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江宇清。」
今天是回台灣的日子,而自昨天開始,藍仕德就發現江宇清仇視他。原先他還以為江宇清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可是現在他知道江宇清是因為何風而討厭所有人,尤其最厭惡的就是他。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那子良問。他的頭上還包著一層紗布,而兇手到現在還沒找到。
「你不覺得他比較不一樣了嗎?」
那子良仔細看了一下,「沒有什麼不一樣呀。」
「我不是指長相,是整體給人的感覺很不容易親近……不像之前那麼平易近人。」
那子良聞言笑了。
「那是因為之前他老圍著你轉,而現在他卻跟在何風後面跑,所以你吃醋啦!哈哈……哎喲!」笑得太大力,頭又不禁抽痛起來。
「不是因為這樣。難道你不覺得勵雅芸對他的態度也變了?變得非常體貼、溫柔,之前她都是冰冷冷的。」藍仕德還是懷疑。
「那你想怎麼辦?他明明就和以前一樣,性別也沒變。」那子良輕輕揉了揉發疼的地方。
「感覺不一樣了。」藍仕德喃喃自語。
「當然不一樣嘍,你本來就是個正常的男人。」那子良曖昧地頂頂藍仕德的肩。
「你不要老想歪了。」藍仕德受不了,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那子良無所謂地聳聳肩。
懷著莫名其妙的心情,藍仕德一行人安然地回到了台灣,並開始著手進行合作計劃。
???
回到台灣好幾天了,見不到藍仕德也好幾天了。自從江宇清回到江家以後,楊蕙瑜的心就被一團超低的氣壓團籠罩。
楊蕙瑜現在哈藍仕德哈得要死,每天打電給邱苓打探藍仕德的消息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她想見藍仕德想得快慾求不滿了。
終於,在不想虐待自己的私心之下,楊蕙瑜向邱苓要了藍仕德當日的行程,打算上演一出巧遇記。
坐在藍仕德將要蒞臨的餐廳裡,楊蕙瑜的心如小鹿般亂撞。
「喂,先生,你的腳差點絆倒我了。」
一聲尖銳的女高音喚回了楊蕙瑜的神智,她連忙收回伸長的腳,不斷地道歉,甚至站了起來,有禮貌的鞠躬。
「個子也不高,腳伸那麼長幹麼!」那名身材火辣的女子高傲地扭頭就走。
「哇!這麼凶。」楊蕙瑜吐了吐舌頭,「母老虎。」
現在的女人火氣都滿大的,是炸雞吃太多了?
楊蕙瑜邊想邊坐回位子。
突然,一隻大手拍上楊蕙瑜的肩膀,嚇得她猛地扭回頭。
「你怎麼在這裡?」藍仕德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張臉,楊蕙瑜剛才受的鳥氣也一下子煙消雲散。
「好巧喔!」楊蕙瑜故作驚訝。
藍仕德順勢坐了下來,直讓楊蕙瑜在心中雀躍不已。
「你怎麼會來?」楊蕙瑜明知故問。
「和朋友約吃飯。」
「女朋友?」
「呃……-是女的朋友。」
這個「呃……」是什麼意思?
正當楊蕙瑜再要問的時候,女高音的嗓門又再度嘹亮了起來。
「仕德,你怎麼直接跑進來了?害人家站在外面等你,腿都站酸了呢!」
怎麼又是她!
楊蕙瑜表情凝重地看著先前的辣女一下子撲到了藍仕德身邊,然後糾纏起他的手臂。
「芮塔,我給你介紹,他就是宏宇企業董事長的兒子江宇清;她叫芮塔,是名模特兒。」藍仕德禮貌性地為雙方介紹。
喲,原來她就是那座燈塔呀!
楊蕙瑜面無表情地回視她,對方則一臉尷尬地漾起了最有氣質的笑容。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藍仕德來回看了看兩人。
「沒什麼,剛才被說是沒教養的人,所以現在就少說一點話。」楊蕙瑜低下眼簾,優雅地拿起咖啡杯輕啜了一口。「怎麼會有人對你說這種話?」藍仕德把它當成笑話。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我先走了。」
楊蕙瑜起身作勢要走,不料藍仕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們難得碰面,一起吃頓飯吧。」
看到藍仕德一臉渴望,楊蕙瑜原本想要答應,但是轉眼瞄到芮塔之後,楊蕙瑜就變得不是很想答應了。
「不了,我才不要當腦袋最亮的那一個。」楊蕙瑜想甩掉藍仕德的手,可是卻怎麼也甩不掉。
「沒關係,我和她常吃飯,但是卻很難得見你一面。」藍仕德心直口快的說出心聲。
可是一句話卻同時傷了兩個人——「沒關係」傷害了芮塔,「常吃飯」刺傷了楊蕙瑜。
「不用了,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多我一個多尷尬呀!」楊蕙瑜的手不停地扭轉,卻怎麼也扭不出藍仕德的手掌。
他的手是塗了三秒膠啊!
