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閒的日子終於宣告結束,水晶又過起了「管家婆」的生活,只不過這次管的賬由俞家莊的換成了銀龍幫的罷了。
接手的第二天,她向展其極指出賬冊中兩處疏漏的地方,替銀龍幫挽回了幾萬兩銀子的損失。
第五天,她開始重建一套更有效率、更不易出錯的記賬系統,一如她以往在俞家莊做的那樣。
不到一個月,所有要整理的賬目已經全部登記完畢。
將賬冊交給展其極撰寫副本,看見展其極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眼光,她有趣地笑了。
連最老謀深算的展其極都被她折服,看來銀龍幫以後也找不出敢給她臉色瞧的傢伙了。
辜負了某人的期望,她穩穩地坐牢了幫主夫人的位子。
想起那個整天在「幫主大人」身邊跟出跟入的某人,她的眉頭被了起來。
最近他不知在忙些什麼,回到銀龍山一個月了,她可以見到他的時間少得可憐。當然,晚上的時候除外。想起每晚火熱的纏綿,她臉頰微紅。
「最近幫裡都在忙些什麼?那個計劃進行得還順利嗎?」水晶狀似不經意地問。
「還可以,托夫人的洪福。」展其極微笑著答道。
果然,是在忙紅衣教那件事。
於是,這天下午,她抱著一本賬冊上找他。
本來他在忙公事,她不應該去打擾,她向來不認為自己有做一塊貼身膏布的潛質。
但是,第一,她對紅衣教和銀龍幫的過節有興趣;第二,是時候該去向那個虎視眈眈的女人宣示主權了。再不出現,只怕她這個正牌的幫主夫人會讓人以為是只沒了牙齒的老虎。
虎議堂裡沒人,書房裡也沒有,偏廳、練功室,統統沒有。最後,穿過—片林子,她輾轉找到刑房。
刑房位於幫內最偏的一隅,由一整排陰森的大殿組成,超生殿、森羅殿、幽冥殿……光聽名字都覺得冷森森的,後面連著的就是水牢。
水晶向來不愛來這些地方,只覺得這兒似乎連空氣中都飄著血腥味兒。
據刑堂的守衛說,他去了「超聲殿」裡頭的密室,並吩咐不准任何人進去。
那好吧,她只有在外頭等了。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密實的門終於開了,走出來的是滿手血腥、—身狠厲之氣的叢嘯天。
水晶吃了—驚,待他走過來才發現,原來不是他的血,沾染上別人的罷了,只是乍看之下很嚇人。
他雙跟佈滿紅絲,對站在殿旁守侯的水晶視如不見,直直地走了過去。
不太對勁!
水晶張口想叫,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他。猶豫了半晌,他的身影都快消失了,她才脫口喚道:「嘯天……」
他震了震,回過身來看到了水晶,提身輕輕一縱,來到她面前。
「去收拾行裝,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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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魔啊!
水晶坐在馬背上奄奄一息地想。
自從被拋上馬背以逃命般的速度趕路後,她也算不清已經過了幾天了。
那天,她被支使去收拾行裝時,曾想要問他去哪裡,是他身上輻射出來的強烈恨意震住了她。她下意識地知道,他不想她問。
那好吧,她住口。
隨著目的地的接近,他那種憤恨內斂的張力越來越大,眼中隱隱帶上了噬血的光芒。他在期待,期待用敵人的血洗清他的憤恨。而她則開始擔心,萬一此行撲空的話……繃得太緊的弓弦,是不是會就此折斷?
