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以吃母奶為由,將孩子寄放在喬家;沒想到這一寄放就是六年。
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喬家大門被打開。
「外公、外婆!」儼然已長成一名小帥哥的袁晉勳站在屋前,有禮又文質彬彬的出聲喚道。
「小勳乖!爸爸呢?」喬母甜到心坎裡的摸摸愛孫的頭,朝外頭探。
「在停車。」他回答。
「爸、媽。」袁仲邦走來,手上提了好幾袋東西。
「這是什麼?大包小包的……來,快進來……」喬父招手,讓開身子讓他們父子倆進屋。
「媽媽!」袁晉勳奔到母親身邊。
「回來了啊?」喬詠心低頭朝兒子笑笑,任他牽著手走向客廳。
每星期固定有兩天晉勳會到袁家去住,因為仲邦的父母想念孫子,要求一星期最少要有兩天陪伴他們英俊的小孫子,好補足不能天天見面的思念。所以每逢週六時,仲邦就會帶著兒子回家,讓父母過足癮的盡情寵溺自己的寶貝孫子。
客廳裡,大夥兒聚著熱鬧無比。
「這是什麼?」喬母好奇的看著桌上袁仲邦帶回來的各樣東西。
「是馬爾地夫的觀光紀念品,我爸媽前兩天去旅行,買了當地的上產、民俗物品回來,托我一定要帶來給爸媽。」袁仲邦打開紙袋及包裝紙,向喬家兩老介紹桌上堆放的玩意兒。
「怎麼好意思……這一定花了不少錢吧?」喬母笑得很開心,對各種東西頗覺新奇有趣。
「這只是他們的一點心意,你別想太多。」袁仲邦不容人推辭,溫柔的望向來到身邊的妻子與兒子,「一切都還好吧?」他低聲詢問這兩天他不在時家裡的狀況。
「嗯。」喬詠心笑著點點頭。
「你爸媽他們真有心……」喬母意有所指的瞥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眼底傳達著淡淡的責備。
喬詠心接收到母親的目光,一如以往地低頭不語,不同的是,這一回她沒有一絲愧疚憂鬱的模樣,反而淡淡地笑開來,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微笑,看得喬母都糊塗了。
在袁仲邦心裡,早已將喬詠心視為自己的妻子,也將喬家兩老視為自己的岳父、岳母,堅持以爸媽相稱:只有喬泳心仍當自己是外人,稱呼他的父母為伯父、伯母,藉此提醒自己謹守分際。其實袁家兩老早在歲月的洗禮下全盤接受了喬詠心,不再介意她是否具備袁家少夫人的能力與手腕,因為兒子愛她嘛!
愛屋及烏的情況之下,很多堅持都被軟化,原則也不再那麼重要,見兒子為了感情受創纍纍,他們怎能不難過?自己的兒子能快樂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他們又孕育了一個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兩老巴不得天天將他帶在身邊,又怎麼還會反對?現在他們只希望喬泳心能正式嫁入袁家,當仲邦的妻,為他生兒育女,也為袁家多添些人丁,如此他們也就滿足了。
袁家兩老的意思如此明顯,但喬詠心仍舊遲遲不肯點頭,說什麼也不願與袁仲邦結婚,讓他一次又一次落得失望心傷的下場,連喬家兩老都忍不住責備起自己女兒的薄情,真是枉顧他一片情深。
「晉勳去爺爺、奶奶家好不好玩啊?」喬父慈愛的問著這個惹人憐愛的小外孫。
「嗯。」袁晉勳笑著點點頭,「爺爺、奶奶昨天帶我去新竹的六福村玩,奶奶還買了很多紀念品及玩具給我。」
「累不累?」喬母心疼的問。
「不會,但是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很多遊戲不能玩,都是爸爸陪我的。」小小的俊臉上滿是愉悅,他轉向自己的母親,「媽媽下次也一起去。」這不是問話而是決定,下回再去,他要全家人一起出遊。