楊蕙瑜皺眉在視著自己已經扭得發紅了的手腕。
「你太多心了。而且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有話跟我說?」
「是呀。」藍仕德很認真地點點頭。
「你還是跟勵雅芸說比較恰當。」楊蕙瑜又開始扭轉手腕。
「不是公事,是私人的問題。」藍仕德繼續找借口。
「我想……」
「他不想留就不要強迫他嘛!」芮塔終於忍不住開口。為了一個男人,藍仕德居然變得這麼會纏人。
「放開我吧,你的女朋友要生氣了。」楊蕙瑜黯然地苦笑一下。
「人家想走,你就不要死拉著他啊!」見江宇清為自己說話,芮塔也大膽起來。
忽然,藍仕德站了起來,拉著江宇清直直往外走。
「嘿?你……」楊蕙瑜大驚。
「仕德,你要去哪裡啊?」芮塔急得追了出去,拉住藍仕德的手。
「我也不想留下,你就別強迫我,放開!」
藍仕德冷峻的態度令芮塔不自覺地放手。
藍仕德就這樣拉著江宇清走人,留下一臉愕然的芮塔呆立在當場。
「你就這樣跑了,芮塔會怎麼想?」快步走了一段路之後,楊蕙瑜氣喘噓噓的問。
「隨便她了。」藍仕德刻意放慢腳步,但仍繼續往前走。
「哇!這麼酷。」楊蕙瑜誇張地張大嘴。
「你想去哪裡?」
「我沒想去哪裡,是你把我拉出來的,你要想。」楊蕙瑜推得一乾二淨。
「這陣子你跑去哪裡了?」藍仕德突然轉變話題。
「工作嘍!」楊蕙瑜的眼睛盯著和藍仕德交握的那隻手。
「我打到辦公室找,你幾乎都不在,全是勵秘書接的電話。」藍仕德的口氣中摻雜了一絲埋怨。
「約都簽了,當然就要開始做事啦。」
「但也不可能一整天都不在辦公室吧。」
「一整天?」楊蕙瑜抬起眼直視他,「你怎麼知道我一整天都不在?你照三餐打呀?」
「我想約你出來吃飯,有事情和你聊一聊。」藍仕德刻意迴避了令他尷尬的視線。
「我們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聊的?你應該去找你的燈塔談心事才對。」沒來由的,楊蕙瑜心裡一缸子的醋全都潑了出來。
「燈塔?」
「人家身材好、臉蛋好、又會叫,你不找她找我幹麼?我這個大男人叫出來可是不怎麼好聽的。」楊蕙瑜悻悻然地說,不過卻捨不得掙開藍仕德握住她的那隻手。
「我要跟你聊的事情不關女人,可是恐怕會造成你很大的困擾。」
看藍仕德一副真的很為難的模樣,楊蕙瑜把潑出去的醋拖乾淨,語帶關心的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了很久,也考慮了很多,也許是不該跟你說的,可是不說,我又總覺得心口有塊石頭壓著似的,但是又怕一說出來,可是連朋友也作不成了。」藍仕德語無倫次的,似乎真的很為難。
「沒有那麼嚴重啦,你想太多了。」楊蕙瑜安慰著。
「事情並不簡單。」
「沒關係啦!我保證不管你說什麼或做什麼,我會一直把你當朋友。」
「可能嗎?」藍仕德苦笑。
「我發誓。」楊蕙瑜舉起手。
江宇清的鼓勵令藍仕德突然覺得自己充滿勇氣,可以直言不諱。
「如果我說我對你……我非常喜……喜……」藍仕德欲言又止的,胸中的那股衝動在看到江宇清那雙信任的閃亮大眼之後,全部漏光了。「我是說我對你這個人感覺不錯,我非常希望能把我表妹嫁給你,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真的是這樣?」楊蕙瑜懷疑地瞄著他。
「呃……不是。」藍仕德承認。「不過,我不打算說了,維持現狀還是比較好。」
「沒關係,說啦說啦!」楊蕙瑜忘情地撒嬌,不住地甩動和藍仕德交握的手。
「不了,我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
「說啦!」楊蕙瑜死不放棄。
「我想……聽說那一家海鮮很不錯,非常新鮮而且味道一級棒喔!」藍仕德極力扭轉話題,指著一家非常亮眼的高級餐廳吸引江宇清的注意。
楊蕙瑜果然受到了引誘,順著藍仕德指的方向望過去。
「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就是這樣才好吃。」
「不……太貴了。」現在換成楊蕙瑜為難。
藍仕德一眼看穿江宇清的顧忌,「沒關係,我請客。」
「你要請?」
藍仕德點點頭。
「那我就不客氣了。」楊蕙瑜笑瞇瞇地,主動拉著藍仕德往對街走去,完完全全忘了剛才糾纏的主要目的。
藍仕德看著走在前面的人兒,心口上的鬱悶又積壓了一層。想到自己這份沒結果的畸戀,他就覺得自己的頭頂上是風雨交加,外加打雷、閃電。
「唉!」藍仕德無奈地輕歎。
「別這麼頹喪,我會叫便宜點的啦!」楊蕙瑜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地漾著幸福的微笑。
???
