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在一家速食店內,鳳陽付過帳後,端著餐盤正想找個座位,卻發現座無虛席。
還好,落地窗旁側那兩人的座位上,只有一個女人正在閱報,於是——
他別無選擇地坐下,並且開始專心地大吃大嚼。
「可惡!」
一聲嬌喝傳來。
他停止咀嚼,抬起頭來尋找聲音的主人,只見那雙將報紙舉得遮住臉的纖纖
玉手。
「該死!」
又是一記沉喝。
鳳陽開始好奇地審視對面的餐盤,竟是原封不動?
難道,今天的新聞有什麼突破性的報導?而且令人慷慨激昂、憤而忘食?
不會是……飛彈真的要打到台灣來了吧?
他大口地將漢堡往嘴裡塞,不由自主地瞄了瞄那份凌空立體化的報紙,突然,
一排粗黑字體映入眼廉——
失常婦人謊報案,可憐老公亦遭殃。
咦?這好像挺有趣的。
他乾脆把整個身體湊近,伸直了脖子,瞇起眼來細讀——
北市訊:
據報,昨日下午約一時左右,大安分局突接民眾報案,一名婦人指稱其友人
遭劫匪狙殺而求庇其宅。
警方在接獲報案之後,立刻動員大批警力趕赴現場,殊料,遭到一名林姓婦
人阻撓入室,且言詞閃爍,舉止怪異。
後來,林婦的丈夫林×雄出面澄清,表示其妻素患精神重疾,由於妄想被害,
才惹得謊報烏龍風波,經過林×雄一再的道歉解釋,警方才自認倒楣收兵離去……
天哪!鳳陽差點噴「漢飽」!
嗯——嗯——鳳陽緊緊地抿往唇,他想忍、忍、忍住那快爆開的笑聲……
可是,那個林×雄,那個一向自視「寶相莊嚴」、「鐵嘴直斷」的忘年好友,
他一定沒料到,人算、天算,都算不著自己老婆那一局?
還有,秀英嫂子,她一定會真的瘋掉,如果林老兄來不及藏好報紙的話?哈
哈!嘻嘻……他已經忍不住了啦!
何品蝶看著報紙,正為了上頭刊出有關父親跟天義盟陸楠之間似有牽扯的報
導,感到火氣旺升,巴不得能立刻衝回家去找父親對質。
等等……她聽到了什麼?一個男人的笑聲?
而且如此放肆?甚至……感覺就在耳邊?
「刷」一聲,她用力地放下報紙,大吼道:「有什麼好笑的?」
誰知那該死的男人,竟將那張笑歪的嘴臉,噁心地擺在她伸手可及的距離。
「哈!『失常婦人』……真的笑死了!」他忘形地按著桌面,大笑著,不能
遏抑。
「你!你在說誰?」她氣得緊握粉拳。
嗯?那女人在跟自己說話嗎?
鳳陽詫異地止住笑,猛然仰首一望,一瞬間,怔愣住,一種熟悉的感覺鎖住
他的神經。
「是你?」他自言自語般地呢喃。「真的是你,就是你!」
沒錯!正是那日的贈金女郎……
「你,你說什麼?失常婦人?我看,你才是神經病!」品蝶氣呼呼地捲起報
紙扔向他。
「啊!你……我……」鳳陽張大口,連眼也不敢眨一下,只是一味地盯住那
張格外亮麗卻又異常憤怒的臉。
她為什麼生氣?自己做了什麼嗎?
品蝶不屑地掃視了他那一臉無辜、目瞪口呆的蠢相一眼,她根本不想再坐下
去了。
甭說四座傳來的非常眼光,單是對面這位衣冠楚楚、卻神經兮兮的男人就夠
令她「噁心」的了。
什麼?沒瞧過「漂亮」妹妹呀!
雖然被人側目是女性的驕傲,但她可是有選擇性的呢!像這種男人就免了!
她霍然起身離座。
鳳陽緊盯的視覺神經開始躁動不安,一瞬間他終於肯定自己沒認錯,那搶眼
的外型,就像一幅色彩鮮明活躍的畫,令人過目難忘。尤其是那明媚流轉的眼波,
橫逸著某種不經心的狂野、奔放……
「喂——」天!他竟還不知芳名何許?
