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旭烈毅便領兵出征了。
戰馬嘶啼,驍勇精銳的精兵士氣如虹、壯志直上雲霄!挾著氣吞海岳、傲震山河的昂揚鬥志,雄赳赳、氣昂昂地為國征戰!四邊伐鼓雲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旭烈毅在出征前,緊急登基為新帝,國號天弘,乃天弘皇帝;尊父皇天和皇帝為太上皇。
以天子之尊,親自率兵出征。當身披黃金甲的旭烈毅出現在十萬精兵之前時,晨光打在他身上,全身均反射出燦爛耀眼的金色光芒,幾乎令人不敢仰視。
而他雄姿英發、氣勢尊貴剛毅,臣民在極度崇拜之餘紛紛高呼:「吾皇萬歲!萬萬!萬萬歲!」呼聲直上雲霄,震動八荒九垓!遠處的敵人若聞,莫不嚇得膽戰心寒!
旭烈毅睿智深沉的鷹眸閃著凌厲懾人的光芒;一場驚天動地的世紀之爭眼看就要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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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院內,被旭烈毅暗下迷藥的羽黛仍在昏睡……
她幾乎流光了所有的眼淚,苦苦哀求旭烈毅讓她隨軍隊至前線,她絲毫不怕軍旅顛沛之苦;也再三保證會保護自己的安危;只求旭烈毅帶她一起走,讓她可以照顧他、守著他;別讓她離他那麼遠,別讓她的一顆心倉皇無定地懸在半空中……
但旭烈毅怎捨得?他既不忍羽黛跟在軍隊中,飽嘗餐風露宿之苦;更不能讓羽黛也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危險的前線……
於是,他暗中在水下藥,讓羽黛昏睡後,忍著錐心刺骨的不捨與傷痛,離開她。
※※※
羽黛幽幽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奇怪,她的頭為什麼這麼昏、這麼沉重?她的眼光掃向床尾,婢女莎莎正恭敬地立在那。
「小姐,你醒了!」
「毅!」羽黛慌張地迅速起身,急急下床,「毅!毅!你在哪?」他的甲,他的頭盔呢?難道……
「小姐!」莎莎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毅呢?殿下呢?」羽黛緊捉婢女的手。
「……」莎莎欲言又止,黯然地垂下頭。
「告訴我!你快告訴我!他在哪?」羽黛急得快哭出來了,也快瘋了!
「殿下……不!是陸下……」莎莎終於道:「太子殿下已在今晨正式登基為新帝了!一登基後,他即刻率兵出征……」羽黛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不……」她面白如紙,無助地低喃:「他走了!他怎麼可以丟下我?他答應過我要讓我隨行出征的……他怎麼可以?!」
「毅──」隨著悲呼,羽黛已如前般疾衝出薔薇院,衝出黛園,衝出大門外……
「小姐!小姐!」嚇壞的莎莎在後面緊追。羽黛眸底含淚,慘白的小臉上是堅動不移的執著,她飛快地躍上一匹牝馬後,馬鞭一抽,向前狂奔!「小姐──」莎莎膽戰心驚地在後面狂呼,四周全是雪,小姐一個姑娘家……
「這該怎麼辦?如果小姐有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得起陛下的交代?我也別想活了……」正當莎莎慌得六神無主時,身披雪裘的伊利崎正好由門內走出來,他正準備啟程返回自己的國家。
「莎莎?你怎麼了?」
「伊利王子!」莎莎見他如見救星一般,「您來得正好!奴婢求求您去攔羽黛小姐吧!她一個人騎著馬,瘋了似地要找在前線的陸下呀!」
「羽黛?」伊利崎神色一變,「她朝哪個方向走?」
「這!」莎莎指著雪地上一排清晰的馬蹄印。
「該死的!這傻女孩!」伊利崎咬牙切齒地低吼,凌厲地躍上馬背,追隨雪地上的腳印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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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黛!羽黛!」雪花飄落在她發上、打在她臉上……埋頭策馬猛衝的羽黛聽見後面似乎有人在呼喚她,但她頭也不回地繼續趕路……
「羽黛!」伊利崎馬鞭一抽,更加快速度往前衝,前面那一身白衣、黑髮隨風飛揚的姑娘準是羽黛沒錯……只有那個不愛惜自己的瘋女孩才會做這種事!伊利崎高大矯健的駿馬畢竟是千里名駒,須臾之間,他已追上羽黛。
「停下來!」他駕馬至她身邊,冒著嚴寒的北風對她大吼:「羽黛!停下來!」羽黛置若罔聞,埋首繼續向前狂衝。「羽黛!我叫你停下來!」伊利崎更挨近她,試圖控制她的馬鞍。
「走開!」羽黛終於對他大吼:「你走開!讓我去找旭烈毅!」
「該死的!你這一去是送死!」伊利崎咬牙切齒罵道,更欺近羽黛,趁她不注意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俐落如風地一翻身,躍坐至羽黛的馬上!
