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殿」位於皇宮內苑最深處,為皇上的寢宮,戒備十分森嚴,閒雜人等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宛倩被蝶衣帶回宮後,也是第一次路人這裡。
子准拉著她的手,直奔金碧輝煌、全以上等江杭絲綢及地毯裝飾而成的寢室,退下所有婢女,只令宛倩留下來。
「從今夭開始,你就睡在這。」子准指著緊連紫檀大龍床的一間精敏小巧的銀色廂房,「晚上我就寢後,你也跟著睡下;白天我一起來,你也必須跟著起來服侍我。」
宛倩朝銀色廂房一看,廂房小巧卻一應俱全,寢具及所使用的物品也精致得巧奪天工,但……
廂房根本沒有隱密性可言,由皇上的龍床可以輕易推開門,直通進來!
「這不好!」宛倩噘起櫻唇,「沒有安全感!」
「誰沒有安全感?」子准壞壞地瞅著她,「你還是我?」
「李子准!」宛倩高舉粉拳——
子准捉住她的柔荑放在唇邊親一下,笑得更加狂放得意:「我要就寢了,為我更衣吧!」
更衣?!
全身似火在燒的宛倩僵硬地走至他面前,笨拙地址著他的衣衫……雙手不受控制地發抖,更衣!老天!十八歲的宛倩在二十一世紀甚至沒和男生打過啵,竟要她為一男人更衣……
性感低沉的低笑聲喚醒她,「你在做什麼?這扣子和你有仇嗎?我教你……」
厚實的手掌握住她顫抖的小手,慢慢地引領她卸下他的龍袍,再一粒粒解開鈕扣,再卸下單衣,宛倩緊繃著氣息,雙眼不敢看他,只聽到自己急促巨大的心跳聲回蕩在屋內,雙頰一片炙熱……她剝除的,彷佛不是他的衣服,而是自己心底的層層武裝!
當他雄偉傲人的身子上只剩一件罩衣時,旱滿臉暈紅的宛倩咬著櫻唇,雙手停在半空中,不敢再解扣子……
子准熾熱的黑眸俯視她,不耐於她慢得離譜的動作,他粗魯直接地一把扯下單衣,再將它拋得老遠!
俊偉頎長的身軀及寬闊堅實的胸膛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眼前,宛倩倒抽一口氣,匆促嬌羞地閉上雙眼,轉過身去……
子准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夜深了,你也進廂房休息吧。」
「是!」宛倩溫馴地應著,逃也似地往廂房沖——
一只大手迅速扣住她,子准低沉的嗓音更令她心慌意亂:「等一下,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宛倩低應,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他……
「上床!為我溫床!」
「什——麼?!」宛倩憤怒地回過頭,撞見子准盛滿促狹笑意的晶亮瞳眸,她頓時又羞又惱:「你——」
「別發火!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嘛!」子准已霸道地攔腰抱起她,在她的尖叫中走向廂房,將她放在繡床上,吻了她額頭一下,「晚安!倔強又容易臉紅的小野貓!」
子准為她放下床幔,關上門並吹熄蠟燭後才回自己床上就寢。
黑暗中,宛倩緊捉著胸前衣襟,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地聆聽自己混亂急促的心跳聲,他……睡著了嗎?宛倩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今晚,她鐵定失眠了!
都是那該殺的李子准!沒事給她一個這麼撩人而危險的吻……
※※※
一夜失眠的結果,宛倩一直到天蒙蒙亮,依稀傳來雞啼時才朦朧睡去,皇上什麼時候起身的,她完全不曉得,她一覺醒來時,已接近晌午了!
一室的幽蘭芬芳……宛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兩個伶俐清秀的小丫頭在打掃屋內,房內插滿了清雅的蘭花。
「姑娘,你醒了?」一面貌蛟好的小丫頭道:「我叫雪兒,她叫雁兒,奉命來服侍娘娘。」
「采女」仍算是皇上嬪妃之一,所以宛倩在宮中的身分仍是娘娘,名義上,她的工作雖是服侍皇上,但也只限於較輕松、貼身的事。粗重的工作仍有丫頭和小廝來服侍。
「皇上呢?」掠著烏黑如緞的秀發,宛倩急急坐起來。
「皇上早朝去了!」雪兒掩嘴輕笑,「娘娘,現在已快晌午了!」
快中午了!噢!老天……她這個「奴婢」可真混!主人一大早就起床了,她還兀自呼呼大睡!