馬蹄紛飛,兩匹千里良駒在他的催促下跑得飛快。沒多久後,他們終於進入了西藏。
藏境內,蒼穹深遠,草原似無盡頭。極目望去,遠處群山蒼蒼茫茫,成群的牛羊在這藍天白雲之下悠閒地嚼著草兒,牧民們蒼涼悠遠的歌聲遠遠傳來。在這世界上最接近藍天的地方,似乎能讓人的心境也跟著開闊起來。
可惜兩人都無心欣賞這與中原渾然不同的美景。叢嘯天一夾馬腹,催馬直行,筆直穿過了草原,在草原的邊緣處,他們捨棄了馬匹,直入茫芒群山的深處。而水晶,她的體力也差不多到盡頭了,一路上靠著他半扶半抱才勉強支撐了下去。
這天,來到—座形狀奇特、高聳入雲的山峰前,叢嘯天一把抱起水晶,腳尖輕點山峰上稍為突出的岩石,一路騰雲駕霧般飛掠上去。
水晶抱緊他的脖子,只覺得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不一會兒攀上了一個隱秘的山洞。
水晶跟著他穿過山洞,站在洞口的另一邊,赫然發現,這山腹竟然是整個中空的!從洞門處延伸出一塊平台,平台之下離地足足有三十多丈高。
在這別有洞天的福地裡,一切日常生活所需應有盡有,石桌、石凳、石床,水晶還聽到了地下水流的「潺潺」水聲。
此刻那中空的山腹地上,站著一個紅衣人,正冷冷地向他們凝望。
「站在這裡。」
看到紅衣人的剎那,他的雙眼似乎燃起了兩簇火焰。對水晶說完這句話後,他飄了下去。真的是在飄,在這絕不可能有風的山腹中,有如—只斷了線的風箏,被風承托著在空中斜曳而過,驚險而又優美地落在紅衣人面前三尺處。
不同於他的光頭屬下,這位紅衣教主倒是有著一頭濃密的黑髮。大約三四十歲的年紀,長得俊逸而清瘦,若是不是那目光太過恐怖——像一條隨時準備噬人的毒蛇,他也算是一名美男子了。
看到叢嘯天驚艷絕世的輕功身法,他的神情突然變了,由原先的睥睨一切、滿不在乎變成了目光閃縮、驚疑不定。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他說,聲音中帶著一貫的傲慢自大。
叢嘯天慢慢舉起雙掌,在洞口透出的微光映照下,只見他平時白皙修長的手掌,竟透出玉一般的光澤。
「絕玉掌!」他脫口驚呼,神情大變, 「你果然是那老鬼派來的!他果然把絕玉掌悟了出來,傳了給你!」
那一瞬間,他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當原本一直深藏心中的恐懼終於變成了現實時,誰也說不清他內心的恐懼究竟有多深。無論怎麼潛藏,他始終還是躲不過這一日。
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他問: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叢嘯天狠辣地一笑,道: 「還記得嗎?陝北的金山,你的教眾已全部在我掌下化為一攤血肉,踏上黃泉路淘金去了,你快點上路,說不定還能趕上去分一杯羹。」
紅衣人目中凶光大盛,他在藏邊潛伏修行數十年,好不容易神功初成,正待入中原大展拳腳,孰料花費他無數心血調教出來、恃以完成霸業的紅衣教竟然一夕之間盡毀他人之手!儘管這個人正是他在世上最顧忌的那人派來的,這下也顧不得了。
紅衣人倏地撲上,身形之飄忽,如鬼如魅。展開他從古籍中學來的五鬼神功,撕、纏、勾、拉、戳無所不用其極,他所展示出來的招式之陰毒,真是匪夷所思。
可是,無論怎麼飄忽的身法,怎麼陰毒的招式,也阻擋不住那雙玉似的手掌。這足能令頂尖的高手都難測難防的五鬼神功,在叢嘯天面前竟好像是小孩子玩家家酒似的,全然不能構成威協。
他快,叢嘯天比他更快;他的招式陰毒難測,叢嘯天卻根本不去猜測。他只是將自己掌法中的精華盡情施展開來。只見高潮處如落英繽紛,又如滿空的煙火,隨著最後—枚煙彈的引爆,於極盡繁複之處倏地而止!
