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老弱婦孺窩在房東的公寓門外,豎直耳朵聆聽裡面的動靜。
「靜悄悄的,聽不見。」繁紅幽幽報告她的竊聽成果。
「要不要換小路聽聽看?」承治的變眸投射出興奮急切的波光。
於是,悉悉卒卒的衣衫在樓梯間來回摩擦,絕色美女與小孩交換了地理位置。
「阿彌陀佛,如來佛祖保佑。」風師叔喃喃祈祝。「這一次,我的老本全下在裡面了,一定要保佑我贏。」
沈楚天知道自己張大嘴巴的樣子一定很拙,然而,他硬是合不攏。
他的房東居然是他教練的女兒!
「爸!」語凝的娃娃眼瞪得又圓又大。「你怎麼可以不敲門就闖進來?還拿水潑我的客人?」
「你居然在『那個地方』招待客人?」吳泗橋發顫的手指點住她的床鋪。「老天!難道我的家教如此失敗?我的女兒居然瞞著我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覺得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傷天害理的。」沈楚天插嘴。「如果大家都不做,人類豈不絕種了?」
「閉嘴!」父女倆同時吼他。
「小凝,你老實告訴爸爸,」吳泗橋緊緊握住她的手。「他以暴力脅迫你屈服,一切並非出於你的意願,對不對?你放心,老爸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扼,娃娃,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哦!」他隱約記得昨晚曾討論過「強暴」的問題,她不會選在此時落井下石吧?
「爸,你緊張什麼?」她的目光冰涼如水。「這些年來你想盡辦法要把我推銷給你的『小朋友』,現在我終於和其中一個扯上關係了,你不是該開心得放鞭炮嗎?」她的反擊充滿諷刺意味。
吳泗橋的紫膛臉脹成暗紅色。「我可沒叫你和他們……扯上這種關係!!」
沈楚天越想越不對勁。娃娃如果是教練的女兒,那麼……
「啊!慢著,你就是咱們隊上有名的『白雪公主』?」好不容易合攏的下巴又掉下來。
吳教練有個難纏的女兒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幾個隊友曾被邀回他家吃飯,隔天出現時若不是身上有傷,便是心理受到嚴重打擊,然後便會流出一些奇怪的傳言,比如「莫名其妙的女人」啦、「詭異的鄰居」啦、「女主人的臉和食物一樣冷冰冰」啦……「白雪公主」的名號便如此這般地不-走?br />
沈楚天自己也曾受邀過,然而地挺識相的,既然隊友們在教練家裡討不了好,他也不想自討沒趣,送上門當「白雪公主」的第N號戰利品。所以一直和她緣慳一面。
沒想到,惡名昭彰的「白雪公主」竟然是他可愛的暴君娃娃!
「我是為你好!」吳泗橋終於找回他正常的聲音。「一個女孩兒家獨自打理這棟公寓,還收留了一群不付房租的房客,我擔心你被人騙了,這才好意幫你介紹合適的對象,將來替你分憂解勞……」
「不用說得如此好聽,」她壓根兒不領情。「你只不過想早點把我推銷出去,好霸佔我的公寓。」
「小凝!」吳泗橋大喝。「我實在不願意拿出事實來逼迫你,但是我希望你記住,我才是這棟公寓合法的擁有人!」
「胡說!」語凝的臉色霎時蒙上一層慘白,漱口杯從她的指間滑落到地毯上。
「娃娃!」沈楚天被她的反應嚇到了。他隨手拉過床單圍住下半身,跳下床將她擁入懷裡。
