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咱們居然著了攝天魂的道。」楊沖忿忿不平地在大禪室裡來回踱步。
此刻,在大禪室裡除了楊沖、玉紜、諶天方夫婦之外,還有少林寺的長老們,大夥兒都中了玉娘子的「軟筋散」,全身功力全無,被軟禁了起來。
「這玉娘子怎麼會提前上了上少林,還無聲無影地潛了進來?」諶天方頗為不解。
「我也不知道。」楊沖懊惱極了。
「這裡一定有內奸。」玉紜大膽地假設。
「丫頭!話不能亂講!」楊沖看似不悅。
「我只是說說而已,你那麼凶幹嘛?」玉紜瞪了一眼。「再說如果不是有內奸的話,那麼老太婆怎麼可能上得了少林、入得了寺內,還沒被人發現呢?」
玉紜的話引起了大夥兒的沉思,沒有人接腔。
「現在的重點是,咱們如何脫離這等困境?」諶天方蹙著眉。
「普恩不知道去哪兒了。」楊沖憂心仲仲。
「要是蕭大哥在的話就好了。」玉紜有些惆悵。
「我想老皮那兒應該也被識破了。」
「你是說蕭大哥有危險?」惶恐的神情立即佈滿玉紜整張小臉上。
「不然你以為對方那麼笨?」楊沖嘲笑她,咧開了嘴。
「虧你還是蕭大哥的好朋友,居然在這兒幸災樂禍地笑他。」玉紜嚴厲地指責楊沖。
「喂!搞清楚,我是在笑你又不是在笑他,再說我自身都難保了,做朋友的笑笑他,苦中作樂一下也不行嗎?」
「你剛才笑得好……」
「喲!沒想到你們還挺自得其樂的嘛!」
忽然,玉娘子這時推開了房門走進來。
「喂!臭婆娘!勸你趕快放了咱們,否則蕭大哥一回來就有你的苦頭吃了。」玉紜大罵外加恐嚇,「要不是你這賤人耍了賤招,你早就被咱們剝了皮踢下山去了!」
「小丫頭,你的嘴得要好好地管教一下才行了!」說完,玉娘子一個閃身來到玉紜面前賞了她一耳光。
「喂!」楊沖登時兇惡地衝上前去。
不料,玉娘子卻只是輕輕一揮,就把楊沖甩倒在地。
「虎落平陽被犬欺。」諶天方上前扶住楊沖。
「想不到你人長得不凡,才智也不凡哪。」玉娘子朝諶天方挑挑眉。
「花癡。」玉紜不甘示弱地又開罵。
「不識好歹!」玉娘子怒斥著。
「你來這兒的目的,應該不是來逞口舌之快的吧?」諶天方極力阻止玉娘子朝玉紜走去。
玉娘冷哼一聲,隨即向旁人下令!「把姓楊的和那一對夫婦給我帶走!」
「你想幹什麼?」楊沖急問。
「放心,你不用怕,老娘不會吃了你的。」玉娘子尖聲嬌笑,讓人聽了好不舒服。
「不要臉!」玉紜又罵了一句,遭到玉娘子投射給她兩道寒光。
「臭老太婆!你不要太過份了!」楊沖大吼。
「哼!盡量叫吧,我看你們還能叫到什麼時候。」說完,玉娘子旋即轉身離去。
吃了苦頭的玉紜憋不下這口氣,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之後只剩下長老在的時候,玉紜悄悄地從懷中取出了一瓶靛青色的瓷瓶。
「施主這是……」
「慧德長老請放心,這不是毒藥,我才不像那老太婆那樣小人。」玉紜說著,不屑地哼了一聲。
「那這是什麼?」慧能不放心。
「這是火粉兒。」玉紜神情愉快地拿起瓶子在長老們面前晃。「既然他們不給咱們好日子過,那我也要教他們吃點兒苦頭才行。」
「莫傷人性命,阿彌陀佛!」慧德長老雙手合十。
「我只想炸開門出去救蕭大哥,我想他現在的情況一定很危急。」玉紜真的很擔心,小臉兒都皺成一塊兒了。
「可是敵眾我寡,貧僧恐怕會打草驚蛇。」
「是呀,更何況我們身上又中了毒,這一炸只怕還是走不了。」其中一名少林弟子黯然地說。大夥兒同意地點點頭。
「我才不管!我要出去救蕭大哥!」
「只怕你沒走幾步,人又給逮了回來。」少林弟子無奈地歎氣。
「總是一個機會。」玉紜不顧那麼多,動手拔起瓶蓋準備引爆。
「施主還是稍安勿躁的好。」慧能跟著勸道。
