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鈴聲把洛曼拉回現實。她順手拿起話筒,但是對方卻沒有出聲。她忍不住皺眉頭。最近她常接到這種無聊電話,而且次數越來越頻繁。
「真無聊!」因憶起往事而心情欠佳的她喃喃罵著,掛掉電話後,隨即走進浴室裡洗澡。
不料才洗到一半,門鈴卻響起,害她只能匆促地披上浴袍趕出去。
十一點了,會是誰呢?她邊納悶著,邊將門打開一小縫,讓一身不正式的穿著藏在木門後面。
「Hi,洛曼。」華暉隔著鐵門朝她咧嘴一笑,好似夜訪她家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他的這種態度叫洛曼恨得牙癢癢。
「有事?」才剛想起這壞傢伙,沒想到他就找上門來了。她的語氣不太友善。
「是的。」他泰然自若地說著,好像在等她邀請他入內。
還真是理所當然!可她偏不。
「什麼事?」她僵著臉問。
「我能不能進去再說?」
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可說?
「能不能等明天再說?」她同樣以問題回答問題。
「明天我要去香港一趟,恐怕得大後天才回來。」
那就大後天再說好了,當然,最好是永遠都不要說!
心是這樣想,可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事這樣急?」
「我打算下星期六開個派對,可是搬完家後,我的電話簿不知擺到哪兒去了,所以想來你這裡借抄一下大夥兒的電話地址,好寄邀請函給他們。」
這還不簡單!「我明天抄了放在你的信箱裡,你回來後自己去拿不就得了。」不知道是不是神經過敏,還是耳朵有毛病,洛曼好像聽到他歎了一口氣。
「如果這樣,我要到下星期一晚上才拿得到地址,那麼最快星期二才能寄出去。算算看,快的隔天便能收到,慢的話說不定要三四天,這樣未免太不夠誠意了吧?」華暉說。
那麼就以電話通知,發什麼邀請函!洛曼暗自咕噥了一句。
見她默不作聲,華暉好像有所領悟。「哦,你是不是不方便?那沒關係,我自己再找找看好了。」聞言,洛曼忍不住勃然大怒,他的神情分明是認定她屋裡有男人!明知道她的未婚夫遠在倫敦,還問這種問題,將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豈有此理!
她霍然打開門,而後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
「你先坐,等我一下!」她撂下話,便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望著她僵硬的背影,華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如果她的敵意不是如此濃烈,他斷不會採取這麼激烈的手段,然而又不能說他後悔,起碼他達到今晚的目的……登堂入室!
世上有些事只能靠不擇手段才能達成,比如說對付一個頑固的女人。他毫不客氣地在沙發坐下,知道自己有得等,這會兒她一定在裡面忙著詛咒他。
這樣想著,他又覺得蠻有趣的,嘴角忍不住往上變。
華暉想得一點也沒錯,洛曼一回房,便狠狠地暗咒了他一頓,然後又詛咒自己的愚蠢。
她何必理會他怎麼想她?即使她的屋裡有一打男人,又關他什麼事?他有什麼資格,以那種曖昧的態度問她那種猥褻的問題?
不斷重複深呼吸的動作後,她才能以較平和的心態走出房門。
「我念給你抄。」她攤開電話簿。
「麻煩你了!來,這邊坐。」華暉拍拍自己身邊的位子。
反客為主?還真是高招!洛曼撇撇嘴,拉了張餐椅坐下。
「黎彼得,電話……地址……」
「慢一點好不好?」華暉打斷她。
洛曼忍不住瞪他一眼,華暉無辜地攤攤手,她只好換一個速度重新念起。
「你這裡佈置得很雅致。」一口氣抄了幾個後,他趁她換氣的當口插嘴道。
「謝謝!」她簡短地回答,又繼續念道:「羅密歐,電話……」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不知為何,洛曼覺得今晚的鈴聲格外刺耳。
「喂?」
「洛曼,沒吵醒你吧?」
是子健!她緊張地看了華暉一眼,不自覺地對子健升起一股愧疚感。
「我還沒睡。」洛曼背過身去,輕聲說。
「抱歉這麼晚還打給你,可是我真的好想念你。你還好吧?有沒有想念我?」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感情。
洛曼似遭重擊——她一整天都沒想起過他!怎麼會這樣?