「小姐——你請等一下……」
品蝶正將托盤清除完畢,疊置櫃上,轉身睨著他,正想啟唇譏諷一番——
「先生——麻煩,你的餐盤——」一名服務生上前。
「哦!是……」情急之下,忘了那「杯盤狼藉」的托盤,可是。「小姐——
你別走呀!」
聰明有餘、反應欠佳的鳳陽,開始眼手並用徹底清除托盤的余物。
該死!他看著她朝向自己唇一撇,施然步出大門,走在廊道下,正透過玻璃
窗望著自己,然後,她終於停下步伐。
還好!
鳳陽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她,而且此時也剛好很忙碌地將托盤余物往「棄物
櫃」中清除完畢。
咦?她笑了……呵!她笑起來真好看咆!
鳳陽謹守「公德」,了盡義務完畢,方欲跨門迎上她,突然——
「啊?我的食物呢……誰?誰偷了我的東西?」一名婦人手執可樂杯,回到
原先品蝶的座位直嚷著。
歎?
落地窗外的她竟掩嘴,笑彎了腰。然後,鳳陽看到她用手指向自己和旁邊的
人,雖然他不懂她意欲為何?但他相當興奮,因為能得到她的注意是令人期待的
——
於是,他很自然地掉轉頭,想看看另一名被指的「幸運傢伙」是誰。
突然有十隻手指頭抓向他……
「是你!為什麼要偷我的東西?那麼大的人,要吃不會自己買嗎?」一隻肥
碩的指頭直直地戮在他額頭上。
鳳陽倒抽一口氣,媽呀!這個婦人足足高他一個頭,而且她……滿臉怒氣,
再看看四座客人的低頭竊笑,還有,窗外那女郎玩味的笑,這是發生了何事?好
不容易,他鼓起勇氣,往自己原先的座位瞟去……
赫然發現自己的餐盤竟撇至桌面一角之處,那麼,剛才他究竟丟掉了什麼?
他的無奈眼神飄到服務生那兒,欲求援助,誰知「他」卻投給他一個「別找
我,我剛剛阻止過你了。」的眼神。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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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一個「舉手之勞」,會讓自己蒙上不白之冤。
還好那名婦人好「肚量」,他賠了她「雙倍」的價錢才了事,最最令他感到
不幸中的大幸是,他終於在不遠處的停車場覓得佳人情影。
在她鑽進那輛雪亮跑車之前,他一個手勁抓住她的手腕——
「小姐!」
「你!」品蝶吃驚不小,這登徒子真是了得,追女人像討債一般。
「放手!聽見了沒有?」
她沒有尖叫,相反地,只冷冷地看著鳳陽,在極度的憤怒中,依舊有一種非
常從容的氣度,雖然這個停車場似嫌僻靜了些。
「對不起——」鳳陽立刻鬆了手,尷尬地說。「我一時情急……小姐,你別
生氣!我……」
「我、我、我什麼?你也真奇怪,幹麼追著我不放?到底想幹什麼?」品蝶感
到有些不耐頃。
心底卻著責感到可惜:這樣一個看似品貌不凡的男人竟是如此輕薄無度,
「我……」鳳陽有些氣餒,原來她早忘了「那回事」?
他連忙翻著口袋取出皮夾,邊道:「難道你不覺得咱們曾經見過面嗎?」
老套!品蝶秀髮一甩,兩腳已然跨入車座——
「喂——這個……」鳳陽急得抓住車門,一手塞進車內晃動著,緊握手中的
是一張千元大鈔——
這是什麼!品蝶那張俏臉像點然了上萬噸的炸藥。
「小姐,這錢是——」
不待他說完,品蝶使勁將車門往後推去。
「哎呀!」身體受到猛力撞擊的鳳陽慘呼一聲,連跌退數步之遠。
「無賴!下流!把你的臭錢拿走。你以為這張鈔票能幹什麼?想找女人?勸
你回去把錢存夠再說!」品蝶怒目切齒地發動引擎。
這男人千辛萬苦、窮追她不捨,並不該死;至於他飽暖思淫、動她念頭,也
不叫她生氣,真正叫她火大的——一千塊咆!
這個混帳男人是太窮還是太省?
竟然如此貶損她「無價」的行情?
見她一次次地對自己怒吼,鳳陽除了莫名其妙之外,也開始惱怒起來了。
「奇怪了?我為什麼要回去存錢?還有,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找女人了?你……
你簡直不可理喻,這錢,」他猶不死心地遞在車窗前。「這一千塊明明是你給我
的,怎麼說是臭錢?」
品蝶本來想踩油門的動作,被他這一番牢騷給緊急喊停了下來。
她給他的?品蝶仔細觀他面貌,確有幾分面熟……
鳳陽見他面有和緩之色,乘機欣喜上前,欲作解釋。
「你想起來了,是不是?前不久在電梯口那個……吃樹葉的——哎喲!」
瞬時,他低呼一聲,臉色乍變。
品蝶定睛一望,咦?那男人怎麼踉蹌了起來……
原來,有三名彪形大漢,不知怎地冒出來,也不知怎地,竟朝著他K起來……
鳳陽突遭襲擊,雖奮力反擊,卻寡不敵眾。
一旁的何品蝶看得目瞪口呆,腦中卻又努力回想,電梯口?吃樹葉?
