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御花園回到鸞和宮,途中必須經過後宮諸女的居所。
偌大的後宮在陽廷煜剛登基時是一片荒涼,先皇末臨幸過的秀女和一干年老的宮女們一律被送出官,剩下有嬪級的便往冷宮裡送。先皇寵愛的四妃中,紀貴妃早逝,其餘三妃晉陞為太妃,但陳太妃和黃太妃相繼搬出後宮,各自住進兒子的王府中。侯太妃則因為其子早夭,只能待在後宮一角,只是風光已經不在,侯太妃也安分的收斂以往嬌寵氣焰,沈寂而不問世事。
新皇登基時,空蕩蕩的後宮人氣一直不旺,僅只五名選侍。直到後來那十五名新選侍和新一批年輕宮女入宮之後,後宮才有了一點點生氣。
要想在後宮有個立足之地,年老有個依靠,僅有嬪級是不夠的,非要生子封妃不可,想必那戚清應該很清楚吧!文彤輝心想。
此時,她正沿著長廊打道回鸞和官,身後跟隨著嬌采和幾名侍衛。
「且慢!」文彤輝停下腳步,示意背後跟隨著的侍女和侍衛也停下來。
「皇后娘娘?」嬌采忙著上前詢問何事。
「沒事!只是突然想在這兒歇會兒。」
文彤輝自顧自找了個事台坐下。亭台相當隱密,三方具有茂密的榕樹圍繞,各色花卉穿梭其間,點綴著叢叢綠樹,又佔去不少樹間空隙,這亭台更不容易讓人發現。文彤輝便從茂林拂疏間,遠遠觀看著幾名後宮女子的嬉戲。
「咦?娘娘,幾人之中,好像有幾個是數天前剛得新嬪級的選待吧!」嬌采提示道。
「嗯!」文彤輝點頭,「穿著綠衣的是郭婕妤郭捻香,穿著紅衣的鄭娛靈鄭美鵑。」其他人很面生,不是宮女使該是選侍。
「娘娘好記性。」
「本宮封的,自然記得。」
那次鳳禧殿召見選侍之後,文彤輝從五人言談之間找出一些共通點。
她們容貌都在水準之上,卻全部出身寒微,全是平民之女,家境也許不錯,家世背景竟連最低的九品官銜都沾不上,不免令她感到疑惑。
怪了!皇上不是最重血脈的,怎會臨幸這些寒微之女?難道不怕生下自己不要的子女?此事有待琢磨琢磨。
五人當中,文彤輝最注意的是才人戚清。看得出來其他幾人都是庸才,沒見過什麼世面,見了皇后就腳軟,唯獨戚清思慮最清晰,也很懂人情世故,最登得上體面。如果要爭寵,這個女人無疑是最可能出頭的一個,可惜,她的家世會是一個阻礙。
可以預料未來幾日,戚才人必會有所行動。
再觀察吧!得要戚清有個本事,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才算。如果能,她會好好助她一臂之力,只要戚清別妄想她皇后的位置,爬多高她都不會阻止。
「咦?娘娘您瞧,她們在做什麼?」嬌采呼。
沈思中文彤輝把注意力收回,看見郭捻香和鄭美鵑兩人,似乎和其他女子起了衝突,甚至有動手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文彤輝因著郭捻香掌了一名女子一巴掌而皺眉,再看到鄭美鵑竟然踹了另一名女子一腳,忍不住起了身。
真是不像話!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腳下,這樣毆人?文彤輝挾著怒氣,乾脆過去一探究竟,幾名侍衛和宮女也趕忙起身跟著。
「什麼事情讓郭婕妤和鄭娛靈氣成這樣?非要動手不可?」
文彤輝冷冷的聲音插入了她們之間,點名的兩人,包括地上伏跪著的兩名女子,統統一起望向來人……
「皇后娘娘!」郭捻香與鄭美鵑的面容像罩上了黑幕,既沈又青。身邊幾個宮女模樣的女子也慌忙下跪。
「怎麼回事?」文彤輝對著發呆的幾人又問。
遭到攻擊而伏在地上的兩名女子從未見過文彤輝,但聽說是皇后娘娘,便掙扎地起身行了個大禮,她們臨危不亂的態度讓文彤輝有絲訝異。
郭捻香與鄭美鵑分別心虛地低下頭,浮現不安的色,互相示意對方解釋。
等不到她兩人的解釋,文彤輝打算問問兩名遭攻擊的女子,另外有一名女子卻適時搶至她的面前跪下拜見。