華暉在她背過身去的那瞬間,已經猜到是誰打來的電話,遂靠著沙發椅背,好整以暇地旁聽起來。
「怎麼不作聲了?」
「噢,對不起,我剛在……想件事。」洛曼定了定神才續道:「你呢,你那邊怎麼樣了?」
「還不就是忙來忙去。沒有你在身邊,日子好像過得特別慢。」子健悶悶不樂地說。
洛曼也想說幾句貼心話,然而那傢伙只在咫尺之外,就算她刻意壓低音量,可是在這寂靜的空間裡依舊清晰可聞。
子健歎口氣。「甜心,我愛你!我好想立刻飛回來看你。」
那就回來啊!我需要你,需要你在我身邊為我抵擋……
抵擋什麼?她霍然轉身,直接望進一雙銳利的黑眸。
老天!洛曼被自己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如果說她跟這個男人之間曾有過什麼的話,那一切也早已在八年前就煙消雲散了啊!這會兒她怎麼會想到這個?
還未來得及細想,她脫口而出:「我也愛你,子健。」不是嗎?她需要保證,向自己,也向子健,這個對她付出深情的男人。
聞言,華暉霍然坐直了身軀,眼睛瞇成一條線,英氣的眉頭皺得死緊。
洛曼在他陰冷的逼視下,頓覺渾身不自在,只好別開頭去。
「噢,洛曼,我恨不得能立刻見到你!」子健在彼端喃喃說道。
他語氣中的絕望,只代表了這是個不可能的願望,洛曼很明白這點。她再次轉過身去……不想再面對那雙好似要射穿她的目光。
「別這樣,子健。我們來日方長,現在你只要安心做你必須做的事,我也會照顧好我自己,你別掛心。」她柔聲說。
華暉坐在那裡,耳裡聽著她對別的男人說著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嘴抿得更緊了。
洛曼掛斷電話後,回過身來,頓時被華暉冷凝的一張俊臉嚇了一跳。
只見他陰寒著一雙眸子瞪著她,閃爍在他眼底的是錯不了的怒焰,挺拔的身軀往前傾,格外的具有壓迫感。
她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訥訥地問:「你、你怎麼了?」
好半晌,華暉的神情才稍見和緩。
「原諒我的好奇,你……男朋友怎麼捨得丟下你一個人?難道他不怕你被別的男人搶走?」他面無表情地問。
「我們之間有過承諾。」
承諾?華暉冷哼。你不也承諾過會愛我?結果如何?轉眼還不是變了心。
「真難相信你還會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語氣中不無諷刺。
聞言,洛曼的頭髮幾乎豎起。「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華暉勉強控制自己的舌頭,「只是覺得現在的男女關係愈來愈脆弱,能信守承諾的人並不多。」
那不就是在談你自己。什麼會愛我一輩子,到頭來卻跟別的女人鬼混!還敢在我面前高談闊論,真不要臉!
「畢竟還是有的!」別以為每個人都像你!洛曼止不住恨聲道。
聞言,華暉不覺蹙起眉頭。不只語氣,達她的眼神彷彿都帶著控訴,好像不守承諾的人是他。
天地為鑒,變心的人可是她!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現在做賊的人還喊抓賊,天底下竟有這等蠻橫的女人?
