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深夜。
御書房內燈火閃爍,椅上的傲雲兩手撐住額頭,紊亂的發絲垂下來,他的雙目緊閉,原本俊朗非凡的五官此刻布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唇邊胡髭漫生,一身的酒氣益發顯出他的消沉頹唐,滄介孤行。
他心底有兩股奇異的力量,將他的靈魂扯向左右兩端,幾乎將他撕裂。
又傳來一陣敲門聲,他以為是耶呼弟,正不耐煩地想喝退他時,母後威嚴的聲音已響起:
“雲兒,我可以進來嗎?”
“母後?”傲雲有些驚訝,但他仍維持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
門自己開了,銘德太後走進來,先是皺了眉:
“一屋子的酒味,這三天來,你就把自己關在這裡灌酒?”
傲雲雙眸布滿血絲,依舊沉默不語。
太後看了滿地的酒瓶,歎了口氣坐下來,盯著傲雲道:
“聽你的隨身護衛說,你把自己關在這裡三天三夜了,不言不語,送上來的御膳也一口未動。只是命人不斷地送酒進來……傲雲,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傲雲沒有回答,起身走到窗前,高大孤涼的背影積滿最深沉的痛苦。
太後又逸出長長的歎息:
“雲兒,關於妖女洛翦寒那個案子,你為何一直沒下判令?”
傲雲僵硬的臉龐閃過一陣抽搐。
“她是玄瑤宮的殺手,本來就惡貫滿盈,滿身罪孽,再加上她屢次追殺你,下毒害你,還無法無天地帶兵闖入銘德宮挾持我,哀家早已被她所害。這種喪盡天良的妖女,人人得而誅之,根據本國的法律,非將她送上斷頭台不可。”
“母後!”傲雲駭然回頭。
“皇上,請下聖旨。”太後目光炯炯有神。
“母後……”
“皇上忘了思萸這筆血債,忘了為了全車月國的百姓,該為民除害?一刀殺了洛翦寒。”
“……”傲雲的喉頭異常艱澀,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一顆心又狠狠地抽搐……碎裂後又抽痛……
“既然皇上不願下旨,那就由哀家來吧。”銘德太後毅然道,坐在桌前龍飛鳳舞地就寫好懿旨。
“母後!”傲雲按住她的筆。
“雲兒,你想阻止我?”太後犀利地望著他。
“自你正式登基以來,勤政愛民,英明有為。從未讓朝廷讓百姓失望過;這一次,希望皇上不會被妖女蒙蔽了心智。”
傲雲的手僵在半空中,母後的話如一把利刃般,直直刺入他心湖深處。
太後意味深長地望了傲雲一眼,拿起懿旨走出去。
“母後……”傲雲想追上去,他想阻止她,但……他還能再說什麼?他拿什麼理由阻止?
老天……他只覺得黑夜一寸寸地逼向他,壓迫他,他快發瘋!快窒息了!
他該怎麼辦?
他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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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後的懿旨一下,隨即決定了翦寒的命運——初六下午申時,在北門行刑。
明天就是初六。
銘德宮內,皇太後問著刑部大臣:
“納大人,明天行刑的事全准備好了吧?有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加派人手。”
“是的,啟稟太後。”納大人恭敬地道:
“一切全按照太後的吩咐,加派人手盯住洛翦寒,以防玄瑤宮的余孽前來劫獄。明日申時,准時在北門行刑。”
“很好,”太後點點頭,又想到什麼,“傳耶呼弟來。”
不一會兒,傲雲的貼身護衛耶呼弟已誠惶誠恐地來到銘德宮。
“卑職參見太後。”
“起來吧。”太後神情凜然:
“耶呼弟,哀家問你,這兩日皇上的情形如何?”
耶呼弟聞言一怔,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怎麼?哀家問你話你敢不回答?”太後冷冽地雙眸一瞪。
“不……回太後的話,小的不敢。皇上……皇上他這兩天依舊沉默不語,也不肯進食。白天,他將自己關在御書房,不准我們踏入半步。而晚上……晚上……”耶呼弟語氣一頓。
“晚上怎麼樣?快說。”
“卑職……卑職不敢。”
“有什麼事你就照實說,哀家是皇上的生母,會害他嗎?”太後威嚴地道。
“是……”耶呼弟遲了會兒後,終於道:
“卑職……卑職在晚上常看到皇上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天牢外,徹夜未眠。”
“天牢?”太後擰起柳眉,難不成……雲兒還想救走洛翦寒?唉!真是妖孽!