昨天下午是藍仕德有生以來最愉快的一天,他發現自己為此更加喜歡江宇清了。原本剛回國時,還以為自己不會再對他有什麼感覺,沒想到一見到他,又是一陣無可自拔,藍仕德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江宇清這麼迷戀、這麼執著。
「唉!到底是為什麼呢?他是個男人耶!」藍仕德用兩隻手撐住頭。這個問題他已經不只一次地問過自己了。
「一大早歎什麼氣?」那子良倚在辦公室門口,皺著臉看藍仕德,「又在為自己的性向問題煩惱了?」
藍仕德不願回答。
「你不是對他沒感覺了嗎?」那子良走了進來。
「那是我以為呀!」
「不要見面不就好了。」那子良無所謂地說。
「如果那麼容易,我幹麼煩哪。」
「你現在可以不用煩了。回國以後,江宇清整個人變得臭屁臭屁的,連之前好得不了的邱苓他都愛理不理的,一天到晚只跟小風黏在一起,還把每一個接近小風的人都當成敵人,」那子良一談起江宇清就一肚子不滿,「不只這樣,他還到處批評你,好像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不會呀,他和我挺談得來的。」
「少來了,我敢打包票江宇清恨死你了。」那子良信誓旦旦。
「你又誇大不實了。」藍仕德白了那子良一眼,「別因為邱苓就對他有偏見。」
「你不相信我?」
藍仕德歪頭想了一下,「不是很信。」
「你太不夠意思了。」那子良衝到辦公桌前,「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小風還有邱苓,昨天他們都有在場聽到江宇清對你的批評,我還為此和他辯了好久,我這麼替你說話,你還不相信我?」
「你說你昨天和江宇清見面,什麼時候?」
「昨天中午啊,我們快三點才分手。」
藍仕德一聽,扯了嘴角笑一笑。
「還說沒有誇大,我和江宇清昨天中午才一起吃飯。」藍仕德對那子良搖搖頭。
「不可能?」那子良斷然反駁,「江宇清昨天中午是和我們吃飯,你可以問邱苓,她也在場的。」
「怎麼會?」藍仕德皺起雙眉。「我昨天中午才和他吃海鮮……」
「你該不會得了妄想症?」那子良擔心地摸摸藍仕德的額頭,「你昨天應該是和芮塔有約會的,還為此沒有跟我和邱苓一起去用餐。」
「我看到江宇清,然後甩了芮塔,接著一起到海鮮餐廳……你看!發票還在這兒呢。」藍仕德從皮夾裡抽出一張發票。
「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不同的地方!」那子良不信。
「我不會弄錯的。」
「我可是有兩個證人。」
眼見那子良十分堅持,藍仕德不禁納悶。
「太不可思議了。」藍仕德暗自喃喃。
「到底怎麼回事?」那子良揉著前額。
「事情太奇怪了。你叫小風明天把江宇清約出來,我也把江宇清約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起約在同一個地方不會令人懷疑?」
「分開約再帶到同一個地方。」藍仕德握緊雙手,「我想弄清楚到底宏宇企業在玩什麼遊戲。」
???