莫非,他正是那名「流浪漢」?
品蝶一驚,立刻匆忙下車。
「住手!你們不要打了,聽見了沒有——」
三個打一個?未免有失厚道了,她嚷阻無效,瞥見角落一處的木條,順手拾
起,便衝入混亂行列——
突然鳳陽的身脂被甩向她。
「啊——」她尖叫,整個身體向地面後傾。迅雷不及掩耳地,鳳陽張臂摟住
她的腰身,一個快速回轉,鳳陽的身體緊緊地護住她的嬌軀,砰聲落地的則是鳳
陽的背。
她瞇著眼,感歎地偷瞄了她身下的好漢。想不到,這傢伙看起來文質彬彬,
打起架來,還頗有救美的英雄本色。
她正回味那場宛如電影情節、充滿動感的POSE,耳中卻聞「英雄」大叫:
「小心——」
那三名凶神惡然齊湧衝來,眼見措手不及,他只好忍住疼痛,摟緊她再一次
就地翻滾,這次……輪到他「騎」到她身上去,品蝶嚇得灰了臉。
不是為了他兩條大腿緊緊扣往自己的腹部,更不是為了他的頭正密合著自己
那傲人的雙峰……
而是,他的額頭流血了。
他受傷了!而他竟還想保護自己?
千鈞萬發之際,「住手!」暗處傳送一聲有力的喝聲。
那三個大漢像被點穴般地住了手,卑躬退立兩旁,陸楠——天義盟的少盟主,
這才傲然跨步而出。
「你……要不要緊?」鳳陽撐起身體,攙住品蝶,關切之情自然流露。
品蝶搖搖頭,只是兩眼晶亮照照地望住他額上的傷。
鳳陽掉頭向那群人的「首領」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是為了錢,那
請你們放她走,別為難她,年輕女孩子身上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
誰說的?單是她腕上所戴的鑽表少說也值個百來萬,品蝶發現這個面目全新
的流浪漢,「願」得可歌可泣!想為她脫身,竟不惜編造此等令人笑掉大牙的謊
話。
「首領」終於開口了,語氣十足地戲謔。「是嗎?難道,你不覺得她本身就
挺值錢的?」
「她?」鳳陽側頭望了望她。卻正巧瞥見那呈半裸的粉嫩酥胸,正隨著那肩
帶的調整而巍巍顫動——
鳳陽閉了下眼,暗自呻吟一聲,一個箭步把她拉到旁側。「你在幹什麼?」
「噢!把衣服整理一下,真是的,你看,都拉破了……」她低頭忙碌不已,
嘟囔的表情很是心疼。
鳳陽瞪直了眼,看?看啥?整理服裝?在這個吉凶未卜的節骨眼?
她以為現在在幹什麼?
登台作秀?然後還等著一鞠躬謝幕!
他開始有種錯估的遺憾——
過於美麗的女人,似乎都會少根筋似的。
難道她不知道,方纔那種舉動,足夠叫現場所有男人「躁動」、「不安」?
尤其是那個「首領」,雖然戴著墨鏡,鳳陽仍能感到此人的目光一直鎖住她。
「噯!待會兒一有機會,你就趕快跑,聽明白了嗎?」他向何品蝶使了個眼
色,然後重新面對那群人,才想開口,一個猝不及防地其中一人用手往他口鼻一
撓,一道辛辣的刺鼻味吸入鼻腔中,他……
「你……快逃——」然後,悶聲昏厥了過去。
「喂喂——」她拍拍他的臉,著急得不得了。這個男人怎麼……哎!某種蟄
伏的心情又被牽動起來。
「放心吧!只是讓他安靜一點,不要打擾了我們。鳳陽死不掉的。」陸楠冷
眼旁觀,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鳳陽』?他?」
他?流浪漢?V-鳳陽?
所有的問題像鐳射光快速自她腦海中掃瞄而過,卻是晦暗不明、凝雲重重……
凝思半晌,她決定不要想,直接用問的。「你!你又是誰?幹麼出手打人?
