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簾選婿外一章 第三章
    上宜君驊行動緩慢又心不在焉地隨意洗了個澡,換了套乾淨衣服,心神不寧地掛記著那位雲兒姑娘。 

    不知她現在怎樣了?鍾清流沒對她下手吧?他憂心忡忡地想著。鍾清流會放過這個美姑娘嗎?於理應該不會,不過他卻心存僥倖地希望會。若是為了救他而令她慘遭狼吻,叫他怎能心安? 

    「公子,您怎麼從剛才就心不在焉的?」侍從駱龐問道:「剛剛我問了一堆問題,您似乎至都沒聽進去。」 

    「對不起,駱龐,讓我靜一靜。」上官君驊抱歉道。 

    「上官公子。」一陣敲門聲伴著蔚雲清嫩的嗓音,「吃晚飯了。」聲音讓上官君驊精神一振。她沒事!謝天謝地!正鬆了口氣時,跟著出現在蔚雲身後的鍾清流,讓上官君驊的心一沉。 

    「鍾公子說今天大家一起吃飯。上官公子,你可要吃飽一點喔。我們被敲昏了一天,肚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可得好好補一補。」蔚雲嬌笑。她的精神全集中在他身上。 

    一盤盤美食盛在精緻的餐具中被送了上來,蔚雲老大不客氣地猛夾菜往上宜君驊的碗裡送。能和上官君驊一起吃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她自然慇勤以待。只是,可憐的上官君驊接收到了來自鍾清流的銳利目光,令他背者發涼,坐立不安,蔚雲並未察覺。 

    鍾清流到底有何意圖?上官君驊忐忑不安地想。給俘虜這樣好的待遇,不像是鍾清流的作為,他來這不會就只吃飯這麼簡單!這個男人到底還有什麼把戲?這頓飯,上官君驊實在難以下嚥。 

    怎麼樣?害怕了嗎?鍾清流斜睇著他。看在小姑娘的份上,先讓他多活幾刻,飽餐一頓,等小姑娘成了他的人,不得不從他時,他隨時可以殺了他!等會,他就要讓他親眼見到小姑娘投入他的懷抱,讓他嘗嘗失去所愛的痛苦!哈哈哈……惟心頭狂笑。 

    鍾清流面色曖味不明,上官君驊有苦難言,只有蔚雲高高興興不停手的布菜、講話,餐桌上全是她一個人的聲音,異樣的氣氛蓋過了一桌美食。 

    「雲兒姑娘今晚睡哪兒?」上官君驊考慮許久,終於艱難的開口問道。於情於理,他都該對她的安危有所表示,雖然他對鍾清流的決定並沒有影響力。 

    來了!不等蔚雲答腔,鍾清流氣定神閒的接口,「自然是東斗殿。」上官君驊終於開口問了,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不是執拂殿嗎?」蔚雲納悶道:「東斗殿好像是你住的地方,你要跟我換房間嗎?」她壓根沒有想過對方心懷不軌。 

    「不是。你還是住在執拂殿,不過你答應過我飯後就跟我到東斗殿,你忘了?」這話是說給上官君驊聽的。鍾清流的臉上一派得意,耀武揚威道。 

    夠了!上官君驊氣息起伏,悲憤地瞪著鍾清流。他果然打算今晚就要對她下手!而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渾然不知自己的處境,像是只籠中鳥,任他玩弄在股掌之間,太過分了! 

    鍾清流一見上官君驊變了臉,毫不掩飾的譴責目光直射自己,他不怒反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上官小子啊!他也有生氣害怕的一刻?「哈哈哈爾濱市…」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明人不做暗事,鍾公子,滿坑滿谷的鮮花任價錢采,何苦去傷害一株含苞待放的雛菊?」上官君驊低聲下氣求道。呼吸已經因憤怒而開始急促。 

