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翔找她吃飯。反正天塌下來,飯也是要吃的,她就去了。他用會放電的眼睛一直含情脈脈的癡癡看著她,好像有多愛她似。若在十幾二十多天前,她會高興得跳起來,可現在她只覺得意興闌珊,奇怪著在電力嚴重不足的餐廳,他這樣用力撐開眼睛,十幾二十分鐘的,眨也不眨,怎麼不會犯鬥雞眼!
「美美,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還言情的執起她的手。
心不跳,就是不跳。
梁文翔也算一表人才,英俊有為,站出去,一窩女人大打出手搶著要,好不容易他回頭來找她,她卻提不起勁,沒那個感覺了。這不也算是另一種形--的沒男人運?人都坐在她面前了,癡癡的望著她,要與她攜手一起花前月下,她卻不感不動,心中不起一絲波瀾。
所以說,她的男人運就是差。
「我們這樣,還是好朋友不是很好?」
「我喜歡你,美美,跟你分手以後我才明白。我不希望再錯過。」
「嘔--」猛不防想吐。
這幾天--跟梁文翔見面之前,不過四天--她暴飲暴食,吃了兩大桶的冰淇淋,三個奶油大蛋糕,五罐大號裝的洋芋片,一大桶家庭號的炸雞,再加上兩大盒的巧克力。然後,吐得淅瀝嘩啦,一塌糊塗的。現在,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怎麼了?」梁文翔趕緊起身過去,體貼的拍順她的背部。
真教人有點怨。早先如果他對她就有這個心,對她就這麼好的話,他們早就送作堆,天天花前月下,就不會有後來這些有的沒的拉雜發生。
「沒事。」還是覺得想吐。
「不舒服的話就跟我說,別忍著,我會心疼的。」
「我真的沒事。」奇怪,「九曲玄天桃梵陣」不是已經破了,他怎麼還這麼深情綿綿的?
「約會?」一隻九陰白骨爪「啪」地落在她下巴前。
她抬起頭,遇到桃花女那雙要笑不笑、帶嘲連諷的彎彎眼。
「奇怪,怎麼每次我跟朋友有約,走到哪裡都會遇到你?你該不會都沒事好幹,成天到晚就在約會吧?」她忍不住。怎麼老是撞到樓下這個桃花女?
「因為你做壞事偷情,當然就會遇到我。」桃花女撇撇嘴角,仍是要笑不笑的模樣,教人看了就生氣。
她最痛恨她這表情,笑或不笑從不老老實實的一個表情,總是蔑視什麼似。壞女人才會這樣撇著嘴要笑不笑的,正經的女人笑就是笑,不笑就不笑,嘴巴從來不會歪掉。
「美美,你的朋友?」梁文翔問。
桃花女媚眼立刻一勾,嗲聲說:「是啊。你呢?霉女的男朋友?」
這桃花女,又來這一招!張美美冷眼旁觀,眉毛都不動一下。勾吧,盡量的勾吧,最好把他的魂都勾去,她會幫她打包的。
梁文翔看看張美美,英俊的臉勾魂一笑,多情的望張美美一眼,才說:「我是希望如此,就看美美的意思。」
「原來如此。」桃花女媚眼溜了溜,像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居然收起媚眼,壞心眼的一笑,撤退說:「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們慢慢聊吧。」要是那個趙俊傑知道霉女背著他跟其他男人約會,一定會很好玩吧?
張美美背脊一涼,瞪瞪她的背影。梁文翔又去握她的手,她抽開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抬起眼,若無其事說:「這水加了檸檬。」
服務生送來梁文翔點的兩客小牛排,還冒著煙,香味四溢,張美美的胃卻一陣翻滾,差點吐了出來。
她連忙掩住口,屏住呼吸,假裝不好意思的掩嘴在笑的模樣,忍了大概十秒鐘,才說:「你先吃,我去補個妝。」
不敢太急,腳步緩緩的,轉了彎才快步衝進洗手間。
「啊?」推開門就愣住了。桃花女居然也在裡面!