「叩見皇后娘娘。」來人是戚清。
「戚才人,怎麼你也在?」文彤輝沒注意到她從哪個方向冒出來。
「稟娘娘,臣妾自方才一直在一旁賞花,適巧也見到了她們起衝突,正要過來勸解時,娘娘便出現了。」戚清解釋道。
「嗯!」天曉得威清是不是打算在一旁看好戲,見她出現才趕緊走出來?文彤輝順勢道。「這麼說來,她們幾人是為了什麼而爭執,你看得很清楚嘍?」
戚清用力點頭。「是的,娘娘!臣妾看得一清二楚。」
文彤輝看著不安的郭捻香和鄭美鵑,又細看了遭到攻擊的兩名女子。
「戚才人,就由你來說吧!」她道。
「是!」戚清壓抑著振奮的心情道。「這兩名選侍,一名沒來得及參拜鄭娛靈,另一名是因為錯喚郭婕妤為郭舞涓……」
這是戚清等待多時的機會,她本在一旁聆風賞花,不想管閒事,但見到皇后娘娘出現,心裡便琢磨著才上前,好爭取這個表現的機會。她沒將話說得很明,沒有加油添醋,也不站在任何人一邊,只是點到為止,但已夠讓文彤輝瞭解了。
「戚才人說得可對?」文彤輝問道。
眾女一致點頭,文彤輝便朝郭捻香道。「郭婕妤,舞涓和婕妤只差了一級,你又何必計較?喚錯使喚錯,更正就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罪過,何必掌嘴?今天要是你居為妃,喚錯你可就是大過了,既然不是,就算了吧。」
言下之意,小小婕妤也敢作威作福?郭捻香再怎麼沒見過世面,也懂得惹惱了皇后娘娘,她戰戰兢兢地哀求。
「娘娘教訓得是,臣妾知錯,以後絕不再犯,請娘娘恕罪。」
文彤輝沒喚她平身,朝鄭美鵑道。「鄭娛靈,你也太沒有耐性了,選侍來不及參拜,等一等就好,何必動手動腳呢?何況,選侍和娛靈一樣是妃嬪級,只不過選侍是最末的一級了,參見就好,不必行參拜大禮吧?說到這兒,方纔你參拜本官,似乎也慢了點……」文彤輝的聲音拉得長長的。
鄭美鵑聽見文皇后的數落,不禁汗流浹背,剛要開口求饒,只見文彤輝以輕鬆的口吻笑道。「沒關係!本宮有的是耐性,等一等就好,慢一點兒不是什麼大罪,你說是不是?」
鄭美鵑慚愧地磕頭謝罪。「謝娘娘開恩,臣妾知錯,下次不敢了!」
看著她們小人得志便拿雞毛當令箭的模樣,文彤輝不禁感慨起來。得到這麼一點地位便開始作威作福,要是讓她們爬上了天,可不知要怎麼節制呢?她在心裡歎了一聲,沒理會兩人,轉向兩名女子。
「兩位選侍,姓名為何?哪裡人氏?家裡作何營生?」
兩人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名低著頭道。「回娘娘的話,臣妾年蓉,是常州人氏,家父是常州刺史年遠,已有五代為官。」
常州刺史之女?「年蓉,抬起頭來。」文彤輝吩咐道。
年蓉依言抬頭,不畏不懼的模樣就像方才一樣從容,相較於郭捻香和鄭美鵑,則是大大的不同。文彤輝前著另一名選侍道。
「那麼你呢?」
「臣妾方萱梅,是中州人氏,家父是中州知府,上為官也有三代。」
中州知府之女…文彤輝也喚她抬頭,方萱梅的反應雖然沒有年蓉從容,還算是坦然。
官宦之女果真氣度就是不一樣,教養真好,不像郭捻香和鄭美鵑,欺善怕惡,見識淺薄。文彤輝心裡對她們起了嫌惡,對眼前兩名女子起了好感。
「兩位可曾受女史安排與本宮見面?」
「回娘娘,有!是五天之後。」年蓉道。
「嗯!本宮期待著那一天,你們起來吧!」
「是!」
一干人等紛紛起身,郭捻香和鄭美鵑也遲疑一會兒,等文彤輝也要她們平身,才敢緩緩站起。
「你們下去吧!從今以後要和睦相處,這種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知道嗎?」文彤輝肅然道。
幾名女子齊聲稱是,帶著敬畏的心情紛紛退下,只有戚清躊躇著,面色閃爍。
「戚才人,怎麼還杵在那兒?日頭正毒,不怕曬壞了皇上見了不高興?」文彤輝開她一個玩笑。