    「是沒錯,不過如果是別人手上的鮮花,嘗起來一定別有一番風情,尤其還是……」他頓了頓,陰鷙的目光直射入上官君驊冰冷的心底,「你上官某人鍾情的花。」 

    「你……」上官君驊霎時如同沉入了海底深淵,眼前烏黑一片,他呆呆地問:「是因為我的緣故?」 

    「沒錯!天下沒有我鍾清流要而得不到的,我不容許任何人捷足先登!」他大聲道。 

    原來……原來……他竟是衝著自己而來……上官君驊全身洩了氣。是他害了雲兒姑娘!要不是因為他先得到劉小姐與雲兒兩人的青睞,鍾清流也不會對雲兒姑娘下手。 

    「我對她們真的無意。」 

    亡羊補牢,恐怕為時已晚。剛才他為雲兒求情,更加重了鍾清流下手的決心,現在要想讓他相信自己對劉家小姐無意,對這個小姑娘無心,恐怕很困難。 

    「是嗎?那麼我想摘花,上官兄定當不會阻止了?」鍾清流才不相信他的鬼話。 

    說會,等於攬下莫須有的罪名,承認自己喜歡雲兒;說不會,又違背自己的良心道義。鍾清流這話夠狠毒,不論他怎麼回答都是死路一條。 

    「你欺人太甚!」上官君驊漲紅了臉。 

    「哈哈!會嗎?早知如此,何必還跟我爭呢?」鍾清流志得意滿,欣賞著上官君驊氣極敗壞的表情。 

    蔚雲再怎麼傻也看出了這兩人間針鋒相對,一觸即發。她忙開口緩和氣氛,「不要吵了啦!反正再過不久鍾公子就要放了我們,再有什麼不是,賠我們幾天好吃的好睡的也就算了!」她妄想居中仲裁,「上官公子,你就別跟他吵了,不過是花而已,就讓鍾公子賠你嘛!」他們好像是為誰採了誰家的花而吵架,這有什麼好吵的?兩個大男人怎會這麼小塚子氣呢? 

    如果知道他們口中的花指的是她,蔚雲說話還會這麼輕鬆自在嗎? 

    「說的是。雲兒姑娘吃飽了嗎?」鍾清流迫不及待要看看上官君驊目送他們入洞房的表情。 

    「好飽。」蔚雲滿意地拍拍肚皮,吁了口氣。見到上官君驊的碗內沒動多少,她噘起了小嘴,「上官公子,不喜歡雲兒夾給你的菜嗎?你幾乎吃不到半碗。」 

    上官君驊用一種複雜難解的眼神看著她,並不說話。 

    「既然吃飽了,就跟我到東斗殿去吧!」鍾清流忙轉移她的注意,眼睛卻不放過上官君驊一絲一毫。 

    「嗯。上官公子,把你的飯菜全吃光喔,我們明天見,晚安。」蔚雲朝他一笑。 

    「慢著!」上官君驊欲言又止,依依不捨地望著蔚雲。她這一去,明早還看得到她純真的笑容嗎? 

    又來了!上官君驊為什麼今天老用這種眼神看她?看的讓人心痛,彷彿生離死別般。蔚雲心弦震動,被那憂傷又帶憐憫的憤怒眸子吸引住,離不開視線。 

    「雲兒姑娘,千萬不要跟著他去!」不論雲兒姑娘願不願意,看來鍾清流是要定她了,上官君驊明知難以挽回,他還是想盡最後一分力量,保護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蔚雲見他衝上前來握住自己的手臂不放,嚇了一跳。 

    「雲兒姑娘跟我有事要談,你放手。」鍾清流一個神色,侍立在一旁的手下們便上前批開了上官君驊。 

    「不要跟他去!他要強佔你!」上官君驊終於忍不住道出了實情。他使盡力氣想擺脫鉗制,卻徒勞無功。 

    「什麼?」蔚雲剛要問清楚,卻悶哼一聲,昏倒在鍾清流的懷裡。 

    是鍾清流敲昏了蔚雲! 

    「沒有人能阻止我要做的事!」他瞇著的眼睛綻開危險的光芒,嘴角浮現冷笑,然後將蔚雲抱起,當著上官君驊的面吻了吻她的頰,笑道:「嫉妒嗎?明早醒來她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該死!你不能那麼做!」上官君驊在吼著。 

    「哎喲!你不是說對她沒興趣嗎?怎麼氣成這副德行?」鍾清流現在如同玩弄老鼠的貓,不慌不忙地對付他的獵物。 

    「我只是路見不平!基於道義,看不過去。你的手段實在太卑劣!」上官君驊義憤填膺。 

    「是嗎?那你就抱著你的道義睡吧!而我……」鍾清流曖昧地看著昏迷中的蔚雲,語氣輕佻,「今晚就抱著這個美人睡羅!」他嘻嘻笑道。鍾清流認定上官君驊明明愛著蔚雲,只是不願承認又故作清高,更該死的是小姑娘看來也喜歡這小子,才讓他得不到美人眷顧,飽嘗挫折滋味。 

    「送幾罈好酒過來給上官公子,今晚他會需要喝個痛快。」現在,這個滋味就換人嘗嘗!鍾清流獰笑。他吩咐完後,抱著蔚雲揚長而去。 

    遊戲還沒玩完,明天還可以繼續……鍾清流臨去前心裡是這個主意。 

    上官君驊眼睜睜地看著鍾清流的背影,緩緩消失在眼前,像是帶著一個仙子走入地獄的魔鬼!他知道他的房門外如今戒備森嚴,他是插翅也難飛,遑論想要去救人。自身都難保的人,如何去保護一個弱女子? 

