嚀。
戀荷的耐性已到達極限,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大喊出來:「天啊!又來了。到底怎麼回事?我和凡人相處又不是只有兩、三天。為什麼您和水灩一樣,特別在意凌震廷呢?猛提醒我要小心他。」
老人對她的激烈反應沒有什麼回應。天下之大,蘇戀荷唯一怕的人,恐伯就只有那個遠在南京養老的師父了。
他沒有擺出長輩的姿態,只是淡淡的問:「你有沒有想過,我和白水灩都這麼在意,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男人真的對你具有危險性?」
戀荷咬著下唇,半晌不說話。就算是真的有危險又如何?她還是必須找到那幅古畫,見到自己的正身不可啊!
真的會危險嗎?她在心中不停的問自己。如果他們所說的危險就是她剛剛在至善園中所感覺到的,那麼,她不能決定自己是否要逃開。震廷帶給她的感覺已經迷惑了她,或許她就真的會沉淪在他帶給她的危險中,永遠不得脫身也不一定。
老人看出她的心思,明白再說什麼也是枉然。第一次看見火的人,總會不由自主的被火光的美麗吸引,不管別人怎麼勸,還是義無反顧的走向火堆,非要真正被火燒疼後才會學乖。
但是也有一些人永遠也學不乖,如撲火的飛蛾,永不後悔的投身火焰中,願意付出一切的燃燒自己。
他不知道眼前的蘇戀荷是屬於哪一種人,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情為何物。
「戀荷,不管你聽不聽得進去,我還是要你牢記一點,花妖是不能愛上凡人的。你若愛上凡人,就必須捨棄一切,懂嗎?」
她笑著搖頭。「愛上凡人?師叔,您說得太早了,他只是我的客……」
老人一揮手,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世事難料。我活了幾千年,這句話是我的心得。世事太繁複,凡人料不到,我們這些修煉者也不一定猜得著,反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就是,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三思。」老人語重心長的說。戀荷莫可奈何的點點頭,算是聽進了師叔的話。
老人看著手錶。「好了,你自己珍重吧!我還必須去為一些日本的觀光客做解說。」
戀荷看著師叔轉身離開,馬上舉步走向凌震廷。
震廷還是呆立在玉蟬展示櫃前,他身邊已經前三圈、後三圈,滿滿的圍了一堆人。基於中國人好奇兼愛湊熱鬧的天性使然,全部人的都想看看這個神情專注、雙眼發直、一動也不動的男人到底在看什麼東西。
她好不容易擠到震廷身邊,伸出手,輕拍他的太陽穴。
震廷像突然從白日夢中驚醒般。茫然的看向四周,似乎不太瞭解,為什麼他的身邊會突然多出一堆人。
「別發楞了,快走吧!」戀荷對他喊著。人聲嘈雜,她必須用喊的聲能讓震廷聽到她的聲音。
拉起他的手,戀荷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在掙扎著擠出人群的時候,她還聽到兩個日本人的對話——
其中一個用日文問:「剛剛那個男人到底在看什麼啊?」
另外一個一本正經的回答:「這些玉做的蟬啊!這是很了不起的東西!」
然後一整日本團的人開始讚歎的點頭。
戀荷只能大翻白眼。看來當初徐福遠渡東洋,到日本定居時,把中國人的天性也帶過去了。
「你還好吧?」戀荷一直拉著他的手,走出玉器展示間時才開口問他。
震廷甩甩頭,像是想把腦袋弄得清醒一些。
「還好。我只是有些恍惚,腦神經一下子秀逗了,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他皺眉頭,努力想搞清楚一切。「啊!你師叔人呢?剛剛他不是還在這裡嗎?」
「他還有一個日本團要帶,在你去看那些蟬兒的時候他就離開了。」戀荷連忙編著謊話。
他沉默了許久,腦子裡還是處於半混亂的狀態,像是突然被人偷走了一小段記憶。「我最近可能是工作得太累了吧!」最後,他只能這樣下結論。
戀荷在一旁偷笑。「是啊!看你恍恍惚惚的,就知道是睡眠不足。」看了看走道旁邊的巨大看板,她又問:「看完了玉器展示間,要不要再去看別的東西?」
「我看算了。」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又加上自己不太清醒的腦袋,震廷決定盡快離開故宮博物院。「今天到這裡就夠了。我們先找個地方用餐,然後我送你回『魅惑人間』吧!」
雖然法術對人的身體沒有任何傷害,但是會造成腦部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
他們往樓梯走去,戀荷在前方帶路。樓梯走到一半,突然又冒出一大群小學生,吵吵鬧鬧的從三樓衝下二樓,戀荷被擠得差點摔下階梯。
走在他後面的震廷本能的伸手抱住了她。人群的推擠加上戀荷往後靠的作用力,兩個人被擠到樓梯的轉角。
震廷索性將她轉個身,讓戀荷背貼著壁,自己則用身體護住她,替她擋開人群的衝撞。
「好多人。」震廷沒話找話說,在她耳邊喃喃說道,呼出的熱氣引得戀荷一陣顫抖。連剛剛在至善園,他們都不像此刻靠近。
戀荷努力排除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踮起腳尖,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前方。
「看起來好像是我們在至善園中遇見的那群小學生。」她下結論。
「欺負黑天鵝的那群?」他驚恐的瞪大眼睛。
戀荷點頭,看見震廷專心的側頭傾聽了一會兒。
「對,沒錯。」他終於說道。「我認得這些吵鬧聲。」
樓上還傳來老師要小學生們不要吵鬧,要小朋友們注意安全的聲音。老師喊得聲嘶力竭,小朋友們還是興高采烈的在樓梯上猛跳,不把老師的話當一回事。
幾個小男生,下樓時沖得太猛,站在轉角處的震廷剛好讓他們緩步,幾個人全撞到震廷身上,他只是悶哼了一聲,依然護著戀荷。
「怎麼了,會疼嗎?」戀荷關心的問。
震廷笑了笑,不以為意的搖搖頭。他低頭看著戀荷,「這些小學生精力很旺。」
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感覺自己被困住了。身後是硬硬的壁,眼前則是凌震廷跟鐵壁沒啥兩樣的懷抱,抬頭看著他的眼眸,戀荷頭一次嘗到無助的感覺。
這種情形,比在至善園時更加親密。眼神交會的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在兩人之外,無意的身體接觸更是火上加油。
震廷情不自禁降下唇,隱含著從見面起—直壓抑到現在的期待。
戀荷則是把所有人給她的勸告統統丟得遠遠的。這種感覺對她而言太陌生,她不要聽任何人的勸,不要聽任何人的話,她決心由自己去品嚐。
太近了,她感覺到震廷溫熱的氣息輕輕的吹拂在她唇上。戀荷等待著……
一雙手搭到震廷的肩上,兩個人同時全身僵硬。
「對不起喔!」一位熱心的國小老師拍著震廷的肩膀,熱絡的笑著。「我這些學生太胡鬧了,讓兩位下不了樓梯,真是太對不起了。」
震廷靜靜的看著這位老師很久、很久、很久,盡力克制自己不要撲過去掐死他。
用盡—切自制力,他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