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
小王子:
你說我們在聊天室裡之所以能相談甚歡,是因為你叫小王子,而我是玫瑰姑娘。我不禁懷疑,你不會是真的喜歡玫瑰花吧?
沒有一朵玫瑰花是不帶刺的,而且,被玫瑰花扎到的傷口很小、很痛,用力一擠往往還會滲出一小滴鮮紅的血液。
說不定,玫瑰花的艷紅就是鮮血一點一滴染出來的。
也許……你也應該要小心一點才是。
不愛玫瑰卻像玫瑰的玫瑰姑娘
艷紅的玫瑰姑娘:
愈難得到的東西就愈顯珍貴,這或許正是世人愛玫瑰的原因之一。
謝謝你的體貼,我想……我不會讓玫瑰花有刺傷我的機會。因為我貪戀的是她花瓣下所蘊藏的無限嬌柔,因為我相信,真正的擁有並不是握在手中,而是守護。
因為……我是小王子。
你的園丁小王子
×月×日
親愛的小王子:
現實生活就像一隻山羊,圍繞在我身邊伺機而動,有時候我真怕他會一口吞掉我,有時候我倒希望他乾脆將我吞掉算了,我是不是很矛盾呢?
你說你會守護我,但守護多久呢?
在我光鮮的外表下,藏著一道鮮為人知的灰牆,我拚命的想推翻它、跨越它,它卻愈是矗立在我面前。
我的室友告訴我,你好得不像真實存在的人,她提醒我要分清楚現實與幻境。
可笑的是,我竟一點也不懷疑,因為你是第一個瓦解我心裡那堵灰牆的人,你的話語與聆聽,讓我宛如擁有另一個嶄新的生命。
讓我們相約永不見面吧!
那麼,無論我們說過的話是真是假,永遠也不會有對照的一天。讓我們拋開軀體,以靈魂的模樣相交,沒有壓力、沒有界線,只有我和你。
不再困惑的玫瑰姑娘
×月×日
親愛的玫瑰姑娘:
你相信嗎?宇宙之遼闊精采也無法牽動我守候在你身旁的意念。
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山羊吞掉你的,我將為你訂製一個山羊的口套,然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守護著你——在只有我們的星球上,直到你不再為我盛開。
我願意遵守永不見面的約定。
如果我們的靈魂已經相系,那麼軀殼所代表的一切都已沒有意義。
你忠心的小王子
×月×日
親愛的小王子:
日子是如此平淡無奇,我覺得我就快被平凡這兩個字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上帝的慈悲榜上似乎不可能有我了,難道我就要這樣過一生了嗎?如果今生不能實現我的志向,我寧可現在死去。
悲哀的是,就算我真的凋零了,恐怕也不會有人為我傷心。
絕望的玫瑰姑娘
親愛的玫瑰姑娘:
你的喪氣讓我憂心,那一點也不像是我的玫瑰姑娘。
你的朝氣、你的活力呢?你不是還有一個遠大的理想還沒有實現嗎?就算不是為了我,也請你為了你的志向而堅持下去吧!
我恐怕必須暫時離開你一段日子,就當我是去地球上旅行吧!
你會想念我嗎?
答應我,好好的照顧自己!
離情依依的小王子
×月×日
親愛的小王子:
別為我擔心,想打敗我可沒有那麼容易。
放心的去旅行吧!希望你一路順風,早日歸來,可別忘了我在癡癡等著你喲!
永不放棄的玫瑰姑娘
☆☆☆四月天☆☆☆☆☆☆請支持四月天☆☆☆
這是個微雨的早晨,雷霆軒在台北東區某個路口躊躇徘徊。
昨夜,他終於忍不住扮演了電腦駭客,不惜違法犯紀的破解了玫瑰姑娘的電子郵件網址,利用電話號碼侵入電訊網路獲得她的姓名與住址。接著,在一夜輾轉難眠之後,他出現在她所居住地方的樓下。
當大哥終於開口對他提起安排相親之事時,他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強烈的念頭,他要見一見他的玫瑰姑娘,無論她是老是少、環肥燕瘦,他都要見她一面。哪怕這場綺麗的網路戀會從此支離破碎也在所不惜。
他強烈的想知曉這段日子以來,佔領他的心,隨便一句話就能教他會心微笑、魂不守舍,讓他牽掛、讓他朝思暮想許久許久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模樣。
因著彼此曾經約定,為了能毫無保留的坦白,為了讓彼此永遠保有一份浪漫的情感,他們約定絕對不見面。所以,他不想驚擾她,只打算遠遠的望著她,悄悄地在心底向她問聲好,然後心滿意足的離去。
惟有如此,他方能甘心回去相那門利益交換的親,甚至結那樁舉凡男人皆該趨之若鶩的婚。
可惜電信局登記的資料裡沒有附照片,來來往往出入這棟大樓的人不在少數,誰會把名字寫在臉上?