看她急匆匆的,桃花女一邊眉毛斜挑得老高,把她從頭瞄到腳,想挑出些不尋常的蛛絲馬跡。
來不及了,她顧不了那麼多,衝進馬桶間嘔地一聲,就淅瀝嘩啦吐了起來。
真是,自作孽,別人也救不了。
已經一個星期沒看到她人了。電話沒人接、敲門沒人應,店裡那邊請假,就是找不到她人。很明顯的,她在躲他。
突然就找不到人,他連問問原因都沒機會。趙俊傑本來就不是柔柔性情、好好脾氣的人,該發火的時候會發火,而且跟火山爆發差不多。
「張美美!」又沒人應!他氣得用力捶門。
「趙先生,別這麼用力,會把門捶壞的。」旺伯被轟捶聲引出來。
桃花女從窗子探頭出來,就勢倚著窗台,嘟起紅通的嘴唇說:「喲!脾氣這麼大。趙先生,你跟霉女吵架了?還是分手了?」
「桃花,你不要咒人家分手嘛。」紅唇烏鴉嘴,就是愛生事,旺伯搖搖頭。
「你知道她去哪裡了?」趙俊傑仰起頭。
「不知道,不過我遇到她了。」
「在哪裡?」
「XX餐廳。我還看到了--」故意頓一下,紅唇隔空對他噘了一下。
「看到什麼?」趙俊傑仍然仰著頭,保持驚人的耐性。
「看到霉女跟男人約會啊。霉女那個舊情人很俊哦,前途似錦,長得又一表人才,不比你差。」
舊情人?趙俊傑俊臉沉下來,陽光斜落下,黑影掩蓋住他半邊的臉,臉上表情一明一暗,陰晴不定。
旺伯半信半疑,吃力的仰頭,一手遮著眉眼,擋去偏照的陽光,說:「桃花,你親眼看到了?這種事你可別亂說。」
「當然是親眼看到了,你以為我惟恐天下不亂嗎?」
沒錯,他就是這麼想。旺伯很不給面子,說:「跟你說了多少次,大家都是鄰居,別老是跟霉女過不去。」
「旺伯--」桃花女不滿要辯嘴,趙俊傑不耐煩,大聲插嘴問:
「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她開心約會,我打擾她做什麼。」桃花女答非所問。
開心約會?趙俊傑眸子縮起來。
「不過……」桃花女擠擠眼,故弄玄虛。
「不過怎麼?」連旺伯也不耐煩。「把話說清楚說完整,不要一截一截的,又不是小孩子,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
桃花女也不生氣,還有心情拋媚眼,又噘個嘴。「趙先生,你是不是跟霉女生米煮成熟飯了?霉女好像有了,那天我看她躲在廁所裡吐得一塌糊塗,也不知是不是害喜。」
趙俊傑不由得皺眉,但桃花女的話讓他眉一挑,相當詫訝。
旺伯忙不迭說:「桃花,你別亂說話!」
「我沒有胡說,句句實在。霉女回來的時候,問問她就知道了。」
「她什麼時候會回來?」趟俊傑立刻問。
「這你問我,我要問誰呀?我又不是霉女肚子裡的蛔蟲,等她回來你再自己問她吧。」簡直要氣人。
「旺伯,麻煩你開門讓我進去。」趙俊傑轉向旺伯,直截了當要求。
「這不大好吧……」旺伯遲疑。
「有什麼事我會負責。」
「可是--」
「旺伯,」桃花女發話了。「你不開門讓他進去,他跟霉女的事怎麼解決?」
「唔……好吧。不過,霉女要是抱怨,你可要記得,別扯上我。」
「我知道。」趙俊傑保證下連累他。
旺伯慢吞吞的爬上樓,邊爬樓梯邊多嘴說:「跟霉女好好談,別鬧僵了。女孩子嘛,就是那樣,性子小一點,讓她一些就是,別吵架了。像我家老太婆,一天不知要跟我吵幾次,我都裝聾作啞,讓讓她,也就吵不起來。」
趙俊傑沉著臉不說話。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聽我的話沒錯,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倚老賣老起來。
趙俊傑還是不說話,臉色更陰沉。
旺伯又搖搖頭。任他說破嘴,就是沒人肯聽。這兩個,真是冤家。
迂迴處事不是他的個性作風,聽見開門聲,他立刻打開門,門外的張美美因為意外不提防,一臉愕然,他一把將她拉進去,直接拉到臥房裡,鎖上門,堵死她的退路,沒有前奏,直接就挑明,醋勢洶洶質問說:
「你跟舊情人見面了?」
「你怎麼進來的?」呵,他倒先質問起她!俏臉臭起來,沒好氣的反詰。
不用問,一定是旺伯搞的。那個臭老頭,又「出賣」她!
