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幾乎讓韓雨不敢相信,一個好好的村莊居然會被蹂蹣、摧殘到不忍目睹的慘狀。
「哇!這簡直是世界末日嘛!」王康偉嚇得瞪大眼睛。
村民呢!?全都到哪裡去了?在這殘破、形同廢墟的村落裡,甚至找不到半具屍體。
「人都到哪兒去了?你確定我們來對了地方嗎?」王康偉開始懷疑。
「太陽之子!太陽之子沒死,你們快出來,太陽之子沒死。」突有一名村民使盡所有力量歡呼。
「太陽之子?誰是太陽之子?」王康偉納悶地問。
韓雨神秘地笑而不答。
在幾名村民怯怯探出頭,見到真是韓雨時,紛紛從密室及地窖裡走了出來;而臉上恐懼及悲愁的陰霾,隨即化為驚喜,如見救星般的在韓雨面前跪拜。
「你就是太陽之子?」王康偉險些大笑出來。
「他們當我是神,想救他們,我這個神得繼續再裝下去。」韓雨對他解釋。
「噢!」王康偉似懂非懂。
「偉大的太陽之子,我們以為您已經死了,想為您報仇,沒想到……」長老被兩個小伙子扶出來。
「太陽之子是不會死的。」韓雨有模有樣地大發神威,說:「所有事情的經過,我完全都知道;雖然你們失敗了,但是也證明了你們有為命運而戰的勇氣。我這次再出現,就是為了要替你們重建家園並打敗惡魔尤沙巴而來的。」
「偉大的太陽之子,您看我們全是老弱婦孺,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長老無奈,只能老淚縱橫。
「沒關係,偉大的天神不但賜予我一名助手,還給了我一批附有神力的武器,我們可以重整旗鼓,救出被擄去了的村民。」
「助手?我?」王康偉訝然。
「廢話,當然是你,我倒忘了,你不也曾經教過小孩子空手道嗎?正好可派上用場。」韓雨理所當然地說。
「偉大的太陽之子,請您帶領著我們,再打一場聖戰吧!」長老跪求。
「會的,而且要把尤沙巴趕出去,你們的勇氣會為你們換來自由的代價的。」
「哇!沒想到你傳教的功夫也是一流的。」王康偉驚訝、佩服。
「神嘛!我是太陽之子。」韓雨自嘲,按著,他嚴肅地對村民說:「這次我們不能貿然前進,必須從長計議;首先由我的助手教你們戰技及防身術,如何使用神器則由我負責教導,再慎重地研究戰策,一舉攻陷尤沙巴的城堡。」
韓雨的鼓舞,再度熱烈了每個絕望、垂死的村民們的心。
「你要我教他們……」王康偉又是一陣訝然。
「你不救蒂雅了嗎?也許現在她已經落在地主的手上了。」
王康偉沒有抗議的權利,為了救劉蒂雅,他不得不言聽計從。
太陽之子!?哈!這傢伙還以為自己是神了。
將老弱婦孺交由長老安頓後,韓雨勉強地挑出二十幾名壯丁,協助王康偉分組練訓;而在這同時,一個小身影,疲累、沮喪地從村外走了進來。
「怎麼只有你回來,你姊耶莉亞和另一位姊姊呢?」韓雨關心急問。
「她們全被捉進城堡,我想救她們,但是我無能為力。」諾凡堤淚水汪汪地哭了起來。
「沒事!沒事!我們會想辦法救他們的。」韓雨安慰。
「我還以為你被燒死了,姊還傷心地哭了好久。」諾凡堤既喜又抱怨。
「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們!」
「尤其是我姊對不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喔!我姊很喜歡你耶!」
韓雨有些啼笑皆非之感,敲了敲他的小腦袋,說:「小鬼,懂什麼愛情!?」
「姊和你都這麼說我,但我已經不是小鬼了,我還和尤沙巴的軍隊交過手耶!」
「你馬上就又有機會表現了,而且必勝無疑。」韓雨將諾凡堤交給王康偉負責。
「你就是劉姊姊的男朋友對不對?」諾凡提問王康偉。
「你見到她了?」王康偉激動不已。
「嗯!不過我沒有能力保護她,害她被捉進城堡裡。」諾凡堤一臉歉然。
「她有沒有說什麼?」
「她說她萬一真的回不去,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
「對不起我?