兩人身影倏然分開,紅衣人踉蹌退出兩步,口中一股血箭噴了出來。叢嘯天再度猛撲而上,兩掌立如刃,快不可擋地全數斬在了紅衣人的身上。
於是,紅衣人的血肉宛如遭到利刃切割,—片片旋轉著飛出,拋灑落四周。淒厲的慘嚎聲響起,可是卻再也改變不了他被凌遲的命運。
最後一塊血肉離體而去,現在的紅衣人,已經不再是個人了,只是一副浸在血水中的骷髏骨架而已。奇怪的是,他的臉卻是完好無損的,叢嘯天沒有在他臉上劃下哪怕一絲的傷痕。
那麼冷峻地站在那裡,他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地響起: 「知道我為什麼不碰你的臉那?我要讓師父認得你,黃泉路上,師父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很開心的。」
水晶把拳頭塞進自己嘴裡,努力抑制著想吐的衝動。她不是沒見過殺人,身為俞家莊的大小姐,江湖上的殺戮她看得多了。可是如此殘酷慘烈的殺人法,她真的是第一次看見。而且,全程都沒用兵器,他等於是親手把紅衣人一點一點地撕碎。現在,她知道他為什麼被稱為魔手了。
除了這個名字,連她也想不出另一個更加貼切的名字來形容那雙可怕到了極點的手。
空氣中飄揚著濃厚的血腥昧,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在水晶勉強能直起腳來的時候,他突然掠了上來,如來時一般,抱走了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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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中,兩具軀體火熱地交纏在一起。
她喜歡他癱在她身上的感覺。猶豫著,她輕輕伸出了手,試探性地輕撫他的背脊,他的身體僵直,然後,輕輕震了震。
說不清這股撫慰他的強烈衝動從何而來,她只是直覺地知道,他需要。
她的肩膀感覺到一陣濕意。下一秒,他重重地翻過身去,把臉埋進枕頭中,拒絕讓她看到他的淚。
這充滿稚氣的舉動,很像小叢呢。輕輕把臉偎過去,她的心中柔情滿溢。
「有個小男孩——」他的聲音透過枕頭傳出來,聽起來悶悶的。
「七歲那年,被一群野狼趕得跌下了山崖。那是個很深很深的山崖,就在山腳下,長著一棵很老很老的大樹,生滿了樹籐,他幸運地掉進了樹籐裡,沒摔死。
「大樹的旁邊住著一個怪人,他的身體被十二顆大鐵釘釘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除了腦袋外,哪兒都不能動。他就靠嘴裡叼著的一根樹籐,打來野果子和小鳥,養活了小男孩,還教了他一身武功。」
水晶溫柔地摸摸他肩膀, 「那小男孩就是你?」而那怪人,則是他師父。
埋在枕頭裡的頭點了點。
「師父是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生平惟一熱衷的就是鑽研武學。三十歲那年,他收了一個很聰明的弟子。他很愛那個弟子,把一身所學,易容、術數、機關,還有自己鑽研出來的武功,全部教給了他。
「那一年,師父得到了一張藏寶圖,是百年前的武林第一高手五鬼老人留下的,寶藏裡除了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外,還有一本記載五鬼老人畢生所學的五鬼秘笈。
「師父沒把這張圖放在心上,五鬼老人的武功太過陰毒,何況當時他正在創立的絕玉掌正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師父有信心,五鬼神功絕不是絕玉掌的對手。
「可是他那個弟子不作如是想,財富和神功,得到了五鬼老人的遺寶他就能獨霸天下。於是他偷了藏寶圖,又趁著師父逆運內力的時候,點破了師父的氣海穴,把師父釘在石頭上逼問他還來不及學的武功奧妙。
「師父不堪受辱,奮起剩餘的功力帶著大石頭滾下了山崖。在崖底一住就是十多年,直到……遇見我。
「他把所有的武功都教會我之後,當晚就自絕了。我在師傅墳前發過誓,一定要抓住那個畜生,用他的血,來祭師父的魂。」
水晶明白了。今天那個紅衣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弟子吧。怪不得他下手那麼辣。
她把他的頭抱進她溫暖的胸脯。
「你已經做到了,不是嗎?」
「我一踏入江湖就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最近,我才追查到他的蹤跡。原來當日他做下了虧心事,心裡一直很害怕,加上尋寶過程中出了問題,只拿到一本五鬼秘笈,沒得到財寶,因此他躲到了西藏,藏起來練功。直到最近五鬼神功練成,才派出教徒四處搜羅金錢,準備稱霸中原。」