「皇后娘娘,臣妾仰慕娘娘處事公正,明察秋毫,想伴在娘娘身邊久一些,所以,捨不得離去。」戚清誠惶誠恐道。
戚清果真有所行動了,早在她衝出來解釋這一切時,便該知道她的居心。文彤輝抬頭看看烈日。「這樣?跟著本宮到一旁坐著吧。曬壞了可划不來。」
「是。」戚清得到機會,不禁大喜。
一同走到那個隱密的涼亭,文彤輝也不等戚清製造話題起頭,乾脆先道。「戚才人才是真的明察秋毫呢!本宮遠遠看過去,還不曉得她們幾人是在玩什麼花樣,你卻看得一清二楚,眼力比本宮好多了。」
「娘娘過獎,也許是臣妾靠得比較近吧。」
靠得近卻冷眼旁觀,要等她大老遠跑過來她才肯上前?不會是她的眼力好,腳力卻比較差吧?文彤輝看穿了戚清的把戲,不過並不點破。
「本宮問你,郭婕妤、鄭娛靈和年選侍、方選侍等人,平時感情好嗎?」文彤輝像是個廣開密告之門的女人,歡迎告密。
「回娘娘,郭婕妤和鄭娛靈還是選待時,和年選侍、方選侍並不親近,甚至有時還……」戚清表現得更像是告密的小人。
「還怎麼樣?」文彤輝眼睛發亮,像是個愛聽秘密的女人。
「年選侍和方選侍有時仗著是官家之後,待人很不客氣,語氣上也多所衝撞,所以郭婕妤和鄭娛靈才會因為對方有所不敬而生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娘娘。」戚清別有深意地看著文彤輝。
「嗯!」文彤輝也別有深意地點點頭。郭婕妤和鄭娛靈平日待人如何?」
「郭婕妤和鄭娛靈因為出身寒微,多有自卑,不是很願意跟人打交道,臣妾也不太瞭解她們。」
說不瞭解,還這樣饞謗人家,文彤輝在心裡歎氣,當下決定放棄戚清。
戚清方才在眾人面前還算不偏不倚,那時她還頗為欣賞她,願意為戚清的積極做安排,但是,經過了這次談話之後,文彤輝對戚清的欣賞打了折。
兩人談話狀似投機,實則各懷鬼胎。出身寒微的戚清,在剛才說人隱私時順道不小心露出了心事,她也一樣的嫉妒年蓉和方萱梅這樣的官家女,她也一樣自卑於寒微身世,但一有機會,她對於郭捻香和鄭美鵑的是非也照說不誤,並不因為和她們身世相同而惺惺相惜,這個戚清啊!可以說她可怕嗎?
戚清可以力爭上游,可以爭取機會接近皇上,可以爭取她皇后的友誼,但有必要這樣踏著別人往上爬嗎?幸虧她的出身不夠好,再怎麼提拔也不可能爬太高,但是,一日一旦給了她機會,這樣的女人……不!她不願意皇上接近戚清!
文彤輝敷衍著戚清,愈感索然乏味。
戚清這個聰明的商家之後,雖然出身不好,但見識也真的算廣了,可惜尚未老成到能將深沈的心機掩藏起來。碰上文彤輝這個玩弄權術的高手,她算是栽了!栽到連幾時栽了都不知道。
真正可怕的,是這個文彤輝啊!
風和日麗,無事一身輕,該處理的事情剛告一段落,有個閒空喝杯茶,該是悠閒愜意的事?偏偏,陽廷煜一張臉臭得要命!
剛結束掉一些奏章,才踏出紫宸殿,便有兩名女子跪在門外迎接,說什麼領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今天一整天伺候著他,什麼跟什麼!
「嗯!」無奈地只能含糊地默許她們的跟隨,不能叫她們走。
因為她們是愛後派來伺候他的!
陽廷煜咬著牙,負手於身後,直朝御花園而去。他不高興女人亦步亦趨的伺候,也不是慾望強到夜夜無女不成眠,文彤輝給他找來這兩名女子他也都見過,都寵幸過,偏偏,他心裡就是不高興。
兩名女子便是新出爐的「舞涓」連依伊和「美人」陸雪蓮,是得到他的同意才封的,可錯陽廷煜今天就是不要女人陪。國事剛忙完,正想一個人靜一靜,想想私事.想想和愛後的僵局如何突破,他寧願一個人坐在御花園裡喝茶、賞花、吹風甚至發呆,也好過現在兩個女人一左一右,死命沾著他。
「皇上,臣妾親手削的梨,脆又多汁,請皇上嘗嘗。」連依伊嬌著聲音道。
「梨?你切一半,跟朕一人一半」陽廷煜沒好氣道。
「皇上!」連依伊叫。分梨分離是大不吉利的,皇上可是開玩笑?