他哪曉得劉蒂雅這難以啟齒的歉意,是因為她未曾用全心真愛對待過他。
※ ※ ※
唯恐引起尤沙巴的注意,韓雨刻意保持村莊殘破現狀,不過一天累下來,倒讓王康偉有些吃不消。
「沒想到尼羅河的夜晚是這麼迷人。」王康偉全身酸痛地躺在河畔,凝望著星空,好不陶醉。
「你有沒有聽過尼羅河那段淒美神話?」韓雨問。
「就你第一本開頭,有關奧西裡斯及伊茜絲的愛情神話?」王康偉嗤之以鼻!
「神話就像神教所言,心中有佛便是佛,如果你相信這則神話,尼羅河就變得更加淒美動人。」
「什麼淒美?什麼動人?現在最實際的就是將蒂雅救出來。」
「她知道你這麼緊張她,她一定會抱著你、感動得痛哭流涕。」韓雨消遣。
「想都不敢想,我只希望她能瞭解我對她的愛,不要對我再忽冷忽熱,讓我捉摸不定就阿弭陀佛了。」
「不會的,經過這場大風波後,她肯定會更愛你,誰也不想要了。」
「韓雨,咱們是朋友,希望你能坦白。」王康偉頓了半晌,慎重地問:「你有沒有動過蒂雅的念頭?」
韓雨微怔,看來他不善意撒個謊不可,故而放聲大笑:「我要是想蒂雅,還會笨到將她介紹給你嗎?再說,我還怕被伶雯給分屍了。」
「可是……可是我總覺得蒂雅喜歡的人是你。」
「那是你太敏感了,你沒聽諾凡堤說,蒂雅要是回不來,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就算她真遭遇不測,我也會永遠愛著她的。」王康偉深情不悔。
韓雨為之動容。「怎麼?也想學伊茜絲呀?人家可是愛神耶!」
「平凡的愛情難道就不偉大嗎?」
在韓雨看來,愛情沒有所謂平不平凡,只要願意、肯犧牲,就是個偉大的愛情。
「對了,救出耶莉亞後,你作何打算?」王康偉問。
「什麼打算?」韓雨裝迷糊。
「於伶雯和耶莉亞之間,你決定選擇誰?」
「我已經和伶雯玩完了。」韓雨感慨地說。
「那也就是說,你選擇的是耶莉亞。」韓雨沒回話,他繼續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耶莉亞不過是你漫畫裡的人物,跟漫畫世界一樣,只是個虛幻,搞不好都不存在,勉強說,那只是你的幻想空間罷了;你認為你有辦法和一位虛構的人物結合嗎?」
「沒錯,這是我虛構出來的空間,但在我眼前,不是那麼真實地存在著嗎?我相信耶莉亞也是;如果她不是,那我就留在這個世界好了。」
「你瘋了!?」
「我沒瘋!試問,一個人一輩子能遇上幾個心愛的人?再說,我也受夠了台北那擁擠的交通、污濁的空氣、忙碌的生活。瞧這尼羅河畔,美麗浪漫的星夜,還有不懂得勾心鬥角的純樸村民,這才是人間樂土呀!」
「照你這麼說,反倒是活在九○年代的台北人都瘋了!」
韓雨一副未嘗不是的表情。
「其實,如果蒂雅喜歡留在這裡的話,我也會住下來。」哈!就算是地府,他也毫無怨言。
「我看呀!瘋的人是你。」韓雨嘲笑。
「我怎麼瘋了?」
「為愛情而生而死,為愛情不惜犧牲一切的人,全是瘋子。」
「那也是你這個愛情瘋子教瘋我的。」
兩人痛快地放聲大笑,連天上的星子都閃爍地笑了。
尼羅河似乎不再那麼哀戚,一瞬間變得柔和、美麗、動人地潺潺流動著千年、萬年的──愛情神話。
「那你的出版社怎麼辦?」
「也許我們可以把製版、印刷機器搬過來,有你在,還怕沒書可出嗎?」
「賣給誰?」
「當然是這些村民嘍!」
「賣給他們引火燒柴?」
哈!哈!這點子真瘋狂!