宛倩匆匆下床,「雪兒,把我的外衣拿過來。」
低頭找繡花鞋,宛倩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一雙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她,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起床加件衣服,小心著涼了!」
子准英挺剛毅的臉上有淡淡的倦容,他……可是昨晚也睡不好?他隨手捉件袍子為宛倩披上,道:
「你也准備一下,待會兒就啟程赴驪山。」
「驪山?為什麼要去那?」
子准的手絲毫沒有離開她的意思,他坐在椅上,將宛倩攔腰一抱,宛倩整個人跌在他腿上。
「入冬了,這是先皇留下來的慣例,每年冬天必上驪山小住一陣子避寒。」
「我也要去?」
「當然!」子准俯視她,笑得沉穩而自負,「我說過——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上哪你就要跟去哪!」
※※※
當天下午,在御林軍的護衛下,二十幾輛豪華的皇室馬車浩浩蕩蕩地啟程赴驪山。
除了皇上、皇太後、宛倩、王爺和公主外,同行的還有一些王公貴族、先皇的嬪妃及韓蝶衣和歐浩文。
但這趟旅程可把宛倩給折騰慘了!在二十一世紀從不暈軍、暈飛機的她,來到這裡卻對馬匹味道嚴重過敏!置身壯觀的馬車隊中,她只覺得惡心、反胃、想吐……
「惡……」又是一陣暈眩!宛倩急急捂住嘴,胃底一陣痛苦的翻騰……坐在她身邊的子准捉住她,「吐出來!你會舒服一點!」
「不……」已全身無力的宛倩想推開子准的手,她怎能吐在皇上衣袖上?
「別管這麼多,吐出來!」子准命令。
胃底又是一陣翻騰,宛倩再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吐過後,子准卸下外衣,命宮女拿出馬車外處理,他讓宛倩靠在自己懷裡,拿薄荷油輕揉她的太陽穴,「感覺好一點沒有?」
臉色仍蒼白的宛倩點點頭,吐過後的確是舒服多了——說來好笑!名義上,她是他的侍婢,但這一路上,她不但沒服侍子准半分,反而是子准在照顧她。
馬車在一驛站停下來休息,子准抱著宛倩下馬車,打算讓她呼吸一些新鮮的空氣,他不管眾人詫異的眼光,抱著宛倩大跨步朝河邊走去。
另一輛馬車上,瑾妃掀起窗帷看著這一幕,她嫉妒地道:「太後!您看……您要為我評評理嘛!那個來歷不明的妖女不知用什麼法術迷住了皇上?皇上眼底只有她,根本不看我們這些嬪妃一眼!」
蕙妃也氣呼呼道:「那個女的叫易宛倩吧?什麼來歷也沒人清楚,只知道她本來是韓蝶衣身邊的一個宮女。太過分了……一個宮女竟這麼大膽無恥地纏住皇上,皇上還紆尊降貴地親自抱起她……」
皇太後靜靜地聽著。
一言不發的她心底已有了決定——這女孩,看起來身子骨似乎太單薄了些,也並非名門之後。但看准兒對她那呵護憐惜的態度……准兒向來心高氣傲、眼高於頂,如果這女孩能栓住准兒的心,為他生下大唐子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皇太後雍容的臉龐上浮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
溪澗旁,子准掬起一捧潔淨的水,緩緩地喂宛倩喝下去後,再輕拭她額頭上細致的汗珠,關心地問:
「舒服點了嗎?」
「好多了。」宛倩點點頭,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漸漸恢復紅潤,子准真的很細心,不但在馬車上一直講笑話逗她,還不停地以薄荷油為她按太陽穴,使她暈車的痛苦減至最低。
看著宛倩弱不禁風的病美人狀,子准的嘴角突然浮起笑容。
「咦?你笑什麼?」宛倩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他。
「我在想……」子准微側著頭,雙眸炯炯地注視她,「平常的你總是那麼牙尖嘴利,和我針鋒相對,我要往東你就偏要往西。似乎只有在你生病時,我才能看到你溫柔乖巧的一面,享受一下你難得的柔順。」