「好。」她笑著摸摸他的頭,這孩子跟他父親一個樣兒,充滿了霸氣,擅於做決策,是個天生的領導者。
「晉勳明年就要上小學了吧?怕不怕?」喬母問。
「不會!我很期待能上學。」幼稚園裡教的東西他都會了,早在父親買給他的書籍中學過,現在他正積極吸收小學的課程,希望上學的日子能早日來到。
「真是個聰明好學的孩子。」兩老欣慰又開心。
「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喬泳心看著他正色地說道。她不要求兒子當個人中之龍,只希望他健康快樂的長大。
「不會的,爸爸說只要我能吸收的話就盡量吸收,依我的能力為前提,而我現在還不覺得累。」他認為學習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喬詠心點點頭,她相信兒子懂得如何規畫自己的生活。
「真快啊!一晃眼都過去六年了。」喬母不無感歎,當父母最大的心願無不是看到女兒披上婚紗,嫁給真心愛她的男人,含辛茹苦多年,也算了了一樁心願,但她到現在連這小小的心願也無法達成。禁不住一雙怨歎的眼再次射向那個不孝順的女兒,孩子都敢生了,卻連婚也不肯結。
這回喬詠心對母親哀怨的眸光不閃不避,微笑著站起身,「我把東西收一收。」
「我來!」袁仲邦先她一步抱起那些他帶來的東西,因為捨不得她拿太多重物,大步邁向廚房,喬詠心跟隨他身後。
他將所有東西都放下來後,忽然不經意的瞄見餐桌上的一疊報紙,最上面的那個版面有他的名字。喬泳心正忙著收拾東西,沒注意到他拿起報紙瀏覽上面的內容。
「你……你看過報紙了?」他看向那個背對著他忙碌的女子,語氣裡有絲緊張。
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無聊到極點的記者,報導的內容不外乎是前些天他又和某某企業的女強人一同出席晚宴,臆測之語一大堆,又加上一大串讓人嚼舌根的聯想,天曉得那次的飯局不下七、八人,他是去談公事的。
「嗯。」沒將他的無措看在眼裡,喬詠心微笑著點點頭。
他是個成功的企業家,英俊又多金,隨著歲月的增加,不但絲毫沒有減損他迷人的風采,反而更增添一股成熟的魅力:各方面條件都完美的男人,卻到目前仍單身沒有結婚,好挖八卦的記者當然喜歡猜測其中的原因,積極為他配對,臆測著誰能擄獲這名商場大亨的心,只要他身邊出現可能的人選,必會大加渲染一番。當然其中有許多是不實的報導,有些記載他緋聞的日期,他人正在喬家陪孩子下棋。
但他不結婚的確令人費解,家中有閨女未出合的政商名流總想把女兒嫁給他。也有人說他是在許久以前被未婚妻傷了心,從此視婚姻為畏途,這項猜測喧騰了好一陣子,不過人總是健忘的,沒多久大家就忘了這件事,他仍是英俊又多金的天之驕子;感情曾經受創的傳聞反而勾引出更多女性的母愛,自謝為救贖者,想拯救他脫離情傷。
商場上繪聲繪影,大家在忙碌之餘總愛為自己找話題,也傳說他其實深愛著某名平凡女子,早已娶妻生子,較會挖八卦的記者還拍到了喬詠心與晉勳的照片,不過只刊出背影,那是早上她帶晉勳上市場買菜的畫面。因為無法確定,和她一起列入候選的女子還有十數名,夠讓記者追得眼花撩亂了,所以對她並沒有造成太大困擾:但對他而言卻不同,記者偶然一次心血來潮的報導顯然帶給他很大的困擾,否則他不會一副這麼不安的模樣,他很介意她的觀感,他真正在乎的只有她一人。
「這內容有大半是不真實的,那天江秘書人不舒服,剛好中午與莊小姐談公事時提起,所以才結伴同行……」
每回參加商業晚宴總是由江秘書陪同出席,純粹為了公事不作他想。袁仲邦忍不住要詛咒這些妖言惑眾的記者了,他們甚至傳過他與女秘書有曖昧,天知道江秘書兩年前已經結婚,前些日子懷孕,人家夫妻倆可是恩愛得很。