「啊──」羽黛大驚,險些墜馬,幸虧伊利崎身手機靈地抱住她。伊利崎控制馬,馬兒終於慢慢地停下來……
「你做什麼?」羽黛憤怒地瞪著伊利畸,猛力推他,「你下去!下去!別攔阻我,讓我去找旭烈毅!」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伊利崎捉住她的手怒喝:「你連旭烈毅的大軍駐紮在何地都不知道,就要隻身去找他?你想在雪地因迷路而凍死嗎?」
「就算會在路邊凍死、餓死,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心!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帶我去前線!」羽黛昂首,毫不畏懼地迎視伊利崎,蒼白卻絕美的小臉煥發執著且堅定的耀眼光芒。那堅若盤石、銳不可摧的毅力深深撼動了伊利崎……她絕對是認真的!這個奇特的女孩……纖瘦蠃弱的軀體內卻隱藏如此巨大的力量……
「下去!」羽黛怒瞪他,「你不肯下去是不是?好!馬給你,我走也要走去!」說完,她立刻跳下馬,咬著牙在積雪高達膝蓋的雪地上,踽踽前行……沒去兩步,她便被一有力的大手拉回來。
「回來!」伊利崎湛然清亮的藍眸直直瞅著她,幽幽歎口氣道:「旭烈毅那小子何德何能?值得讓你這般死生相隨?我認輸了──上馬吧,讓我親自護送你去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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剌勒川、陰山下,天似廬,籠罩四野。所不同的是,不再有「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優閒景致;戰鼓頻催,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女真兵原本即稱霸西域諸國,撓勇善戰,無人可擋;再加上由初登基之新帝──旭烈毅親自率兵出征;更是軍心大振,士氣如虹,本可一舉殲滅未成氣候的東胡國。
但人算不如天算,東胡自知非女真對手,竟遠至怛羅斯要求援兵,煽動怛羅斯國王──只要吞併女真,就可稱霸整片大漠、整片西域疆土了!怛羅斯早對富庶強盛的女真虎視沈沈,在克裡國王的煽動下,即刻派出十萬精兵,支援東胡!如果只是東胡國,以女真的實力,不出三天即可大獲全勝;但怛羅斯人乃西亞種族,體型高大剽悍,狠猛好鬥,再加上怛羅斯有來自大食的強力兵器。
援兵到後,東胡實力爆增,雙方在鳴沙山山下激戰已六天六夜,仍難分出勝負。儘管對手再陰險狠猛,旭烈教不愧為軍事天才,在他沉潛機智的計謀、縝密睿智的指揮下,女真軍隊勢如破竹地直搗敵兵,讓敵方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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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伊利崎已護送羽黛至月牙泉了。月牙泉位於鳴沙山北麓,泉呈月牙形,千百年來處於沙漠中,卻未被風沙吞沒,乃西域一大奇觀。
「到了!」伊利崎遙指前面,「他們就在鳴沙山山腳下紮營,看到女真的軍營了吧?」大漠上並列著成千的軍營,氣勢恢弘壯觀;豹紋旌旗迎風飛揚,代表女真軍隊昂揚不屈的鬥志。旭烈毅!羽黛的瞳眸已激動地閃著淚光,恨不得立刻飛奔入營,撲入旭烈毅懷。
「我不送你過去了,」伊利崎苦澀地望著她婉約柔美的小臉,「自己保證,後會有期了!」他瀟灑地轉身便走。
「伊利王子!」羽黛喚住他。伊利崎猛然收住腳步,緩緩地回頭,深奧複雜的藍眸再度湧起一絲期望。
「謝謝你!」羽黛誠摯地道:「謝謝你護送我來,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藍眸深處唯一的光芒再度黯然失色。
「我只是做了身為男人該做的事,」他雲淡風輕地灑脫笑道:「更何況,毅畢竟是我的兄弟,我不能讓未來大嫂在途中遭遇不測。」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伊利崎凝視遠方山嵐道:「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人生難得一知己,只有你懂得我的蕭音,在這離別前,讓我再為你獻上一曲吧!」他由衣衫中取出玉蕭,在蒼茫暮靄中,吹奏兩人曾在觀雪亭下,合奏過的《高山流水》。瀟聲逸揚,迴盪在大地之間;濃烈的情感注入其中,高蹈優美的旋律如泣如訴,每一個音符,都直直竄入心靈深處……一曲既罷時,羽黛己深深撼動而不能自己……
「對不起……我……」羽黛艱難地開口,不知該說些什麼……
「別說!」伊利崎灑脫自若地微笑阻止她,「你要說什麼我全知道,旭烈毅是百年難得的奇才,敗在他手上,我心服口服!我相信他會待你如珍寶、祝你幸福了!」又望了手上的玉蕭一眼,伊利崎略一使勁,玉蕭瞬間裂為無數碎片。
「你──」羽黛大驚失色。他仍是一派曠逸放達的滿脫狀,淡淡道:「人生難得一知己,我的蕭音,只給懂我的人聽!古時的音樂家伯牙在他的知音鍾子期死後,即毀琴永不再演奏。今日與你別後,我也永不再弄蕭。」
「伊利王子……」羽黛的話全梗在喉頭……她何嘗不知他對自己用情有多深?何嘗不感動?但她的感情……早已完完整整地全給了旭烈毅呀!