「這事兒不能等。」玉紜心裡頭急著。
「你不能罔顧長老們的死活!」少林弟子看似有些氣忿,霍然起身。
「反正都已經受制住了,何不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絲生機呀!」
「大夥兒都中了毒,還能跑哪兒去?」少林弟子上前一甩手,揮掉玉紜手中的瓶子。
玉紜大叫了一聲,跑到瓶子被甩落之處。
「你幹什麼呀!這是咱們唯一的希望耶!你這樣一打,如果把瓶子打破了怎麼辦?」玉紜迅速拾起瓶子,還可惜地看了一眼灑了一些出來的粉末。
「你動動大腦好不好?我們現在根本打不過他們,也跑不過他們,你這一鬧很可能惹火他們一刀殺了我們的!」
「哼!沒想到少林的弟子竟然是這麼怕死的無膽小輩。」玉紜輕視的眼神和口吻惹得對方滿臉通紅,怒不可抑,直覺這女孩兒怎麼這等地不講道理。
「你……」
「空凡!住口。」慧能斥責一聲,對方便默然不語。
「我才不跟沒膽量的人一般見識。」玉紜兩手一叉,撇過頭去。
見玉紜這副驕蠻的模樣,長老們也只得搖頭歎息,只希望她別真的想把門給炸開。
正當慧能想出言勸阻的時候,突然一片貓叫聲此起彼落地響起。
「他們來了!」
玉紜突然開心地大叫一聲,隨即跑向窗邊開始大聲叫罵:
「死老太婆!你別以為年紀大就可以不講道理,當個長輩也該知進退、識大體,少林寺的長老們都在這兒,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楊沖給捉走了,你懂不懂禮數啊……」
「施主……」
「玉姑娘……」
玉紜朝其他人搖搖手,繼續罵道。過不了一會兒,窗外竟然來了一群人,細細輕輕地對屋內喚道:
「大小姐?大小姐……」
「怎麼來得這麼慢?我罵得嘴巴都干了!」玉紜擺起威勢,盛氣凌人。
「小的該死!」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小姐一出門咱們就跟著了,因為幫主不放心呀。小姐,你知道你一出門,幫主有多著急嗎?他都快急瘋了,每天都惦著你,怕你在外面吃了苦、受了……」
「夠了夠了!廢話少說,我有事要你們去辦。」玉紜性急地打斷對方的話。
「小姐!我們立刻救你出來!」
「笨哪!光救出來有什麼用,先去幫我找解藥啊!」
「什麼解藥?」
「我要知道,幹嘛還要你去找?」
「這……」
「快去!」玉紜低吼一聲,對方馬上應是,一溜煙地跑走了。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不消半炫香的時間,他們拿了一個桃紅色的方瓶子交給玉紜,玉紜讓所有人服下。爾後為了避免驚動敵方,眾人在討論之後,決定由玉紜一個人出去——也是因為她的堅持,打探少林寺現在的局勢。
其他人仍然待在房間不動聲色,由玉紜領著那一群來頭不明的人一起直搗黃龍。
玉紜先去找楊沖。但是當她一看到楊沖被五花大綁地困在床上時,玉紜險些笑岔了氣。
「沒想到臭老太婆挺中意你的嘛,不只綁著你,還綁到了床上去。」玉紜搗著嘴直笑。
「別耍嘴皮子了,咱們趕快去救諶兄他們吧!」楊沖掙脫鉗制,手忙腳亂地扯掉身上的繩子。
「我要先去找蕭大哥,這兒就交給你了。」
「他們是誰?」楊沖指指玉紜身後。
「我爹的手下,聽話得很。」玉紜頭也不回,只管往前走。
楊沖朝那一群人笑了一下,隨即拉住玉紜。
「先把攝天魂的人趕出少林寺再去找老皮。」
「不要!」玉紜一口回絕。「咱們的計劃被識破了,如果他們是同一路的話,蕭大哥現在的情況一定很危險的,又沒有人在他身邊幫他的忙,所以我想還是先去找他比較好。」
「你想放這邊的人不管呀?」