“納大人。”她大喝。
“微臣在。”
“你再多派人手守著天牢,絕不能讓任何人劫走那妖女。至於你,”太後轉向耶呼弟:
“你們一定要緊緊守著皇上,在明日申時之前,絕不能讓他接近天牢,以免他鑄下大錯。”
“是。”
“不過……”太後又沉吟,“以皇上的武功,你們根本抵擋不了他。”她由袖中取出一包藥粉,交給耶呼弟:
“這是迷魂粉,你拿去,今晚摻在皇上的酒裡,可以讓他陷入昏迷。”
“啊?”耶呼弟大驚:“卑職不敢。”
“別怕,這是我的命令。”太後斷然道:“日後皇上怪罪下來,自有哀家為你作主,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皇上著想,你先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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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御書房內一片混亂,喝得酩酊大醉的傲雲,腦子卻是異常的清楚,他癱坐在地上,灼灼黑眸緊盯著案上的一道懿旨,由母後親下的懿旨。
初六下午申時,於北門處決洛翦寒。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懿旨,熾熱燎燒的烈火在體內蔓延,全身血液凶猛狂野地沸騰。
體內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燒,狠狠地……灼熱地焚燒。
焚燒他的感官、他的思維、他的四肢百骸、他最深最隱密的情悸……
明日下午……明日下午申時,他們就要處決翦寒。
不!數萬枝利箭狠狠地扎入傲雲心肺,全身肌肉倏地鼓脹緊繃,雙拳死命地緊握,他不准!
他不准任何人傷他的翦寒!一絲一毫都不准!
他寧可死,寧可代替翦寒被行刑,也無法眼睜睜地看她被推上斷頭台。
他受夠了這幾天的煎熬,他終於正視自己心底最真最強烈的聲音——他愛她!依舊強烈瘋狂、無可救藥地深愛她!不管她是玄瑤宮殺手也好;也不管她是不是殺人犯,不管她是不是欺騙、利用他的真情。
他只知道——她依然在他心底最深、最重要的角落。他以性命來愛她,不管她做了任何事,他都無法恨她,依舊會原諒她,並且願付出生命來換回她。
他早將全部的情感系在她身上,他早已付出一生一世的真情,他沒有辦法……捨下她不顧。
如果這一輩子他注定毀在她手上,他也認了!只因她是他永不後悔的真愛。
傲雲摔開酒瓶,提起佩劍就要往外沖——他要趁黑夜救出她。他沒有第二條路了,甘願為她背負叛國的罪名,承受全國人民的辱罵。
他要救她!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准任何人傷害她!他拼死也要保護她。
他已經決定了……將翦寒救出後,他會在全國百姓面前代她受罪。
所有她必須承受的罪狀,都由他來承擔。
抓著劍才往前沖兩步,傲雲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身體搖搖欲墜,不……他詫異地扶著頭,這……這是怎麼回事?
暈眩感越來越嚴重,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不……傲雲以劍支地,左手手指深深地嵌入右手手臂中,企圖以疼痛來保持清醒。我不能倒下!我一定要救出翦寒!我絕對不能倒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喝令自己,但……迷魂粉藥效發作得很快,他只覺眼前一黑,無力地倒下身子。
咚——
聽到異常的聲音後,貼身護衛耶呼弟悄悄地開門進來,望著昏迷在地的傲雲,歉疚地喃喃道:
“對不起,皇上,請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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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離申時還有一刻鍾,重重官兵戒備森嚴地押解著翦寒所坐的囚車,由天牢經過市集後,直往北門行進。
玄瑤宮的人平日濫殺無辜,作惡多端。因此,車月國的百姓自是對他們恨之入骨,要當眾處決玄瑤宮妖女的消息一傳出後,立刻轟動全京城,甚至全國,一時之間,通往北門的道路上擠滿看熱鬧的民眾。
“妖女!妖女!快來看呀,她就是玄瑤宮的妖女。”
“哼,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也有今天!我哥哥一家四口就是慘死在玄瑤宮手上,打死她!我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一顆顆石子隨著咒罵聲紛紛落下,囚車內的翦寒披頭散發、渾身傷痕累累,大小石塊毫不留情地打向她。
她躲也不躲如雨點落下的石子,身體的疼痛對她來說已沒有任何感覺,五髒六腑早已被一片片的撕碎……她無神的雙眸悲涼地投向遠方,傲雲!傲雲!