「你……不會相信吧?」真是讓人百口莫辯,就怕詠心一時不察被妖言所惑,到時候他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喬詠心忍不住揚起微笑,手上工作沒停。「我不會相信的,我相信你的為人。」看到報導頂多也只是一笑置之,依他如此正直專情的個性,若還懷疑他簡直太欺負人了。
袁仲邦釋然又動容的從身後環住她玲瓏有致的纖腰。「有你真好……」他將臉埋在她柔滑的發中,嗅聞怡人的髮香,溫柔貼心的她是他人生旅途中的最佳伴侶。
「你下回什麼時候有應酬?」她向後靠進他懷裡,輕覆上他環在腰上的大手,兩人在廚房享受這溫馨的親密。
「這週末……乏善可陳的商界社交晚宴。」如果可以,他倒寧願在家裡陪兒子、陪老婆。袁仲邦乘機在她粉嫩的頰邊偷了好幾個香吻。
喬詠心唇邊再度揚起神秘的笑,她輕聲開口,「這一次……我和你去。」
他竊香的動作停了下來,腦子一片空白。
「你說……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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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識的場景,卻是不同的心情。坐在鏡子前,文若綺仔細的幫喬詠心上著妝。
「你啊!突然說要參加宴會真是嚇了我一跳,你不是一向最討厭這種虛浮的交際場合嗎?」文若綺不愧是當了媽媽的人,近來很會叨念,尤其她還有三個孩子要管,小鬼們愈來愈大,也愈來愈皮,她真羨慕詠心,晉勳是個乖巧又懂事的孩子,根本不用操心。
喬詠心笑而不答。
「不會是又要「落跑』一次吧?」她還記得訂婚宴的隔天她就跑了,死也不肯結婚,直到現在。
「我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喬泳心微微一笑。
「什麼驚喜?不會是驚嚇吧?」她拿著粉刷替她刷勻臉上的細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起眉,「你有了?!」她只能這樣猜。
「還沒有,不過在不久的將來會的。」她的答案讓文若綺有點失望。
「希望你別再傷袁仲邦的心才好,連我都忍不住要為他抱屈。好了!睜大眼睛看看吧!」
喬詠心望進鏡中的自己,黛青的柳眉、水靈的明眸、白皙無瑕的肌膚,鏡中人兒與多年前那個女孩一樣出色,只是那時是屬於年輕的純真,現在則多了一股成熟的風韻,顯得更加明艷動人。披洩在身後的烏黑長髮盤成了一個髻,別上名貴炫目的真鑽髮飾,配上一襲量身訂製的嫩綠色晚宴服,儼然一副貴婦人的模樣。
「怎麼樣?經過這麼多年,我的手藝還是和從前一樣出色吧?」文若綺看著自己手中變幻出來的作品,很是滿意。透過鏡子,她看見喬詠心眼中驚艷的神色,這幾年來很少有機會幫人化妝了,化妝是她閒來沒事消遣的嗜好,若要再玩就得等小女兒長大了。
「謝謝。」喬泳心看著好友,話裡有另一層深含的感激。
「幹嘛?這麼慎重,我覺得自己好像要嫁女兒喔!」文若綺渾身不自在的笑罵,心底卻湧起淡淡傷感。
門鈴「叮咚、叮咚」的響起,拉回兩個女人的注意力。
「一定是他們來了!」文若綺反射性的朝門口望去,「袁仲邦明明有你家鑰匙不是嗎?怎麼這麼慎重?」她疑惑的嘀咕,繼而想到應該是自己那愛玩的老公所玩的把戲。
「走吧!紳士們來接我們去參加舞會了。」她戲譫的朝喬泳心眨眨眼。
「嘩!兩位大美人下樓來了。」沈君遠吹了聲口哨,眼睛盯在自己的嬌妻身上。果然是夫妻,心有靈犀,對方在想什麼都知道。
眼前的情況一如當年,但袁仲邦卻不同以往;他的臉上佈滿了不贊同的神色,他的憂慮與不安是看得出來的。
「不好看嗎?為什麼皺眉?」喬詠心笑著伸手撫乎他糾結的眉頭。
