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幻月 第二章
    「你綁錯人了對吧!」凌曲幻想了想這最有可能,「我家這麼窮,哪有可能這麼榮幸的被你欽點到,你做白工了。」就算真有點錢,也不能讓他知道;不過看鏡月祁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那種會擄人勒贖的人,但,誰知道呢!

    古人說得好,人不可貌相,越是不可能的事,往往越有可能發生。

    綁架她?

    「你真這麼以為?」

    看樣子應該不是,既然如此就好辦。

    「我是很不想這麼以為啦,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還有,眼前這陌生人就快死了,她不想越他這趟渾水。

    跟一個快死的人扯上關係,不管怎麼算都不划算。

    「看來與陌生人在這杳無人煙的地方,你一點都不覺得害怕。」還這麼多話,她該不會以為是來這裡玩的吧?

    她突然收起笑臉,「害怕有用嗎?」

    那只會讓對手更加猖狂,那種不理智的行為她不會做,還不如跟他套好關係,這樣危險也降低許多。

    「既然你未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帶到這裡,想必已對我調查過了,你的目的是什麼?」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她可不打算在這荒郊野嶺過夜,尤其是跟一名陌生男子。

    她認真的神情令他心裡莫名一震,好似在哪兒曾見過般,她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你為何會躺在棺木裡?」就連在他夢中亦是如此。

    「你是陸少爺的人?」似乎不可能,他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囂張傢伙的手下。

    「你不怕真會被活埋?」到時她想反悔也沒機會。

    「你是怎麼把我連同棺木一起移到這兒來的?」這麼重的棺木,只憑一個人是不可能抬得動的。

    「你這是太笨還是想自殺?」

    「如果可以的話,你再把我送回去如何?」

    兩人的對話完全是雞同鴉講。

    「為什麼我問的問題你都不回答?」反而還問了她一堆好像是在嘲笑她的話。

    「你不也如此?」他問她的話一樣得不到回應。

    「我學你的。」她好歹也是名商人,當然不能吃虧。

    不過看樣子,真是他將她帶到這兒來的,在剛剛的問話中,他完全沒反駁。

    他冷哼一聲,將整個帕子蓋上她的臉。

    這人到底想做什麼?

    她伸手將帕子拿了下來,臉上不再是那副誰也欺負不了她的表情,反而是略微蹙起眉以及有絲痛苦的眼神。

    「你帶我到這裡到底是有什麼目的?」她垂頭喪氣的坐在地上,此刻的她就像是被主人丟棄的娃娃般,既難過又無奈。

    她的模樣令人心疼,他伸出手輕撫她細緻絕美的臉蛋。

    「你長得和我一位友人極像,若我沒出手劫走你,現下你可能早被拆成兩半。」

    以那兩方人馬的氣勢,她絕對逃不了。

    「被拆成兩半?」難道那姓陸的有來劫喪?她完全不知道,她睡死了。

    「就算死了,還是有人想得到你。」也難怪,她的容貌是少見的絕美無瑕,任誰也想擁有她。

    「這麼說來,你是要救我而不是綁架我。」她完全誤會了,還好剛剛「好像」

    沒做什麼得罪他的事。

    「這會兒你再回去,恐怕也逃不過那些人。」在他查清楚所有事情前,他是不會輕易放她離開的。

    「嗯。」她只不過是個替身,本人早就跑去躲起來了,她回去也不會有事,可是她好想放個假。

    「那我該怎麼辦才好?陸家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我好怕他們會對我做出什麼。」

    她捂著臉裝哭,只要一想到她失蹤後她爹爹會有多心急、多忙,她就好想笑。這樣也好,每次都要她去做得像條狗似的,現在不好好玩它個一陣子就回去的話,未免太對不起自己。

    聽這位鏡月祁的話,好似有些同情她,剛剛他也說了,他是「劫」走她的,這麼說來他應當有些功夫底子,就賴在他身邊尋求保護好了,反正她也不吃虧。

    她抬頭睜著水汪汪的美眸瞅著他,反正他是陌生人,應該不知道她的底細才是。

    「你想跟著我?」她的表情很容易讓人瞭解她在想什麼,而她這心思,正中他下懷。

    「如果鏡月公子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理解。」她盡量表現得可憐兮兮的以博取同情。

    「帶著你無妨,但……」

    *****

    天微亮的早晨籠罩在濃濃的白霧中,不遠處的涓瀑不停的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生平第一次露宿野外的凌曲幻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睜不開的眼睛。

    人目的霧氣教她看不清東西南北,看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床,也就是這讓她睡得滿舒服的棺材。

    她跨出棺木往水聲走去,現在她需要好好洗把臉來讓自己清醒清醒。

    濃濃的霧氣令她完全看不到東西,此刻若出現毒蛇猛獸,她肯定是逃不了。

    腳下一個顛簸,她狠狠的撞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鏡月公子?」是他嗎?