「我有那麼凶嗎?」宛倩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其實……我會那麼刁蠻都要怪你,你每次都不問我的意見就強迫我做一些事,強迫我入朝陽殿、強迫我當你的嬪妃……」
「當我的嬪妃對你而言,真的有那麼困難嗎?」子准拭去宛倩唇邊的水珠,黑眸底有兩簇熊熊火焰。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我想留下來,總有一天我還是會被那股奇異的力量強行帶走……」宛倩低聲道,眸光飄向另一輛馬車前、和蝶衣有說有笑的歐浩文,身邊還有一群宮女圍著他聽他說笑話,唉!歐浩文可真樂觀,不管去哪裡他身旁總不缺美女,一點都不擔心如何回二十一世紀的問題……
「不許看別的男人!」子准粗魯地把宛倩的臉轉回來,讓她正視自己,嘶吼道:「除了我,你不許偷看別的男人一眼,明白嗎?」他用力將宛倩擁入自己胸膛內,「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把你帶走,我絕不許你走!」
下巴抵著子准的肩膀,宛倩無言地閉上眼睛,任晶瑩的淚水悄悄滑下——真能回二十一世紀嗎?她不停問自己,此刻她的心情已與初來唐朝的驚惶失措大不相同,如果,真的有機會回二十一世紀……
她——真的能捨下這份情而回去嗎?
※※※
驪山。
長生殿內。
趕了幾天路後,宛倩已不再對馬的體味那麼敏感、排斥。因此,當他們抵達驪山時,宛倩的精神狀況已較前兩天好多了。但子准仍不放心,親自抱宛倩入她所住的「蘭芷軒」,再命宮女即刻服侍宛倩入浴,紓解她旅途的疲勞。
隱密性極高的「浴蘭室」內煙霧繚繞、霧氣蒙蒙,大浴池外是個小庭,植滿罕見的奇花異卉,當然,在外頭的重重警衛下,外人根本無法偷窺或私闖入內。
侍女扶著仍有些頭昏的宛倩緩緩步下浴池,除了以可舒暢筋骨、迅速消除疲勞的「五蘊七香湯」來入浴外,皇上還特別命人在池內灑滿了紅艷的玟瑰花瓣,具有療效的芍藥和清香撲鼻的芝蘭……等等。
輕解羅衫,宛倩輕掬起水,微燙的溫泉水令她全身為之一振,滿池的玫瑰花瓣更令她心曠神怡,宛倩舒服地閉上眼睛,讓宮女解開她烏黑的發辮……雪兒拿著香花在宛倩雪白玲瓏的身軀上輕拍……這是自漢朝留傳下來的宮廷美顏秘方,後妃在入浴時,總會讓宮女拿香花輕拍身體,不但可使肌膚滑膩,保持彈性,沐浴後更能常保淡淡的幽香。
泉水使得宛倩全身輕飄飄,雪白的臉頰也浮上一層玫瑰般的光澤。她輕抬起勻稱修長的美腿讓雁兒以西域進貢的上等油脂為她的雙腿做按摩……頓時渾身舒暢,連日來的舟車之苦全一掃而光!宛倩終於明白長恨歌中所描寫的「……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是何種情景……
宛倩拾起泉水上的玫瑰花瓣,含在嘴邊道:「你們都下去吧!」
「可是……娘娘體弱,皇上交代我們要好好伺候。」雪兒道。
「我沒事的,你們去外頭候著吧。」宛倩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善解人意的雪兒馬上帶另五名宮女退下。
飲了口雪兒已先放在浴池邊的楓露茶,宛倩趴在浴池旁,熱氣騰騰中,她竟朦朧睡去……
一刻鍾後,子准由長生殿趕來看宛倩。
「娘娘呢?」
「回皇上的話,」雪兒道:「娘娘還在浴蘭室。」
「這麼久?朕不是命令你們寸步不離服侍她嗎?」
「是奴婢的錯!奴婢馬上進去服侍娘娘。」雪兒和雁兒惶恐地欲進入浴蘭室。
「不用了。」子准大手一揮,「朕自己去找她。」
曲徑通幽處,沿著兩旁花木扶疏的小徑,便來到浴蘭室。
在一片煙霧繚繞中,子准看見了昏睡在池邊的宛倩。
「宛倩!」子准一個箭步奔上去,迅速脫下外袍裡住她的身軀,「宛倩……醒醒,在這裡睡會著涼的。」
「唔……」宛倩迷糊的醒過來,彤暈灩灩、星眸微啟,當她發現自己除了一件外袍外,竟一絲不掛地依偎在子准懷裡時,倏地漲紅了臉。
「你怎麼來了……?雪兒呢?」宛倩想推開他。
「雪兒在外面,我不讓她進來。」
懷抱著如此豐潤有余、柔若無骨的曼妙嬌軀,子准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黑眸也更加暗沉。
他畢竟是個正常不過的男人!