文若綺夫婦互瞧了一眼,偷笑著走往自己的座車等待。
「不要去好嗎?」袁仲邦捉住她的手,希望她能打消主意,很害怕舊事重演。
「為什麼?」她溫柔的反問。
「我怕……」他聲音沙啞,毫不諱言心中的惶恐。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保證道,輕撫上他的臉,這男人又要勾引出她的眼淚了,害她移不開眷戀心疼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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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社會的晚宴一如以往的虛華,在這名利追逐的戰場上,人們都戴了層層面具打交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法自拔的迷失在這虛幻堆砌出來的世界中。
袁仲邦他們一進入會場,眾多欲與之交好的企業界人士全湧過來打招呼。
一袁老闆,怎麼又沒見你那位秘書?這位是……」問話者口氣明顯有著曖昧,似乎認定袁仲邦與今晚帶來的女伴關係不尋常。瞧他的動作與神情都帶著顯著的保護味,讓人不自禁勾起諸多聯想。
「小姐芳名?」大夥兒好奇地想認識喬詠心,這女子與往常袁仲邦身邊出現的女強人不同,氣質溫婉,有小家碧玉的清純可人。
不願她的身份曝光招來眾人更進一步的糾纏,袁仲邦技巧的避開大夥兒的詢問。
「她是我今晚最美麗的女伴。」基於保護原則,他連名字也小氣的不肯透露。
「你轉性啦?」此種說法更是引起眾人曖昧的聯想,紛紛以為他交了新女友。
「不介意的話,容我先向女士服務!」僵硬的維持臉上的微笑,他顧不得禮貌,帶著喬泳心往人少的點心區走去。
「你比我還緊張……」喬詠心忍不住笑了,她的手臂被他緊緊的夾在臂彎裡。
袁仲邦暗暗吐了幾口氣把持住情緒,他的表現的確很失常,不過那都是因為她的緣故。
「我仍是不懂你為什麼要來。」他利眼掃射著週遭的人群,渾身散發出不准近身的警告意味,其實他最想做的是立刻離開這兒,把她藏起來不給人看。
「怕我不夠稱職?」她故意問。
「你明知道不是!」他抓緊了喬泳心的乎,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她。
喬詠心正想開口,偏偏來了個不速之客,硬是打斷他們的談話。
「仲邦!」頭髮有些灰白的男子堆著滿臉的笑,無視於袁仲邦戒慎防備的目光走近他們。
「舅舅。」袁仲邦勉強自己維持基本禮儀。
身體仍強健不輸年輕人的男子呵呵笑,一雙睿智的眼直瞧著一旁的喬詠心。
「你就是外傳那個仲邦的妻子吧?沒想到你們倆還在一起。」
「舅舅,你怎麼……」袁仲邦有些驚訝。
「別以為我老了。」他佯裝不悅,眼底卻盈滿笑意,「我腦筋好得很!別忘了當年我可也出席了你的訂婚宴哩!」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他對他的未婚妻還有點印象,外面版本眾多的荒誕流言他也曾耳聞,加上喬詠心今晚的出席,很快就能猜中哪個才是正版。
「不介意和我這個老頭跳支舞吧?」他朝喬詠心伸出手。
袁仲邦立刻開口想拒絕,原就難以鬆懈的神經這下子繃得更緊了。「不!舅舅——」他不會讓她離開身邊一步的。
「沒關係!」喬泳心暗地捏捏他的手,勾著他臂膀的柔荑已鬆開,纖手放進舅舅的掌中。
「可是——」他很不安,下意識拉住她的另一隻手不肯放。
「小伙子,別太不給面子了。」舅舅忍不住出聲調侃,這樣一人拉一隻手算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爭風吃醋呢!
