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楊蕙瑜一生中最重大的日子之一。勵雅芸真的是太看得起她楊某人了,這麼重要的企劃案居然連抽驗一下都免了,那之前罵她是罵假的啊!
「你放輕鬆一點啦!」陳忠不下十次的提醒她,「看你這副直挺挺的模樣,真像剛從軍隊中退下來一樣。」
「你說得倒容易,又不是你來扮江宇清。」楊蕙瑜緊張得連瞪人的餘力也沒有。
「也沒這麼嚴重好不好?」陳忠好笑地看著她,「你連江董都敢惹,還把江夫人氣昏,現在居然會怕成這個樣子。」「氣昏?拜託好不好,她根本是嚇昏的,罪魁禍首還是她自己咧!」一說到這兒,楊蕙瑜突然有了生氣,「你有看過這麼膽小的女人嗎?竟然會為了有人頂撞她丈夫而昏倒,昏倒耶!一點預警也沒有,還翻白眼,好在我心臟夠強,不然你就會看到兩個女人躺在飯廳。」
「江夫人膽小是出了名的。」
「也用不著怕成那樣,昏倒耶!」楊蕙瑜太不敢置信了。
「你別不信,董事長可是很凶的。」陳忠一臉嚴肅。
「那是她沒見過惡人。」楊蕙瑜下了結論。「難怪江宇清要離家出走,我也受不了那個老頭子。」
「到了!」陳忠宣佈。
「倒什麼?」楊蕙瑜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
「要跟我們簽約的公司到了。」
「喔。」一瞬間,緊張感又重新回到她身上,那種僵硬的感覺再次復甦。
「拜託,別硬得像根木頭一樣。」
「那你還得感謝我沒變成石頭。」
聽了楊蕙瑜的話,陳忠那兩道原就相距不遠的眉毛,這會兒似乎更緊緊相依了。
「放心啦!我會盡量讓自己放鬆得像看起來沒事一樣的。」楊蕙瑜不耐煩地甩甩手。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楊蕙瑜滿懷著壯志,朝眼前高聳的大樓勇敢的跨出步伐。
等到進了電梯,眼睛盯著數字燈一格一格的往上跳時,楊蕙瑜才赫然覺得心跳快得像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你還好嗎?」
「放心,只是迴光返照而已。」
「啊?」
「不……不是啦!」楊蕙瑜煩躁地咬著下唇。
「別咬嘴唇。」
「我們是要到幾樓去開會?」
「十三樓。」
「唉!怎麼會遇到一個這麼不祥的數字。」楊蕙瑜極為擔憂地咬起手指來。
「不要咬手指。」陳忠拉開楊蕙瑜的手。
「你說……你說對方姓什麼來著?」
「噢?天哪!」看楊蕙瑜一臉真的很無知的樣子,陳忠此刻非常希望電梯的鋼索斷了算了。
叮!
殘酷的現實告訴他們電梯已安然到達目的地,電梯門似乎也是迫不及待的立即打開,陳忠只好硬著頭皮邁開了腳步。
「哇靠!好氣派喔!」
眼前的辦公室著實令人眼睛為之一亮,一望無際似的空間大得令人咋舌,黑亮亮的大理石地板更讓人不禁以為自己是踏著黑夜而來的;頭頂上的立錐體鏡面把地面上的人、事、物照得一清二楚,卻又有一種迷亂的感覺。
「不要說哇靠。」陳忠提醒她。
「哇靠!可是真的很壯觀啊!」楊蕙瑜忍不住東張西望。
「不要說哇靠!」陳忠嘴咬著牙說,腳步不停的領著楊蕙瑜往前走。
「你不准我說這個,不准我說那個,但是我總需要點形容詞什麼的吧。」楊蕙瑜埋怨地睨了陳忠一眼。
「歡迎,江先生。」
楊蕙瑜眼睛的焦距還沒對好,一隻巨大的肉掌就突然閃到面前,佔據了她整個視線,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三大步。
「江先生?」肉掌的主人微微地皺了眉頭一下。
「沒事沒事。」楊蕙瑜傻傻地一笑,隨後馬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
不料,才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楊蕙瑜就整個人呆立在當場。
她——楊蕙瑜——被「煞」到了!