「皇上,日頭正炎,皇上保重龍體,臣妾給您風。」陸雪蓮嗲著嗓子,天真地甩著袖子,很困難地製造出比吹氣還微弱的風,以表自己的真心。
「風——?這扇子賞你,用這把!」陽廷煜說著,伸手抽出了插在腰間的白玉錦織扇,一把塞進陸雪蓮手裡。
「皇上!」陸雪蓮第二個叫。送她扇子代表「散」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還不謝聯賞賜?」陽廷徑瞪著她。
「是……謝皇上恩典……」天底下大概沒有人像陸雪蓮一樣,收到了皇上的賜物還這樣沮喪的。
「還有你,梨切好了嗎?''陽廷煜冷冷地問連依伊。
皇上真要她切梨?連依伊不情不願地切了一小半,
陽廷煜也不多想,拿了就往嘴裡塞,似乎迫不及待想跟她分梨,分離似的,連依伊見了,委屈的眼淚幾乎都快掉下來。
陽廷煜壓根不記得這兩個女人叫什麼名字。也許過去曾經召幸過她們幾次,並不面生,但並不代表會因而記得她們,甚至喜歡她們的陪侍。
他的愛後是故意的,陽廷煜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他曾寵幸過的女子都有同一個特質。那就是出身卑微而且安分,只會怯怯地迎合他,從來不懂得施弄狐媚手段,否則他是不會挑上她們做他偶一為之的寵幸對象,顯然,背後有人指點。是誰?答案很清楚,他的愛後。
「你們今天還熱情啊!」陽廷煜冷哼。
「皇上過獎。」姑且厚著臉皮將這話當成讚美,委屈了半天的連依伊,打起精神來繼續作戰。「皇上除了想吃梨,還想吃些什麼?」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領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光明正大的接近皇上,連依伊怎麼也要留點好印象。
陽廷煜瞧著她強撐著勇氣的模樣,突然也覺得自己太冷酷了點。沒必要這樣嚇她們吧?
他歎口氣道。「都不想吃。只要你別黏著朕這麼緊,聯也就不會急燥得發火了。」
「是!臣妾懂了。」連依伊怯怯挪了開去。
就連陸雪蓮也開始懂得見風轉舵,趕緊將貼著陽廷煜的火熱身軀移離。
「既然是文皇后派你們來的,來之前對你們必定有所教誨吧?說來朕聽聽,聯要看看文皇后指示合不合朕的意。」陽廷煜哄誘著,左右看了兩人。
「這……」看到了陽廷煜鼓勵的眼,連依伊的心裡交戰著,遲疑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道:「娘娘說,皇上是很熱情的……所以……所以娘娘要臣妾加緊伺候,隨侍皇上左右,一步也不能離開……」她的臉蛋因為想起了許久前的夜裡,與皇上共度的春宵,而抹上嫣紅。
娘娘說得不錯,皇上白天對人不理不睬,夜裡才熱著呢!她也是知道的,可就是不敢太過主動,既然娘娘這麼指示,應該不會錯了,只要她肯用心思,許久未度的春宵還怕落空嗎?一旦她連依伊有子女,娘娘承諾過,就算是女兒也行,她不會只做個舞涓。
陽廷煜眉頭微皺。」娘娘是這麼說的?」他朝陸雪蓮問。
「是!娘娘要我們姊倆今天一整天伺候皇上。」陸雪蓮低著頭。
言下之意,就是連夜裡也是兩人伺候?陽廷煜突然很想衝去手扼愛後的脖子!