「我們還要不要再繼續?」見他鐵青著一張臉不作聲,洛曼沒好氣地問。
當然要,不然怎麼再續前緣?這樣想著,華暉的心情頓時好轉了一點,忍不住嘴角提起。「念吧!」
洛曼被他那詭異的笑容搞得有點心寒。
別管了!先搞定這件事,快快將他掃地出門要緊。
好不容易抄完大伙的聯絡地址和電話,洛曼吁出一口氣……總算可以安寧了。
華暉可沒那麼容易撤退。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收拾他的東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彷彿不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午夜。
「可不可以給我一杯咖啡?」他挑起一道眉問。
洛曼聞言燒紅了臉。雖然討厭他,但他總還算是客人,自己怎麼可以將最基本的禮貌給忘了?「這麼晚還喝咖啡,你不怕睡不著?」失禮就失禮好了,也不想想現在都幾點了,還賴著不肯走——妨礙女人睡美容覺的人,基本上可以格殺勿論。
「我累死了,等下還得準備明天早會的資料。」華暉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舒適地靠著椅背。「麻煩你,賞我一杯咖啡提提神,好嗎?」他展現出一抹稚氣的笑容,像個討糖吃的小朋友。
她能說不嗎?洛曼霍然轉身。「你稍等。」她聽見自己咬牙的聲音。
好不容易等她手忙腳亂地煮好咖啡,卻在端出來的時候,見他不知何時已閉著眼靠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對她的到來彷彿毫無所覺。
到底是真睡還是假寐?這可怎麼辦?洛曼的心理直犯嘀咕,不過看著他的黑眼圈和眼角疲憊的細紋,心頭的怒氣倒是消了一大半。
她將咖啡輕輕放在他的面前,那輕微的撞擊聲使他立即張開了眼睛。
「謝謝你!」華暉感激地朝她笑笑,伸手去拿杯子,卻剛好觸及她依舊握住杯柄的手。
洛曼像燙著似的立即抽回手,一張俏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不用客氣。」她低聲咕噥。
「嗯,好香!你真細心,還記得我只喝黑咖啡。」他喝了一口,隨即心滿意足地歎道。
洛曼差點從位子上跳起來,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妥,好半晌,依然出不得聲。
「怎麼不說話?」華暉凝視她,彷彿想將她看穿。「累了吧?我這就走。」
或許是他語氣中的誠懇吧,洛曼聽見自己輕聲說:「沒關係,明天周休。」
「還是你們好。」華暉似是有感而發,「像我,常常一個禮拜要做足七天,整天奔波勞碌,有時自問一下,也不知所為何事。」
「你為自己掙得了一片天地,不是嗎?」他語氣中的倦意告洛曼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
「你真的這樣認為?」不知為何,他需要得到她的肯定,雖然世人已在他身上烙上成功人士的標誌,然而他只在乎她的想法。
「當然啦!」洛曼驚訝地回視他,他那欣喜中所帶的不確定讓她困惑。「在我印象中,你絕不是個缺乏自信的人,怎麼今日突然妄自菲薄起來了?」
然而我卻留不住你的心!
「可是代價何其大?」一股深沉的悲哀緊緊纏繞奢華暉,使他發自心底的感到疲累。
這男人今天怎麼了?洛曼不由得納悶。從認識他那天起,就沒見過他像此刻這樣……消沉?脆弱?或者兩者都有吧,而這讓天性善良的她忍不住想安慰他,雖然她不知他為何如此傷感。
「世事總是這樣的,有得必有失。起碼,你安頓了你的家人,這不是你當年最大的心願嗎?」她輕聲說。
「只有這點是惟一值得安慰的。」華暉聳聳肩。
見他仍然不帶勁,她忍不住又說:「而且你在短短幾年內,就名利雙收,不知羨煞……」
「雖然我只是個俗人,不過我還明白這些東西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華暉生氣地打斷她。這女人根本一點兒都不明白他的痛苦。每個人都可以這樣安慰他,獨獨她一個人不可以。
他忍住了朝她吼出真心話的衝動,因為他知道此刻要是這樣做,只會弄巧成拙。
生氣個啥勁兒?不過,她還真多事,像他這種公認的成功人士還需要什麼安慰來著?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的同情心嘛。這樣一想,洛曼也鼓起腮不說話。
華暉又喝了好幾口咖啡,才平息自己的心情。「對不起,這陣子公司的事比較煩心。」事實上,讓他心煩意亂的只有她一人,不過也只能這樣說了,誰叫他不能自已地愛著她,卻又暫時不能點明,免得嚇跑了她。
「哪裡的話,是我雞婆,你別見怪!」客氣的態度中淨是負氣話。
華暉大聲歎氣。「你瞧,我是個失敗的男人,公事不順心就拿婦孺出氣,你可以幫我提名傑出壞男人獎,我鐵定高票當選。」他故意自嘲。
洛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從來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
「死相!」她嗔道。
華暉如癡如醉地望著那雙流轉生光的美眸,一時竟失了神。
洛曼被他盯得一陣心慌。「你、你喝完了吧?」
「下逐客令?怎麼,討厭我了?」華暉回過神來,開起玩笑。
洛曼不自覺地抿嘴回他一笑。「是,我最討厭那些妨礙我睡美容覺的人了!」一天前,她簡直無法想像自己還有跟他開玩笑的一天,就好像時光倒流到初相識時的模樣。
神經病!想到哪裡去了?