「江先生怎麼了?」
哇!怎麼會有男人長得這麼好看!
「呃……他或許不舒服吧。」比楊蕙瑜早到一步的勵雅芸這時出面解釋,手同時不停的輕搖楊蕙瑜企圖召回她的魂。
天底下怎麼可以有外形這麼出眾的男人,上帝是想殺光所有的女人嗎!
「收回你的下巴。」勵雅芸壓低聲音在楊蕙瑜耳邊警告。
好帥喔……
楊蕙瑜收攏了嘴巴之後,又下意識的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看來就像個不折不扣的「色女狼」。
「江先生是……」藍仕德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儘管眼前的男人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一張臉,不過,到目前為止,他的舉止都讓藍仕德大出意料之外。
「沒事沒事。」楊蕙瑜連忙開口。
這一次楊蕙瑜不再對著藍仕德傻笑,而是換成另一種很含蓄、很靦腆、很矜持的笑容,那低頭抬眼的模樣活像支含羞草似的。
藍仕德愣住了!
一種莫名的情緒撞擊著他的心,讓他少了三秒鐘的呼吸。
他是怎麼了?對方是個男人耶?
「這位就是藍仕德總經理——我們這一次合作計劃的提議人。」發現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勵雅芸立刻介入眼前互相對看的兩人之間,適時的替雙方作介紹,藉以打破這份異常的尷尬氣氛。
「而這一位,」勵雅芸微笑地比向楊蕙瑜,「就是我們董事長的公子,也是這個企劃案的創始人——江宇清先生。」藍仕德不露痕跡地清了清喉嚨,同時伸出了手與江宇清相握。
「久仰大名了,看了你的企劃案,很難相信你本人竟然是這麼年輕,」藍仕德讚揚地朝江宇清展露笑容,「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愈來愈不得了了。」
天哪!他笑起來真的是……
腰間傳來一陣劇痛,讓楊蕙瑜出了竅的靈魂又回到了身體裡,而她也知道這是誰為她所作的「好意」。
「藍總經理太謙虛了,以你的年紀,能當上一家公司的總經理,想必也是不得了的人物,我哪裡比得上你運籌帷幄的能力。」楊蕙瑜表現得非常誠懇,沒有絲毫的虛假做作。
「但是,終究是虛長了你幾歲。」藍仕德謙虛地一笑,「另外,對於這一次的企劃案,我有兩位朋友也很感興趣,因此我邀請了他們一起聽你的解說,這個擅自的舉動,希望你別介意。」
「不會,沒關係的,這證明了我提出的企劃案是有人欣賞的。」
江宇清的豪爽,令藍仕德對他升起了更多的好感。
「他們在隔壁的洽商室等我們。」藍仕德又是一笑。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這麼帥的男人盯著,一次又一次地對她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楊蕙瑜不禁又羞怯了起來,她擺出「低頭面向地,千喚不一抬」的小女兒嬌態。
「我們就不要讓藍總的貴客們繼續空等了吧。」見楊蕙瑜又露出了不該有的神情,勵雅芸動作迅速地「挽」著一時失了神的楊蕙瑜齊步走,並且用微笑喚「嬌羞女」的元神歸位。
「對對對!我迫不及待想向大家介紹我的構思了。」楊蕙瑜清了清喉嚨,放大了音量。
明白自己在無意識下犯了個小小的錯誤,楊蕙瑜乖乖地收回注意力,盡責的開始回想整個企劃案的內容。
一進入洽商室,楊蕙瑜就看見有兩位西裝筆挺的男人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個子比較高的,只略微瞄了她一眼就不甩她,轉而與藍仕德熱絡地聊了起來;另一個個頭比較嬌小,自她踏入這房間便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楊蕙瑜見狀,朝他禮貌性的點了一下頭,笑了一下。
