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幹啥穿成這個樣子啊?」藍鯨兒不自在地拉拉自己身上那修長秀氣的袍子,那腰身緊得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當然是為了打擂台啊。」藍家老爺笑嘻嘻地瞧著女兒。「這些年來你今天最登樣啦!這才像話嘛,要不然怎麼打擂台?」
「幹啥要打什麼擂台嘛!穿成這樣怎麼打擂台?三兩下就被人家給踢下來啦!」藍鯨兒沒好氣地扯著那裙擺。「我都快不能走路啦!」
「那不打緊,不打緊。」藍家老爺還是笑嘻嘻地。「我知道那些女娃兒的武功都沒你好,你上去隨便呼弄呼弄她們不就贏了嗎?」
「說的跟真的一樣!」藍鯨兒可不這麼想,光是那天遇上的紅花谷的人可就沒把握了——更何況她壓根兒不想打什麼擂台。
藍鯨兒有點沮喪地把衣服扯開,往床上一坐。「我說爹啊!咱們可不可以不要去打擂台?就回去跟娘說打輸了不就成了嘛,最多我也不跟娘說你去找漂亮姑娘的事就是了。」
「什麼漂亮姑娘?」藍家老爺當下綠了臉嚷道:「你爹是那種人嗎?」
「是啊。」
藍家老爺當下跳起來鬼叫:「你可別……別胡說八道!沒……沒那回事!我哪是去找什麼姑娘?我只不過是去找幾個老朋友聊聊天而已!」
「老朋友聊天會聊到衣服上去?」藍鯨兒指著他衣領上紅艷艷的唇印。「你想呼弄誰啊?」
「我不跟你胡說八道!讓你去打擂台是為了你好,你要是想嫁個如意郎君你就認命點,乖乖去打擂台,要不然你就得嫁給西街的張屠戶。」藍家老爺又是大手一揮,打定主意不肯再說。
「我幹啥要嫁給什麼如意郎君?什麼張屠戶?」藍鯨兒可不吃他這套,她理所當然地皺皺鼻子。「我誰都不嫁,就讓你養我一輩子!」
「那可不成!那可不成!」藍家老爺焦急地搖搖手。「我可不想養你一輩子!這麼能吃,除了南宮世家還有誰養得起你?」
「什麼南宮世家?」藍鯨兒厭煩地嚷:「到底是誰嘛?一定長得奇醜無比,要不然幹啥要比武招親?」
「什麼奇醜無比?你小時候見過的啊,你那時候不是還天天嚷著要找天亞哥哥嗎?就是南宮天亞嘛!」
「南宮天亞?」藍鯨兒愣了一秒鐘,藍家老爺正等著女兒欣喜若狂地喊:哎呀!原來是他!可惜這鯨兒姑娘只是搖搖頭問:「他是誰?」
藍家老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天保佑他!
老天!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你真不去?」藍家老爺瞇著眼睛咬牙切齒地問。
藍鯨兒完全不為所動。「不去!」
「好!」藍家老爺立刻跳起來收拾東西。「那咱們也別回小香鎮了,我這就送你上你師父那裡去當尼姑,讓你吃一輩子粗茶淡飯。」
「爹啊!」藍鯨兒登時慘叫一聲。
「去不去?」
藍鯨兒慘兮兮地垂下雙肩:「好嘛!我去就是了……」
「這才像話。」
藍鯨兒沒好氣地瞪著父親,去就去!有什麼了不起?誰規定去了就一定得打贏?打輸總可以吧!
粗茶淡飯?她哪肯啊!就算她肯她娘也不肯啊!到時候看看是誰粗茶淡飯!
※ ※ ※
話說這司馬瀟瀟快馬加鞭來到小香鎮已經是五更天了。這小香鎮世世代代務農,鎮上的人們倒也都起得很早。
司馬瀟瀟心想這藍家既然和南宮世家是世交,那麼在小香鎮上也該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與其自己瞎找胡找浪費時間,還不如請教人家來得快一點,所以他在田邊下馬,隨便找了個小牧童便問了:「小兄弟,請問一下這鎮上是不是有位名叫藍鯨兒的姑娘?」
小牧童很詭異地看了他一眼。「是有這麼個姑娘,你想做什麼?」
司馬瀟瀟鬆口氣笑了笑。「我想找她,你知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當然知道啦,你進城門往左邊走,過了三條大街後,在第四條大街上的那間藍色宅子就是了。」
司馬瀟瀟道了聲謝便上馬了,可是想了想又跳下來。「小兄弟,這鯨兒姑娘美不美?」
「美?!」那牧童一聽這話,竟然笑得前仰後翻地從牛背上撲通一聲掉下來了。「哈哈哈!你們聽聽他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小爺我了!」
不只他笑,整個田里的人都笑起來了,好像他問了個天下最愚蠢的問題似的。司馬瀟瀟愣愣地看著那牧童——那藍鯨兒到底長什麼樣子?總不至於像個母夜叉吧?!要是真像個母夜叉,那他可怎麼交差啊?