※ ※ ※
迎曦送暮,尼羅河不知送走了多少歲月,王康偉及韓雨在軍中所學的那套「教戰守則」,就這麼派上了用場,嚴格地將村民訓練成一支精良、驍勇善戰的隊伍。
他們開始伺機而動,等待的是月黑風高的夜晚。
是個烏雲掩月的詭異晚上,村民激昂的戰鬥意志緊繃著,決定給尤沙巴來個迎頭痛擊……
沙沙的腳步聲響在城堡下,韓雨及王康偉與精壯的村民,做了最後一次戰鬥的沙盤演練後,兵分數路,循諾凡堤所提供的密道,悄然潛伏進城。
一切按照他們的計畫進行,順利救出被捕的村民,卻也驚動了衛兵。
尤沙巴再度從美夢中驚醒!
無可避免的,一場激烈的戰鬥在城堡內展開;不過,這回村民已非烏合之眾,每人手上的神器──電擊棒,更教尤沙巴的部隊見之喪膽。村民們勢如破竹,彷入無人之境。
「誰知道耶莉亞關在哪裡?」
「誰知道劉蒂雅關在哪裡?」
韓雨及王康偉於慌亂中救出村民,一心繫著她們倆的安危。
「耶莉亞!」他們首先發現了她。
「韓雨,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耶莉亞熱淚盈眶,激動地抱住韓雨,並放聲痛哭。
「蒂雅?蒂雅她人在哪兒?」王康偉激動不已。
「在城堡上面。」耶莉亞指著方向。
「康偉,別單獨行動……」
王康偉哪會聽從韓雨的勸阻,奮不顧身地朝耶莉亞所指的方向直奔。
「蒂雅──蒂雅──你人在哪裡?蒂雅……」他一路迎敵而戰,一路激動叫喚。
「康偉──」劉蒂雅在聽到這熟悉的叫喚後,喜極而泣;她本來是絕望了,根本不敢奢望王康偉會來救她。
王康偉迫不及待地正要打開囚門時,冷不防地,身後閃出一名士兵。
「康偉,小心!」
他驚慌轉身,來不及閃躲,士兵的長矛失去準頭地刺進他的大腿,忍著痛,他隨即反擊。
「康偉,你沒事吧?」劉蒂雅心急地問。
天哪!都流血了,沒事才怪!
劉蒂雅不想扶著他逃離,哪曉得自己被禁鎖多時,全身無力。
「我背你。」
「可是你的傷……」
王康偉咬緊牙根,硬是強迫自己將劉蒂雅背了起來,一步步忍痛地離開城堡。
「康偉──」
劉蒂雅動容,熱淚盈眶,滴滴的情淚浸濕了王康偉頭動的雙肩。
如果可能……如果可能再重返九○年代的台北,她不會放棄這個令她心疼、心痛的癡情男子。
城堡瓦解了,劉蒂雅阻止忿怒的村民處決尤沙巴,而將他放逐。
眼前最重要的是將負傷的王康偉送回九○年代。
「你真的不回去嗎?」王康偉問。
韓雨笑而不答,深情地握住耶莉亞的手,對劉蒂雅說:「真愛不易覓得,如果連這麼好的男人你都不懂得把握,那你就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了。」
「我知道。」劉蒂雅說。
「對了,這也算是這兩本漫畫的圓滿大結局, 者會喜歡的。以前欠你的,算一算,剩下的就當是給你們結婚的賀禮吧!」
「兄弟!」王康偉笑著捶了他的胸,又問:「有沒有話要告訴於伶雯的?」
「如果她相信的話,就替我跟她說聲抱歉吧!」
除了抱歉,韓雨還能說什麼?