不料,對方盯著她的眼神卻突地略顯驚訝,然後便像受到傷害般的垂下眼簾,低下頭去。
楊蕙瑜不明所以的直盯著他看。
「來,我替你們介紹。」藍仕德把——的男人和低著頭的男人領到楊蕙瑜面前。
楊蕙瑜原本是漾著一臉的笑意,但是當纖細的男人抬起頭,用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楊蕙瑜頓時覺得自己好像很對不起他似的。
「這位是雨宮建設的社長那子良,另一位是雨宮的設計師何風。」
趁藍仕德在介紹的時候,楊蕙瑜拉拉陳忠的衣角,壓低音量悄悄地問:
「我是不是應該認識那個叫何風的?」
「為什麼?」
「他盯著我的眼神很奇怪。」
「你太多心了。」陳忠撂下這五個字後就不理她了。
楊蕙瑜在何風肆無忌憚的注視之下,不禁有了想伸手摸摸臉上是不是有什麼異物的慾望,甚至有股想回頭張望的衝動,看看身後是不是有什麼不明物體在徘徊。
「江先生的構想不知是從何而來,我本人挺好奇的。」那子良的一席話拉回了楊蕙瑜的注意力。
「啊?構想?喔,對?」楊蕙瑜迅速表情嚴整,「關於這件案子將會帶來的利益,我個人已經仔細評估過了……」
「江先生!」那子良毫不客氣的打斷楊蕙瑜的話,「我問的是這件案子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啊?」
天哪!完蛋了!勵雅芸給她的資料裡沒有提到這一點啊!
「那先生是懷疑什麼嗎?」勵雅芸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沒有沒有,這只是我個人的好奇心作祟。」
「那也就是說我們並不是非答不可嘍。」
「當然。」那子良點頭。
「那我們直接進入主題吧。」
勵雅芸的氣勢令楊蕙瑜非常折服,她不由自主地對勵雅芸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豈料,眼角不經意的又瞄到何風那一雙深宮怨婦般絕望的眼神。
這是怎麼回事?
「我洗耳恭聽江先生的計劃。」藍仕德含笑地看了那子良一眼,隨即按下分機號碼吩咐:「邱秘書,麻煩倒六杯茶送來。」
楊蕙瑜深呼吸一口氣,準備開始練習了很久的精闢解說。為了避免緊張,楊蕙瑜直接把視線放在那子良身上,因為藍仕德太帥了,她怕自己會因此又失神,而何風的目光會叫她分心,所以她撐著一雙大眼睛直視那子良的臉。
「關於這件合作案,我打算帶到國外市場,主因是台灣的士地和市場會限制了企劃案的發展,無法將它的利益提升到最大,而經過我審慎的評估和分析,我個人認為這件企劃案最好發展的地點是……果嶺!」
楊蕙瑜失聲叫出的最後兩個字,讓原本專注於手上資料的其餘五個人莫不猛然抬起頭來,陳忠甚至還被正要喝下的那一口水嗆到。
「你想把地點設在果嶺?」藍仕德不可置信的皺起眉頭。
「你的資料上不是這麼寫的呀!」那子良不住地來回翻閱手上的紙。
「對……對不起……」楊蕙瑜慚愧的立刻低下頭,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了勵雅芸殺人般的目光。
其實楊蕙瑜會失聲大叫,是因為看到了以前一同在孤兒院長大,而在六年前離開了孤兒院的好朋友——邱苓
聽到了自己幼時的暱稱,邱苓原是一臉驚愕,隨後她立即仔細地端看著楊蕙瑜,並且在記憶中快速的搜尋有關眼前這位男子的任何資料。
「你們認識?」那子良一臉不高興。
「不不不……是誤會……」楊蕙瑜急忙搖搖手,頭低得更低了。
「我們繼續吧。」勵雅芸給了楊蕙瑜一記眼刀,讓她深刻的感覺到臨死前的絕望。