察覺他身體的變化,宛倩俏容赧紅成灼灼的桃花,粉頸也快垂至胸前了……心底的警鈴大響,她再次嘗試推開他……
但來不及了!
勾住她的腰,子准猛地將她壓在微溫的地板上,黝黑深沉的黑眸底有兩簇足以將她燃燒的熊熊烈火!粗獷結實的身軀緊緊壓住她,灼熱炙人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宛兒……你是我的!不許拒絕我!」
滾燙的吻已落下來,他輕啃她雪白滑膩的粉頸。
奇異的歡愉顫悸掠過全身,但宛倩強迫自己漠視那份悸動,「子……子准……」她的手腕抵在胸前努力想推開他,她拚命地想捉住最後一絲理智阻止可能發生的事……
強悍霸道的吻由粉頸游移至她的唇,子准堵住她的櫻唇,他有力的大手將她的纖纖小手反扣在身後,使她無法再抵拒他,也使得她那豐潤誘人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弓身迎向他!
狂野炙熱的吻一連串地落下來,他溫燙的舌尖分開宛倩顫抖的唇瓣吸取她口中的甘甜津液,宛倩腦門「轟」地一聲,彷佛有枚炸藥在她體內引爆一般,雙手無力地勾住子准寬闊的背,任他更火熱瘋狂的吻在她臉上……在她身上燃燒……
不能再避免了!及至這一刻,宛倩終於承認——自己早已愛上子准,愛得驚天動地、愛得無可救藥!二十一世紀的景象迅速飛離……別了!她親愛的家人、她親愛的姊姊……她曾摯愛過的舞蹈學業……
為了李子准,她甘心留在唐朝!
身上的長袍被他扯開,褪至酥胸以下,宛倩正感一陣涼颼颼,驀地就有一連串灼熱狂亂的吻來覆蓋她的粉頸、她雪白高聳的酥胸……宛倩無助地嚶嚀一聲,雙手緊緊抱住他相同灼熱的身子……夠了夠了!只要能擁有他的愛,她今生再無所求!
※※※
皇族成員來驪山度假時,經常做的娛樂有騎馬、打球、劃船……等。其中狩獵也占頗重要的分量。
這天,陽光燦爛,李子准帶宛倩、皇太後、蝶衣和歐浩文等人輕車簡從,只騎幾匹馬便來御用山林狩獵,同行的還有硬跟上來的蕙妃和瑾妃。
瑾妃一臉氣憤地對蕙妃說:「你看那賤女人真不知羞恥,一臉狐媚地緊纏著皇上,還和皇上共騎一匹馬……」
「小聲點,」蕙妃低聲道:「你放心,她再得意也得意不了多久的!」
「你全計畫好了吧?」瑾妃浮起一臉陰險的笑容。
「全好了!」蕙妃胸有成竹微笑道:「哼!等著瞧吧,憑易宛倩那種來歷不明的女人也敢和我斗?」
個性深沉的蕙妃不似瑾妃那麼火爆,她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周全緊密的計畫,她非一次除掉易宛倩不可!