她唯一不甘心的,唯一懸掛不下的只是傲雲!她不甘心他這樣誤會她,一口咬定她是玄瑤宮的妖女,是殺人凶手。全天下的人都鄙棄她、誤會她也無所謂,但傲雲不能!傲雲不能誤會她!
她好想見他一面,就算要死,她只求見他一面!
“安靜!”押解的官兵出來維持秩序,在議論紛紛中,將翦寒押上斷頭台,手持大刀的劊子手已在一旁待命,只等時辰一到,即刻行刑。
“真是精采的好戲,不是嗎?”歐陽海靈混在人群中,微笑地對一旁的荻莎道。
“恭喜二宮主,你的計謀終於達成了,雖然洛翦寒不是死在展傲雲手上,但她卻是死於車月國的判決。”荻莎道。
“哈哈!我就是要這樣。”歐陽海靈笑得十分恐怖,“我要展傲雲痛苦一輩子!哼!我得不到他的心,也絕不讓洛翦寒那賤人得到。我要他們互相殘殺,哈哈!妙啊!真是太妙了。”
她歹毒地放聲大笑,哼!當初……她因心軟而下不了手殺展傲雲,還因此而受到宮主嚴厲的責罰,她為他付出那麼多,卻仍只是白忙一場,根本得不到他的心。
她絕不允許別人這樣待她——不管搶不搶得到傳國玉佩,她都非除掉洛翦寒不可!讓展傲雲痛苦一輩子。
一陣低沉的鼓聲傳出,行刑的時間快到了。
劊子手手持大刀,緩緩地走上斷頭台。一身的墨黑,有如來自地獄的使者,氣氛更加森冷緊張,圍觀的群眾大氣不敢喘,兩眼睜得大大的。
歐陽海靈發出最得意的微笑……再見了!洛翦寒,哈哈哈!永遠再見了。
翦寒絕望地瞥了台上一眼,最深最沉的依戀……傲雲 !臨死之前,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見到傲雲,她好想再看他一眼。
但……只能期待來世了!
傲雲……
“申時已到,行刑。”刑部大人下令。
鄶子手高高地舉起刀,寒光閃閃。
翦寒閉上雙眼。
大刀急速地落下——
“鏘——”一聲,一枚石子飛過來,精准地打掉鄶子手上的刀。“哇!”在全場的尖叫聲中,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凌厲地從天而降,氣勢銳不可當,急如閃電地撲向洛翦寒,迅速地解開她的手鏈腳銬,抓住她欲走。
“來人!快來人呀!”嚇呆的刑部大人大吼:
“抓住他們,別讓妖女洛翦寒逃了。”
全副武裝的官兵沖上斷頭台,綿綿密密地包圍黑衣人,刀劍齊飛。但黑衣人的武功異常高明,只見他抓著洛翦寒凌空躍起,出掌如風,劍氣如虹,攻勢狠猛無敵,反手劍幻出重重劍影,逼得大批官兵陣腳大亂,完全攝在他危險駭人的氣魄中。
黑衣人勢如破竹地在重重包圍中殺出一條生路,眼看他就要劫走洛翦寒了,刑部大人匆促下令:
“弓箭手,准備!”
為防萬一,北門城牆上已事先布滿了弓箭手,此刻全部瞄准黑衣人和洛翦寒。
危急中,兩人眸光深深交纏,翦寒唇邊泛起最幸福的笑容,淚光盈盈地道:
“你……終於來了,只要能見多一面,知道你相信我的清白,我死亦無憾。但你走吧,弓箭手全對准我們,就算插翅也難飛,不要讓我連累了你,你快走吧。”
她知道他是誰,縱然他蒙著面,但她一眼就認出他了!傲雲!
她刻在心版上的名字,永遠的摯愛!