    他頹喪地看著滿桌菜餚,氣憤地拂袖掃去一桌晶亮的杯盤,氣憤自己的無能。 

    「公子……」駱龐在一邊手足無措的看著他。 

    酒!矗立在桌邊一隅的兩罈酒,拉住了他的視線。他苦笑了起來。沒錯!鍾清流說的對,他是需要酒。儘管這是鍾清流苦心的安排,等著看他的醜態,看他的失敗,他也顧不得了。就算明早鍾清流會帶著雲兒姑娘過來耀武揚威,來驗收他的醉相,他也要喝。 

    他狂灌著酒,駱龐怎麼也阻止不了。 

    他首次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他從不妄自菲薄也不驕矜自大,對自己所作所為也一向俯仰無愧,只是今天,他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 

    他恨自己!恨到骨裡、肉裡、血脈裡!他被一個弱女子救了,以她的貞操交換他的自由與生命,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羊入虎口,什麼忙也幫不上。 

    他同時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不怕得罪了煞星,但是對方因遷怒,利用她來報復的手段,令他膽寒。 

    他為她感到可悲。直到昏倒前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樣的決定吧?或者她根本還來不及弄清楚?不管怎樣,明早她就會知道了,到時她又會以怎樣怨毒的眼光來看他?是狠狠泣訴自己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做了這麼大的犧牲,還是痛責他並未盡全力救她、保護她? 

    他不敢面對明天的來臨,不敢猜測那無邪的天真笑靨明天將會如何轉化。 

    他更不敢想像如今她的情況,鍾清流動手了嗎?他一觸及這個念頭便不敢再想下去。 

    他一定要醉!否則他過不了今晚! 

    ★★★ 

    東斗殿格局簡單,藍灰色調陽剛而陰冷,全然不似碧海大廳那般金碧輝煌,也沒有執拂殿春色旖旎。這是「樂水居」主人鍾清流的居所。 

    說居所並不為過,以船為家的他,待在東斗殿的時候比踏在土地上來的多,東斗殿內的一切,對他如同呼吸般重要,除了打掃僕役,他嚴禁任何人踏入一步。 

    東斗殿也是鍾清流睡覺的地方,「純睡覺」的地方。就算他寵幸婢妾,夜夜春宵,也會留在執拂、焚香、秉玉圭三殿,然後於拂曉前離開,回到東斗殿睡覺。換言之,不會有任何閒雜人等,尤其是女人能踏入東斗殿一步。不過,今晚他為蔚雲破了例。 

    小心翼翼地將蔚雲安置在床上後,鍾清流糾結紛亂的腦袋裡正面臨空前的交戰。 

    他該不該做?事到臨頭,面對著她清純而懵懂無知的睡臉,正毫無防備地耽溺夢中,他竟有些猶豫。他很少強迫女人,因為從來都不必強迫。不過可以預料得到,要是強迫她,她一定會抵抗,只好將她敲昏,以便下手。 

    強摘的瓜不甜。他該摘嗎?一念之間,陰錯陽差地將她擄了來,雖然擄錯了人,他並沒有後悔;只是,真該這麼做嗎? 

    他確定自己想要她,因為她是雲兒。就算她不是劉蔚雲,就算沒有上官君驊這個對手的刺激,他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要她。看著她,鍾清流有了這個領悟:他要徹底得到她!她的人,她的心。 

    他緩緩伸出了手…… 

    但是王者的自尊令他退卻再三。想得到她是一回事,用強迫的手段又是另一回事,他平靜無波的面孔下正翻覆著空前巨浪。也許,還有折衷的辦法! 