司馬瀟瀟苦著臉。「不會吧!她真的長得那麼難看?」
「難看?不會。」那牧童笑嘻嘻地回答:「鯨兒可是咱們鎮上的大美人兒哪!怎麼?難不成您是來求親的?」
司馬瀟瀟慘慘地笑了笑。「差不多了……」
那牧童笑得更大聲了,那聲音簡直要叫司馬瀟瀟魂飛魄散了。算了,還是不要問吧。要不然真的提不起勇氣上藍家去了。
「喂!客倌,祝你好運啦!好幾天沒見到鯨兒出門了,說不定她今天會好一點。」那牧童一點也沒打算放過他地大叫,田里的人笑的聲音恐怕連天都可以震下來了。
司馬瀟瀟悲慘地上馬,他真不敢想像他口中所說的「好一點」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照這個樣子看來,這藍鯨兒恐怕和南宮家的人所想像的有很大的差距。
※ ※ ※
司馬瀟瀟騎著馬悲慘地往牧童指的方向走,過不到半刻鐘,果然在大街上看到紅底金漆的大牌子寫著:藍府。
他看到正好有個女孩子關上門,司馬瀟瀟連忙上前。「姑娘,請問一下……」
嘩!司馬瀟瀟錯愕地瞪大了雙眼。
那女孩兒一回頭可就把他給看傻了。
她穿著一身鵝黃,那效嫩粉粉的顏色,襯得她那白裡透紅的肌膚更勝春雪。
那雙晶瑩明亮的大眼睛水靈靈地盯著他,那眼波流動簡直媚得令人銷魂!
司馬瀟瀟一句話都問不出來了,這藍莊的丫頭況且生得如此,那藍鯨兒豈不是已美得傾國傾城?!
「有什麼事嗎?」那姑娘的神色有點緊張,她不停往宅子裡看,生怕有人突然衝出來似的。
司馬瀟瀟清清嗓子,覺得喉嚨裡像有把火在燒似的乾渴:「我……我來求見貴府的老爺、夫人,不知道……」
「你想找我爹娘,那就自己進去吧。」她緊張地揮揮手轉身便想走。
「姑娘!」司馬瀟瀟連忙跳下馬攔住她。「你剛剛說藍府的老爺、夫人是你的爹娘?那你是?」
「你管不著!我要走了,你快讓開!」她焦急地嚷道。
司馬瀟瀟哪裡肯讓,這藍府的千金只有一個,既然藍府只有一個女兒,那她不是藍鯨兒是誰?!
他有點失望,可是還是攔住她問:「你就是鯨兒姑娘?」
她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
藍宅裡有人聲傳出,她一急立刻飛身上馬嚷道:「他們發現了!快走!」
司馬瀟瀟不明就裡,她已經用力一拍馬屁,馬兒長嘶一聲飛箭似的衝了出去。
「藍姑娘!」司馬瀟瀟急得大叫,立刻飛身追上去。
「藍姑娘!」
藍府的家丁打開門狐疑地往外看。
「咦?我剛剛是不是聽到有人在喊什麼藍姑娘之類的?咱們鎮上還有姓藍的人家嗎?」
「你聽錯了吧。」另一名家丁打個阿欠睡眼惺忪地回答。「咱們這小香鎮就這麼點兒大,除了我們這一家還會有哪一家姓藍?你是想鯨兒小姐想瘋了是不是?」
家丁想了想也對,小香鎮平靜得很,平常連生客都很少的,怎麼會那麼巧?