「你……」邱苓看了半天,終於瞇起兩眼。
「邱秘書認識江先生?」藍仕德循著邱苓的視線一同看向楊蕙瑜。
「沒有啦!是誤會……」楊蕙瑜陪著笑。
「你是……」
眼看邱苓即將有恍然大悟的表情浮現,楊蕙瑜決定先下手為強。
「邱苓你真的不認識我?這真是太讓我痛心了。」楊蕙瑜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擺出了一副真的很心痛的模樣。「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了六年……」她特地比出了六的手勢,「但是憑我們以前那麼深刻的感情,你也不能把我忘得這麼徹底呀!果嶺!」
楊蕙瑜已經不敢轉頭看向勵雅芸了。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
「是啊是啊!」不待邱苓說完,楊蕙瑜一個箭步躍上前去,抱住邱苓,「就是我呀,江宇清。」
「江宇清?」邱苓一把推開楊蕙瑜,「你不是小楊桃嗎?」
「小楊桃?」藍仕德微蹙著雙眉,狐疑的看向楊蕙瑜。
「對呀對呀!我以前圓不隆咚的,所以她給我取了這個外號。」打著哈哈,楊蕙瑜心裡明白勵雅芸的眼睛這會兒有多懾人。
「原來你們認識。」藍仕德微微揚起嘴角,似乎對這意外的重逢很感興趣,但似乎又有一點不太愉快的感覺……
眼看藍仕德的表情鬆懈,楊蕙瑜心中的大石一下子放了下來,但是環顧四周其餘五個人的陰沉之後,那顆大石頭就一路掉到了谷底。
「人生真是無奇不有。」藍仕德把話鋒轉向邱苓,「我一直以為你抱的是獨身主義,沒想到你曾經有過這樣一位聰明過人的男朋友。」
「我也沒想到……」邱苓壓著不能再低的音量喃喃。她已經心知肚明這位「男朋友」是何許人了。
「我想我們該繼續今天的目的了吧。」楊蕙瑜知趣的提醒,因為她一直無法忽視勵雅芸對她散發出來的強烈殺氣。
「說的也是,不要浪費了彼此的時間。」說著,藍仕德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資料上。
配合度突然變得極高。為了彌補先前的失誤,楊蕙瑜這會兒非常賣力的演出,把之前所背的完全一字不漏的說出口,還詳加解釋,好像深怕有哪一個國家的人聽不懂似的。
「這個計劃依你的見解來說似乎很有發展,你的評估也很中立,但是真正做的時候……就拿地點來說吧,四周圍的自然環境和當地的政府、相關法令能正確無誤的配合嗎?這實在有待商榷。」
「藍總放心,這些我都派人調查……」
「很抱歉,我個人對他人公司所提出的數字、依據並不是非常的信任,而這並非針對江先生你個人而已。」
「那是當然的。」楊蕙瑜微笑看著他。
不愧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多麼精明能幹哪!
「這個案子耗資上億,我不得不慎重。」藍仕德把視線從資料上移開,轉而直視楊蕙瑜,「我想親自勘查這個小島,參與這個計劃的所有過程。」
他不只精明,還很負責呢。
「非常樂意。」楊蕙瑜深表贊同的點頭,配合度高極了。
「這份合約就等我們彼此都滿意的時候再簽吧。」
啊?什麼?
藍仕德的結論讓楊蕙瑜在瞬間清醒。
「今天不是要來簽約的嗎?」楊蕙瑜力持鎮定,狀似輕鬆的問。
「我對這件案子的信心還不夠。」藍仕德口是心非的回答。事實上,是他想再多見江宇清幾次。
「是我解說得不夠詳盡?」
「不。」藍仕德笑著搖搖頭,「只是我個人的問題,我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才會行動。這個計劃很吸引人,相對的風險也很大,所以我才要親自評估。」
天!他笑的樣子也好迷人喔!