「有你在呀!」玉紜理所當然地看向楊沖。「不然我先救你幹嘛?」
「哇!原來我還有這層利用價值。」楊沖誇張地張大嘴巴,口吻極為酸溜。
「我先走了!」說完,玉紜就邁開大步往少林寺外的方向衝去。
不料,一隻大手拉住了玉紜的衣服輕易地就阻止了她「尋蕭似箭」的動作,還差點兒因為步履不穩而掉了個狗吃屎。
「你幹什麼呀!」玉紜轉身低聲咆哮,「這樣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
「我話還沒說完呀。」楊沖裝出無辜狀:「你這樣一走了之,老皮也會不開心的。」
「我是去救他耶!」玉紜用力拍打楊沖拉住她衣服的手。
不過楊沖好像無關痛癢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在意。
「我跟你說,老皮他這個人呀最重情義了,少林寺有他的師父在,你說救他師父,還是救他本人,他會比較感激你?」
玉紜一聽,立即停止了拍打的動作,認真地考慮起來。
「另外,你的拳腳底子有老皮厲害嗎?說不定這會兒他正打得起勁,你一介入,他一顧及到你的安危反而施展不開,那可不是反害了他嗎?你現在可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傷不得的呀!」
最後一句話說到玉紜的心坎裡去了,只見她羞怯地低下頭,語帶溫柔地附和:
「那好吧,咱們就先去救諶天方他們,把攝天魂那夥人先趕出少林寺再說。」
「走吧!」楊沖忍住嘴角的笑意,領著其他人踏著夜色進行反擊的動作。
* * *
「東西呢?」
在一間小禪室裡,諶天方和玉娘子面對面坐著,而前者原本祥和的表情此刻卻換上了狠絕的嘴臉,口吻嚴厲地對著玉娘子要東西。
「你凶我幹什麼?東西又不在我這兒!」玉娘子冷冷地睨著他。
「少林寺現在被我們控制住了,我聽其他人說這期間你去過藏經閣一次。」諶天方不信任的眼神一覽無遺。
「去是去過了,但是裡面除了一大堆經書之外,什麼也沒有。」
「東西在少林寺,少林寺裡只有藏經閣這個重地我們無法潛入,其它地方能搜能找的,沒有一處我們沒檢查的,東西若不在藏經閣,會在哪裡?」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玉娘子用力一拍桌子。
「你自己心裡明白!」諶天方咬著牙說。
「姓諶的!你可以去問問你那個『其他人』看看,說我玉娘子離開藏經閣的時候有沒有帶著什麼東西!」玉娘子看起來非常生氣。
「真要藏個東西,憑你玉娘子的身手還難得倒你嗎?」諶天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大家為同一個主子效命,犯不著這樣說話吧?」玉娘子的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在極力壓抑怒火。
「不用把話說得這麼好聽,其實每一個人還不都是各有目的,如果你不是因為玉瀧涎能讓你青春永駐,你會捨得拋棄幽冥宮的宮主不當,轉而投效攝天魂嗎?」
「姓諶的!你不用瞧不起我,你自個兒還不是為此背叛了唐門。」
「知道就好!」諶天方大拍桌子,發出一聲巨響。「快說!東西在哪兒?」
「我說過我沒有拿,就算你殺了我也沒辦法找到你要的東西。」玉娘子大吼。
「不可能!玉瀧涎明明就在少林寺的藏經閣裡,少林寺又把關甚嚴,東西怎麼可能會不見?」諶天方緊鎖眉頭,他根本完全不相信玉娘子的話。
「如果有內賊,那可就說不一定嘍!」玉娘子幸災樂禍地一笑。
「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吃裡扒外嗎?」