他歎口氣聳聳肩。「大概是吧!我還真是頂想鯨兒姑娘的。」
「是啊!」他笑了笑。「莊裡少了鯨兒姑娘頂不是滋味的。」
「你想鯨兒小姐去打擂台會不會贏?」
「那就得看那南宮家的少主人有沒有那個福氣嘍!」
家丁驕傲地笑了笑用力點點頭。「沒錯,要能娶到咱們鯨兒小姐是他的福氣!」
他們相視一笑,跟著努力打掃起來。
藍鯨兒雖然是他們的小主人,可是他們全都喜歡她。
在他們心裡可沒人比得上他們的胖鯨兒了,絕對沒人比藍鯨兒更善良可愛,能娶到藍鯨兒那可真是福氣呢!
※ ※ ※
「喂!喂!」司馬瀟瀟追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位藍姑娘活像被惡鬼追趕似的沒命的跑。
那匹馬都快跑斷腿了她還不肯停,一直到跑出了小香鎮她才放慢馬步。
「喂!」司馬瀟瀟追得臉都綠了,他氣喘連連地趕上來。「你……你做……做什麼啊……為……為什麼這麼急?」
那姑娘歉疚地停下馬跳下來。「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馬的,我只是怕被他們發現那就走不了了!我……」
「你不是鯨兒姑娘嗎?為什麼他們要捉你?」
她洩氣地在路邊坐下來,沮喪地望著不遠處的小香鎮。「他們想逼我嫁給鎮長的兒子。」
司馬瀟瀟一愣。「怎麼會?你不是和我們家少主人有婚約嗎?」
她好像嚇了一跳,謹慎地盯著他。「你是誰?」
司馬瀟瀟這才想起來,他歉疚地笑了笑。「喔!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南宮家的管家司馬瀟瀟。」
「你是南宮家的……」她突然跳起來扭頭就走。
司馬瀟瀟訝異地追了上去。
「鯨兒姑娘!鯨……」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那藍鯨兒的眼裡竟含著淚水,他不知所措地立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她驀然回頭哭著嚷:「那你來做什麼?你們家少主人不是已經搭起擂台招親了嗎?那還命你來找我做什麼?是不是一定要看看我被他害得有多慘才高興?!」
司馬瀟瀟焦急地上前,卻又不敢-矩地停住。「這……這從何說起呢?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笨拙地想安慰她,可是她可能是未來的少莊主夫人啊!想到這裡他又是一陣慌張。「唉……這……唉!這叫我怎麼說呢?我……」
「你什麼都用不著說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她哭著嚷道,轉身就走。
「鯨兒姑娘!」司馬瀟瀟一急,用力拉住她,可兩個人的手一碰,他又觸電似的縮了回來,整張臉脹得通紅。「失禮……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那模樣反而讓她笑了起來。
司馬瀟瀟看得連呼吸都忘了。
老天!她根本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美!
那清秀絕倫的臉上又是淚又是笑,可是看在他的眼裡,那簡直有如天女下凡一樣。
她笑著歎了口氣看著他說道:「好吧,那你倒是說說,他派你來做什麼?」
他的心當下一沉,整張馬臉都垮下來了。
司馬瀟瀟勉強一笑回答:「少主他們左等右等也沒見到鯨兒姑娘來打擂台,所以特命小的今天一定要來把你帶回去。」
她咬著唇思索,那雪白的貝齒像珍珠一樣。
司馬瀟瀟的心不停地抽筋。
老天!拒絕吧!只要你現在搖搖頭,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可惜她卻抬起眼,點點頭說:「那好,我現在就跟你回去。」
司馬瀟瀟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沉到萬年冰窖裡去了。
「怎麼啦?」
他只能可憐兮兮地搖搖頭。「沒有……」他勉強微笑把馬牽過來。「那請上馬吧。」
她綻出一朵微笑,他的心又冰又凍,可是那朵微笑又讓他忍不住渴望……
「你也上來吧。」
「我?!那怎麼可以!」他死命搖頭。
她卻朝他伸出手。「來吧,要不然天黑之前我們一定到不了長安城的。」
司馬瀟瀟硬生生嚥了口氣——
老天!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機會可以和她同騎一匹馬了。
他心一橫立刻飛身上馬。
她那纖纖小手就從後面輕輕地抱住他。
天……他的心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司馬瀟瀟牙一咬,那聲音粗嘎得幾乎聽不出來是他原來的聲音:「坐好了。」
「好。」
他輕輕一拍馬——最好這輩子都到不了長安!
