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在擔心報導的內容,像是你經常害人破產或事業失敗的事情,那你儘管放心好了。」項冬葵牽起賀秋萱的手,柔聲勸道:「我是個很會克制自己的人,否則我就不會有鐵公雞這樣的可笑綽號,對不對?」
「但是,我有浪費的習性也是個事實。」
經過程姍姍的提醒與刺激,賀秋萱不得不開始正視自己本身的問題,也終於瞭解自己揮霍成性的嚴重性。
「但是,我希望能夠保護你。」項冬葵在賀秋萱的手背上輕吻著,「我想,你是不會知道的,打從初次在程爺的書房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
賀秋萱微微一愣,沒料到項冬葵竟然從那麼久之前就已經對她動心。
怪不得在生日派對時,他百般討好地接近她,也難怪他在得知她願意與他約會時,心情總是高興得不得了;而且對於每回的約會時間,他總是確認再三,甚至開車前來接送,更在她每回與他談天時,費盡心思逗她開心、安慰她、鼓勵她。
過去項冬葵帶給她的溫暖感受在此刻不停地浮上心頭,彷彿是在提醒著她,項冬葵對她的用情之深。
「我沒有逼你答應喜歡我或接受我的心意,但我希望能夠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項冬葵也明白,要賀秋萱在一時間接受一切,還是有點困難。
「我知道自己是喜歡你的,冬葵。」
唯有這一點,是賀秋萱非常確定的。
「謝謝你。」
項冬葵的吻再度落在她的前額和臉頰。
那吻綿密而細碎,帶著無盡的柔情。
「你可以慢慢考慮要不要接受我,秋萱。」項冬葵柔聲續道:「而且,不管你需要多久的時間,我都會等你。」
*** *** ***
「我看你也別那麼難過了。」
何慎東無奈地瞧著對座的佳人,紅腫的雙眼顯示出她哭過的事實。
「你來找我幹什麼?」
程姍姍抹了抹眼淚,啞著聲音問道。
「敵意別那麼重,我只是來探望你一下。」何慎東歉道:「看來我還是沒能幫上忙。」
「算了,反正希望原本就很渺茫。」程姍姍聳聳肩,把——的目光別向他處。「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那麼,你知道賀秋萱和冬葵的事嗎?」何慎東問道。
「他們要結婚了嗎?」
程姍姍腦袋裡能想得到的也只有這件事。
「不,還沒。」何慎東搖搖頭。「驚訝吧?」
「還沒?」程姍姍納悶道:「怎麼會?他們下是已經互相表明心意了嗎?再說,雙方都沒有家長的壓力,要訂婚、要結婚,應該都沒什麼阻礙才對。」
「那你就錯了,其實賀秋萱的心裡還是有你留下的陰影存在。」何慎東嘖嘖有聲地說道:「因為你說過,若是賀秋萱真與冬葵在一起,可能會讓冬葵也變得窮困落魄,所以她便因為擔心這件事而沒有答應冬葵提出的交往要求。」
「他們在搞什麼飛機啊!」她忍不住嚷道:「我都已經這麼犧牲,決定要退出,結果他們卻還在拖?」
「沒辦法嘍。」他聳聳肩,故作無奈地將雙手一攤,「誰教賀秋萱突然開竅發現自己的毒性何在,而冬葵又事事順著她。」
「他們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都不欠誰。」程姍姍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容,「結果我反而落得無事一身輕。」
「這樣也不錯吧?」何慎東笑道:「丟棄了束縛,心裡應該感到更輕鬆。」
「那可不,有些束縛不是說丟就能丟的。」程姍姍露出一抹苦澀笑容,「不過,也許等到我釋懷了,他們小倆口還沒步上紅毯哪!」
「我也是這麼想。」他長歎一聲續道:「最近還是別去找他們好些,免得莫名其妙被捲入他們的感情糾葛當中。」
「我有同感。」她瞄了何慎東這個昔日夥伴一眼,笑道:「你該不會沒有女朋友吧?不然找女朋友去度個假不是很好?」
「哼、哼,你還真當我是個不學無術,成天不用管公司事務的懶蟲啊?」何慎東迸出哼聲。「我前些天才出了趟公差回來的,誰知道一回來就被冬葵那傢伙抓去抱怨些有的沒的;其實說穿了,根本是他一心巴望著賀秋萱能答應與他交往或結婚,但卻又盼不到,使得他心急如焚。」
「你還有工作這個藉口可以逃避他不是很好?」程姍姍問道。
「問題是,我接下來有一個星期左右的空檔啊,要是冬葵成天對我精神炮轟還得了。」何慎東歎道。
「既然如此,去旅行如何,是個避難的好方法吧?」
程姍姍以前就常用這招來躲避與家人的爭執;她常常在與家人吵架時出門,回到家時大家也已和好如初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一個人去遊行很無聊。」他瞟了程姍姍一眼,問道:「想不想一起去?」
「你是想乘虛而入嗎?」程姍姍可不會笨到以為何慎東只是單純地找她一同出遊。
「如果有機會的話也不錯。」何慎東對於程姍姍的印象倒是頗好的。
「那好,咱們就一起出門吧,你想去哪一國?」程姍姍認為,既然要躲就躲遠一點。
所以她直接選擇往國外散心去!