昨天才和藍仕德吃飯,今天他又約她再見一面,楊蕙瑜不禁雀躍不已。儘管昨天她和江宇清大吵了一架,也不影響她今天喜悅的心情。
上天實在太眷顧她了,幫助別人果然會得到好報的。
懷著感恩的心,楊蕙瑜每走一步就覺得幸福的泉水在心頭湧出。深吸了一口氣,即使是烏賊公車駛過,她也覺得氣味清香,連頭上飛過去的烏鴉她都覺得像鳳凰一樣的美麗……
「烏鴉?」楊蕙瑜再度抬起頭看向天空,台北的天空怎麼會有烏鴉!」
「江宇清。」
嘹亮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力,楊蕙瑜快馬加鞭的飛奔過去。
「昨天才吃過飯,今天又見面了。不知道你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事?」楊蕙瑜刻意讓口吻顯得平淡。
「忽然有一件事弄不懂,所以要請教你。」
藍仕德的話令楊蕙瑜覺得怪怪的,但哪裡怪她也不知道。
「你今天有心事?」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藍仕德臉上掛著微笑。
「總覺得……你好像不太開心。」楊蕙瑜瞪大眼睛仔細地瞧他。
「是有一點事困擾我,所以我才找你出來呀!」藍仕德皮笑向不笑。
楊蕙瑜豁然明白。
「你要找我訴苦是不是?沒問題!我是個好聽眾,而且口風也緊得很。」
「是嗎?那就不太好了。」藍仕德壓低了音量。
「啊?」
「沒事,我是在想你這個人真是太好了。」
藍仕德一說完,就發現眼前的人正盯著他,他立即收起了笑臉。
「怎麼了?」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好不真實。」
「我不真實?」藍仕德嘲諷地扯扯嘴角,接著又擺回原來的笑臉,「你多心了。對了!我約了十二點,快來不及了,趕快走吧。」
藍仕德這回說走就走,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拉起楊蕙瑜的手,讓她欣喜的心情稍稍的降了一點。走不到一會兒,目的地就到了。
「這兒不是你的公司嗎?」楊蕙瑜抬頭看著眼前聳立的大廈。
「是呀,在外面說總是不好意思,所以最好的地點就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藍仕德朝楊蕙瑜眨眨眼,「我們走吧。」「說的也是。」楊蕙瑜低下頭喃喃,默默地跟在藍仕德身後。不知怎地,她老覺得透不過氣來,胸口好像有顆大石頭壓著。
當電梯到達指定的樓層,楊蕙瑜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一副如臨大敵似的,心臟還怦怦加速跳動。
「到底要發生什麼事?難道是烏鴉的問題害我心神不寧?」楊蕙瑜按住胸口邊說邊走。
所有的不安和猜忌在開門的一瞬間全都豁然明白了。映人楊蕙瑜眼中的,除了勵雅芸之外,還有江宇清本人。現場的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真的會發生這種事,藍仕德更是不能置信的愣在門口。居然真的有兩個江宇清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先開口的人是勵雅芸,她即刻擺出責難的語氣質問楊蕙瑜。
「我……我也不知道呀!」現在楊蕙瑜的腦中真的只有一片空白,耳朵還嗡嗡作響。
「我們今天是要來開會的,你來這裡幹什麼?還穿什麼西裝、打什麼領帶!」勵雅芸嚴厲的斥責,眼中的怒火旺得像要燒死對方。
「我……」
「我知道了,」江宇清衝到楊蕙瑜面前,抓住她的衣領,「你是記恨我昨晚要爸爸把你趕出去,想找機會報復,所以才跟著我們一起現身來搞破壞是不是?」
「不!沒有!我沒有記恨,我是……」
「那你為什麼會到這兒來?」勵雅芸非常氣憤。
「我……」楊蕙瑜慌亂地看向藍仕德。看到他皺起的眉頭,看到他晦暗的表情,突然,她一切都明白了。
藍仕德都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所以才會設下這步棋讓她陷進去……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你實在太惡毒了。」勵雅芸放聲大罵,把一切責任全部都推到楊蕙瑜身上。
「我們又不是沒付你錢,你居然這樣整我們,太過分了!」一怒之下,江宇清不由分說地打了楊蕙瑜一巴掌。
輕脆的聲響嚇到了每一個人。
「喂!你太過分了。」邱苓憤怒地衝上前,推開江宇清,「你憑什麼打她?當初是你們找上她的耶!」
「算我看錯了人,選到了一個心機這麼重的人。」勵雅芸懊悔極了。