「諶天方!你不要太過份了!」玉娘子霍然起身朝諶天方大喝。
「事實如此,敢做就不要怕人家說。」
「你別忘了,剎見血的毒是我替你解的!」
「彼此彼此!唐門的血囊也不是白白送給你的,只不過讓你白白浪費掉了。」
諶天方的咄咄逼人令玉娘子的脾氣忍不住爆發了出來,她不由分說地朝諶天方打了一掌,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但是,出乎意料地閃出了一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擋在諶天方面前,替他承受了這一掌。
待楊沖和玉紜看清楚是瑛琿之後,她已經面如白臘,嘴角還汨汨地留下一絲血痕,但卻仍堅定地站在原地。
「哼!想不到你這麼丟種,居然需要一個女人替你接受這一掌。」玉娘子輕蔑地淺淺一笑。
諶天方怒不可抑地瞪向玉娘子,接著將瑛琿扳轉面向自己,揚起手用力地打了她一巴掌,將她狠狠地打飛了出去,跌臥倒在地上。
「賤貨!多事!」諶天方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忽地——
「諶天方!你太過份了!」說話的竟是那玉紜。
未待楊沖及時反應,玉紜那好打不平的正義之氣又風發了起來,身手迅捷地衝了出去現身了。
「唉!老皮……唉……」楊沖無奈地連歎好幾聲,接著也很無奈地跟著出現。
果不其然,當諶天方和玉娘子看到了玉紜之後,莫不睜大了雙眼;接著又瞧見楊沖隨後跟著出現,更是無不張大了嘴,不敢相信。
「小丫頭!你這出現得也太突然了,看你把人家嚇得……唉!」楊沖瞄了一瞄玉娘子和諶天方。
「他太過份了,」玉紜指著諶天方,「人家幫他擋了一掌,他還罵人打人,真是太過份了!」
「人家過份干你啥事?」楊沖埋怨著。
「你們——是怎麼出來的?」玉娘子目露凶光。
「該出來的時候就出來嘍!」楊沖曖昧地撤撇嘴。
「剛才的談話,你們都聽到了?」諶天方沉著一張臉,語帶寒意。
「全都聽得一清二楚!你實在太過份了,虧我當初還那麼信任你,還為了你和蕭大哥大吵了一架,沒想到你騙了我們,竟然和攝天魂是一夥兒的。」玉紜憶起了和蕭仲儒之間的摩擦,怒氣全數轉移到諶天方頭上。
「既然全部都知道了,那就不能讓你們活著走出少林寺嘍。」諶天方一說完便要出手。
「等一下!」楊沖及時大喝一聲。站前一步:「既然要打就得打得明明白白,攝天魂的目的我是已經知道了,但是你們假扮唐門的人,引我們上少林寺,演了這一長串的戲給我們看,這又是為什麼?你們又怎麼會找上我們?」
「楊兄,這事兒說起來可長了,想要知道的話……等你躺下來的時候,我再慢慢地說給你聽——」
諶天方話尾還未收,手就已經擊了出去,每一掌都是劈向楊沖的要害,招招致命。
「嘿!向你要話不給,也別那麼凶呀!」楊沖一邊問躲一邊耍嘴皮子。
而玉紜這兒也跟玉娘子槓上了。
「臭丫頭!好好的房間不待,老想往外跑,小心野瘋了沒人要。」玉娘子嘲諷地揚起嘴角。
「死老太婆!我只是想往外跑而已,不像你一天到晚都想把男人綁在床上,小心淫蕩慣了那嘴臉可是會嚇死人的!」玉紜鄙夷地瞄了她一眼。
「哼!皮嘴!」玉娘子罵了一句就朝玉紜一連揮出三掌。
在房間裡楊沖、玉紜和諶天方、玉娘子正打得火熱;房間外面卻也沒閒著,玉紜手下的那一票人和玉娘子的風、火、雷、電四大高手纏鬥在一起,雙雙是打得難分難解。
過不了多久,少林寺裡裡外外已經打成一片。因為眾多的少林弟子也和一群群的黑衣人碰在一起各展其技。
真是奇怪,少林寺都熱鬧得成了市集一樣,慧德、慧能等長老們怎麼還不出來幫一下忙?
玉紜邊打邊暗自想著,她瞄了遠處的房舍一眼。
難道是太遠了聽不到?