你跟他有仇嗎?」
「現在才想到我了?」陸楠將菸蒂撣掉,簡捷地答:「我是陸楠。我以為替
你修理這種死纏爛打的男人,何大小姐應該會有更高興的表情才對。」
「原來你就是陸楠?是我爹地派你來跟蹤我的?」
陸楠的笑意更濃了,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很慶幸你認識我,但是很遺憾,
你並不瞭解我。我想我不太習慣自己的行動被慣上個『派』字,而且顯然你高估
了令尊,也小看了我陸某。」
狂妄自大的小流氓!
看起來,天義盟那套超級漂白的正軌經營理念,全是瞞天過海的騙術!而媒
體的大肆宣傳,正是欺騙群眾的最佳管道。
土匪就是土匪!
「你到底想怎樣?少廢話!」品蝶厲聲喝道。
「問得好!不愧是何大千金。一句話,」陸楠露出激賞的笑顏。「我要——
你、嫁、給、我。」
WHAT?品蝶難以置信。「你……你在開玩笑吧?」
「不!我是認真的。開玩笑的人,應該是你父親何慕天。」
品蝶不解地搖著頭。
「難道你不知道,這門親事是你那個爹地訂下的?」
品蝶的頭搖得更凶,嘶吼著:「他怎麼可以!」
「他是不可以自作主張,可是他作了;更遺憾的是,他又反悔了。說你自己
已經有了對象,為了成全你,他來求我諒解——」
「他為什麼要求你?你又憑什麼!」
「我是不憑什麼,憑我天義盟縱橫多年的『表現』。何慕天這樣子出爾反爾,
分明是耍弄人。江湖中人,首重威信,你想,我該不該介意?」他正色道。
「該!你該——去死!」她忍不住破口大罵。
對此種反應,陸楠似乎很滿意。「像我們這種人是不忌諱『死』這個字的,
倒是令尊……正值安養天年時刻,若是不小心觸了楣頭、犯了忌諱,可就麻煩
了。」
「你在威脅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如果……你還愛你父親的話,最好離這位鳳先生遠
一點。至於我們的婚事……」他笑得邪門。「咱們還可以從長合計、合計。」
然後,他示意環立的手下。浩然正欲離去——
「你……你愛我嗎?」她急急地搗高聲音。
「呃?」陸楠回頭,怔忡數秒,才置之一笑。
看來,他並不想給她任何答案。
「喂——我是說,你……真的要娶我?」
對方只拋下一個答案,遠遠地。「想、除非你找到可以說服我的方法。」
品蝶雙瞳的熾火足以燎原,說服他?那倒不如一刀捅死他來得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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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宅客廳內。
一陣皮鞋喀喀作響的聲音快速傳來,只見一名西裝革履的壯漢嘴裡急急大嚷。
「少爺……小姐,她已經……保出來了!」
陸楠聞言,立即起身。一手將領結扯松,頻頻地吐著大氣。他像一隻疲憊不
堪卻又不甘示弱的野獸,衝向大門口,剛巧跟迎面而來的少女撞個正著。
他暴跳如雷地指著妹妹陸桑的鼻子罵道:「你你看看你,你做了什麼好事!」
陸桑閃動靈活大眼,雙手在胸前不斷地絞弄著。「那的確不是什麼壞事嘛!」
聲音雖細小,卻是理直氣壯。
「不算壞事?那人家為什麼要報警抓你?桑兒——」陸楠這七尺硬漢,遇上
妹妹,硬是耍不起酷。
「如果你還要繼續胡鬧下去,總有一天你會被活活打死!」他苦口婆心地規
勸妹妹。
陸桑杏眼圓睜,低吼:「哥,你別嚇人,好不好?沒那麼嚴重吧?」說完,
她隨即甩著微卷的短髮,大步跨進室內。
「不嚴重?那谷尉他現在怎麼躺在醫院裡?」
說到谷尉,陸桑即會心一笑,這講來講去,都得怪那家出版社。
前不久上這個天義盟的少千金,閒來無事,不小心萌中寫作的念頭。於是,
她頭栽進去,足足爬了兩個月的格子。終於,完成了她自認可歌可泣的絕代佳作,
當然,也終於……被退稿了。
幸好是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谷尉一再安慰她。
「那是因為你年紀還小,寫愛情故事……難免會生澀了些,你又沒經驗,缺
少題材……」
語驚醒失意人!」於是,她開始上山下海地搜集「資料」,只要有情侶可能
「導電」的地方,她都勇往直前、不畏險阻。
「誰叫他那麼呆?虧他還是你的一大『護法』,光是會挨打,不會還手,難
怪要住院了。」
「你還強辯,如果不是你去偷拍人家約會的親熱鏡頭,人家怎會想揍你?谷
尉是呆,換作是我,就把你丟下,讓你被好好的修理一頓。」
「你不會的!」陸桑有恃無恐。「如果你想讓在洛杉磯休養的老爸趕回來的
話。」
「你……」陸楠抓抓頭髮,沒轍地說:「算我這個做大哥的拜託你,行嗎?