他來了,其實等於白來。
還是純當網友吧!在各自的世界之外,建築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星球。
雷霆軒露出一抹苦笑後,旋身準備離去。
「停!別跑!我的錢,我的錢呀!」一道清亮的女聲急急響起。
雷霆軒本能的循聲望去。
「攔住它!快幫我攔住它!」女子揮動手對著回過頭的雷霆軒沒命的狂喊。
一個年輕小伙子突然從他面前疾跑而過,雷霆軒來不及細想,隨即衝上前由背後一把擒住他。
「放開我!你有病呀,抱住我幹什麼?」年輕男子莫名並一妙的偏過頭,一邊奮力的想掙脫,一邊氣喘吁吁的大罵。
「你才有病,好端端的正途不走,居然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搶劫一名弱女子!」雷霆軒義正辭嚴的指責他,一面用目光打量那位求救的女子。
穿著入時的女子踩著腳上至少三寸的極細高跟鞋,轉眼已來到雷霆軒面前。
「小姐……」
他想叫她安心並立刻報警,但她卻突然在他跟前蹲下,白皙修長的手往地上一摸——
「該死!我的錢啊!」她對著排水溝的鐵蓋大叫。就差那千分之一秒,她幾乎已經碰到它了呀!「你這個笨錢、臭錢,搞不清狀況的死錢。你就算不滿我要花掉你,也不必躲進臭水溝裡呀!你這個無腦硬幣,不認主人、沒心少肝的笨錢幣!祝你被垃圾淹死、臭水臭死、泥沙埋死、鯊魚咬死……永世不得超生!」她一口氣罵完,還氣喘吁吁、惡狠狠地往水溝裡瞪了一眼。
在一旁的二個男人同感錯愣,一起停止了角力與掙扎,並不可置信的互看了一眼。
雷霆軒覺得年輕小伙子驚嚇的表情彷彿在對他提出疑問,這就是你剛才嘴裡所說的弱女子嗎?
不曾這麼近距離目睹女人發飆的他則是傻了眼。
殷彩虹橫眉豎眼的抬起頭。「剛才是你叫我?」她對著雷霆軒問。
一看就知道是個活得不耐煩的傢伙,沒見到本姑娘正在教訓那個無情無義的錢子錢孫嗎?
她清麗精緻的嬌顏讓雷霆軒呆了半秒,隨即,他想起剛才那一幕。
「喔,對!是我叫你。」他加重手臂上的力量,「我幫你捉住他了。」他用下巴指了指身前的年輕小伙子。
狀況顯然有點混亂,雷霆軒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對?
殷彩虹歪了歪頭看著他,不情不願的瞥了年輕小伙子一眼。
「他是誰呀?」她一臉不耐煩。
「你……」她事不關己的態度讓雷霆軒如墜五里煙霧。「剛才你不是大喊著要我幫你攔住他嗎?」怎麼事情好像跟他意會的大有出入。
「哦,你不提醒我,我倒忘了。」殷彩虹一骨碌地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捲袖擦腰,十足要算帳的架式。「剛剛我不是叫你攔著我的錢嗎?你抓著他做什麼?」抱著個大男孩有錢賺嗎?
「我以為、我以為……」雷霆軒當下支吾了起來。
「你以為什麼?」她的怒氣全傾向他,「你知不知道我追了它多遠,就差那千分之一秒就可以攔到它,如果不是你太笨、反應太慢,這會兒它絕對不會掉進水溝,而是安安穩穩的躺在我的荷包裡!」
她愈說愈心疼,愈心疼火氣就愈熾烈,「五十塊錢耶!你知不知道它可以吃二頓早餐、買三包泡麵;六個牛角麵包、十瓶養樂多、打好幾通電話、講一百九十二秒的行動電話!」全因為他的愚蠢,她可愛的五十塊錢就這麼在她面前消失,怎能教她不扼腕!