他暗暗祈禱著,最好這馬中途暴斃……
唉……
※ ※ ※
深夜,南宮世家的人都沉入深沉的睡夢中了。經過幾天的疲累,他們都已經累得連作夢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西邊的客房裡,幾個有希望成為未來南宮世家少莊主夫人的女孩兒也都睡了,一條黑色的人影靜悄悄地翻上屋頂都沒人發現。
她那嬌小的影子緩緩地移動,往最後一間廂房挪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不小心腳下踩了個空,「哎!」她低呼一聲,整個人在往下栽之前騰空翻了起來。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她才正想繼續往前走,突然身旁的呼吸聲讓她嚇得杏眼圓睜,頭髮全都豎了起來!「誰?!」
「噓!」對方微微一笑,躺在屋頂的瓦房上含笑注視著她。「別吵醒別人了。」
她壓住自己的胸口,瞪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年輕男子。
他穿著銀白色的長袍,一派優閒地躺在那裡,倒像是專程上來乘涼似的。
「你是誰?」
「這話好像應該是我問你的吧?你是誰?」
「你管不著!趕快給我滾下去!要不然我打你下去!」她杏眼圓睜,刁蠻地說道。
「為什麼要打我下去?」他奇怪地問:「今夜月色不錯,我還沒賞月呢!」
她眼睛一瞇,殺戾之氣佈滿臉上,而他卻微微一笑。「別這樣,坐下來看看月色不好嗎?」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她冷冷地一咬牙,手中的銀針應聲而發。
他眉也不抬地掀起一塊瓦片擋住銀針,那瓦片立即被銀針擊碎,一陣紫煙隨風飄向她。
她一驚腳下一滑,整個人從屋頂上滑了下來。「哎喲!」
他輕輕一笑,在她落到地上之前抱住她。「小心!可別跌傷了!」
「放我下來!」她氣得尖叫。
「誰在那裡?」南宮家的護院聽到聲音連忙趕了過來。
「噓!」他輕輕壓住她的唇,兩個人躲在草叢裡。
她紅著臉,又羞又氣地瞪著地,等到護院過去之後她才張口用力咬住他的手。
他眉頭一蹙,倒像看著不聽話的小孩似的看著她。「好吃嗎?」
她氣得一腿踢向他的俊臉,他微微一笑放開她。「別生氣,誰教你咬我!」
她惱羞成怒地飛身撲過去。「我殺了你!」
「小淘氣,這麼凶悍將來可嫁不出去喲!」他笑著縱身一躍跳上了!屋頂。
「你到底是誰!」
他的身影在月色下彷彿一道銀光,他輕輕地笑了笑。「南宮天亞。」
她楞楞地注視著那道影子刷地消失。
南宮天亞……
剛剛被他扼住的地方好像火在燒一樣的炙熱。
她恨恨地用力一跺腳。「下次別被我碰見,要不然我一定殺了你!」
他的笑聲猶然在空氣中飄揚,像是取笑,又像是憐愛……
她的臉燒得紅紅的,有那麼片刻的失神,南宮天亞!這幾個字便乘機佔據了她的心房……
※ ※ ※
話說咱們這廂的鯨兒姑娘,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什麼擂台、什麼勝負,全給地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小姑娘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吃、能睡,其它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好吃好睡就全都夠了。她可不管其它的事情——呵!連性命也不大管!
屋頂上有條黑色身影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落到她的床前她還是一無所知,傻呼呼地沉沉睡著。
那條黑色身影正是周曉筱,她冷冷地注視著睡得香甜的女孩,她的臉上可沒有半點猶豫,立刻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紫黑色的小瓶子,那裡面裝著一條條細如絲線的金色小蛇……
她用指尖輕輕佻起一條小蛇,臉上露出惡毒的微笑,一彈指,那小蛇就筆直飛向藍鯨兒的臉上……
驀地,破空射來一枚小石子,將小蛇硬生生針進藍鯨兒身旁的牆壁上。
小蛇扭曲地吐出艷紅的蛇信,掙扎兩下之後便一命嗚呼哀哉了。
周曉筱怨毒地抬頭一看。
一條銀白色的人影正站在她剛剛站的位置上,含笑看著她,她秀眉一蹙,飛身上去喝道:「哪裡走!」
「走?我沒走啊!」銀衣人微笑地立在那裡等著她。「我不就在這裡等你嗎?」
「你是誰?為什麼要壞我的事?」
銀衣人仍然微微一笑。「那很重要嗎?你又為什麼要殺鯨兒?」
「你管不著!」周曉筱冷血地說道,隨手一揚,紫黑色瓶子裡的小蛇全都激射而出。
銀衣人縱身一轉,那些小蛇全釘在他隨手揚出的披風上。他嘩地一聲瞪大了眼睛。「紅花谷的女人果然碰不得,動不動就祭出金蛇這種寶貝來要人命,你可比蘇紅花狠毒上千百倍啊!」
「住口!擋我者死!」周曉筱氣得瞇起眼睛,話聲剛落,人已經抄起短劍直撲上來。
「對不起,我可沒空陪你玩,我先走了。」銀衣人笑了笑,飛身閃過一劍,人隨即跳下屋簷消失。
「站住!哪裡走!」周曉筱忿怒地追了下去。
他認得自己,這個人留不得!