兩人完全無視越來越緊張的氣氛,忘情地深深凝視。傲雲熾熱欲焚的黑眸緊緊地包住翦寒,令她不再害怕、不再擔憂……他寬闊結實的懷抱是她永恆的歸宿,他會以性命來呵護她!
“放箭。”
刑部大人一聲令下,數千枝利箭密如雨點射下來。
“啊!你快走呀!”翦寒驚呼一聲,但傲雲沒有給她半絲害怕的機會,也不讓她趕走自己,他沉著冷靜地抓住翦寒往自己懷裡一帶,以黑披風結綿綿密密地裹住她,保護得滴水不漏,絕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傲雲身如流星,飄若鬼魅,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躲閃源源不絕的箭海,大手緊緊地抓住懷中的翦寒,以精壯的身體來保護她,為她抵擋每一枝利箭。
但傾盆大雨般的利箭怎麼躲得完?盡管傲雲的輕功翩若飛鴻,終究抵不住箭雨,一聲悶哼,有根利箭直直射中他的肩頭,另一枝射中他的小腿。
他只覺腳下一陣劇痛,身形不穩地栽下去。
“傲雲!”翦寒瘋狂地掙脫他嚴密的守護,扯下披風緊抱住他。
“抓住他們!”刑部大人大喊。
“住手!”皇太後突然怒喝:
“飯桶!全是飯桶,你們看不出黑衣人是皇上嗎?統統給我住手。”
太後並非聽到翦寒的驚喊——母子連心!傲雲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肉,盡管他蒙上黑布,仍被太後認出來。
太後以為她令耶呼凝所下的迷藥就可控制傲雲,但她忽略了一點——傲雲已練成車月國皇室世襲的孤星大法,內力是尋常人的數倍,迷魂藥只可令他一時失去意志,無法讓他昏睡太久。
“皇……是皇上?”刑部大人嚇得手腳一起發抖,牙齒也跟著打架。
“傲雲!”翦寒急切地撕開自己的囚衣,想止住不斷湧出的鮮血,悲喊著:
“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快走?為什麼要救我?”
“別擔心,我沒事。”傲雲拭去翦寒的淚,咬著牙站起來,大手用力一扯,他的面罩掉落在地。
“皇上!”所有的禁衛軍全嚇傻了,他們作夢也想不到……
“參見皇上!請皇上恕罪!”一時之間,所有的禁衛軍全放下手中武器,萬分恐懼地匍匐在地。
“全起來。”傲雲淡淡地下令,平靜聲調中滿是頂天立地的王者氣魄。
“雲兒……”太後顫巍巍地站起來,臉色發白,心痛地搖頭。
“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何還要來救這妖女?”
而且……是在這麼多百姓之前……身為一國之君的他,竟不顧身分地欲劫走朝廷重犯?將來他要如何來治理國家?如何服眾?
太後的心好痛。
“母後,”傲雲突然對著太後直挺挺地跪下來,低沉而堅定地道:
“孩兒有負母後的教海與期望,請母後原諒孩兒,並放過翦寒。孩兒甘心代替翦寒受刑,為她承擔所有的罪狀。”
“傲雲,不要!”翦寒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來……她想抓住他,想阻止他再下來的行動,但來不及了……傲雲一把推開她,火速地拾起地上的長劍。
“傲雲!”
“皇上!你這是做什麼?”
翦寒和太後同時尖喊。
冷凝壯烈的氣魄凝聚在他臉上,他昂首浩然道:
“依照我國的法律,殺人者償命。若洛翦寒真的是心狠手辣的殺手,曾殺害舒思萸,今天——我展傲雲願代她受刑 !一命償一命,請母後永遠放過翦寒,給她一條生路。”
“不要!我不要!”翦寒慟哭地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他,淚水揉碎在他臉上。
“傲雲,我不准!不要……不要你為我這麼做,我更不准你為我而死……”
“你……”太後氣得全身發抖。
“為了這個妖女,你竟如此胡塗?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母後,”傲雲將長劍舉至胸前,“孩兒不肖,請母後原諒。”
他要用他的生命來保護翦寒,他認為唯有自己一死,方可給全國人民一個交代。
“不要!”翦寒淚流滿面地抓住他,也抓住劍:
“你好傻,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當我真有罪吧,我心甘情願接受車月國法律的制裁!傲雲,我不要你為我而做傻事,你走!”