    在沒有得到她的心之前,他下不了手,而一旁虎視眈眈的上官君驊隨時可能奪走她的心,那麼,他要讓上官小子知難而退,並且斷了雲兒對他的愛慕,就只有…… 

    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雲兒不愛他,是因為他輸在起跑點,那夜晚了一步與她結識攀談,他不相信自己不如上官君驊。 

    終於打定主意後,他再度伸出手,緩緩地褪去她那一身銀白華服,將片片衣衫隨意拋出,任它無方向地落地,隨即,蔚雲無瑕的身體落入眼中.竟令他雙手不自然地顫抖了起來,難以自持。 

    他深呼吸幾口,調穩氣息。 

    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身體!鍾清流自我解嘲。不過,他承認蔚雲靈秀可愛的美是很少見,然而真正令他顫抖的,卻是這副美麗軀殼下的純真靈魂,短短不到兩天,竟成了他心之所繫,魂之所牽,夢裡無盡的迴旋。 

    許久,鍾清流抱著既定的主意,強自鎮定紛亂的心神,彷彿有種赴死的幻覺,脫去身上衣服,輕手輕腳地在蔚雲身旁躺下。 

    再度癡戀地看著她美麓的胴體片刻後,他為她蓋上棉被,仍不忍將視線掉離她純稚的臉。 

    只偷一個吻應該不過分吧?鍾清流愛憐地湊上她粉嫩的面頰,忘我地嘗著她嬌嫩欲滴的朱唇。 

    遲早,她會是他的,只要她的心屬於自己,不急。他說服自己勉強離開了她的唇,凝視她的嬌容許久,戀戀不捨地總算閉上了眼睛。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將把制不住,終究會毀了她。鍾清流在心裡強迫自己忘掉方才眼前所見的一切。 

    明知佳人近在咫尺,看得到也摸得著,偏偏不能擁入懷裡,這是多大的折蘑啊!鍾清流很肯定今晚是個無眠的夜。 

    江上的夜風,颼颼地應和著,也不知是同情還是嘲笑。 

    ★★★ 

    日上三竿,天已大亮。 

    處於無防備狀態的蔚雲,睡了個好覺,做了個好夢,夢到與上官君驊比翼雙飛,兩情相悅,好不快樂。 

    蔚雲揉揉太陽穴,對美夢易醒有些惋惜。然而當伸出被褥的手臂迎上竄入房中的冷空氣時,奪走她所有的注意力,令她凜然一驚。 

    「早啊!我的小美人兒。」鍾清流慵懶而沙啞的聲音傳自身畔。 

    蔚雲急轉過身。「你……」視線觸及他斜倚著枕,裸露在外的臂膀及胸膛後,她失去說話的能力。 

    「怎麼啦?當了我的女人,高興的說不出話來?」鍾清流調侃道。 

    壯實的身材與邪魅惑人的笑,還有那雙勾人魂魄的感性雙眸,入了蔚雲的眼中,竟如同鬼怪野獸!她不安地緊抓著胸前被褥,難理紛亂的呼吸,全身顫抖。 

    「你在害怕?」鍾清流停止輕浮的言語。「你該知道這本是你笞應我的,現在反悔也沒用。」他懶洋洋地如同訴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我答應你?」蔚雲睜大眼不可置信。 

    「你答應當我的女人,你忘了?」鍾清流挑眉。 

    天啊!天啊!天啊……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蔚雲再怎麼無知,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是鍾清流的人了!原來如此! 

    她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雖不懂細節,也知與男人裸身同床共枕的嚴重性,如今這樣的情節降落在自己身上,該是多麼令人難以接受,難以置信,難以估量的難堪之事啊! 

    蔚雲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義,但代價是如此之大!明白的同時,她再也沒有面目面對心愛著的上官君驊,從此沒有資格可以接近他,不能頂著嫁他的夢想…… 

    難怪上官君驊昨晚一直用那種訣別般的眼神望著她。是可憐她的遭遇?還是同情她的無知?他早就知道不是嗎?為什麼不阻止鍾清流? 

    是上官君驊的錯嗎?不!他已盡了全力阻止,昨晚依稀還聽到他的警告,自己才該為自己的無知負責,不是嗎?怪到他頭上是不公平的…… 

    「怎麼不說話?不想承認自己說過的話嗎?」鍾清流受不了她如此排拒的態度,狼心地挑釁道。 

    蔚雲置若未聞,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可是再也麼悔恨,也換不回她逝去的貞操,她如行屍走肉般頓時失去了面對外界事物的能力,雙眸失去生氣,雙肩失去力氣,目光渙散,垂頭喪氣。 