    她略微穩住身子,伸手抓住對方的……爪子?

    頭皮發麻、不好的預感立刻浮上心頭,她僵硬的抬起頭,立刻對上一對圖滾滾的大眼睛,而眼睛的四周都是毛。

    這是什麼?

    她感到背脊越來越冷,全身的寒毛好像都豎起來般,冷汗悄悄的自她額際滑落下來。

    「吼!」血盆大口朝著她吼叫,另一隻自由的爪子則不客氣的朝她揮來。

    她尖叫一聲,僵硬的身子馬上解除石化的咒語,一個轉身立即逃離現場。

    恐怖、恐怖,真是太恐怖了,那黑茸茸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竟然這麼高大又恐怖,就像地獄派來的使者般,嚇死人了。

    砰!她又撞上了個不知名的「東西」。

    「吼!」

    她再尖叫一聲,怎麼又碰到那怪物?她好怕呀!感覺好像會被吃掉一樣,鏡月祁,你是在哪裡?救命呀!

    *****

    濃霧漸漸散去,溫暖的陽光柔和的灑在大地上,也照射在鏡月祁身上。

    巡視四周,完全看不到凌曲幻的身影,而她所休息的棺木裡面也沒人,反倒凌亂破碎得似被摧毀過。

    「凌姑娘?」他揚聲喚了幾聲,依舊不見她的身影,不經意發現了一邊的樹上留有一些爪痕。是熊!

    此處沒一絲血跡,她應該沒事才是。他定定的看著那一小片涓瀑,好似在水裡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出來。」瞧她這副模樣,肯定是嚇壞了。

    躲在瀑布裡的凌曲幻怯怯的查看了四週一下;這才小心翼翼的自涓瀑旁邊的細縫中走出來,還沒來到岸邊,腳下便被一條游過的魚給絆倒,整個人還是逃不了落水的命運。

    鏡月祁無奈地將她撈起,看她這身濕衫,等會兒不得風寒才怪。

    「嗚……」她低垂著頭,才剛被放下站好馬上撲進他懷裡,「好可怕呀!有怪物。一個,不,兩個,有兩個黑茸茸的怪物,好恐怖。」從沒看過那東西的她怕死了,剛剛差點以為自己就要被殺死。

    瞧她怕得緊緊抱著他的模樣,一時間他也不知該不該將她推開,他不想也把自己弄濕,卻又無法狠心的不管她。

    「沒事了。」罷了,弄濕就弄濕吧!

    「好恐怖,它們好高好大好壯,如果被那爪子打到一定很痛。」到現在她仍餘悸猶存,還好,她沒有當場嚇暈;若暈了,不知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他,而爹,還有那地關心她的人也……

    「那是熊。」剛剛在別處他有看到一隻,看來他們是誤闖進它們的地盤了。

    「熊?我不認識。」但她知道,書上有寫。

    「當然,認識了還得了。」她連腦袋也嚇壞了嗎?

    「那它們也不可能賠償我的精神損失了。嗚……」白白被嚇,好划不來!

    「若你要找它們的話……」

    「不要廣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她心急的打斷,絕美的小臉蛋哭得紅通通的,一雙美眸也滿懷乞憐的看著他,」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好不好?「如果熊再出現的話,她真的會嚇死,它們那麼高大,一定可以馬上將他們打死,尤其是她。