「你亂講,爺爺早就說好這個地方要留給我。」她的眼光瞟向他,氣勢明顯地微弱許多。
「我知道。」吳泗橋的嗓門也軟了下來。「正因如此,我才沒有強迫你搬出去。不過事實終歸是事實,你爺爺過世之前來不及更改遺囑,所以這棟公寓名義上屬於我。」
「我想搞清楚幾件事!」他突然插進來。「這間公寓是你們爭執的關鍵。兩個人都想把它討回去,對吧?」
「嗯!」父女倆一起點頭。
目前的情況顯然非常複雜,公寓一下子是教練的,一下子又是娃娃的。他弄不清楚他們父女之間的恩恩怨怨,然而看得出來娃娃明顯居於下風。他當然不能眼睜睜任娃娃被人欺負,即使對象是他的教練、她的老爸也一樣。
「教練,你對這棟公寓有什麼計劃?」他拉著語凝坐回床沿。
「他想把附近這整塊地改建成練球場,或成立一間莫名其妙的棒球博物館。」
語凝眼中射出強烈的指責光芒。
吳泗橋又脹紅了臉。「誰說我莫名其妙。這種做法總好過你拿它來當免費旅館。」
「還說你不莫名其妙!從小到大我見到你的次數遠比不上你的國家代表隊隊員,好不容易終於盼到你退出球場,媽媽和我多高興啊!結果你又不甘寂寞,跑去當個勞什子的職棒教練。一個重視棒球勝於家庭的男人,算不算莫名其妙?」
「算!」沈楚天大力支持她,教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娃娃,我支持你的申論,不過這件事好像和公寓扯不上關係。」
「你們都是同一種人,你當然幫他說話。」炮口轉回他的頭上。
「哪有?我也有幫你說話啊!」他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
「沈楚天,你光溜溜的坐在我女兒房裡,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你反倒指責起我來了。」吳泗橋瞇起眼睛。
倒楣,不但受到池魚之殃,還兩面不討好!下次要學乖一點,別捲進兩隻鬥牛的爭執中。
「好了,大家別吵,我有一個解決的方法。」這個時候就得仰仗他的沈氏智慧了。「依我看,你們的問題完全出自於對彼此的不瞭解,並且認為自己才懂得善用公寓和土地資源。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們取得進一步的諒解,而後在兩個極端的做法中找出平衡點。」他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家庭問題諮詢專家,而且還滿會打官腔的。
決定了,以後若從球場退下來,他要出馬競選立法委員。
「你有什麼建議?」她彷彿頗為懷疑他能提出什麼好點子。
「當然有。」他漾出個大大的微笑。「教練,你想不想搬進來當我的鄰居?」
「什麼?」父女倆眼睛同時瞪得大大的。
「真好,你們看!你們已經開始培養出默契了。」
「沈楚天,你是專門來攪局的?」她氣得端他一腳。「你以為這是哪裡?難民營?所有沒地方收容的人都可以傚法你,包袱收一收搬進夾住?」
「我才不是沒地方收容。」沈楚天立刻抗議。
「為什麼我不能搬進來?」吳泗橋卯起來了。他的親生女兒不但不歡迎他,還想趕他走!心頭霎時產生一股藏不住的酸澀滋味。「我覺得小沈說得有道理,我應該搬進來住住看。」
她沒聽錯吧?大家在搞什麼?今天不是她失身之後的第一個早晨嗎?現在的她若不是躺在情人懷裡吃早餐,便應該呼天搶地、尋死覓活地要他負責,為何臨時爆出她爸爸這個大冷門?