「那我豈不是罪該萬死?」對於今天的進展,華暉心滿意足地笑了。「我走了,晚安。」
送走他後,洛曼呆呆地伏在沙發上發愣。雖然已經是深夜二點多,她仍了無睡意,於是拿起早先在信箱取回來的信件細細拆閱。
拆著、拆著,不意卻拆到一封恐嚇信,內容大意是要她離開子健,不然就要對她不利。
她不以為意地擺在一邊。這是個法治的社會,誰要敢做出違法的事情,必將自承惡果。她就不相信有誰會肆無忌憚地傷人。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她每天都收到一封信,這些信讓她再也不能輕忽這件事。
信中的內容越來越暴力,從開始的要毀她的容,繼而是找人強暴她,甚至輪暴她,最後說,如果她依然不聽從指示離開子健,那她將不得不指示那些人在事後殺了她。
洛曼彷徨無助地癱在沙發上,她不能告訴即將遠遊的雙親,他們一定會取消度假的計劃;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怕母親的身體承受不了這種驚嚇;她也不想告訴子健,昨晚,她曾旁敲側擊地問他是否有其他的女朋友時,他對她的不信任深感受到傷害,讓她內疚得不敢再多說。
事實上,她絕對相信子健不會對她不忠,她只想知道他身邊是否有暗戀他多年的女子——她推測寫這些信的人正是這種女人,愛人要結婚了,新娘不是自己,於是將一股怒氣,出在她認為搶走她位置的女人身上。
她也不願意報警。一來周家是名門望族,她和周子健的婚事就曾被媒體炒過一陣子,如果她報警的話,勢必會被媒體大肆報道,到時雙親和子健必會得知,有違她不讓他們擔心的初衷;二來如果那歹徒只說不做的話,那就算報警也沒什麼用。
她到底該怎麼辦呢?洛曼雙手掩臉,以逃避那一幅幅歹徒從報紙上剪下來的肢解畫面,每一幅都那麼血淋淋且怵目驚心。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讓她整個人跳了起來。
「誰……誰啊?」她抖著聲,神經質地問。
「是我,華暉。」
他平穩低沉的聲音,讓洛曼提到胸口的一口氣鬆了下來。她急急打開一道道的鎖……今天,她剛在門內加了兩道保險鎖,又換了個複雜堅固的門鎖。
「怎麼這麼久……」華暉的埋怨在看到她那張白紙似的臉時戛然而止。
他剛下機,連家也未回,就直接來她這裡。這幾天,思念吞噬了他,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
「洛曼,你怎麼了?洛曼?」他情急地問。
幾天不見,怎麼瘦了一大圈?平日黑白分明的雙眸此刻滿血絲,而且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洛曼虛弱地牽牽嘴角,連日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霎時卸去了大半。望著他沉穩堅毅的臉,一股安全感襲上心頭,她的膝蓋不自覺地一軟——她已兩晚徹夜不能眠,白天又食不下嚥。
華暉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她往下墜的嬌軀。
「該死!你再進行那愚蠢的減肥計劃,看我治不治你!」抱著懷中輕若羽毛的人兒,他忍不住語帶威脅地罵道。
「為什麼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他將她輕輕平放在沙發上,心疼地看著她消瘦的小臉,隨即打電話叫醫生,卻不經意瞥見地面那幾幅血淋淋的剪報。
「怎麼會有這些圉盡胃口的東西?」他喃喃自語,順手撿起來想將它們丟進垃圾桶,但底下幾個血紅醒目的大字,卻教他全身血液霎時冷凝住。
「到底是誰幹的?混賬東西!」一時氣急攻心,他止不住的暴吼出聲。
或許是他吼得夠大聲,洛曼一震,幽幽醒來,正好目睹他的手裡握著那封恐嚇信。
該死!怎麼沒先藏好那封信?!