    「馬上?」

    「對,馬上、立刻、現在。」她用力的點頭,不馬上離開這裡的話她怕她真的會香消玉殞。

    「嗯。」看來她是真的很害怕。

    *****

    「鏡月公子,我可不可以不要當書憧?人家想當弟弟。」

    一間綢緞莊裡,凌曲幻一身俏麗的書憧裝扮,絕美的臉上淨是不甘不願。

    人家她想打扮成英俊迷人的公子哥,才不要當下人呢,天知道當下人要做多少事,而她則很少做那些事。

    「這身打扮很適合你。」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逕自和店家談事情。

    哼!欺騙小孩子呀!誰看不出他根本是沒注意到她,這人連一眼也捨不得自那本帳簿中移開一下,她就算穿個熊裝出來他恐怕也會說適合她。

    既然如此,嘿嘿……

    她轉身又挑了幾套衣裳進去更換,她倒要看看他會怎麼說。

    「鏡月公子,這套如何?」她一身貴公子的裝扮,迷人的翩翩風采,立時讓那些在綢緞莊工作的姑娘們,莫不驚艷的對她露出癡迷可惜的目光。

    「不錯。」鏡月祁仍是沒看她一眼。

    「這套我也要哦!」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心裡忍不住竊笑。

    他隨意點個頭,不反對她多帶幾套衣裳。

    「那這套如何?」這次她換穿女裝,而且是這裡最貴的女裝,一套價值不菲的花嫁裝。

    他又點個頭,不再回話,心思全在桌上的帳冊上。

    她美眸溜溜的轉了轉,改換了套飄逸的薄紗,稍嫌暴露的裝扮讓所有人為之一震,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口水差點氾濫成災。

    男的是一副恨不得將她帶回家藏起來好佔為己有的模樣,而女的則是既羨慕又妒忌。

    嗯,不管怎麼穿,她都覺得很好看。

    「這套也行嗎?我覺得可能會用得上呢!」嗯,這衣裳做得可真是好看得緊,不過,還滿像風月場所的姑娘在穿的呢!

    「都好。」鏡月祁仍是沒看她,若他不是那麼專心在手上的帳冊上,他應該會注意到在場者怪異的舉動;可惜他昨日睡眠不足,現下也沒多少心思好騰出來注意其他的事。

    「那這些都幫我包起來吧!」呵呵,看在他這麼慷慨的份上,她就暫時當他的書僮好了。

    看來跟在他身邊也滿好玩的。

    *****

    「鏡月……」凌曲幻才拍了下鏡月祁的房門,末上鎖的門馬上砰的一聲彈撞到牆壁,站在門口的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

    她應該沒像爹爹那麼粗暴吧,她剛剛只不過是輕輕拍了一下而已,真的只是輕輕的一下。

    「鏡月公子,你在嗎?」她站在門口探頭看了下,如預料的完全沒見到任何一個人,「我進去了哦!」

    很好奇他都在做什麼的她,這會兒不來看看可是會悶死的。

    不過,這裡真不愧是客棧,這間房和她住的那間簡直是一模一樣,同樣小氣無任何裝飾。

    桌上好似擺著什麼,她好奇的走近,那應該是畫軸吧!

    怎麼辦,好想攤開來看看哦,但她又不太敢動別人的東西,這點基本的尊重她還是懂得的,可是她真的好想看吶!

    「看一下而已,不會少塊肉的。」心中好奇的一面強出頭煽動她。

    「但這麼做是不對的,你也不希望別人來翻看你的東西吧!」理智及時出現制止她伸出去的好奇之手。

    「反正又沒有人看到,你只要看一眼就好了不是嗎?」好奇心努力的說服她。

    「違反原則,這樣以後你還有立場教訓別人嗎?說不定連保護自己東西的權利都會喪失掉。」理智義正辭嚴的硬是將她的手給拉回,不讓她做出後悔的事來。

    「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難道你不想知道這裡面畫的是什麼嗎?」

    「知道了又如何?反正跟你又沒有關係。」有些事不要知道反而來得好。

    「說不定可避免……」

    她的手一下子伸出去一下子又收回的,內心的好奇和理智爭執了許久,依舊不見結論。

    兩方都有理由,她不知道該聽誰的才好。

    「你一個人在這裡自言自語什麼?」

    不知何時,鏡月祁已來到她身後,將她剛剛的內心互鬥看在眼裡。

    原來她還懂得尊重他人的隱私,對她的欣賞已不再只有外表,對她的好感亦多增加了一分。

    「拜託你,下次別突然出聲好不好,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被大黑熊嚇的膽子到現在都還回來得不完整,這一點小小的膽子剛剛差點葬送在他手上。

    唉,看來是理智贏了,理智守衛成功。

    「沒做虧心事就不必感到害怕。」他將畫軸收起,擺明了不滿足她的好奇心。

    這下子她縱使有天大的好奇心也不會再多問,人家都收起畫軸來了,再問就太不知趣。

    「我膽子小,很容易被嚇到。」說什麼虧心事,她都還沒做呢!