“翦寒,”傲雲再度狠心推開她:
“我不會讓你死在我面前,你趁現在快走,所有的罪狀,都讓我來為你承擔。”
“我不要!”翦寒聲嘶力竭地哭喊:
“我也絕不讓你死在我面前,傲雲,你放手!放開劍呀 !”翦寒不顧一切地想搶下他的劍,鋒利的劍劃傷她的手,滲出血來。
“翦寒!”傲雲心痛地怒吼。
“該死的!”台下的歐陽海靈咬牙罵。
“展傲雲這混帳,他竟如此愛洛翦寒?心甘情願為她死?洛翦寒,你到底是用什麼妖術迷惑他?我饒不了你。”
她眼中青光一閃,九命斷魂針已扣在掌心,她要趁亂以九命斷魂針殺掉洛翦寒。
九命斷魂針正蓄勢待發時,冷不防地有一只手制止她的行動。
歐陽海靈和荻莎同時回頭,兩人差點嚇昏!
“宮……宮主!”
“你們還知道我是宮主?”歐陽海翼刻意以一個大型斗笠遮住大半個臉,但陰狠的殺氣仍然寫在臉上。
“我……我們……”
歐陽海靈和荻莎只覺呼吸急促,完了!還是被宮主找到了……她們的心髒一陣緊縮,感覺死神已離她們不遠。
歐陽海翼無聲無息地將毒針扎入兩人體內,她們臉色驟變,卻不敢痛呼出聲。他冷峻的聲調如結了一層冰霜般:
“跟我回宮!我再好好地收拾你們兩個。現在,我要先收拾展傲雲。”
敢搶走他歐陽海翼喜歡的女人,他絕不允許他活命!
“傲雲,你放開劍!”翦寒雙手已全是血了,仍舊緊緊地扣住傲雲的劍,完全不肯松手。
“翦寒!”傲雲沉痛地道:
“聽我的話,趁現在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原諒我,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以後……我無法再保護你了,你要自己小心……”
“傲雲!”翦寒心魂俱碎地哭喊,“我不要!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我不准你丟下我!”
“統統給我住手!”皇太後大喝,看來……她不讓步不行了,雲兒真是鐵了心要以命來保護洛翦寒,如果她再堅持處決她,雲兒真會為她而死。
太後嗓音緊繃地道:
“皇上,你先放開劍……哀家答應,先不殺洛翦寒,先將她押入天牢內。”
“啊——”太後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在一剎那間,她只看到兩個銀光由台下射出,速度驚人地飛向傲雲和翦寒。
“危險!快趴下!”傲雲大喊,一把壓住翦寒,以自己的身體保護她。
“傲雲!傲雲!”
翦寒只覺身上的他突然動也不動,更大的恐懼與不安如潮水般湧來,不……不要!不要是……
她發抖地由傲雲身體下鑽出來,隨即發出痛徹心肺的嘶喊:
“不要——傲雲!”
兩支黑色的毒針扎中傲雲,一支正中他的通谷穴,另一支扎中石關穴,都是重要的穴道。
她認得那毒針……黑血封喉針!玄瑤宮宮主歐陽海翼的獨門暗器,見血封喉,狠毒無比,可在最短時間內吸干人體的血。
“傲雲睜開眼睛!傲雲……”翦寒瘋了般拼命搖晃迅速陷入昏迷的他,根本不顧黑血封喉針上的劇毒,迅速地將毒針拔出後,以嘴為傲雲吸出污血。
“雲兒!”太後慌亂地奔過來。
現場一片混亂……禁衛軍忙著尋找放出毒針的凶手,當然,歐陽海翼已趁亂帶走歐陽海靈和荻莎;太後驚慌失措地奔過來察看傲雲的傷勢,並命護衛立刻送他回宮。
耶呼弟火速地將傲雲抬上馬車,翦寒淚如雨下地一直抓住他越來越冰冷的手。
“傲雲!”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翦寒只聽有人高喊:
“洛國師回來了。”
洛師伯?她淚眼迷蒙地一看,只見兩匹高大駿馬狂奔而來,馬背上的人一是洛隱塵;另一個——竟是秋憶雨。
“師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