她的公寓大門忽然砰地撞開來,一群房客連跑帶跳闖進她的閨房。
「太好了,太好了,讓他搬進來,你一定要答應!」風師叔拚命為她的教練老爹求情。
「不行,吳姊姊,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小路的臉蛋脹得紅通通的。
「你們這是在幹麼?」她愈來愈火大,顧不得自己和沈楚天衣冠不整的模樣被眾人撞見。
沈楚天瞄見風師叔手上很眼熟的白紙,全裡暗叫不妙。
「嘿,小子,你也在呀!」風師叔親熱地打聲招呼。「告訴你哦,上回我輸給你的錢,這一把全賺回來了。」
「呃……」冷汗一滴滴的從他額角流下來。
語凝膛目結舌望著他們,心臟幾乎不能負荷擺在眼前的事實。
「你、教、他、們、賭、博?」她的聲音輕到不能再輕。
「呃,我沒有……」如果讓她發現,他不但教他們賭博,自己還出老千詐賭,她一定會活活剝下他一層皮。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多說多錯而已,還是先溜要緊!「我先回去換衣服。繁紅,大家一起走吧!讓他們父女倆好好聚聚。」說完,偷偷使個眼色給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打算來一招渾水摸魚。
「站住!」
大夥兒全被她突然爆發的大嗓門嚇一跳。
「我才鬆懈幾天,你們就變得如此墮落,居然連賭博都搬上檯面。」噴出火花的娃娃眼一一掃過眾人的臉。「所有人都到客廳排隊,我要聽聽每個人的解釋!」
吳泗橋站出來。「小凝,這跟我沒關係……」
「你也去!」她吼回他臉上去。
於是,十分鐘後,一群犯人乖乖站在她面前,再度等著聆聽最後的審判——
「森堯企業集團」最近剛為所屬球隊興建完成一座私人球場,佔地約兩公頃,設備還算先進,平常為了避免球迷的騷擾,一律不對外開放。而今,語凝以眷屬的身份獲得踏進球場的殊榮,她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興奮。
露天球場上,盛夏蒸騰的熱意令人喘不過氣來,她冷著一張臭臭的臉坐在選手休息區觀看球隊練球,嘴角彷彿掛著兩斤石頭。
都是他的餿主意!
「別這樣嘛!開心一點!」沈楚天安慰她。「我們頂多待一個小時就走了,而且看他們練球也滿好玩的。」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喜歡這種場合,我可不喜歡。」大好的週末被他硬抓來探教練老爸的班,白白浪費掉一天掃除的時間!
「做人要公平,教練已經很努力想融入你的生活圈子,你也應該多多瞭解他的生活環境才對呀!再說,繁紅他們也陪你一起來了,大家有個伴嘛!」
話是沒錯,可是……難道他忘記她和幾個球員有過節嗎?看他興沖沖的模樣顯然是忘記了。反正,待會兒一定很糗就對了!
「小沈!你躲到哪裡去了?」球場上,一個球員遠遠朝他們跑過來。「別以為手受傷就可以偷懶。這位是誰?你的女朋友?」
說麻煩,麻煩就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沈楚天已經綻出特大號的笑容。「對,她叫吳語凝;小凝,他是我的死黨兼二壘手,高鷹人。」
語凝一聲不吭,知道自己不用做出任何反應,只要等著看好戲就可以了。
「這名字好熟,」高鷹人搔搔腦袋。「人也很眼熟。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你對我可能不太有印象。」她的笑容甜滋滋的。「不過,你對我房客的印象應該滿深刻的。繁紅!」她回頭叫。
繁紅緩緩從遮蔽的蔭地晃出來,娥眉輕皺出一道波瀾,淡雅的白衫白裙令人心曠神怡。
「可不可以回家?太陽好大,盼得我頭好痛。」她輕輕揉著額角。「我的方糖又用完了,來不及去買。」
看清楚來人是誰後,高鷹人的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夢魘成真!白髮魔女轉世!
「她……她……」他指著語凝和繁紅,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你……你知不知道她們是誰?」
「你以為我認不出來自己的女朋友嗎?」沈楚天對好友的反應很不痛快。
「她……她是『白雪公主』也!」高鷹人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燒壞了,居然敢碰惡名昭彰的吳家小姐。
「那繁紅是誰?小矮人?當初你在我家認識她,想偷偷和她約會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想的。」語凝不打算替他隱瞞當時的醜行。
高鷹人脹紅了一張關公臉。
「她……她把紅茶倒進我的油箱裡。」彷彿這是一種該判死刑的罪孽。「誰猜得到這麼漂亮的女人竟然有如此邪惡的心腸。」
「那是因為你先對她毛手毛腳。」
「好了好了!」沈楚天站出來維持正義。「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總之,從今天開始大家既往不究。」
「可是,她是『白雪公主』也!」「白雪公主」才沒有既往不究的心腸。高鷹人不敢相信好友能若無其事地站在她旁邊。不僅如此,還安然無恙!