「仲邦……」她好氣又好笑,故意忽略他眼中的憂慮,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後,隨著仲邦的舅舅滑入舞池。
「佔有及保護欲很強吶!」舅舅戲譫地笑著,看向那個守在場外、緊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的男子。
喬詠心轉動眸光,看見袁仲邦如戰神般擔心自己的寶貝會被偷走似的顧著,眼神隨著他們的舞步而移動,忍不住輕笑。
「怎麼樣?決定嫁給我們家小子了嗎?他可是癡心一片。」
「舅舅認為我有資格擔起當家主母的責任嗎?」她不答反問。
「不管你有沒有資格,他都認定你了,我們袁家的男人一向專情。」他呵呵笑。
當發現袁仲邦身邊的女子與別人共舞的事實後,其他人也蠢蠢欲動,不僅是想認識美女,也好奇她與袁仲邦的關係,因為他保護性十足的眼神及態度實在令人玩味。
結果一首舞曲才剛停,喬詠心立刻又被人給邀走了,急煞了一直守在旁邊卻近不了身的袁仲邦。
「抱歉,我目前沒有跳舞的心情。」婉拒了一個又一個貴婦千金共舞的暗示與邀請,袁仲邦煩躁的盯著那個在舞池裡婆娑起舞的身影,一顆心提得老高:她與其他男子有說有笑的模樣不知怎的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有人落單呢!老婆。」沈君遠舞到他面前來,故意用袁仲邦也聽得到的音量說。
「是啊!好可憐喔,老公!」文若綺配合著回答,兩人一搭一唱地調侃完那個可憐的男人後,很快又舞回場中央去了。
這一對活寶!袁仲邦又好氣又好笑,看來文若綺被沈君遠帶壞了,兩人的心性愈來愈像孩子。
一整晚他像只老母雞似的守在喬詠心幾步距離外,幾乎笑翻了認識他許久的沈君遠夫婦,堂堂袁氏企業的董事長平時可不是這樣的。
在袁仲邦的忍耐力快到極限時,喬詠心終於回到他身邊來。
「謝謝!」接過他遞來的香檳酒,喬詠心甜笑以對,跳舞加上薄酒的催化,她的臉蛋紅通通的,像朵艷麗的玫瑰,幾乎看癡了他。
「不請我跳舞嗎?」浪漫的音樂正好響起,她伸出手等待著。
「我怕你太累。」
「這支舞我是特地保留給你的呢!」她臉上仍掛著笑。
眼角瞄到又有不識相的男子朝這兒走來,袁仲邦不再遲疑,握住她的手滑進舞池。
浪漫的樂曲輕柔悠揚的飄送著,袁仲邦一直觀察著喬詠心臉上的表情,怕她有任何一絲異樣;幸好她臉上的笑容沒變,看來心情還不錯,他稍稍安下一顆心,只有她人在他懷中時,他的心才能踏實。
兩人深情對望著,外界的一切好似進不了他們的眼,喬詠心溫柔凝視眼前這個她所深愛的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與滿足。
「你會不會認為我很自私?」在這親暱的氣氛中,她笑望著他,輕聲開口打破這沉默。
他知道她是指這麼多年來她從不願加入他生活圈的事。袁仲邦搖搖頭,「不會,我不想再勉強你為了我而改變自己,那對你、我都不會是快樂的結果。」這是失去過一次才領悟到的事實,聰明的男人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何況他也無法忍受第二次的椎心之痛。
她的眼中漾滿深情愛意,「後悔愛上我了嗎?」這些年他不知求了多少次婚,但她都不為所動,無法讓她成為名正言順的妻子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
「從來沒有。」袁仲邦低喃堅定的誓言。
她微微一笑,溫暖綻放在唇角,「可是我付出的比較少呢!根本就比不上你對我所做的。」他犧牲了許多,她能回報的卻少得可憐,僅有她的一顆心與所有的情。
「愛情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只要你心裡有我就夠了。」他不強求,他是滿足的。
喬詠心凝望他良久,克制著眼底快湧上的熱淚,她何其幸運,遇到了這個男子。
「謝謝你愛我!」她綻開幸福的微笑。