「五十塊的價值這麼大嗎?」雷霆軒訝異地問。
真不知是該佩服她還是怕了她,怎麼會有這麼……奇特的女孩子,罵人像演講,完全不用打草稿,直截了當、快狠準得簡直可以媲美最新式的導航飛彈——起碼已經把他的思考能力轟得糊成一團,炸得讓他不知不覺鬆開手。
身前的年輕小伙子趁亂掙脫他的鉗制,回頭白了他們一眼。
「真是倒霉,一大早就碰到兩個神經病。」他甩甩手走人。
殷彩虹聞言杏眼一瞪,「給我回來,你說誰是神經病,你才是……」向來只有她罵人的份,一個看起來還在吃奶的小男孩也敢教訓她,敢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罵她!?
雷霆軒急忙勸住她:「算了,的確是我不對,沒有搞清楚狀況就亂捉人。」
殷彩虹矛頭反射向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吶?被人罵了還替人說話,士可殺不可辱,你做人可不可以有點原則!」她薄怒的臉上擺明了瞧不起他。
誰被殺、誰被辱了?有那麼嚴重嗎?
「我……」他只不過是會錯了意、幫錯了忙,害她掉了五十元;而且嚴格說起來,其實不關他的事。
眼看著年輕小伙子已經消失在路口,眼前的男人可是她惟一的希望。「我什麼我?你以為裝傻就可以抵賴呀?」
殷彩虹瞥見他衣領上EV的浮印。嘻嘻,一個穿名牌的有錢男人。她喜不自勝,「說吧!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雷霆軒還是一頭霧水。
真是個不識相的男人,她不耐煩的扯了扯嘴角,「我的五十元啊!」
雷霆軒以為她是在請求幫忙,於是他熱心的彎下腰,朝水溝探了眼——黑漆漆一片,又隱隱散發出臭味。
「小姐,看樣子這條水溝挺深的,如果你想要把錢撿回來,恐怕是希望渺茫了。」他再度好心的告知。
「廢話!能撿我早就叫你撿了。」殷彩虹蠻橫且理直氣壯地道。「我是在問你,你到底肯不肯為自己的疏失負起責任?」
就當他是個倒霉鬼、冤大頭吧!
為了錢,為了她那寶貴的五十元,說她無所不用其極也好,說她心狠手辣也行,總之,她絕不會輕易放過他,況且他看起來似乎是個很好欺負的有錢人。
雷霆軒開口想反駁,殷彩虹馬上抬起下巴嚴厲地一睨,「你敢說我會平白損失五十元跟你沒有關係?」她先聲奪人。
「有什麼關係?」不是他想推得一乾二淨,而是真的跟他沒有關係啊!
「就算沒有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她強詞奪理。
望著她那張美麗的嬌顏,因激動而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再想到她竟只是為了一個五十元的硬幣,原本一臉茫然的雷霆軒不禁啞然失笑。「看樣子你已經有了打算,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吧。」
不可思議,他對她耍無賴耍得天經地義的態度居然有些莫名的欣賞。
「痛快!」殷彩虹在心裡暗喜,果然沒看錯人,被她拗到了。
「既然我們已經有了共識,時間就是金錢,為了不浪費您寶貴的時間……」她伸出手對他攤開手心,「五十元拿來!」
擺明了她是在坑他,但是聽她方纔那席話好像五十元對她非常重要似的。況且才五十元,數目並不大。他從來沒想過五十元有那麼多用途,如果重獲五十元可以讓她開心,他倒是很想見一見這位美人兒笑的模樣。
雷霆軒二話不說,很乾脆的將左手插入西裝褲袋中撈了撈,一會兒,右手也插入右邊的褲袋——
糟了!他怎麼給忘了,他身上根本沒有現金。早上是家裡的司機載他來的,這裡離「鍾靈飯店」不遠,他原打算看完玫瑰姑娘後,走到飯店再叫人送他回家。這下子……
機全的殷彩虹立刻察覺他的不對勁,「喂,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身上連五十塊錢也沒有吧!」哪怕他拿出來的是張千元大鈔,她也可以找零。
她鄙夷的眼神讓雷霆軒有些尷尬。別說五十塊了,他連拿出一塊錢都有困難。
「信用卡可以嗎?」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張信用卡。
去!他當她是百貨公司還是精品店?