於是,十分鐘內,他的「英勇事跡」立刻傳遍了整個球隊。眾位難兄難弟馬上知道有一位兄弟「罹難」了!
外野手首先上場,試圖把他從魔女的手中拯救出來。
「小沈,」昂藏七尺之軀的大男人先怯怯地朝她笑了笑,才把沈楚天拖到場邊咬耳朵。「你瘋了。誰不好上,跑去上她?」
「小凝很可愛,你們只是不瞭解她而已」剛開始,他還能保持笑容。
直到第四個弟兄跑過來問他:「你瘋了誰不好上,跑去上她」時,他終於發飆。
「你究竟對這群人做過什麼?」
「沒有啊!」她眨動無辜的圓眼睛。「是別人做的!」
「別人是誰?」他的鷹眼瞅住她。
「風師叔、繁紅、小路、承治……」
反正每個人都有份就是了!難怪他第一次踏進吳氏公寓時,風師叔開宗明義第一句話就問他是不是玩棒球的,敢情他們對球員「情有獨鍾」。
怎麼著?玩棒球的人捉弄起來比較有樂趣嗎?
「過來!」他揪著她走到教練——也就是她老爸——面前。
語凝從頭到尾面帶微笑,不打算施與他任何援手。早說過不想來的,他偏不聽,現在嘗到苦果了吧!
「教練,麻煩你把大家集合起來。」他的表情很火爆。
父女倆互望一眼,猜不透地想玩什麼把戲。「好,大家集合!」
兩分鐘內,戒慎恐懼的隊友拖著不情願的步伐來到他們面前。
「各位兄弟,她是吳語凝,教練的女兒,我的女朋友,也就是隊上的白雪公主。」他辟哩啪啦介紹著。
隊友仍然面面相覷,不敢接受事實。
發現大家眼中殘存著懷疑後,他益發氣忿了。
「總之,以後我的女朋友會常常出現在這裡,我不希望大家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她和她的房客。」
說得有夠明白!語凝倒不是不同情他,只是,他們男人的友情滿奇怪的,交個女朋友還得召告天下,取得眾人諒解。
「呃,小沈,你確定?」有個隊友大著膽子再追問一次。
他被惹毛了,真的被惹毛了!如果他的死黨們肯接受事實,如果語凝娃娃能擺出一副受害人的形象,而不是如同此刻的自得其樂,他會平靜一點;但大家偏偏喜歡與他作對。
「我非常確定。」他帶著堅定不容置疑的決心,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當著十來個隊友和她父親的面,惡狠狠地吻住她。
她只覺眼前一黑,直到呼吸道受到嚴重的阻塞、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才意識到他正在吻她。
一連串尖銳的吸氣聲和低低呼喊在旁邊伴奏。
整整過了一分半鐘,他才放開她。
「大家還有問題嗎?」他用眼神提出挑戰。
教練和球員全呆掉了。
「呃?應該沒有……」他們愣愣地回答,愣愣地搖頭,愣愣地盯住他。
「我有!」她猛然推開他,狠狠端他一腳。「誰准你在眾目睽睽之下隨便吻我?」彷彿鄉下人家替牛羊打印似的,她以後還要不要見人哪?
她頂著羞郝的紅顏離去,壓根兒不理會他抱著一隻腳蹦蹦亂跳、痛得說不出話來的狠狠模樣。眾人一齊投給他萬分同情的一瞥。
氣歸氣,依舊藏不住心頭的甜意。
她從來沒有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吻過。
香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滴滴答答滴——
深夜的電話鈴聲悄悄刺穿她平靜的夢鄉,那麼熟悉卻又遙遠,語凝不安穩地換個姿勢。
「喂……接電話。」她從棉被底下含糊吩咐身旁的人,小腳丫子卻踢了個空。
「沈楚天?」
三更半夜他上哪兒去了?最近幾天他一直和她同睡,今晚怎麼突然鬧失蹤?