「為什麼呢?」袁仲邦一直不懂她唇邊那抹神秘的笑容,他不喜歡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那讓他聯想起多年前她離開他的那個夜晚:可是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有不好的打算。
她笑望他緊張又不安的模樣,只有自己才能讓他如此牽掛、影響他平日的冷靜與判斷力,那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擁有無與倫比的魔力。
「我們結婚吧!老公。」她輕聲開口,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
「你——」他完全呆住了,只能愣望著一臉嬌笑的她。
「音樂還沒結束呢!」她笑著提醒他跟上拍子。
「我有沒有聽錯?我……你……」他仍然回不過神來,狂喜得結巴,心情激動又無措。
「你沒有聽錯,現在是我開口向你求婚,娶我吧!親愛的……」她眼中有調皮的笑意。
「為什麼?」他激動發聲,眼眶竟不自覺地紅了,「為什麼突然答應了?為什麼?你不是……不是一直不肯嫁給我嗎?」
她抬手撫上他的俊顏,綻開溫柔的笑意,「年輕時不懂事,一遇到挫折與害怕只會逃避,無視於你的情感與愛,只想逃開加諸在身上的壓力與責任。那時的我太年輕,還未成熟到足以面對一切,不懂得愛情是需要勇氣、堅持與智慧的:幸好你從來沒有放棄我,耐心的等我長大、等我成熟,現在我已經有足夠的勇氣與智慧面對一切了,有足夠的自信可以扮演好你妻子的角色,即使面對宴會裡上百位不認識的人,也不再害怕。謝謝你肯等我,為我付出這麼多,我一直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謝謝你愛我這麼多年。」
袁仲邦情難自抑的將她擁進懷裡。「我愛你,而且會一直愛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他低訴著永恆的承諾。
「從今以後,我是你的妻,不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直到地老天荒。」喬詠心在他耳邊許下誓言,那是他盼了一輩子的承諾。她緊緊的抱著他的腰,同時也被他的溫暖所圍繞,往後的人生全交付給他。
「我一直以為……不會有這一天……」他激動得哽咽。盼了多久啊!早就認定她不會與他踏上紅毯,不會為他披上白紗;沒想到老天終究是垂憐他的,他可以真正擁有她,以他妻子的名義。
「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喬泳心的眼中泛著淚光,臉上的笑容卻是甜蜜、幸福的。愛情世界並不只有純然的濃情蜜意,還有更多的責任要背負,她自私的逃避了許久,直到多年後終於能成熟地面對一切,明白責任也是愛情的一部分。
他只能抱她更緊,胸口脹滿了暖暖熟熱的喜悅。
「答應我——不要勉強自己。」想到什麼似的,他有些不放心的開口,尋求她的保證。
她微笑望進他深情的眼,輕輕點頭,「我答應你,如果遇到能力不及的事情,我不會再勉強自己去做任何改變。」
袁仲邦眼中最後一絲疑慮消失,動容的緊擁著她。「別再離開我了!」他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委屈。「我會承擔下一切,你毋需煩惱任何事!」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可以獨自撐起所有場面,不需要妻子操心分憂。
「嗯。」她噙著淚光,保證似的再度點頭,「以後我有困難一定會找你商量的!」不會再偷偷離開,悶著話獨自承受煎熬。
深情愛意盡在眼波交流中,他們的世界已不需要言語。
週遭的人群仍在舞著、轉著,浪漫的樂章已近尾聲,但是新的樂曲才正要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