「再會了!特別的女孩。」伊利崎深深地注視她一眼後,掠身躍上馬,揚起馬鞭,瞬間消失在滾滾黃沙的盡頭。地上只剩下碎裂的玉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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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黛攀在樹上,雙眼眨也不敢眨地注視前面的軍營。旭烈毅似乎還沒回來……
最中央的那頂虎紋的營帳一直悄然無聲,也沒有任何人走出來。羽黛不願貿然出現在一大堆兵士面前,旭烈毅身為國家元首兼主帥,主領十萬精兵。如果自己突然出現了……下面的人會如何看待這個主帥?一定會批評他在戰場上還只顧兒女私情吧?
所以,她只想讓旭烈毅一個人知道──她來了!她來陪他了!天色快全黑了……羽黛著急地遠眺前方……毅怎麼還不回來?野地上升起營火,留守的少數士兵已開始炊煮全營的晚餐了。
好不容易,當羽黛累得快掉下樹枝時,終於看到一隊陣容壯觀的軍隊由遠而近向營地奔來。鮮艷的虎紋旗幟迎風飛揚,戰士們甲光鮮;戰馬疾奔如風……毫無疑問地,又是打了場勝仗,凱旋歸來了!
留守的士兵已全衝出去迎接,高呼:「恭迎陸下凱旋歸來,吾皇萬歲萬萬歲!」旭烈毅威儀隸隸、雄姿英發地奔馳在隊伍之前,手持長矛,黑色的披風迎風飛揚……在暮色中,彷彿挾著一股神秘奇異的懾人力量自天邊冉冉而下……全身充滿了一代梟雄的霸氣。
十萬精兵訓練有素,整齊畫一地停馬集合在軍營前的廣場。身披玄色戰袍的旭烈毅舉起右手,原本響徹雲霄的歡呼聲瞬間靜默下來,戰士們全敬畏且崇拜地望著他……
旭烈毅緩緩拉下黑色眼罩,瞿鑠銳利的鷹眸掃了全場一圈後,沉穩而鏗鏘有力地下令:「諸位辛苦了!今天的勝利是屬於大家的,各位下去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後,明日拂曉再出擊,殺敵軍個片甲不留!」
旭烈毅昂揚旺盛的鬥志再度感染十萬精兵,他們又齊聲高喊:「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萬歲!」聲嚷之大足以震動山河,驚動八克九垓!隊伍迅速井然有序地解散後,旭烈毅喚住手下愛將:「納非,你過來。」
「是!臣在。」納非恭敬道。「有關於明日之作戰計畫……」兩人下了馬,邊低聲交談邊走向旁邊的樹林,這林子十分清幽隱僻,旭烈毅常來這思考重要的決策。
「關於明日的出擊……」旭烈毅沉吟後道:「根據我派去敵方的密探傳回來之消息──怛羅斯表面上雖與東胡共同出兵,但怛羅斯人天性多疑狡詐,這幾日,他們的主帥根本沒親自下戰場,反而躲在黑山一峽谷內伺機而動……」
「所以,我決定……」旭烈毅犀利的眸光一閃,「明日,由你親率大軍出征;而我──則在拂曉之前,另率一、二十人輕騎,直搗黑山峽谷,殺他個措手不及!若能一舉擒下怛羅斯的主帥,對敵方的士氣必是一大打擊!」
「陛下?這怎麼可以?太危險了!」納非急忙道:「您貴為九五之尊,是我女真千萬人民所景仰的新皇,怎可親身涉險,萬一有什麼閃失……突擊之事,還是由屬下來辦吧!」
「不!我已決定了!」旭烈毅大手一揮,堅毅而充滿權威道:「正因他們絕料不到我敢親身涉險,所以我這一出擊的勝算更大。你放心,黑山的地形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你明日率兵出戰場,披上我的甲和頭盔,讓敵軍以為我還在主戰場,明白嗎?」
「陛下……」納非還想再說些什麼。
「這是命令!」旭烈毅沉聲道,語氣中滿是不容抗拒的力量。
「是!屬下遵命。」納非只能嚥下喉頭的話。
「好好幹!」旭烈毅篤定地拍拍納非肩膀,微笑道:「明日等我的好消息吧!」他把手上的頭盔往地上一放,走至溪邊,想掬水洗把臉。一旁的納非無意間一抬頭……把嘴巴張得比雞蛋還大!他看到攀在樹梢的羽黛!