可是她不過慢了一步,對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很恨地一跺腳,此時東方已露出魚肚白,客棧裡開始有人活動了。
該死!中了那傢伙的調虎離山之計!
周曉筱冷冷地看了客棧一眼便轉身消失……
算你命大!藍鯨兒,如果你的命真的夠大,那今天最好不要出現在擂台上,要不然……
要不然就算你是九命怪貓,也躲不過死神的召喚!
※ ※ ※
雞啼了,可是藍鯨兒還在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就在鬼門關轉了個圈兒!
瞧她那睡相就跟三歲小孩兒差不多,那胖胖的小手小腳全露在棉被外面,臉上紅通通的可愛模樣,還真有那麼點叫人心動!
他不由得輕輕地歎了口氣,坐在床畔凝視著地的睡臉,真有點不明白她怎麼能睡得這麼安穩,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好像什麼事都與她無關似的……
可是繼而一想,這好像也沒什麼錯啊!
她原本就是活得與世無爭的,發生的一切原本與她是不該有什麼關係的,不是嗎?
愈想他就愈覺得虧欠她!
他伸手撫去落在她前額的小撮髮絲,那柔情的感覺讓他不由得微微一笑……能看到她活得這麼輕鬆、這麼自在,真好!
他的手正要輕撫她紅紅的臉頰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鯨兒!鯨兒!」
他一驚,立刻轉身跳上屋頂。
「鯨兒,你醒一醒啊!別睡了!鯨兒!」
藍鯨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眼睛。「做什麼啊?」
「別睡了!快起來打扮打扮,我們該走了!」
藍鯨兒悶悶地應了聲,藍家老爺這才放、心地走了。
藍鯨兒躺在那裡悶悶地蹙著眉頭……
剛剛迷迷糊糊的,好像覺得有個人坐在她的身邊?
她翻著眼睛想了又想,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要不然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這感覺好熟悉——好像很多年以前也有過這種感覺?!
她煩躁地皺皺鼻子,長安這個地方真奇怪!什麼事到了這裡都不對勁了!
她歎口氣起身,管它的!不想了,反正只要今天打輸了擂台,不就可以回小香鎮了嗎?
想到這裡她又開心了一點,可是一看到昨天脫下來扔在桌子上的衣服,她又高興不起來了。
討厭!
她沒好氣地瞪著那大紅色的姑娘裝——
真討厭!
※ ※ ※
「哈!」她大喝一聲把對手從擂台上踢了出去。
「這一場由四川唐門的魯姑娘獲勝!」
南宮天香苦著臉宣佈,台下倒是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魯素心很開心地微微一笑,雙手抱拳向台下的人們致意,同時也對南宮天香抱以感激的微笑。
南宮天香虛假地擠出個笑容——老天!藍鯨兒要是再不出現,南宮天亞未來的妻子就篤定是她了!
唉……其實魯素心並不是不好,她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無論武藝、才學、相貌都屬中上之選,只是她怎麼都不可能和南宮天亞變成恩愛夫妻的。
南宮天亞不會要這樣的女孩子——天哪!難道他們南宮家的命運,真的就要斷送在他們這一代嗎?