「你耍我啊?」看他衣冠楚楚,竟然會用刷卡這一招想金蟬脫殼,她剛才還以為他真的那麼大方,差點給他唬過去。「你不想給錢就明說好了,裝模作樣,真教人噁心。」沒轍了!看來,她只得淌血忍淚跟五十元Say拜拜!
「你誤會了,我真的很有誠意想賠給你。」雷霆軒忙為自己解釋,「這樣好了,你跟我一起到前面的飯店,我保證立刻拿五十元給你。」
啪的一聲,殷彩虹毫無預警、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巴掌。
「無恥!你當我是什麼女人?」雖然她長得很娃娃臉,但也不至於像是需要援助交際的女學生吧!
「我殷彩虹雖然愛錢,還懂得取之有道,況且五十塊錢就想要我跟你去開房間,你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吧!」她看起來有那麼廉價嗎?
雷霆軒左臉頰頓時感到一陣火辣刺痛,卻因為聽到她的名字而忘記喊痛。
殷彩虹!他有沒有聽錯?天底下不會正好有這麼巧的事吧!該不會是她那一巴掌把他打得耳鳴,以致聽岔了吧?
「你說你叫什麼?」他紅著半邊臉追問。
下流,詭計教人識穿了就想裝重聽,顧左右而言他。
「我叫——你、去、死!」她直朝他吼去。
「我……」還是先把誤會解釋清楚再問吧!「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想找你去開房間,我是……」就算她真的是殷彩虹,他也沒道理初次見面就向她坦承台灣數一數二的五星級飯店是他眾多產業之一吧!
「我有個朋友在鍾靈飯店當櫃檯,我是想去向他借錢來給你。」一向耿直的他輕易地撒了個謊,不知道是因為她的手勁還是她名字的威力。
殷彩虹悻悻然地望著他臉上清晰可見的指痕。
「真的嗎?」她企圖從他的神情中尋覓真相。
「當然是真的。」一思及她可能是他的玫瑰姑娘,雷霆軒的心臟跳得更快了。
鍾靈飯店的名聲不小,他如果要使壞應該不會挑那裡。「好吧!」誰教她死愛錢呢?
「不過要快點,我上班快來不及了。」她答應的勉為其難。
雷霆軒方要應聲,不久前被他誤認為賊的那個年輕小伙子突然從轉角衝了出來——
「是他們!就是他們兩個!」他指著雷霆軒和殷彩虹,對著身後體格壯碩、一臉肅殺之氣,一看就是大尾流氓模樣的男人裝出可憐狀,「大哥,剛才就是他們兩個打我。」
「誰打他?」雷霆軒納悶的對著殷彩虹問。
「天啊!」真是頭殼壞去!現在還有時間問這些。她連忙拉起雷霆軒的手,「還不快逃!」
她驚惶的表情讓雷霆軒不禁也感染到緊張的氣氛,他順從的轉身大步一邁,卻發現握住殷彩虹的手怎麼拖也無法移動。
他狐疑的回過頭,「怎麼了?」剛才十萬火急,嚷著要跑的人不是她嗎?
「完了,我的鞋跟卡住了。」她拚命扭動腳,努力的想拔出卡在水溝蓋子裡的鞋跟。
「把鞋子脫了!」雷霆軒飛快地提議。
「休想!這是我忍痛重金買來的名牌鞋,打死我都不脫。」她鬆開雷霆軒的手,「你快走吧!別管我了。」
「不,我不能丟下你。」他承諾過要守護她一生一世的,倘若她真是他的玫瑰姑娘。
說時遲那時快,彪形大漢和年輕小伙子已經擋在他們面前。
「小子,你很有種哦,帶著馬子在我虎標的地頭上動我的人。」他十指的關節因用力而喀喀作響,「找死!」他的重拳朝雷霆軒的臉上用力一揮。
砰!
「救命呀!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