    不過也還好,若真做了,不被當場發現才怪,她可不想被當成小偷送到官府去吃免錢的牢飯。

    「這個。」他突然將畫軸晃了下,「是藏寶圖。」

    「藏寶圖!」

    他一把摀住她的嘴巴,「你想弄得人盡皆知嗎?」他可沒打算惹來一身麻煩。

    的確,讓人知道了肯定大家都搶著要,這可是藏寶圖耶!

    不過那是真的還是假的呀?說不定她隨便畫一張說那是藏寶圖,大家都信。

    「你怎麼放心告訴我?」若是真的,他不怕她會搶去嗎?或者她會去告訴別人,不管是哪一個,對他都不利,他應該有想到這點才是。

    「你不是很好奇嗎?告訴你難道不好?」他面無表情的脫了她一眼,旋身便將畫軸收進包袱裡。

    「我該高興你這麼信任我,還是該警告你別這麼容易相信別人?」人心險惡他懂不懂?

    老實說,知道那是張藏寶圖後的現在,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好似隨時都會捲進倒霉的事件中般。

    她喜歡錢財,可還不到癡迷的地步,銀子夠用就好,太多會讓她煩惱,所以她是不可能會去打那張藏寶圖的主意的,但別人一定不這麼想,這下子一定會有倒媚的事發生。

    「怎麼?」

    「容我提醒你,現在門是開著的。」只要有人在門外,就很有可能會聽到他們的對話。

    她的樣子看來好似即將大禍臨頭般,難道她對寶藏毫無興趣?

    「你討厭金銀珠寶?」應該沒有人會討厭才是。

    「不討厭。」他該不會認為她這樣就當她是清心寡慾的尼姑吧!她可還必須倚賴銀子過活呢。

    「你看來也不像是喜歡。」這兩天所有吃、用、住雖是全花他的,她卻也沒跟他要過一文錢,他知道她身上沒帶銀子,除了一些必需品要他出錢買之外,其他的她一概沒要求過他。

    「沒特別喜歡,銀子夠用就好。」錢財太多的話隨時都要擔心被搶、被綁架,她才不想過得那麼辛苦。

    「身上沒半文錢不會難過嗎?」他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來她是那種需要人伺候的姑娘。

    「還好。」真難過她也不會說出來,她可不想造成他的負擔。

    他懷疑她若真難過的話會告訴他嗎?對於用錢,她顯得相當客氣。

    「若你能每餐都將飯吃完,我會給你一兩。」他實在是看不過她吃不到半碗飯的食量。

    唔,一兩耶,好多呢,可是他幹嘛給她銀子?她吃少一點比較省錢不是嗎?

    「就這麼說定了,盛給你的飯一定要吃完。」他當她是小孩子般地摸摸她的頭。

    「我自己盛。」嗯,還是不該跟他拿錢,她跟他非親非故的,她不想欠他太多,這樣以後還起來會很麻煩。

    「你自己盛總是不到半碗。」真想不到他竟然要這樣逼一個姑娘家吃飯,這若讓別人知道了,肯定說他有問題。

    「我是少量多餐,一下子吃太多肚子會很難過,會想吐。」這是真的,在家裡時她幾乎是三餐正餐,兩餐點心、一頓消夜的,就連在工作中爹爹也會吩咐下人做點心給她,當然他老人家自己也會吃,他們父女倆總是一起用餐的。

    唉,現在突然覺得好想爹哦!不知道他老人家過得可好?飯有沒有跟以前一樣都吃六碗?點心有沒有照吃?覺有沒有照睡?有沒有想她?

    「我看你也沒多吃個一餐。」她該不會每次都忍著餓不說吧!

    「嗯,非常時期,不必計較太多。」一天少吃西餐點心。一頓消夜也不會死,只是多餓幾個時辰而已。

    他突然一把抱起她,莫名的舉動惹來她的輕叫。

    「你做什麼?」她睜得圓滾滾的美眸戒備的瞪著他,美其名她是他的書憧,但實際上她可是未出閣的姑娘耶,他這麼抱著她成何體統!若讓人瞧見了,她不如去死來得乾脆。

    「你變輕了。」女人再怎麼瘦也該有些重量吧,可像她這樣,他一隻手就能把她給拎起來。

    「你當你是在抓小貓還是小狗?」剛剛用抱的,現在竟然把她當小動物般拎著,她應該沒那麼輕吧!

    他盯著她不滿的小臉,抬起另一隻手拭去她鼻尖上的灰塵,「小蟲。」

    她任了怔,一時搞不清楚他這是什麼意思,但馬上啥?小蟲!他竟敢說她是小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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