「你你你……」過度的驚訝使他發不出聲來。完了!被別人看到了!羽黛暗自叫慘,原本她是打算等納非走後,再跳出來給旭烈毅一個驚喜!旭烈毅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納非?你怎麼了?」嘴巴一直抖呀抖呀……中風了嗎?
「她她她她……」納非還是結結巴巴,僵硬地舉起手,指向樹梢。
「樹上?」旭烈毅疑惑地,還沒回頭來便聽見一再熟悉不過的清脆呼聲:「毅!」緊接著,一團身影由樹梢翩然而降,挾著一股撲鼻幽香,羽黛已安降在他懷,勾著他的頸子嫣然一笑。
「毅!」旭烈毅終於知道為什麼納非的嘴巴張得出雞蛋還大!有一瞬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羽……黛?!天!竟是你?!」羽黛把臉緊緊貼住旭烈毅的胸膛,低喊:「我終於來到你身邊了!毅!」
旭烈毅回過神,先銳利掃了納非一眼,他立刻十分識相地機伶道:「屬下……屬下尚有要事待辦,先告退了!」納非走出林子後,旭烈毅才發瘋般地緊緊摟住羽黛,一遍又一遍低喊:「天!怎麼是你!羽兒!我的羽兒……」他又瞬間輕推開羽黛,緊張兮兮、小心翼翼地上上下下打量羽黛,道:「你怎麼來的?老天!別告訴我你一個人隻身由女真跑來這,我會狠狠地打你一頓屁股!你還好吧?身上沒受任何傷吧?」
「我很好!你別擔心。」羽黛粲然笑道:「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是伊利崎王子護送我來。」
「伊利崎?」旭烈毅咬牙切齒道:「這該死的小子竟帶你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他在哪!我要宰了他!」
「他早走了。」羽黛拉住他,「毅,你應該感謝他才對,如果不是他,我一個姑娘家怎能平安抵達這?毅……」羽黛把小臉埋入他胸膛內,柔柔道:「別管我是怎麼來的,最重要的是──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毅,你怎麼能那麼殘忍地把我一個人扔在女真?讓我與你分隔這麼遠!你該明白……我寧死也不願與你分離呀!」
「羽兒……傻羽兒!」旭烈毅心痛憐惜地緊摟住她,輕撫著她如絹的秀髮,「我是心疼你……我怎捨得讓你陪我在戰場上吃苦?你是這麼纖瘦、這麼柔弱……你該過最好、最安全的日子……該留在女真城內,等我凱旋歸朝!」
「不!只要能守在你身邊,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我都甘之如飴!毅,你不明白嗎……」羽黛瞳眸中淚光點點,柔情似水地望著他道:「對我而言──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旭烈毅整個人深深一震。
「羽兒──」夾著嘶吼,他已迅速地以火熱強悍的吻堵住她的唇……四唇貪婪而急切地吸吮摩挲,吻得驚天動地,吻得天旋地轉……吻得日月無光……所有的相思之苦及澎游洶湧的情感,全在這一熱吻中,悉數爆發……
良久,當兩人都快被彼此熾烈的情焰沖昏時,旭烈毅才不捨地略鬆開她的唇,仍緊緊將羽黛摟在懷。
「毅,」雙頰酡紅嬌媚的羽黛,輕輕地開口:「我可以留在軍營嗎?我突然跑來,會不會給你帶來很大的不便。」
「說什麼傻話?你當然可以留下來!」旭烈毅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你是我的幸運女神!你一來,原本自信滿滿的我,更添數倍信心!來!我們進帳篷吧!」
旭烈毅將羽黛抱起起來,大跨步地步向最中間的主帥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