    「先穿上衣服,我們等會再談。」見她失魂落魄,鍾清流湧起憐惜與不忍,以及強烈的罪惡感。他心疼地看著蔚雲泥塑般的表情,心如刀割,起身穿衣服後,提著千均重的步伐離開東斗殿。 

    她一定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先讓她靜一靜吧!鍾清流自鄙自厭地先行離開。 

    蔚雲對他的離去毫無感覺。她想家,想父親和寵她的哥哥,還有處處維護她的小莫。如果小莫在這,一定可以為她出出主意,告訴她該怎麼辦吧?如今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受了委屈卻又無處傾訴,這種苦楚,在家裡幾時曾受過?到此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蔚雲首度嘗到孤苦無依的滋味。 

    不如一死了之吧!念頭剛起,蔚雲便四處搜尋能助她自殺的物事。簪子!地上耀目地躺著根她昨晚戴著的簪子!蔚雲衝上前去剛要拾起它,便被不知何時進了房門的小嘉奪了去。 

    「別這樣,雲姑娘。有什麼事等主人來再說,快別這麼做!」見雲姑娘神色有異,小嘉趕忙奪下簪子,她嚇出了一身冷汗,要是雲姑娘有了三長兩短,那她也沒命活下去了。 

    蔚雲自殺未遂,精神仍處於渾沌狀態,呆呆地任由小嘉伺候她穿衣,不言不語。 

    「雲姑娘!千萬不要想不開啊!主人今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就從了他吧!」小嘉為主人請命。雖然主人這種手段太過卑鄙,但主人配上這位雲姑娘,倒也沒辱沒了誰,她何不就此跟了他呢?何必尋死。 

    「我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讓我死了吧!」蔚雲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你若是死了,上官君驊很快就會沒命。如果你這麼想和他做對同命鴛鴦,就儘管死吧。」鍾清流突然在這要命的一刻,去而復返。 

    蔚雲回復了神智。「你……卑鄙無恥的小人!」見到了他,她半是懼怕,半是忿恨,還夾雜幾絲羞愧。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是她第一個男人?上天開了她多大的玩笑啊! 

    「哈哈哈!再怎麼卑鄙的事我都做了,還在乎這一件嗎?」他邪邪笑道,掩飾不安與慚愧。「成了我的女人之後,你連死的自由都沒有。認命吧!如果你敢輕舉妄動,上官君驊馬上會有麻煩,我說到做到。」他的語氣堅決,毫無商量餘地,任誰也看不出他的心中有著濃濃的悔意。 

    一夜無眠,他跟著苦思一夜,很悲哀地承認始終沒得到過她的芳心。如今想令她屈服進而打消尋死念頭,唯有控制住上官君驊,縱然不能征服她的心,控制住她的人也是好的。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軟化她,反正事到如今,諒她再怎麼天真無知,也該瞭解她再也沒有資格能夠接近另一個男人,她的今生已在他的手上,只要不拆穿他的伎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他很不情願地承認得不到她的心,卻先付出了自己的心。這種感覺很陌生,令他有點迷惘,有點不知所措,還有股前所未有的甜意潤滑過他的心。 

    「那麼……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你是不是該依約放了他?」蔚雲停止流淚,面對現實。她已經被毀,而上宜君驊還有大好前程,既然今生與他無緣,就當助他脫離這裡是最初也是最後為他做的一件事吧! 

    「沒這麼容易!」她竟然還是一心念著他?鍾後流不禁氣紅了眼,「放了他你要逃要死,我可就控制不了了,這麼虧本的買賣我不做。」就算被當成食言小人他也認了,「而留下他,你就得乖乖聽我的。」 

    蔚雲的臉色隨著他的言辭一陣青一陣白。 

    「別瞪了,這麼美的眼睛這麼瞪我真是不好看,日後,我可要讓它們銷魂的看著我。」鍾清流哈哈大笑。 

    「你閉嘴!」蔚雲聞言差點崩潰!他何必一再提醒她兩人之間已有不堪的關係,委實令她生不如死。 

    蔚雲氣得渾身發抖的柔弱模樣,搖搖欲墜地似乎隨時有癱軟的可能,鍾清流看了又愛又憐。他暗責自己言辭太不小心,三言兩語就傷得她體無完膚。不過,他很艱難地發現,他必須時時以言語提醒甚至刺激她,才能稍稍獲得擁有她的實在感。 

    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麼沒把握。 

    「你會習慣的,最好早點習慣。」鍾清流緩緩道。 

    蔚雲凝望著他莫測高深的表情,只覺生命已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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