「你醒了?覺得怎樣?」華暉動作輕柔地扶起她。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報警了嗎?」他揚揚手中的紙。
「我想還是不要……」
「什麼?不報警?這可是恐嚇信!」華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我不想我爸媽和子健他們擔心。」洛曼訥訥地解釋,「你知道,這種事,老人家也無能為力,讓他們知道,只是讓他們擔心;而子健又遠在國外,我不希望他因為牽掛我而影響工作。反正,很可能只是場惡作劇罷了。」
「你認為這種血淋淋的恐嚇只是惡作劇?」華暉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你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等那傢伙動手的時候,你的小命就不保了!」他不悅地說,恨不得敲些理智到她的小腦袋裡。他的話讓洛曼想起前幾封信的內容,不覺又打了個寒顫。
華暉立即用雙臂環住她,懊惱自己不該把話講得那樣白。
「我相信這人只不過想洩洩恨,並不真的會付諸行動。」洛曼依然嘴硬。
「我不准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華暉堅決地說。
「她一向只說沒做,我不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一向?」華暉聽出端倪,意識到事態可能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你是說還有其他的信?」
洛曼懊悔不已,他只看了一封信就緊張成這樣,要是讓他知道還有別的信,鐵定會把事情鬧大。剛才真不該去應這個門。
「洛曼,我在等著你回答!」華暉提高聲線,其實見她久久不語,心底已經有數了。
「沒、沒有。」
「實話!我要聽實話!」抬起她的下巴,硬逼著她看他。
「有又怎樣?不關你的事!」洛曼也生氣了,她的煩惱已經夠多了,這討厭的傢伙還要來摻上一腳。
「在哪裡?」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在哪裡?」華暉仍舊硬著聲問。
「你少管我的事,駱華暉!」洛曼怒道。
「在哪裡?」他的聲音一聲冷過一聲,帶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
或許是知道自己鬥不過他的決心,也或許是她實在太累了,需要有人來替她分擔這個重擔,洛曼終於屈服在他的堅持下。
「在茶几底下!」她怒聲說。
華暉迅速看完另外三封信後,已然青筋暴現,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已經到了非報警不可的地步了,不能住她這樣胡鬧下去!他拿起話筒。
洛曼撲過去,死命地按住電話。「不要!我媽她身體不好,讓她知道這事,我怕她會受不了。」
華暉瞪視她良久,才放下手中的話筒,不過另一個計劃已經在他腦海裡成形。
「好!暫時聽你的,不過你必須把信箱的鑰匙交給我,如果歹徒再有信來,我會判斷該採取什麼對策,當然,我會先跟你商量。」
然後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辦!洛曼不出聲,然而反叛的眼神,卻顯示了她不合作的態度。
這女人顯然是生來跟他作對的,華暉咬了咬牙。「你不交出鑰匙,我們就沒得商量,回頭上樓我還是會報警的。怎麼樣?」
「你這算什麼?威脅我?你跟那歹徒簡直沒分別!」事實上,話未說出口,她已知道是自己不對,他雖然霸道了些,但仍舊是一片好意,自己不該拿他出氣的。
「洛曼,我明白你壓力很大,但枯坐著等那人行動是不智的,那人已經徹底瘋了,很有可能付諸行動。這點我相信你心裡明白,對不對?」華暉蹲下身,柔聲說。
「我實在不願這樣說,但是如果事情非得鬧開的話,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讓愛你的人擔心,總好過讓他們傷心,你說是不是?」
或許是他的柔情感動了她,也或許是累積的恐懼已到了頂點,洛曼終於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華暉想也沒想,立即心疼地抱住她。「對不起,我不是想逼你……」
洛曼在他的懷中搖頭。「不!我明白你是一番好意。但是,我好怕!特別是有時半夜接到她的電話,她最近總是播些很恐怖陰森的音樂……我知道這很可笑,可是每次我聽到那些音樂,總覺得她好像隨時都會破門而入,實現她的威脅似的。」她抽噎著說。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華暉擁緊她,「小傻瓜,如果今天我沒發現,你打算就這樣獨自承受這一切嗎?」
「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亂。」她六神無主地說,一張臉依舊梨花帶淚。
華暉幫她抹去淚珠,指背輕輕拂過她的粉頰。「現在沒關係了,有我在,我不會讓她傷害你的。」這樣窩在他懷裡,讓洛曼有種奇異的安全感,彷彿世上一切邪惡之事都已遠離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漸漸平靜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跟他親暱的姿勢。她立刻臉紅耳赤地退開。剛好這時醫生來了。迅速地幫她檢查過後,他診斷她只是因為疲勞過度,又加上沒有進食,以及本身就有點貧血,所以才會暈倒。他留了些藥給她,又囑咐她多休息後便離去。
「我下去買些吃的上來,你一個人沒關係吧?」華暉有些擔心地問。
洛曼搖搖頭。「沒關係。」
「我很快就上來,別亂開門,知道嗎?」他細心地叮囑過後才出門去。
他一走,洛曼頓覺屋裡格外冷清。
別胡思亂想了!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分散,卻突然看見一個小行李袋胡亂地攔在門邊,想起前幾天他說過要出公差,看起來應該是剛下機就來她這裡。
這麼急,難道有事要找她?她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