再怎麼找尋靈感,你一個女孩子家,也不能跑到賓館去裝竊聽器,這實在太荒唐
了。要不,你也看在谷尉為了保護你而受傷的分上,讓他能專心地療養——」
谷尉?陸桑歪著頭想了想,爽快地應道:「OK!那尉哥什麼時候出院?」
陸楠聞言,即暫放下一顆心來。「大概過個三兩天吧!」
「哦!」
陸桑提著背包,點著頭,準備上樓去。突然她停下腳步。「哥,那我就等到
尉哥出院以後,再行動好了!」
「你——」陸楠哭笑不得地瞪著妹妹那十分「阿莎力」的天使面孔。
「少爺——何老闆何慕天來了!」一名家丁前來報告。
「我知道了,請他進來吧!」未了,他壓低餘怒,轉向陸桑。「你先回房休
息去吧!我有重要的客人來。」
陸桑兩眼為之一亮,眼中饒富興味,不過她沒有說話。
何慕天?據說是父親陸向義的拜把之交,早年一直交往甚密,直到近年來,
才逐漸疏離。
如果她記性不差,父親似乎曾提到何慕天育有一女,而雙方家長對聯姻大有
主張……
她的精神頓時為之抖擻起來,原來,第一手上好的資料,可以關起門來找!
「把事情都辦妥了嗎?」何慕天問道。
「當然!我照你交代的話告訴她,她也相信了,只不過!」陸楠遲疑著。
「不過什麼?」何慕天緊張萬分。
「不過,她看起來,好像恨死我了,巴不得砍了我似的。」他將事情的始末
詳細述來。
「那是當然!小女一向嫉惡如仇……」何慕天脫口而出。
「何世伯!」
「呵呵呵!」何慕天乾笑了幾聲。「算我失言,這次你真幫了大忙。」
「可是,這招管用嗎?」陸楠頗為疑慮。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小女雖然不肖,但還不至於罔顧自己父親的死活;倒
是讓你背了個黑鍋,依照品蝶的脾氣,她現在一定恨死你了……」
「那不算什麼,反正我又不打算真的娶她。」
「可是,阿楠,你當真不考慮看看?其實,品蝶她——」
陸楠揮手,示意他的堅決。「我並不是說她不好,只是我們不適合罷了。我
倒覺得那個鳳陽跟令嬡挺合適的。而且根據我的調查,鳳陽的學識、人品都十分
優秀。更何況,如果他們在一起,對你跟祖園的互惠關係是無往不利的。」陸楠
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何慕天輕喟,答道:「我又何嘗不希望有這種乘龍快婿?問題是自從祖園發
生一連串的事件後,祖園的人開始對何氏採取保留態度。我甚至懷疑,祖園的人
接近品蝶,無非是另有目的,當然也包括那個鳳陽,他跟祖家關係匪淺,我、我
怎麼能讓女兒成為別人利用的工具?」
「可是,如果鳳陽對品蝶小姐是發自內心的呢?那我豈不是壞人姻緣。」
「如果他們是兩情相悅,那……現在更不是時候!難道你忘了夏嚴那件事?
據我所知,祖園的人從未放棄尋找有關夏嚴的行蹤,他們只是苦無證據,無法登
門要人罷了。現在,黑白兩道都在追查夏嚴,你說,品蝶跟在鳳陽身邊,豈不是
自找麻煩?」
「你的考慮不無道理。」陸楠遞了一根香菸給何慕天,然後自顧燃起口中叼
著的菸,徐徐地吐出煙霧,意味深遠地說:「問題是,令暖也許根本不怕麻煩?」
陸楠的話,令何慕天開始煩惱起來,品蝶豈止不怕麻煩,她……簡直愛死了
「麻煩」,尤其是他的麻煩。唉!
從何慕天進屋、直到頹然地告辭離去,始終沒有人發現樓梯轉角處的暗影。
那是陸桑,她輕聲地按下迷你錄音機的按鍵,滿足地綻開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