不過他還是忍下了,只亮出了張迷人笑臉,兩手搭上二女肩膀。」朕雖風流,但還不喜歡三個人擠一張床。」他曖昧的語氣讓二女芳心一動,雙頰飛紅。「所以呢,今天只有一個人能伺候朕,至於是誰,聯對你們倆可是同等看待,沒什麼偏私,你們自己先協議好再來告訴朕,嗯?」
連依伊和陸雪蓮從昏昏然中同時一怔。怎麼協議?正要問皇上,只見陽廷煌已經起身離開,幾個轉彎便不見了人影。
怎麼辦?兩人無言對視著,對視著,對目光愈來愈尖銳……
「嘔,雪蓮妹妹……」連依伊避開一觸即發的激戰,先開了口。「姊姊我入宮已經四年,年紀又大了你兩歲,今天就讓姊姊來伺候皇上,你看如何?」連依伊開始動之以'情。
「連姊姊,我知道你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但我又何嘗不是?我人宮,伺候皇上的機會遠遠少過你,你可憐可憐我,今天讓給我吧!」陸雪蓮回報以更可憐哀兵姿態。
「咳,雪蓮,我的嬪級可是在你之上,照理比你更有權決定這件事,你該聽姊姊的安排,明天也許就輪到你了,今天就先讓給姊姊吧!」連依伊見無法動之以情,改以權勢壓人。
「不要?」陸雪蓮急得大叫。「誰知道明天還有沒有這個機會?皇上三、五個月不召嬪妃待寢是常有的事,誰知道錯過了今天,下回要等多久?你不可以因為你是姊姊就強奪我的機會,如果你真是好姊姊,就該讓我這個妹妹!」
「我會請皇后娘娘再幫你安排。」連依伊勸著。
「你為什麼不請娘娘再幫你安排,今天先讓給我?」陸雪蓮譏諷。
「我說了今天是我就是我!」勸說無效,連依伊拉下了臉。
「誰聽你的?」陸雪蓮怒目相向。
到後來究竟是誰獲得今夜侍寢的權利?她們的「協議」到底是什麼樣的結果?
當晚金龍殿裡。
小常子伺候陽廷煜梳洗完畢,小心翼翼地將燈芯挑去一半,燈光頓時減弱。
「後來她們決定了沒有?」陽廷煜懶懶地問。
「稟皇上,。兩人方才一同差了宮女前來謝罪,推說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皇上,請皇上恕罪。」小常子道。
「兩人一起身子不適?小常子,朕要你躲在一旁聽結果,結果真是這樣?」陽廷煜微笑。
「不!結果是她們吵到後來竟然打了起來,兩人一起掛綵,皮肉受了傷,奴才猜測,她們是因此不敢來見皇上,身子不適應是推托。」皇上好像有點……幸災樂禍?小常子不敢問。
陽廷煜顯然一點也不吃驚,反而有些玩味。「她們可曾想過請清皇后娘娘作主?」
「有,她們爭吵時提過,到頭來卻只是提一提便罷,還是沒問。」小常子也覺得奇怪。
「嗯!很好!很好!哈哈哈……」陽廷煜朗聲而笑,笑得極為猖狂。
小常子不曉得皇上在笑啥,只是乖乖伺候著皇上,等他笑得滿意,笑得舒暢。
笑聲漸歇,陽廷煜微笑自嘲。「這也就是說,今晚朕要孤枕而眠了。來吧!為朕更衣。」
說到孤枕而眠,他反倒精神愉快,一點也沒有失望的模樣,教小常子納悶。
「皇上可要奴才前去召喚誰來伺候?或者,皇上要去鸞和宮陪陪皇后娘娘?」小常子忙提議道。
「不必!」陽廷煜面色沈了下來。
小常子討了個沒趣,伺候皇上更衣之後,無言地退了下去。他早該知道皇上不是怎麼好美色,那兩名妃嬪最後誰爭得伺候的機會,皇上也不會放在心上,誰來了便寵幸,不來便罷。只是,為什麼特意扯上皇后娘娘呢?
他不懂。
而躺在床上的陽廷煜,腦子裡想的則是明天,他的愛後又會派誰來?
他知道那兩名女子不管爭不爭得出結果,必定不敢前去要求皇后做個公正的裁決。因為,能伺候他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誰能擔保皇后不會偏心,把機會給了另一人?
錯過了這次,下回不知是多久以後了,這是他陽廷煜的習慣,不偏寵哪名女子,只有他愛後例外。但沒料到她們不請皇后裁決,竟然就這麼爭到了掛綵,也算是天助他!這下子,她們將有好幾天都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受了傷的容顏與軀體哪能示人?更別說侍寢了。
這一回合,算是他勝了,他的愛後計謀未得逞,明朝不曉得又是什麼樣的臉色?陽廷煜閉上眼睛,嘴角帶著狡黠的笑,歡然入眠。
別以為朕的心思會因而轉移至別的女人身上,聯雖然有虧於你,心有愧疚,不代表就得聽從你的安排!
文彤輝啊文彤輝,你給朕牢牢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