「時辰快到了。」蕙妃望望天色,陰森森地望向依偎在子准懷裡的宛倩,「等著瞧吧,易宛倩!」
「宛倩,接招!」蝶衣將一馬球擊向宛倩。
和子准共騎一匹馬的宛倩也舉起木棒,俐落地回擊。
「好球!」歐浩文騎著駿馬也加入戰局。
豐沛的運動量使得宛倩雙頰紅潤、明眸發亮,銀鈴般的嬌笑聲串串灑落在林間。由背後抱住她的子准忍不住輕啄那嫣紅的俏顏一口,在她耳畔道:
「你好美!你應該常笑!」
「偷襲!」宛倩邊躲邊笑道:「李子准,安分一點!別忘了你的臣民都在看你。」
「我寵愛我喜歡的女人,有何不對?」子准卻將她摟得更緊,策馬奔馳至樹林的另一頭,不顧宛倩嬌嗔的抗議,便狂野而火熱地吻了她。
狩獵開始後,子准率領一些隨從至林子東邊,而歐浩文帶另一批人至樹林西邊,他們打算把目標圍剿至北邊再狩獵。
兩女眷們,皇太後、宛倩和蝶衣及蕙妃、瑾妃則留在南邊。宛倩和蝶衣陪皇太後閒聊,平時最愛奉承皇太後的蕙妃和瑾妃則一反常態地靜坐在另一端。當然,她們早已選好最安全的角落!
聊得正開心時,宛倩只聽見宮女尖叫一聲,一回頭——只見一群揮舞大刀的山賊自山坡上狂奔而下!
「沖啊!兄弟們!殺他個片甲不留!把年輕的女人全擄回去。」面目猙獰、一臉大胡子的山賊首領大叫。
「哇——」
「啊——」
宮女的慘叫聲此起彼落,僅余的少數御林軍忙著抵抗山賊。宛倩和蝶衣嚇得臉色慘白,「皇太後!快進馬車!」兩人倉皇地扶起皇太後入內後,再跳上駕駛座上策馬狂奔。
「老大!那兩個女人最漂亮!別讓她們跑了!」喪盡天良的山賊毫不放松地騎馬緊追馬車。
在樹林另兩頭的子准和歐浩文聽見尖叫聲,立刻沖回來——
「啊——放開我!放開!」一名山賊縱身一跳,由馬車上將蝶衣捉下來,蝶衣尖叫,拚命掙扎。
「蝶衣!」宛倩驚駭狂呼。
「宛倩!捉緊韁繩!」和山賊扭打一團的蝶衣大叫,「保護太後!」
一個人影如閃電般策馬狂奔過來,歐浩文,「蝶衣——」他怒吼,旋即撲上去,由山賊手中搶救蝶衣。
六名山賊騎著馬緊追在宛倩的馬車後,眼看馬匹就要因驚駭過度而跌下懸崖了!子准策馬狂奔而來,「宛倩——」
子准邊揮劍殺敵邊接近馬車,山賊首領下令:「放箭!」數十根箭全射向子准,混亂中他手臂、大腿已中箭受傷!
躲在草叢內的瑾妃尖叫,「這些山賊瘋了?說好只殺易宛倩的,不能傷皇上!你快叫他們住手!」
「這種情形下你叫我怎麼出去?」蕙妃也嚇白了臉,「山賊是手下的人安排的,我一露面豈不當場承認我們是幕後主使?」
已身受重傷的子准咬緊牙根,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躍上馬車,及時控制馬匹,由懸崖上掉轉回頭,而手下的御林軍也將山賊收拾得干干淨淨!
但懸崖的另一端卻響起更淒厲的尖叫聲——和山賊纏斗的歐浩文和蝶衣,不慎因失足而雙雙跌下斷崖!
「蝶衣?!不——」旱嚇得面無人色的宛倩尖叫著沖到斷崖旁,「蝶衣——歐浩文!蝶衣——」
※※※
驪山,長生殿。
危險狠猛的懾人氣勢令人窒息,瑾妃和蕙妃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子准犀利的鷹眼凌厲一掃,冰冷的語調裡有不怒而威的氣勢,「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皇上……」瑾妃嚇得結結巴巴的,「皇上饒命……不是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子准的黑眸更加冷峻銳利,他對手下道:「帶王成進來!」
霎時,蕙妃的臉色慘白如紙!