「是她上了賊船,先是被你威脅、利用,現在還要承擔責任、遭受打罵,你不覺得太過分了。」邱苓一把擁住呆愣掉的楊蕙瑜。
「為什麼要騙我?」藍仕德痛心的問,問的是江宇清,也是楊蕙瑜。
「藍總經理,很抱歉發生這種事,當初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找來替身,但是我們並無惡意,我們就是因為非常有誠意,才會出此下策,請你一定要相信。」
對於勵雅芸雲的解釋,藍仕德只覺得啼笑皆非,「騙了我還要我相信你們?」
藍仕德忍不住哈哈大笑。
「仕德?」從沒見過好友這麼失態,那子良和何風不禁擔心起來。
「和我簽約的是這個人,」藍仕德指向楊蕙瑜,「而並非江宇清本人,那這個約還算數嗎?」
「藍總,真的非常抱歉!」勵雅芸大吃一驚,立即彎腰賠罪。
「都是你!你這個賤人,你害得整個計劃全毀了。」江宇清氣得大吼,「你這個禍害害慘我們了,虧我爸媽這麼看重你,捨不得你搬走,你害死人了!」
原本因藍仕德漠不關心的神情而沮喪,又加上江宇清的那一巴掌,楊蕙瑜像失了神似地呆愣在原地。所有的聲音都變得好遙遠,遙遠到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忘了自己的存在,直到——
「藍仕……藍總,請你再考慮一下,騙你的人是我,不關這個計劃的事,這件案子本身就很好,根本沒有欺騙和作假,請你一定要審慎評估。」不論藍仕德的神情如何傷害了她,楊蕙瑜仍是抬起頭求他。
「不用你假好心,別以為你幫忙求情,我就不會要你負責,我告訴你,楊蕙瑜,這件事全是你的錯,你要負責到底?」江宇清一怒之下,憤而扭頭就走。
「原來你還作了擔保。」
藍仕德瞇起雙眼看著她,楊蕙瑜承受不了他責難的目光,低下頭去。
「藍總,請你理智的看待這個合作案,基本上來說……」
「夠了!」藍仕德大吼。
勵雅芸立刻閉上了嘴,全場一片鴉雀無聲,除了楊蕙瑜之外,其餘的人皆目不轉睛的看著藍仕德。
「你們全都出去,」藍仕德面無表情地指向門外,「我不想讓一群騙子污染了我的辦公室。」
聞言,楊蕙瑜的身體微微震了一震。
一群騙子!藍仕德的輕蔑讓她的心都碎了。
「藍總……」
「出去!」藍仕德咆哮。
勵雅芸重歎了一聲,無奈地快步離去;而楊蕙瑜則是小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低垂著頭走出了藍仕德的辦公室,走出了他的視線。
「仕德,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嗎?」那子良走向他。
「我被騙了,你認為沒有必要嗎?」藍仕德激動地握緊雙拳。
「是什麼被騙了?是這件案子,還是你的感情?」
那子良無法置信地瞪看說出這些話的邱苓。平常十分順從的她,現在居然用這種態度、口吻對藍仕德說話!
「邱苓……」
不理會那子良,邱苓逕自己往下說:
「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要把過錯全都推到她身上,她原先並不認識你,騙你能有什麼好處?你覺得自己受傷了,那她就很好過了嗎?雖然她很樂觀,但你也太看得起她的承受力。」
「邱苓,夠了!事實上是他們不對在先,仕德發怒也沒有錯。」那子良上前拉住邱苓,卻被邱苓用力甩了開去。
「騙你的不只她一個人,至少起頭和策劃她連邊也沒沾上一點。」邱苓替好友非常不平,「如果真要追究,也得算我一份,因為我早就知道卻隱瞞不報。」
「邱苓!」那子良訝異地看著她。
「辭呈下班前我會交到你桌上。」
邱苓一說完,便也走出了辦公室,那子良擔心地追了出去。
藍仕德緩緩地走向沙發,頹然地坐倒在上面,一臉疲憊。
「我還在想……為什麼前一陣子江宇清會那麼溫柔的跟我說話,甚至送禮物給我……」何風苦笑著,「說起來好笑,那件衣服是江宇清送我的唯一一件禮物。」
「……小風……」
「我談的這個戀愛是個禁忌,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就連江宇清也不把我當一回事。可是我心裡有苦,卻也沒有地方可以訴,唯一讓我產生希望的是她。」
「小風,別說了。」藍仕德用雙手摀住臉。
「仕德!聽我一句,如果真的喜歡她,就要好好把握住,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我可以感受到她的那分心——她有顆善良的心。」何風語重心長的剖白。
「我沒有那麼寬大。」
「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何風緩緩地走向門口,他知道藍仕德需要一個完全安靜的空間好好去想一想,「你知道嗎?她的每一個優點都足以彌補她的這個缺點。」
???