「後續的動作在我和邱秘書確定行程和日期之後再和你討論。」
「藍總經理不愧是心思細密。」楊蕙瑜知道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因為他的態度是那麼的堅決。
「每一個決策都關係著公司的成敗,而公司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是必須慎重、小心一點的。」
「我本人也如此認為。」楊蕙瑜誠心的堆滿笑容看著他。
藍仕德深深地看了楊蕙瑜一眼,接著便站了起來,並朝楊蕙瑜伸出手。
「江先生不只年輕,也很有大將之風,希望這個企劃案能一帆風順,我們能合作愉快。」
「一定的。」楊蕙瑜很有禮貌的伸出手和藍仕德相握,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褪去。
最後,楊蕙瑜、勵雅芸以及陳忠三人,在藍仕德的微笑中、那子良的瞪視之下、何風哀怨淒苦的凝視裡,外加邱苓針對楊蕙瑜個人的疑問目光之中,從從容容的步出了大樓。
走向停車場的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楊蕙瑜心知肚明勵雅芸在生氣,而且是很火大的那一種,但是她已經是箭靶了,不想再先開口當炮灰。
等到三人一坐進車裡,陳忠連車子都還沒有發動,勵雅芸就忍不住先開了口:
「你本人也如此認為!」
唉!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的。
「你本人?」勵雅芸嗤之以鼻,「你憑什麼說你本人也如此認為?」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威脅他、強迫他,還是拿刀架著他?」楊蕙瑜很不服氣,「如果真的要那麼做,你也早點說,我好事先準備西瓜刀呀?」
「你那麼快答應幹麼?我都還沒說話。」
「我怎麼知道你要說話?你又沒對我使眼色。」
「我使眼色你看得到嗎?從頭到尾,你的眼睛沒有一刻是朝著我的。」勵雅芸氣得想當場把這個姓楊的女人掐死算了。
「誰……誰叫你的眼神利得讓人家害怕……」一肚子委屈的楊蕙瑜嘟起了嘴巴。
「這下子你曝光的機會又增加了。」勵雅芸恨恨地說著。她的理智告訴她不值得為這種人成為殺人犯。
「怎麼會?」
「他要親自去參與計劃啊!」勵雅芸對她大吼。
「那就給他去呀!」楊蕙瑜一臉無辜。
「你不用跟嗎?」
「我需要嗎?」
似乎是氣到了極限,只差一根神經沒斷終於保住了理性,勵雅芸忽然平靜了下來,以非常沉穩的口吻,一副和已經癡呆了二十三年的白癡說話似的開了口:
「從現在開始,你要好好練習所有江宇清的言行舉止,我可不希望這個案子敗在你的手裡。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弄丟了這筆生意,你就得用一輩子來賠償我們公司所有的損失,請你好好的記住這句話。」
???
「我不喜歡那個姓江的,」那子良一屁股坐上沙發,「看起來油頭粉面、油嘴滑舌,一副老江湖的樣子。」
「你太主觀了。」藍仕德好笑地揚揚嘴角,「別因為他曾是邱苓的男朋友你就看他不順眼。」
「我哪有,他分明一副心機很重的樣子嘛,你說對不對,小風?」那子良轉頭尋求何風的支持。
「也……也不盡然啦。」何風迅速地低下頭。
「你看,連小風都不認同,你還說你沒有。」藍仕德一副瞭然的模樣,「邱苓不接受你的愛,你就遷怒別人,度量也真小。」
那子良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
「我只是不相信邱苓的眼光會那麼差,竟然看上了姓江的那小子。」那子良很不服氣。
「你別那麼說,我看他挺聰明的,從他提出的企劃案裡可以看出他很有遠見,而且思慮不凡,是一個有為的青年。」藍仕德挺看中江宇清。
「毛頭小子一個。」那子良又哼了一聲。
「不過實在看不出他已經二十八歲了,他臉上的稚氣未脫,好像才剛畢業似的。」藍仕德回憶似地想著。
「所以才說他毛頭小子呀!」看樣子那子良是非常不喜歡江宇清了。
「別太苛刻了。」
藍仕德朝那子良皺了皺眉,後者只好知趣的不再出言貶損情敵。
「那這件合作案你打算怎麼辦?」那子良適時的轉變話題。
「我是很有興趣,所以才想親自參與。」
「你真的要親自參與?」那子良懷疑地盯著他。
「哪有什麼真的假的。」藍仕德拿起資料朝那子良指了指,「要做就去做,我可從來不隨便說說,也不隨便玩玩的。」藍仕德刻意一語雙關,掩飾自己莫名的心慌。
「別把私事和公事混為一談。」那子良不耐地甩甩手。
「你就是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邱苓才不喜歡你的。」
「可是我帥呀!」那子良非常自信,「一想到邱苓喜歡的是那種乳臭未乾的小子,我就非常的不爽。真是難為你了,要跟他一起去勘查地方。」
「我可以一起去嗎?」
許久不開口的何風突然脫口說出這一句話,讓藍仕德和那子良不約而同吃驚的看向他。
「我……我對這件案子也………也很有興趣。」何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也想參與設計?」藍仕德問。
「如……如果可以的話……」
「太好了!」藍仕德大聲歡呼。
「你瘋啦?小風,你手上還有好幾個設計案耶,夠你忙上一整年了。」那子良不敢置信的瞪著何風。
「可以的……我應付得來。」何風堅持的點著頭。
見狀,那子良只能無奈的大歎一聲。只要何風一打定主意,就算是把他給砍了,他的靈魂還是會陰魂不散的時時告訴你他的決定。
「這下子可好了,雨宮最頂尖的設計師居然主動開口要求,你說我怎麼能拒絕呢!」藍仕德好得意,他一臉的欣喜和那子良的陰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然而,似乎沒有人發現到內向的何風堅持的理由和一直深鎖的雙眉間所透露出的心事。
???