再見了,失意的初戀!
*** *** ***
一個人就算擁有萬貫家財,若是不擅經營,又容易揮霍成性,那麼縱使有座金山銀山,也很容易坐吃山空。
賀家就是個極好的例子。
賀秋人是賀家的長子,雖然繼承了上一代所留下來的遺產,但卻是個空有實名而不擅長經營的失敗者。
而賀秋萱是倍受賀家夫妻疼愛的小女兒,所以在金錢方面非常充裕,因而也養成她不問價格只管享受的奢侈習性。
當賀家夫妻還健在時,有個不成材的兒子與愛花錢的小女兒,對於富有而又會經營的他們來說,還不算是個負擔。
但是到了賀秋人這一代,可就不是如此了。
賀秋人向來好賭成性,加上又重面子,所以常在家中舉行宴會招待一群群酒肉朋友。
他平日又常和他們一起賭馬,不太管公司事務,所以繼承的遺產便漸漸被花費殆盡。
兄長的惡習加上賀秋萱平時見東西就買的習性,讓賀家被宣告破產這則新聞成為許多人心中早已預料得到的事。
只不過,賀秋人遠比眾人所猜想的更加膽小;他連承擔起這份責任的勇氣都沒有,直接變賣家中一些值錢的首飾,然後匆匆逃離賀家大宅,獨留一個比他更沒有處事能力的賀秋萱在家,整日面對銀行的催款單以及法院的查封財產宣告。
不知所措算是賀秋萱此時最貼切的心情寫照。
因為所住的房子早已被法院宣告要查封拍賣,所以她必須在一星期內搬離此處,可是她卻連個去處都沒有。
她很想求助於項冬葵,但是一想到自己目前這副模樣恐怕會為他帶來莫大困擾,使得她根本不敢向項冬葵提起這件事。
而程家——
雖然她也想向程姍姍求助,可是電話一接通,才知道程姍姍同朋友及程老出國去了,要再過兩星期才會回國。
至於其他的人——
一通又一通的電話打得賀秋萱心灰意冷,更是頭一次嘗盡人間冷暖。
過去與公司有合作關係的貴客,甚至是曾經親切待她的異性朋友們,全都冷漠地回絕她。
沒有一個人願意提供資源幫助她。
甚至,她感覺到自己好似被嘲笑。
現在的她已成為一個落魄的富家千金。
她什麼都沒有了,又有誰肯站在她這邊,給她任何援助呢?
而且她什麼才能都沒有,就連最基本的洗衣打掃都不會,若說要找工作,只怕也沒有人敢錄用她。
「冬——葵——」
獨自面對著空蕩蕩的房子,賀秋萱可說是走到絕境。
下意識地喊著項冬葵的名字,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自己是有多麼地依賴著他。
她想念項冬葵的大手與她交疊在一起時所帶來的溫暖,更喜歡他親吻她時那份令人臉紅心跳的悸動。
原來項冬葵早在不知不覺中進駐她的生活,成為她倚賴的重心而她卻依舊渾然不覺。
下意識地,她撥了項冬葵的電話號碼。
此刻她已經什麼都不想管,唯一的希望就是聽見項冬葵令人安心的低沉聲調。
「喂,請問是哪位?」
一道陌生的年輕女聲透過電話傳來,讓賀秋萱感到一陣錯愕。
隨後她才想起,自己是把電話撥到項冬葵的辦公室去了,而這個女人應該是項冬葵的秘書或助理小姐吧!