「丫頭!玩命就要認真一點!」玉娘子一揚手,玉紜便感到左肩傳來一股刺痛,而玉娘子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把利刃。
「卑鄙!」玉紜撫著肩,憤恨地罵道。
「自個兒大意,休怪我無情!」玉娘子迅速欺身逼近。
受了傷的玉紜一時心急便亂了腳步,只得慌忙地閃躲著玉娘子凌利的攻擊。
「糟了!」楊衝突然大喊,隨即從諶天方的纏鬥下脫身而出。
不料,諶天方似是看穿了楊沖的心思早有防備,輕易地躲開了他的一掌,還迅速地回到楊沖身邊阻擋他要離開的動作。
「現在才想到,不嫌太晚了嗎?」諶天方火上加油,攻勢一刻也沒停過。
「他媽的!你們怎麼那麼多奸細?」楊沖大罵:「攝天魂的人都不能見人,一定要玩陰的嗎?」
「隨你怎麼說,現在慧德他們在我們手上,我看你還是趕快束手就擒吧!」
「啐!他媽的你妄想!」楊沖氣沖沖地揮出右拳。
當兩方人馬打得你死我活,戰況正熾熱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喊一聲「住手」,那股宏亮的氣魄、音波的壓力震得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打鬥的動作,乖乖地聽話不動。
隨著尾音宛如金針挑破長空般久久迴盪不已,一抹黑色身影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大殿的屋頂上。
「你就是攝天魂的頭頭?」因為距離太遠了,楊沖瞇起雙眼仍是看不清屋頂上的人的臉。
「大膽!」玉娘子欲衝上前賞楊沖一個巴掌,豈料卻被對方反打了一巴掌,並推飛了出去。
「你還沒吃夠苦頭呀!」楊沖暴喝。很顯然地他現在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媽的!為了名利搞出這麼多的名堂,簡直不把人命當命看,你他媽的自己不是人就把其他人也不當人看了,真他媽的太自私了!」
楊沖逮到了機會大聲叫罵,想把心裡的忿怒一股腦兒地全倒出來。
「你的話太多了。」那人冷冷地開口,出其不意地朝楊沖揮出一掌。
楊沖適時地閃身一躲,本以為閃過了這一掌,沒想到這掌的力道之大、範圍之廣超出他的預料之外,致使他的右肩仍是被掌風掃到劃開了一口子。
「哈!不自量力。」玉娘子哈哈狂笑。
「臭婆娘閉嘴!」
「別做垂死的掙扎了。」諶天方撒了撇嘴角。
「呸!叫老子降於你們,老子我寧願去吃屎!」楊沖輕蔑地啐了一口。
「找死!」那人冰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接著連發了兩掌直衝楊沖的方向。
楊沖輕巧地閃過了第一掌,但是因為動作牽動了傷口,劇烈的痛楚促使他動作頓了一下而讓行動慢了下來,這下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致命的一擊無阻無礙地衝向自己。
「成吉嘯!哪容得你這個雜碎在此妄為!」
一聲大喝震得山郊野嶺不由得顫動一下,接著夾帶了一陣風竄出一道黑影替楊沖擋住了力道強大的一掌。
而這兩股掌力撞擊在一起時發出了一聲巨響,黃沙霎時翻飛猶如平地升起陣陣黃霧。
當沙落塵散之時,赫然發現有四個身影佇立,橫列在眾人面前。
「成吉嘯!你這個雜碎不要再裝神弄鬼了,背叛組織忘恩負義的東西!」指著遠處的黑影,一名紅髮紅袍、滿臉白毛長胡看似詭異的怪異老人開口斥罵。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成吉嘯以極快速的身手來到老者面前,「天經地義的道理你都不懂,我看你真的是老了。」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楚原來諶天方帶來的華山弟子就是成吉嘯。
「蕭大哥!」一看見四人之中有蕭仲儒的背影,玉紜驚喜地一喚,心情頓時一鬆,但整個人卻虛脫得往下沉,坐倒在地上。
「玉紜!」蕭仲儒見狀立即衝到佳人身旁,溫柔地扶住她,「怎麼會這樣?」先是不解,但是當他一瞧見玉紜左臂上留出的黑血時就全都明白了。蕭仲儒隨即瞪向玉娘子,惡狠狠地直視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