所以他用一座莫須有的金山,引出了紅衣教,萬里追蹤到這裡,為的就是給帥父報仇。
怪不得他在俞家莊的事情結束後跑得那麼快,只怕這件事情在他心目中比俞家莊重要得多了。
「我不應該帶你來的。」他低聲說。這趟對她來講,太辛苦了。
好幾次她在馬背上坐都坐不穩了,只是倔強沒吭聲。可是他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他怕。那個魔鬼的易容術登峰造極,萬一他撲空……他不敢想像那種可能性。
為什麼?水晶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抬起頭看她,黑暗中,那雙流過淚的眸子更加晶瑩,輝映了滿天的星光。他用比平時低幾個音階的嗓音喚道: 「水晶……」
「嗯?」
謝謝你。
他翻過身,把說不出口的歉意和愛意化為行動,熱情地灌入她的口中。
於是,令人臉紅耳熱的呻吟喘息又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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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時候急中風,走的時候可就是慢郎中了。
兩人慢悠悠地往回行,將草原上「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磅礡大氣盡收眼底。晚上就隨遇而安地露宿在草地上。
在草原中看星空,因為視野的開闊而更加壯觀。那滿天的星子像是誰不小心打碎了一塊琉璃鏡。碎片傾瀉到最濃、最厚的一塊黑天絨上,於是,滿天的流光溢彩,像是有生命似的跳動著,神秘地向你打著招呼。
在這樣的星空下,就連最不浪漫的人也會浪漫起來。
不過,還是會有某人是例外的。
水晶歎了口氣,看向她身邊的「某人」。
那晚過後,他又恢復成那個冷漠沉默,無所不能的叢嘯天了。消去了心中的仇恨,他或許放鬆了許多。只是,依然是一整天說不到一句話。
他可能沒發現,其實她是很不擅長與這樣的他相處的。她不多嘴,也不擅長撒嬌,於是當他沉默時,她通常也只能無言以對。
她知道他刻意放慢速度讓她遊覽沿途風光。只是這樣沉悶的旅程有什麼樂趣可言?老實說,她寧願回銀龍山看賬本。
遠處的帳篷裡,傳來藏女們多情的歌聲。水晶決定了,明天她要找有帳篷的地方落腳。起碼不用再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相看兩相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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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朝著火光找去,水晶很輕易就找到了一處藏人的宿營地。
這是個很大的宿營地,雪白的帳篷一眼望去綿延不絕。在帳篷的最前端,升起了一大堆篝火。還有一大堆人圍成圈,只是他們不是在跳舞,卻是神情激動地在吵著什麼,一邊吵一邊還推揉著中間被綁起來的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則尖叫得連禿鷹也要掩耳逃命。她叫道: 「你們這些野人快放了我!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竟敢這樣對我!我要叫爹爹把你們全部殺死!還要死無葬身之地!死後拿去給野狗啃!……」
咦?好熟悉的聲音,難道是——居然是俞玲瓏!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水晶好笑地搖搖頭。看她那五花大綁的狼狽樣,不用問,刁蠻潑辣的俞二小姐又闖禍了!
一片喧亂之中,藏人中閃出一個健美的女子。她大聲地說了幾句話,其他藏人安靜了下來。
看來這個女子在藏人中很有地位。
「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眾人,包括那個女孩齊刷刷地轉頭望過來。嗯,是個挺漂亮的女子,這種漂亮卻跟中原女子的漂亮是完全不相同的。她身軀健美,穿著一身色彩艷麗的藏族服裝,滿頭濃密的黑髮編成了無數小辮,頭上身上叮叮噹噹地戴滿了代表富貴的金飾,濃眉大眼,五官帶著桀驁不馴的霸氣。
「這個女人打傷了我們的人,還放火燒了我們的帳篷,我們要懲治她。」她用還算流暢的漢語說。
一旁的俞玲瓏終於發現了他們兩個,又大叫了起來: 「誰叫那個臭男人要調戲我!打死活該!俞水晶,快叫他們放開我……嘯天,我終於找到你了。」最後一句話對著叢嘯天說的,語氣急轉直下,居然是撒嬌式的,還附送一個她自以為柔情似水的眼波。