「你好,我姓賀,請問項先生在嗎?」
「項先生?很抱歉,他到法國去了,大約再過五天才會回來,請問您有要緊事嗎,需不需要留個言?」
秘書最後說些什麼賀秋萱已經記不得了。
她唯一有印象的是,在這五天之內,項冬葵都不可能會出現在她的身旁。
賀秋萱喃喃自語地苦笑著:說的也是,如果冬葵現在人在國內,或許早已經過來看我了。
掛上電話,她使盡最後一分力氣自地板上爬了起來。
她明白,就算項冬葵會對她伸出援手,只怕也是要等到他自法國回來之後。
在那之前,她至少得先找個地方安身才行。
攤開報紙,賀秋萱開始尋找著列在上頭的房屋出租廣告。
一排排的小字使得她看得有些吃力,但是更讓她感到辛苦的還不止這些;除去打電話詢問之外,最糟的是她連上頭那些住址在哪裡都不知道。
那些道呀、路的,她根本都不知道。
因為以往她都是搭自家司機開的車子,或是直接跳上計程車,向司機說明想去的地方,如某某百貨公司、某某機場等等,所以對於道啦、街啦、巷弄啦,她根本連分都不會分。
剎那間,她徹底明白程姍姍說她會帶給頃冬葵麻煩的理由了。
的確,她真的什麼都不會,對於項冬葵果然只有麻煩沒有益處。
「冬葵!」賀秋萱沮喪地丟開報紙,此刻心裡只想見到項冬葵而已。
「冬——葵——」
再也隱忍不住的啜泣聲伴隨著低聲呼喚而發出,賀秋萱把臉埋在雙膝之中,任由淚水肆流。
「你在叫我?」
熟悉的聲調頓時響起,令賀秋萱中止了哭泣。
她不敢相信,卻又不由得抬起頭來。
「冬葵!」
賀秋萱驚喜地迸出尖叫聲。
「是我。」
項冬葵一把將她抱起,緊緊地摟住她。
對於賀秋萱如此依賴自己的反應,項冬葵知道,自己總算是沒有白來這一趟。
他可人而美麗的秋萱竟落得如此下場,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不是為了處理緊急事務而提早回國的何慎東打電話通知他,他還真不知道賀家竟發生這麼嚴重的變故。
所以他連夜搭機趕回台灣,連家都沒回就往賀家跑,為的就是害怕賀秋萱與他失去聯絡。
「我、我……你怎麼……會在這裡?」賀秋萱一邊抹著淚水一邊問道。
「一聽到你出事,我就連夜趕回來了。」項冬葵脫下長風衣往賀秋萱身上披,「我聽說你家的房子就要被法院查封,又擔心你無處可去,所以立刻趕過來探望你。」
「我、我原本……是想……去找姍姍。」賀秋萱哭得滿臉是淚,「可是姍姍和程爺爺都出國去了。」
「我知道,所以我料想你一定還在這裡。」
項冬葵明白,對於成為落魄千金的賀秋萱,是不會有男人肯再對她加以照顧。
人類是種見錢眼開的現實生物,對於一個沒有利益可以供人獲取的柔弱女子,是不會主動伸出援手保護。
而他不同,因為賀秋萱是他一直在盼望的佳人,甚至是妻子人選。
所以不論她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下、有著什麼樣的身份、有著天大的缺點,他都會一樣守候著她。
「雖然我沒辦法馬上把你的家買回來,但是至少我可以先幫你處理剩下的債務;另外,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先住到我家來吧,雖然沒有賀家那麼漂亮寬敞,不過我還有間客房。」
項冬葵為了避免賀秋萱太過擔心,於是開始詳細地解釋接下來的安排。
他寵溺地摟住賀秋萱,因為哭得梨花帶淚的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對不起。」聽見項冬葵一連串的安排計畫,讓賀秋萱忍不住連聲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
項冬葵納悶地反問道。
「因為,其實你沒有必要幫我這麼多。」賀秋萱依偎在項冬葵懷裡,用著輕柔帶泣的聲調說道。
「我不是說過,我想保護你嗎?」項冬葵勾起她的臉龐,「而且,我說過我喜歡你。」
「我知道,但是我覺得我是在害你。」賀秋萱忍不住搖搖頭,「我不希望你為了替我處理債務而使自己的事業受到危害。」
這種事若只要發生過一次就足以讓人無法翻身,所以她不希望項冬葵會因此陷入困境。
「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我不也數次向你保證過了嗎?來,先跟我回去吧。」
項冬葵知道再繼續僵持下去,賀秋萱說不定到最後連他的幫助都不接受。
於是他索性直接將賀秋萱打橫抱起,強行將她塞進叫來的計程車裡,然後把她帶回自己的公寓。
雖然他不贊成粗暴地對待佳人,但是偶爾的逼迫不也是個很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