「快把解藥交出來!」蕭仲儒暴喝。
「你這個死八婆!怎麼老是用毒耍陰的。」楊沖也跟著一躍而至蕭仲儒身邊。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紅髮白胡的人鄙夷地斥責。
「兵不厭詐這層道理都不懂,也難怪少林寺會落到這步田地了。」成吉嘯得意地開口大笑。
「你以為這種毒就可以難倒我嗎?」一直默不作聲立在一旁的中年人忽然開了口,伸手指向諶天方:「你從唐門偷出來的毒用在卑劣的手段上,簡直有辱唐門製毒的宗旨,大逆不道。」
「你是唐宇風!」諶天方大驚。
「放肆!不得直呼堂主名諱。」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一群藍衣人,而慧德長老等人也隨同出現。
唐宇風交給蕭仲儒一顆銀灰色的藥丸,接著對身後的一群藍衣人下令,將諶天方團團圍住。
「一個唐門的無知小輩竟然打著四川唐門的名號四處為非作亂,你們這些分堂堂主平日是幹什麼用的?」唐宇風大怒。
「只怪你都只會養一群無用的廢物。」成吉嘯嘲諷地扯扯嘴角。
「人渣!這兒沒你說話的餘地。」紅髮白胡的人一說完便朝成吉嘯出手。兩人立時又展開了一場激戰。
而在同時,唐宇風的手下也朝諶天方出手,並連同瑛琿一起拿下。
待在蕭仲儒身旁,眼睜睜地看著整個情勢急轉直上發展,楊沖不禁樂得大叫。
「老皮呀!沒想到你這麼一去,回來時帶了不少大人物一起作伴。」
「都是在路上碰到的。」蕭仲儒餵了玉紜吃藥之後,見她臉色逐漸好轉這才放下心來。
「你的運氣真是他媽的好,什麼人都給你碰上了。」楊沖直拍蕭仲儒的肩背。
「輕點兒!被你這麼一直打,不死也吐血。」蕭仲儒回頭白了楊沖一眼,隨即又轉過頭對懷中的佳人溫柔言道:「好點兒了嗎?還有哪裡難受?」
玉紜調整了一下氣息,之後對蕭仲儒展現了久違的笑容:「人家心裡難受,人家想你。」玉紜緊緊環住愛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可是男不如女喔!」楊沖的口氣極為酸溜。
「你如果閒得沒事可幹,那兒!」蕭仲儒用下額頂向玉娘子的方向:「還有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在等著你呢。」
「別老拿我和她送作堆,我可還有大好的青春可過呢!」楊沖皺了皺眉。
「她在瞪著你了。」蕭仲儒好心地提醒。
楊衝回頭一望。
果真就見玉娘子睜著一雙染有血絲的眼盯向他,另外還外加她身後的「四大天王」,一起共十顆眼珠惡狠狠地看著楊沖不放。
「你也真是的,帶了唐堂主回來對付諶天方,還有一個紅髮老怪對付成吉嘯,怎麼就忘了再帶一個人回來應付那個死八婆,非要我卯上她不可?」楊沖怪怨地大歎一口氣。
「你們兩情相悅,我也不好阻止呀。」蕭仲儒壞壞地一笑。此刻懷中擁著佳人幸福不已,身為好友的他實在不忍見楊沖一人落單。
楊沖無奈,只得默默地轉過身去,垂頭喪氣地朝玉娘子一夥人出手。
「你怎麼遇見這些人的?」玉紜偎在蕭仲儒懷裡留戀地不願離開。「你不是跟老頭子走了嗎?」
「是啊,不過半路上他就翻臉了,還是唐堂主他救了我。」蕭仲儒輕撫著玉紜的秀髮,不忍停手。
「那個紅頭髮的老頭是誰?」玉紜將頭靠在蕭仲儒的肩上。
「他和成吉嘯是同門師兄弟,被成吉嘯害過而由唐堂主救了出來,這會兒是上門報仇來的。還痛嗎?」蕭仲儒似是十分擔憂地撫著玉紜的傷口。
玉紜輕輕搖搖頭,表情十分甜蜜。
不料,楊沖這時卻朝他倆兒大喊:
「你們在那兒卿卿我我的也夠久了吧?老皮!你還不趕快過來解救你拜把幾十年的兄弟,別讓重色輕友這四個不名譽的字套在你頭上,壞了你正人君子的俠義風範啊!」
「你有這等閒情功夫在那兒吶喊,還需要由我出手相救嗎?」蕭仲儒邊喊邊起身。
然而,玉紜卻一臉捨不得地抬起頭含情脈脈望著他。
「你真要去?」玉紜伸手拉住蕭仲儒的衣袖。
「如果我不去……」蕭仲儒溫柔地反握住玉紜的小手,「楊沖那個大嘴巴肯定會在日後壞我名聲,用這件事嘲弄我,大聲嚷嚷八輩子也不嫌累。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老皮啊,不能見色忘友呀!」楊沖適時地又叫了一次。