「還有沒有人要上來挑戰?」家丁對著台下大喊:「今天是最後一天了,錯過這次機會可就要抱憾終身了!還有沒有人想挑戰的?!」
「有!」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嬌喝,他們還來不及看清楚,一道鮮紅色的嬌小人影已經踩著人頭翻上擂台。「我!」
「是紅花谷的女人!」
「哎呀!真的是紅花谷的女人!」
台下議論的聲音此起彼落,只見那小女孩兒冷冷地一回頭,那些聲音立刻消失,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南宮天香微一蹙眉。「姑娘是?」
「紅花谷丁小喜。」
「紅花谷?」
丁小喜刁蠻地雙手一叉腰。「你們不是說誰都可以嗎?難道紅花谷的人不行?」
眼前這小丫頭長得很嬌艷,長大之後必是個絕世美女。但是紅花谷……
南宮天香猶豫了一秒鐘才點點頭,畢竟佈告上沒說紅花谷的女人不能來打擂台阿——
「好吧!但是不許使用暗器。」
「喝!」丁小喜不屑地睨了魯素心一眼。「對付她還用得著暗器?」
「小姑娘,你別太目中無人!」魯素心微一蹙足,手中的長劍已經斜刺過來。「小心!」
「你才要小心!」丁小喜冷冷一笑,整個人輕輕一躍竟然踩上了那把長劍!
魯素心嚇了一跳!連忙將長劍撤回,沒想到她這一撤,反而讓丁小喜順勢跟了上來。「啊……」
丁小喜毫不留情伸手就給她兩巴掌。
啪!啪!輕脆的兩個巴掌聲,可打得在場的人全都楞住了!
真沒想到在紅花谷面前,四川唐們變得如此不濟!
這變化連南宮天香也沒想到。
她知道蘇紅花調教出來的女子武功一定不弱,但是未免也太離譜了一點!
「我贏了!」丁小喜笑嘻嘻地翻身下來。
魯素心的臉上明顯地出現五爪痕,她的表情一陣扭曲,但還是很有風度放下長劍。「我輸了。」
家了錯愕得不知道如何反應,眼看已經過了晌午了,難道就真讓紅花谷的女人入主南宮山莊?!
「這一場由紅花谷的丁姑娘獲勝!」南宮天香咬著牙宣佈,天知道她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頭髮正一根一根地轉白……
家丁只好清清喉嚨再喊:「還有沒有人要上場的?」
過了半刻鐘都沒人答話。
天!她快要口吐白沫昏倒在這個該死的擂台上了!
「還有沒有人要上來挑戰的?」家丁苦著臉又問了一次,還是沒人答話。眼看他們就快要死心,丁小喜臉上的表情愈來愈得意。
「大小姐?」家丁們緊張地看著她。
南宮天香表面鎮定,其實手心全是冷汗。
她要真替南宮天亞娶個紅花谷的女人,南宮家的列祖列宗只怕會氣得全在墳墓裡翻個身!
「最後一天的擂台賽了,還有沒有人想上來挑戰?還……」
「有!」
南宮天香大喜過望,司馬瀟瀟那張蒼白的臉出現。
「司馬!」
司馬瀟瀟對她微微一笑,牽著馬走到擂台前。
「小香鎮的藍鯨兒姑娘!」
台下的男人們全硬生生地咽——水。
嘩!稱她為國色天香真的一點都不過分。
連南宮天香的眼睛都不由得為之一亮!「鯨兒!」
坐在馬上的女子輕輕一翻,便上了擂台和丁小喜面對面。
「你好,我是藍鯨兒。」
丁小喜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我管你是什麼鯨,上了台就是仇人!看招!」
她卻只是閃躲,看得一旁的南宮天香替她接一把冷汗!
直到了小喜忿怒地飛身過來?,她才從她背後輕輕一推,把她給推下擂台。
「好!」台下的男人們爆出歡呼。
「打得好啊!」
南宮天香這才鬆口氣露出笑容——這藍鯨兒果然沒讓她失望,她的宅心仁厚,是南宮天亞的好對象。
「這一場由小香鎮的藍鯨兒姑娘獲勝!」
她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很高興,反而有點歉疚地注視著被她推下台的丁小喜。
丁小喜的眼角噙著淚水,很委屈地拍拍衣服站起來對她大叫:「我討厭你!」
她輕輕垂下眼,那表情竟真的有點難過。
這看在南宮天香的眼裡更讓她高興了,她正站起來打算宣佈擂台結束之前時,卻看到一名中年男子領著一個小圓球,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等一下!等一下!」
南宮天香微微一楞:「您是……」
男人笑了笑,他胸前的算盤隨著他的呼吸上下起伏著:「我帶咱們家女兒來打擂台的。」他招招手,那小胖球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上來。「你給我上去!」
藍家老爺老實不客氣地伸手一捉,把藍鯨兒硬生生地給扔上台去:「鯨兒,替咱們藍家爭一口氣!」他喊道。
南宮天香錯愕地盯著那胖得像個球兒似的女孩子:「你是……」
藍鯨兒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眼。「鯨兒,我是藍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