「你真的不想回去?」王康偉再問。
「在這裡當神,比在台北做個平凡人快活多了。」
在韓雨的狂笑聲及村民們不捨聲下,王康偉和劉蒂雅被送回九○年代的台北。
※ ※ ※
九○年代的台北。
於伶雯簡直要瘋掉了,為了找韓雨,她險些沒讓地球掀掉一層皮。
她繃著臉進來,客廳的桌上又是一大束耀眼、炫麗的鮮紅玫瑰。
「霍衛齊那傢伙煩不煩?」於伶雯厭惡地將那束玫瑰丟進垃圾筒內。
於浩東氣定神閒地笑看這一幕──唉!這是他的女兒。
自從韓雨失蹤後,霍衛齊這個花心大少,突然將獵盛目標鎖定她,家裡、公司,固定每天一束鮮紅玫瑰,令旁人都笑稱她可以開家玫瑰花店了。
「死韓雨,他算不算男子漢嘛!不過就只說了他幾句而已,就學烏龜縮起頭來,避不見人。」於伶雯拿韓雨出氣。「他最好永遠躲起來,否則,一旦被我逮著了,看我怎麼治他!」
「怎麼治他?」於浩東笑問。
「人家不知道啦!反正他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噢──」於浩東嘲弄笑說:「那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裡,一定會通知他躲好,別出來。」
「爸,人家都被他氣成這樣了,你還拿人家開玩笑。」於伶雯嬌嗔抱怨。
「本來嘛!我們都是男人。」
「可是我是你的女兒耶!」
「就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做老爸的才不得不提醒你。」於浩東心疼地將女兒攬近身旁。
「提醒什麼?我又沒做錯。」
「你有沒有認真想過,這五年來,你們所有的爭執,問題出在哪裡?」
「還不是他太固執了,拿漫畫當命看似的,我就不信,他能畫出什麼名堂來。」於伶雯氣說。
「能不能畫出什麼名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堅持自己的理想,那才是他生命的泉源。」
「哦?那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愛我,那乾脆叫他去和漫畫談戀愛、結婚算了。」
「他也愛你,但是他不會因為愛你而放棄他的理想。」
「我說嘛!他就是固執,硬得像顆石頭似的。」
「那你硬要他進公司,不也是固執嗎?」
「我這全是為他好嘛!只要他進公司,他就能平步青雲;可以繼承我們家的事業,台北市多少男人搶著要啊!」
「你認為他想要嗎?」於浩東心平氣和地解釋:「沒錯!在這個社會,不止女孩子想釣金龜婿,男人同樣也想娶個一輩子不用奮鬥、可以令他一步登天的老婆;但很不幸的,韓雨就不是這樣的男人。財富不是他所追求的目標,他是個肯咬緊牙根朝自己的理想往前走的男人,這也是老爸欣賞他的地方。」
「哦?難道你就忍心看你女兒跟著他整天喊窮、過苦日子嗎?」
「我怎麼捨得?」於浩東呵呵地笑,感歎又說:「其實老爸又何嘗不希望有韓雨這樣踏實的女婿來繼承咱家的產業?」
「我說嘛!」於伶雯好不得意。
「女兒,在商場上,你是談判高手,有時候連老爸都自歎不如,但是你怎麼沒想過要將韓雨當成你的大客戶?」
「要我耍手段?」談戀愛也需要耍手段嗎?
「只是用點小技巧。」於浩東笑問:「你老爸是個男人,想不想知道什麼女人能讓男人服服貼貼、言聽計從?」
「噢──老爸教女兒耍詐!」於伶雯促狹一笑,說:「老爸,你是老男人嘍!」
「其實我的寶貝女兒想要馴服男人的條件和本事都有了,只是沒發揮出來罷了!」於浩東乾咳兩聲,一副專家口吻說:「男人嘛!要的不止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他更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溫柔體貼的。」
「溫柔、體貼!?」多可怕的字眼:「那是懦弱女性在男人淫威下的代名詞。」要她這麼做?殺了她吧!
「你希望你心愛的韓雨進公司嗎?」
「希望。」她努嘴說。
「以柔克剛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真正聰明的女人,是懂得利用最讓男人無法說「不」的武器。」
於伶雯迷惘了。她實在不甘心蹂 女性的尊嚴,屈服在臭男人自以為是的沙文主義下。
「也許你還有另一個選擇。霍衛齊最近對你大獻 ;就我看來,他肯定會聽你的話進公司的,或許你可以給他個機會。」於浩東語帶揶揄,又說:「不過老爸得提醒你,聽話的男人未必是個好男人。」
霍衛齊!?那個花心大少?就算她瞎了眼,他也想都別想!
該死的韓雨,就是那麼地令她又愛又恨!
※ ※ ※
王康偉拄著枴杖進出版社,驚動了所有職員,劉蒂雅急忙上前攙扶他。
「傷都還沒好,來公司幹嘛?」劉 雅心疼地責備。
「傷口好多了嘛!躺久了,都快成廢人了。」他的傷換來劉蒂雅的溫柔及關懷,多值得啊!他問:「韓雨的畫稿拿回來了沒?」
「剛拿回來。」劉蒂雅將原稿遞給王康偉。
所有故事情節全是他們所經歷過的,王康偉至今仍當它是場夢,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畫中人,這種奇妙的事情怎會發生在他身上?
「就像是場夢,沒有人會相信我們這段離奇的遭遇。」王康偉一臉不可思議地歎笑。
劉蒂雅則動容地握住他的手。管它是夢還是幻,又何須在乎這場離奇的遭遇,重要的是他們共同經歷過,而且在彼此心底擁有了真愛;只要他們相信、珍惜這場遭遇,又何須在乎別人相不相信!