玉紜這時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鬆手,嘟起小嘴看著蕭仲儒離開自己身邊躍向楊沖的方向而去。
天色近黑,慧德長老命人點起火把照得少林寺猶如白晝。一群群的人相互廝殺,整體的情勢非常有利於蕭仲儒這一方,玉娘子和諶天方根本不算是對手,而手下的小兵小將也敵不過玉紜手下的人和少林寺的眾多弟子。只有成吉嘯和紅髮老怪勢均力敵,暫時分不出勝負。
終於,玉娘子等人皆已伏法受制於蕭仲儒和楊沖手下,而諶天方和瑛琿也負傷戰敗被擒於唐宇風手中。
「成吉嘯怎麼這麼難纏?」楊沖觀看了一會兒,不禁有些兒不耐。
「兵不厭詐呀!」唐宇風冷笑一聲,隨即躍向成吉嘯並朝他撒出綠色的粉末。
「卑鄙!」成吉嘯大罵,立即向後縱出數尺,但紅髮老怪卻亦步亦趨地如影隨形,一掌打中成吉嘯的胸膛讓他震出數十丈外。
唐宇風以極快速的身手來到成吉嘯身後,再提起真氣將成吉嘯打回到紅髮老怪的跟前。
「你……手段!卑……」話還未說完,成吉嘯便吐了一大口鮮血,胸膛一陣劇烈起伏。
「哼!我再卑鄙也比不上你這個人渣!」紅髮老怪大吼一聲。提起手臂運行真氣,就要一掌劈向成吉嘯的頭頂——「住手!」
突然,蕭仲儒閃身來到成吉嘯旁邊,替他擋開紅髮老怪的致命一擊。
「蕭大哥!」
「老皮!」
玉紜和楊沖異口同聲地一喚,兩人也相繼來到蕭仲儒身邊。
「你瘋啦!這樣替人賣命。」楊沖斥責地拉開好友。
「你不能殺他。」蕭仲儒點了成吉嘯的穴道,並運功替他療傷。
「蕭大哥!他是敵人耶!」玉紜大惑不解,盯著蕭仲儒,小手拉住他的袖擺。
「沒錯!他是敵人,也是官府要抓拿的首要罪犯。」蕭仲儒一把捉起成吉嘯,「一年多前的石家滅門血案,他是罪魁禍首之一。」
「之一?」楊沖搔搔頭皺眉:「難道還有共犯嗎?」
「他也參與了那一次的屠殺。」蕭仲儒指了指紅髮老怪。
「是!」只見紅髮老怪「咚」地一聲跪在地上懺悔:「犯了這等大罪,我一直在懊悔,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心靈上的苛責,可是他——」紅髮老怪突然指向成吉嘯,眼睛內佈滿血絲。「他一知我有悔意,又因為利慾薰心,竟然將所有的弟兄們全部殺了滅口,趁我不備之時下毒害得我成了這副德性。要不是唐堂主慈悲救了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幫我解毒,我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紅髮老怪說得咬牙切齒,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著實可怕。
「儘管你與他之間私仇甚深,但是殺人者終究是要接受律法的制裁。」蕭仲儒冰冷的口吻是玉紜從來沒聽過的。「哼!要殺要剮隨你意,不要說得這般大義凜然。」成吉嘯啐了一口鮮血。
「不得無禮。」紅髮老怪打了成吉嘯一個耳光。「他是堂堂御前帶刀侍衛,哪容得你如此不知輕重!」
「你是當官的?」玉紜驚呼一聲。
蕭仲儒面無表情地看了玉紜一眼,但又立即收回視線對紅髮老怪和成吉嘯說道:
「你們為了江湖上傳聞的玉瀧涎不惜殺害石家四十五條人命,焚屋毀屍,連嬰孩也不放過,如此泯滅人性的行為,爾等知不知罪?」
「知……」
「呸!當官又怎樣?老子要殺誰就殺誰,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走狗!」成吉嘯大笑,貶損地瞪看蕭仲儒。
「他媽的不知輕重!」楊沖氣不過,一把捉住成吉嘯的衣領將他摔了出去。「我在邊疆戍守鎮地以保家為民,手下兵馬為此犧牲無數鎮守邊關,卻讓你這種人因利益嗜殺百姓至今仍不知悔改,真是枉費了那些士兵用生命換取給予你們的安定!」
楊沖罵完,蕭仲儒繼而上前拉起成吉嘯:「你的殺氣太重,或許冰冷的牢獄可以讓你冷靜下來蝕去你的殺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