只花了十分鐘,楊蕙瑜就把在江家所有的家當都整理好了。看著擺在床上的小袋子,楊蕙瑜不禁扯扯嘴角。
一個孤兒終究是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家。
「就這麼一點東西了,什麼都不屬於我的。」楊蕙瑜感歎地環視四周,忽然,她的腦海中竄出了一個人影。她黯然地輕歎,「他也是不屬於我的。」
「你一定要走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文媛出現在她的房門口,一臉憂鬱。
「你怎麼會這麼難過呢?」楊蕙瑜走向方文媛,臉上擺著笑容,「你兒子回來了,江老頭的脾氣也好了那麼一點點,你應該高興才對呀!」
「其實你不需要走的……」
「我和你兒子比和江老頭還要水火不容,我怕你這層夾心都快燒焦了。」
楊蕙瑜轉身拿了行李,再偕同方文媛一起走出房間。
「宇清脾氣跟他爸一樣,你不要介意,不要走了好不好?」方文媛的兩眼露出乞求。
「我走不是為了這個原因。」
「如果是公事,我丈夫已經說沒關係了。錯在宇清,如果他不跑走,也不會有這件事發生。」
楊蕙瑜瞭解地一笑,「可是卻是因為我讓結尾收得很難看,我難辭其咎。」
「你不用太苛責自己。」方文媛愛憐地輕撫楊蕙瑜的臉頰。
「是你和江老頭對我太好了。」楊蕙瑜用手覆蓋住方文媛輕撫她臉頰的手,一會兒之後,才緩緩拉下緊握,「如果你們像勵雅芸那樣的話,我會比較好過一點,別對我太好了。」
「傻孩子……」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
樓下突地傳來江嚴的咆哮,楊蕙瑜和方文媛嚇了一跳,趕緊衝下樓去。一下樓就看見江嚴暴怒地大罵江宇清,而後者的臉上有明顯的紅手印。
「是你一直偏袒她。」江宇清憤恨地指向楊蕙瑜,「她只是個外人,而我是你的親生兒子耶!你竟然為了她打我。」「就因為你是我兒子,我才打你。空有智慧,人情世故全都不懂,你連做人的基本道理都忘了。」江嚴氣得還要伸手再打。
「你打呀!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江宇清朝江嚴跨出一步,「我是個同性戀,我讓你蒙羞,讓你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
「這是兩件事,不要混為一談。」
「根本就是一件事!」江宇清大吼,「就因為我是同性戀,你處處看我不順眼,故意找我麻煩,挑剔我所有的行為。」「因為你連個兒子都當不好。」
「你自己呢?一樣連爸……」
江宇清的話還沒說完,楊蕙瑜突然衝上前去,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你打我?」江宇清不敢置信。
「這是你出言不遜的代價。看看你媽媽,她為你哭了多少回了,就算你認為江老頭不疼你,你媽可是對你呵護有加,而你居然這樣傷她的心。」
順著楊蕙瑜手指的方向,江宇清看見了伏在樓梯口哭泣的母親,一時之間竟也無語了。
「我已經擔下了所有的責任,這件案子我會積極地再去找合作對象,一定會讓它完成,根本沒有人會對你施壓力了,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楊蕙瑜難過的收攏雙眉,「有個關心你的爸爸罵你幾句總比做錯事都沒人嘮叨來得好。」
說完,楊蕙瑜直接轉向江嚴,對他行了一個禮。
「江老頭,這陣子打擾了。」
「有……有空可以再來住個幾天。」江嚴收起怒容。
「算了算了,」楊蕙瑜刻意揚起笑容,「你和我見面,比跟你兒子吵得還凶。」
江嚴頗有同感地一歎:「女孩子單獨住在外面,凡事要小心一點。」
「你是第二個對我說這一句話的人。」楊蕙瑜感動地微笑,「不用擔心啦!再見。」
漂亮地一個轉身,楊蕙瑜瀟灑的揮揮手,離開了江家,離開原本就不屬於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