電話只好自己接了。
「喂?」她愛困的聲音拖得長長的。
「嗨!是我。」久違的爾雅男音低低傳過來。「好久沒和你聯絡了。最近好嗎?」
她的瞌睡蟲馬上跑得一隻不剩。
神秘男子!
突如其來的電話令她措手不及,她一直以為他不會再打來了,因為她和沈楚天已經……對了,沈楚天!他在哪裡?她又有了一個新發現每當「他」打電話來時,沈楚天永遠不會同時在場。
「請等一下!」她飛快跑到客廳,換接無線電話,同時小心翼翼地移出大門。
「你好嗎?告訴你哦,我聽到一件跟你有關的大事!」
一定要引他說話,因為今晚,就在今晚,她一定要找出神秘男子和沈楚天的關係。
「什麼事?」他好奇了。
「有人告訴我,你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她慢慢來到四B門前,開始尋找他藏在皮鞋裡的鑰匙。
「你相信他嗎?」他的嗓音透出幾縷哀傷。「你也認為我從不曾存在於你的生命中?」
大門無聲無息被她推開,主臥室裡傳出詭異的悉卒雜音。她踮著腳尖朝目標邁進。
「不,我不相信他,」因為我懷疑他就是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
她來到門邊,素手輕輕接住門把。只要她推開這扇門,馬上就可以知道真相。
她突然遲疑了。
「我記得以前曾經說過,別在和我談話時,以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來傷害我。想想看,當你和愛人雙宿雙飛時,我卻得在春風老後,秋月圓時,獨倚江樓。」
他還是不承認!好,她也鐵了心,今晚非揭穿他不可。
「那麼,我們只好『坦誠相見』嘍!」她猛地扭開門把!
而後,發生了一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她被不明物體絆倒了!
門房內,一個大型的行李箱躺在她前面,恰恰接住她往下撲倒的狠狠姿勢,無線電話從她的手中飛出去。
「娃娃。」她馬上被抱進一個溫暖的胸懷裡。
「電話,我的電話!」她忙著彎腰撿話筒,卻被他抱個結結實實。
「你有沒有摔痛哪裡?」沈楚天急切檢查她的身體。「三更半夜不睡覺,幹麼拿著電話四處亂跑?你在夢遊嗎?」
她終於掙扎著撿回話筒。然而,也如她所料,通話斷掉了,彼端響起嘟嘟嘟的訊號聲。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不賜給她揭穿他的機會?難道他的魅力如此之大,連天兵天將都吃他那一套?不公平!耶和華、釋迦牟尼、穆罕默德全部偏心!為什麼媽祖和觀世音菩薩不出面幫她?
「還敢罵我!我問你,你睡到一半跑下來幹什麼?」她雙手插腰,以潑婦罵街的凶模樣質問他。
「找手套呀!」他指了指滿地翻出來的衣物。「明天一大早我要回球場試投,臨時想到手套還沒拿出來擦乾淨,所以下來找呀!」
半夜找手套?騙鬼!她好想拿無線電話砸他腦袋。
不過……話說回來,她小時候也常在半夜起床噓噓時,發現老爸正在整理裝備。玩棒球的人多少有點瘋狂,他的理由好像也說得通……
曖!反正,大好時機錯過了,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老話一句——「你給我小心點,不要讓我捉到把柄,否則……嘿嘿!」
「否則怎樣?」他收緊臂彎,唇上笑嘻嘻的,眼眸的顏色卻緩緩加深。「你想叫我搬家嗎?」
迎上他的目光後,她的雙腳開始發軟,一陣熱氣從心房直接透出來,溫暖了整副嬌軀。
「搬家?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她偎進他的頸窩,輕咬著他的肩膀。「我打算把你綁在某個地方,然後……蹂躪你、欺負你、折磨你、凌辱你、禁錮你。」
「真的?」他的體溫霎時升高了兩、二度。「我可不可以誠摯地請求你立刻付諸實行?」
她答應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兩人躺在他的大床上,被單交錯在疊合的軀體之間,她才想起來——這一次,又被他的打帶跑戰術-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