王成,正是蕙妃手下的人。
王成被押進來,子准冷聲道:「不想被誅九族的話,照實說出是誰指使你找來山賊的?」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王成撲通一聲跪下來,叩頭如搗蒜道:「是……是蕙……」
「住口!」蕙妃尖叫,猝不及防地指著瑾妃道:「是她!皇上,全是她!是瑾妃固謀不軌,想除掉易宛倩而借用我的手下找來的山賊!」
「王淳蕙!你好狠毒的心!」瑾妃大驚失色,瘋狂地撲上去痛打蕙妃,「設下毒計的是你!找來山賊的也是你!你這賤女人竟敢嫁禍於我?皇上!是她!就是蕙妃要置易宛倩於死地……」
「是你!」憤怒的蕙妃狂亂地址著瑾妃的頭發,「孟玉瑾!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找我商議如何除掉易宛倩的!全是你……」
兩個互揭瘡疤的女人扭打成一團。
「住口!」威嚴震怒的低吼聲,子准臉上的滔天怒焰令人不寒而栗。他炯銳的鷹眸犀利一掃又使這兩個女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死罪也不足以判定你們!你們可知道,當時馬車上尚有皇太後,若馬車一旦翻下懸崖,就是將你們連誅九族也無法彌補!更何況——你們竟敢意圖傷害宛兒,朕曾說過,敢傷害我最心愛女人的人,我會教他生不如死!」
「饒命啊……皇上饒命……」平日不可一世的蕙妃和瑾妃這時只差沒嚇得屁滾尿流,「原諒賤婢……全是賤婢的錯……賤婢知罪……」
子准沒再看她們一眼,下令道:「押入大牢,帶回長安行刑!」
「皇上,皇上……」兩個到現在才知死活的女人開始哭爹喊娘,哀嚎連連。
子准厭煩地下了龍椅,宮女關心地上前詢問,「皇上,你的傷勢……」
「不礙事。」他大手一揮,「我去蘭芷軒換藥。」
※※※
蘭芷軒,就是宛倩居住的地方。
子准屏退宮女,悄悄走入內室,宛倩正淚眼盈盈地坐在水晶簾下,子准趨前一看,那清秀脫俗的臉上果然又布滿淚痕。
「宛倩,」他心疼地拭去她的淚水,「怎麼又哭了?」
「皇上?」宛倩一驚,這才發現子准來了。
「雪兒說你一整天都沒吃任何東西,」子准的黑眸盛滿憂慮,「還在為蝶衣和浩文擔心?」
宛倩眼眶一紅,淚水又撲籟籟而下,「他們掉下那萬丈懸崖,這麼多天了……搜救的人也一直沒找到他們,我好怕……」
「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子准摟住她細瘦的肩頭,「浩文是個相當機警敏銳的人,我相信他們一定沒事的。」
雪兒捧了個木盒進來,「娘娘,藥箱拿來了。」
宛倩點點頭,「我來就好,你出去吧。」
那日子准奮不顧身,沖過來救宛倩時,身上受了多處刀傷及箭傷。宛倩為子准脫下外衣,他背部的傷痕再度令她倒抽一口氣,雪白小手輕撫過那一道道傷痕,「很痛吧?」
子准的大手始終緊捉住她另一手,「你人沒事就好。」
宛倩細心地為子准換藥,再纏上紗布,換好後,她睜著盈盈美眸瞅著他道: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奮不顧身來救我?你是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而我……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
子准以手指撫上她的唇,目光熾烈如炬道:「不許你這麼說!宛兒,你早是我的人了,你不明白嗎?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傷你一分一毫!我早說過——不論你來自何處,我會讓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妻,留在我身邊。」
「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豆大的淚珠已滑下宛倩雪白的小臉,哽咽道:「我好怕……子准,我好怕哪一天我不得不離開你!」
宛倩撲身入子准懷裡,她真的怕……怕哪天奇異的力量又硬生生將她帶回二十一世紀。命運的作弄何其殘忍!她好端端在二十一世紀,硬被帶來唐朝,這下讓她遇上子准,擁有刻骨銘心的戀情,現在的她已不是當初那一心哭著要回現代的宛倩了——為了子准,她心甘情願放棄另一時空的親人而留下來,她無法離開他!
只是……她真的好怕,無情的命運什麼時候又會再跟她開另一次玩笑?
「不!我不許你走!永遠不許!」子准捧起她珠淚瑩瑩的臉,強悍而堅決道:「你是我的!宛兒,任何力量也無法將你帶走!」
像是怕她會在下一秒鍾就消失一般,蟄猛火熱的吻落下來,子准瘋狂而纏綿地吻她,緊緊將她嵌入自己懷裡……鹹濕的淚水滑過兩人緊貼的臉頰,宛倩無聲地閉上雙眼,在心底不斷狂喊著——
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