回到了江宇清的家,坐在江宇清的位置上,面對著江宇清唯一的老爸,楊蕙瑜實在很難壓抑住想找條繩子把江嚴五花大綁起來的衝動。
「哼!聽了勵雅芸的報告,我實在無法對你有一絲讚賞,不過事實上也不出我所料,你這種粗枝大葉的人怎麼可能成大事?」江嚴冷冷地撤了撇嘴角。
如果可以……
「以我在商場上多年的經驗,也預料得到你只會敗事。」
……真想把襪子脫下來塞在江老頭的嘴裡。
「你除了會頂撞長輩、耍耍嘴皮子之外,還能有什麼成就?只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真他媽的想罵髒話。
楊蕙瑜快忍不住的低下了頭。
「我兒子雖然好玩,但也比你有大腦。」江嚴暗諷地冷哼道,「社會上就是有太多像你這種只會吃喝的白癡存在,所以不管我們再努力,社會還是沒有進步多少。」
真是太過分了!社會進不進步關她個屁事?
「難怪現在鬧血荒,就是有一堆沒心沒肝沒肺的人見死不救。」楊蕙瑜若無其事的繼續吃著飯。
「也有不少無所事事的遊民,沒事就到馬路上閒逛,製造交通事件。」
「更有不少老頭子因為心胸狹窄得了狹心症,浪費年輕人的血汗錢。」
「你說話客氣點!」江嚴氣得一拍桌子,方文媛也隨著桌子跳了一下。
不過,楊蕙瑜才不怕呢,她微微抬眼看向怒氣沖沖的江嚴,慢條斯理的勸誡:
「小心爆血管啊,爸!」
「你居然詛咒我。」
「爸,你話可得聽清楚啊!詛咒的說法是祝你爆血管,我是要你小心爆血管,可是有關心的成分在裡面喔。」楊蕙瑜說得是理直氣壯,但是聽得出來她一絲絲關心的成分也沒有。
「你這張利嘴是從哪兒學來的,這麼無禮!」江嚴聲嚴厲色,可是這一點也嚇不了楊蕙瑜,倒是方文媛已經嚇得面無血色。
「這張嘴是楊氏出產的,不過比起江家的品種,還是略微遜色了點。」楊蕙瑜假假地笑了笑,「再說您磨了也有五、六十年,我怎麼可能比得過您呢?」
「這件案子如果弄砸了,我是會追究到底的。」
「喲,您話鋒轉得還真是快,我差點兒就跟不上嘍。」楊蕙瑜搶著嘴直笑。
「你自己看著辦吧。」江嚴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即又像上次一樣轉身離開。
「他一次轉得比一次漂亮了。」
楊蕙瑜用下巴指了指江嚴離開的方向,在半天等不到方文媛的回應之下,她只得淡淡地說道:
「如果你想昏倒就盡量昏吧,不過麻煩你昏倒在沙發上,上次搬你搬得我累死了。」
楊蕙瑜的話才說完,方文媛竟然真的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沙發旁,然後昏倒在沙發上。
「真沒料到她居然這麼聽話,早知道就不准她昏倒了。」楊蕙瑜忿忿地瞪著安然昏躺在沙發上的方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