水晶打了個寒顫,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她?」
「我要打斷她的腳,然後把她賣到你們漢人的妓寨裡。」領頭的女子—邊說,—邊拿眼不住打量站在水晶身邊,一直沒出聲的叢嘯天。
這個處置未免狠了點。水晶心裡盤算著。
俞玲瓏這才有點慌了。她色厲內荏地叫道: 「你們敢!」
他們當然敢。
水晶輕歎一口氣,實在有點懶得管她的事,只是現在的形勢卻由不得她不管。
「你們的人傷成怎樣?財產損失大嗎?」
「傷了兩個人,帳篷燒了三頂。」
「發生這樣的事確實很遺憾,可是你們現在怎樣對付她也於事無補了。要不這樣吧。」水晶拿出兩張一千兩的銀票。
「一千兩賠給燒了帳篷的人家,一千兩賠給傷者。這件事就算了吧。」
藏民看到銀票都竊竊私語起來,好幾個人的臉上閃過了憤怒的神色。
一個老人站出來,向那女人行禮,大聲地用藏語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通。
那個女人點點頭,轉身對水晶說: 「不行。我們不同意。」
水晶皺了皺眉, 「為什麼?你們的損失不大不是嗎?」
那個女人用嘲諷的眼光看著水晶, 「是只傷了兩個人,可是,一個被她踢斷了命根子,另一個女人已經有小孩了,在逃離火場的時候摔了一跤,把孩子給跌出來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那麼憤怒了。這等關乎人命的大事確實是銀子擺不平的。水晶只好把銀票收了起來。
「可是,說到底,還是你們的人調戲她在先……這件事真的沒得商量嗎?」
「沒得商量!巖塔老爹家的老二伸手想摸她是他不對,可是他已經讓她踢斷了命根子啦,她居然晚上又摸到我們營地裡來放火,把族長的新娘子害成那樣……」
這個女人力氣很大!如果不是她愚蠢得自己被煙熏昏了,他們還抓不到她呢。
居然還是族長的新娘!怪不得藏敏們那麼憤怒。
俞玲瓏闖禍的本事越來越大了。這件事她自認無能為力。
「我要走了,這件事我會通知爹爹,接下來就看他要怎麼處理了。」
俞玲瓏蠻橫的表情中第一次出現驚恐。
「不行,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你沒聽到嗎?他們要打斷我的腿了!俞水晶我命令你,快把我救出去!」
那個女人「哈」了—聲, 「你再叫也沒用了。沒人救得了你的。整個西藏最大的就是我!我不開口,誰敢放你!」
「快點放了我!你這個臭女人。小心我叫人強姦你一千次,一萬次……」
活像一條瘋狗在吠。
沒人理她,包括水晶在內。地真的不想管了,回頭利用銀龍幫傳遞消息的渠道去通知爹,就算村她仁至義盡了。」你真的想救她?」那個女人問轉身想走的水晶,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那麼——把你的男人賠給我!這件事我們就不追究。」她手指指著的赫然是叢嘯天。
僻處西藏,她何曾見過如此明珠美玉般俊秀無儔的男人?從一開始,她的眼光就離不開他身上了,只要一想到日後身邊可以有這玉一般的人兒相伴,她就不禁心醉神迷。無淪用什麼方法,她也要留下他!
俞玲瓏破口大罵: 「不要臉的賤女人,竟敢覬覦我的男人!」一邊罵,一邊掙扎著想衝向那個「賤女人」。
嘖,她這兩句話用來罵自己倒也蠻貼切的,什麼叫做「她的男人」?
藏民們又鼓噪起來。那個女人身邊衝出兩個保鏢,大聲呼喝,擋在她身前,伸手把俞玲瓏推了回去。眼看情勢又將不可收拾了。
水晶又好氣又好笑,眼前十足一場鬧劇!
「我勸你還是接受銀票得好,不要癡心妄想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廢話少說,我只問你答不答應!」
懶得再說了,水晶策馬要走。
那個女人呼喝一聲,藏民們「呼」的一聲全部圍了上來。
看來,俞玲瓏這次的運氣不錯!水晶冷冷地想。
那個女人還不知道她惹到了什麼,得意洋洋地說: 「我可是西藏王最疼愛的瑪雅公主,本公主看上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手的。你把他讓給我,可以得到一大筆錢,他也可以得到一輩子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甚至我還可以讓他做我的駙馬!你快去問他,沒有男人會捨得拒絕我的!」
回答她的是某種物體凌空掠過的破空聲。她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到那個原本坐在馬上、俊美的男人不見了,下一瞬間,他又坐回了馬背,手中居然還提了一個人的領子,然後,兩匹駿馬四蹄翻飛,疾馳而去。
秋風蕭瑟地掃過,西藏王最疼愛的瑪雅公主張大得口可以投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