看著畫稿,韓雨與耶莉亞恩愛地與村民們愉悅地生活在一起,王康偉不免欣慰、羨慕地笑了;突然一個驚詫的發現,讓他憂心失笑──
畫稿裡所有的景物,包括耶莉亞,都明白可看出全是由畫筆勾勒出來的,唯獨韓雨,像是浮貼的相片般突兀,也就是說,韓雨在畫稿裡讓人感覺極不協調,彷彿他不屬於漫畫裡頭的那個世界,而且隨時可能會從漫畫裡頭跳脫出來似的。
「怎麼了?」劉蒂雅困惑地問。
「蒂雅,你看這畫稿,韓雨的畫像顯然很不真實,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彷彿……」
「你到底想說什麼?」劉蒂雅顯然也看出些異狀。
「你認為他們可能會結合嗎?」見她一臉驚恐,他繼續又說:「基本上,他們兩個是屬於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說明白點,耶莉亞應該算是他畫筆下的虛物,而韓雨則是個有血有肉、真實的人類,這……」
「可是我們不也曾經進去過了嗎?」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五年、十年後,這兩本漫畫全成了燃燒紙或再生紙時,耶莉亞會不會也跟著消失?而韓雨如果真成了畫中人,是否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如果沒有,韓雨是否又會重返這個世界?到那時候,我們所見到的韓雨會變成什麼樣?」王康偉愈說愈心驚,實在不敢再推論下去。
「我們可以存書。」
「沒錯,我們可以存書,但我真正的問題是──兩個存在虛與實的世界裡的人,真能結合嗎?」王康偉悲觀地說:「除非韓雨失去血肉,要不就是得賜予耶莉亞血肉。」
「但是,你不認為耶莉亞也具有靈魂嗎?」
「人跟靈魂結合?天哪!我可以替韓雨去領諾貝爾獎了。」王康偉懷疑自己已經瘋掉了。
「也許那是一個跟我們不同空間的真實世界,只是透過韓雨的筆呈現出來,而我們又在無意間闖了進去。」
「唉!你有資格陪我去領諾貝爾獎了。」
怎麼一個韓雨及耶莉亞,就讓他們也跟著瘋狂了呢!?
「也許……我相信愛情的力量可以讓他們排除任何困難的。」劉蒂雅更緊握他的手──那是愛的力量。
辦公室外面傳來嘈雜的騷動,還來不及探個究竟,於伶雯便氣焰高強、不甚友善地直闖進來。
「于小姐,請你放尊重點,這裡可不是你的于氏企業公司!」王康偉面露不
;他容不得她在他的地盤撒野,因此不客氣地說:「我們這小出版社可招待不起你這位嬌客。」
「要不是有事必須來你們這破公司,就算八人大轎都抬不動我。」於伶雯蠻橫地說:「簡單說,把人交出來,我馬上走人。」
「怎麼?當我們是綁架公司嗎?交什麼人給你?」王康偉和她對上了。
「少掌我當傻瓜。不是你們將韓雨藏起來,你們也一定知道他的下落;如果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是不會走人的。」於伶雯刁蠻地耍賴。
「蒂雅,找警衛!」王康偉發怒。
「沒錯,我是知道韓雨的下落,不過就是懷疑於大小姐是否有能耐找到他。」劉蒂雅決定耍耍她。
「他人在哪裡?」於伶雯問。
劉蒂雅怪異一笑,將畫稿交給於伶雯。
「什麼意思?」
「韓雨人就在裡面,有辦法你就將他從裡頭揪出來。」劉蒂雅調侃。
劉蒂雅翻了幾頁畫稿,全是韓雨與耶莉亞恩愛的畫面,令於伶雯胸中的氣焰更加熾烈。
「你們……我於伶雯豈是個可以讓你們耍著玩的人?」於伶雯氣惱地撕爛了畫稿,砸向王康偉。
劉蒂雅嚇得臉色發白。
「叫警衛!」王康偉勃然大怒,吼叫:「你等著接法院傳票吧!」
「我的律師正愁沒事幹,本小姐隨時候教。」於伶雯撂下狠話,悍然離去。
劉蒂雅發白的臉色,更加驚駭──
砸在桌面上的畫稿,裡頭的景物逐漸消失,終於變成一張張空白的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