「回答我!」
「你來幹什麼?」她更冷淡了。
「這要問你了。你是什麼意思?」她簡直存心氣他,他深吸口氣,冷靜下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懂誰還會懂!幹麼躲著我,避不見我?」
「我沒有。」卻心虛的不敢看他。
「沒有就抬頭看著我!」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惱起來,猛然抬起頭,兩眼汪汪瞪著他,眸子黑白分明,裝滿情緒,又氣又惱又怨懟。
他靜靜看她一會,冷靜說:「你懷孕了?」
「怎麼可能!」她跳起來。「都還沒跟你……怎麼可能會懷--」啊!猛然察覺說錯話,羞慚的撇開頭。
結實暴露出她的心態,下意識就是想跟他……
他糾結的眉頭卻立刻舒開,眉梢漾出笑,連嘴角也噙滿笑意,一整星期的烏煙瘴氣一掃而空,情緒變化得很快。
「那麼,你怎麼會一直吐?」
「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一定是四樓那個桃花女說的對不對?」她惱羞成怒,哇哇大叫。「說我懷孕故意破壞我名聲的,也是她對不對?!」
趙俊傑也不否認,目光直直看著她,築成無形的牆,將她包圍。「你躲著我,就是為了去會舊情人?」
「什麼舊情人!你不要亂說!」
「那你說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醋液洩出來。
張美美退一步,被他抓過去,反而挨近他兩步。兩人距離不到半公尺,身與身隨時會相觸。她沒好氣,說:
「只是一個朋友。」
「朋友?」尾音往上揚,鐵了心追根究柢。「不只那麼簡單吧?朋友頂多聚在一起午餐,你跟他一起晚餐,跟約會沒兩樣。」
「你就沒有跟別的女人一起吃過晚餐嗎?」沒道理心虛,但她偏偏心虛,口氣並不那麼理直氣壯。「他一開始甩了我,然後突然莫名其妙回頭找我,想跟我重新開始,我又沒答應,你還要怎樣?!」竟好像小孩子做了什麼壞事,硬是賴皮著。
瞧她臉都脹紅了,嘴唇生氣嘟起來,讓他心情又覺得好些了。「好吧,這件事就算了。你老實說,那一天為什麼嘔吐?」擔心她身體不適。
她知道躲不過,吸口氣,看著他下巴說:「吃壞肚子了。」
他直直看著她,看得她先受不了舉白旗投降,老實交代,把前因後果都一五一十說出來。
「你!」他不由得搖頭。居然暴飲暴食成那個樣子!「也不怕吃壞肚子!」
她悶哼一聲,不看他。
「到底怎麼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
還不肯老老實實交代!他獰起眉。「說你為什麼躲著我,說你為什麼暴飲暴食虐待自己身體,說你為什麼背著我跟別的男人見面!哼!什麼舊情人!以後不許你再跟他見面!」霸道之極。醋勁之前,理智都屈服。
「你--」張美美睜大眼,又哇哇叫起來:「你憑什麼命令我?憑什麼不許我跟他見面!光說我,哼!你自己呢?」
「我怎麼了?」終於觸到重點了,趙俊傑冷瞳縮起來。
「你--」她鼓著氣,磨蹭了一會,吸口大氣,終於吐說:「你自己跟周曉婷要怎麼說?!」
原來是為了這回事。趙俊傑眼瞳發出光,閃了閃,卻面無表情,沉聲說:「我跟她怎麼了?」
「你……」要她怎麼問?怎麼說得出口?倒像做了壞事的小孩,心虛的看他一眼,就趕快掉開目光,絞著雙手,囁嚅說:「你……那個……嗯,跟她認識很久了吧?」
「是很久了。」
「你們很要好?」
「還不錯。」
「豈止不錯,你跟她好到什麼都會跟她說,對吧?」語氣酸酸的。
他終於玩夠了,失了耐性,粗聲說:「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說清楚,不要拐彎抹角的!」
「好!」要她說是不?她就說!她一口氣大聲叫出來:「你跟她根本就在交往對不對?別想騙我!我聽說了,也都知道了,你跟她--跟她--」說不下去。
他看看她,知道不是玩笑的時候。「曉婷就像我家人一樣,如果你沒有出現,我也不知道我跟她之間會變成如何。」
他的意思是……
「但你出現了。」
說得多無奈似,好像她專門在礙他的事。心裡已經夠委屈了,這下更委屈,更不痛快。「你的意思是說,我破壞你的好事了?」
「我哪是這個意思!」她話是怎麼聽的?竟聽出完全相反、差了十萬八千里的意思。他以為他已經說得夠白了。
「要不,是什麼意思?」
她不應該這麼白目的,但周曉婷跟她說的話已經先入為主的在她心中發酵,她心情無法不發酸。她哼一聲,譏諷說:
「哦,差點忘了,應該恭喜你了。」那個哦,拖得又乾又長,笨蛋才聽不出語調裡含的情緒。
「恭喜我什麼?」他真覺得莫名其妙。
還裝蒜!
「恭喜你要訂婚了啊。」
「我要訂婚?」他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還裝!她真的一臉白癡相,真的那麼好騙嗎?
但跟她不同,趙俊傑「聰明」很多,一點就通,這刻也沒受情緒作用,腦筋那麼轉一下,就大概猜知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你躲我的原因?」
「這樣還不夠嗎?」她又哼一聲。
「當然不夠。」他湊向她。「你聽我親口說了?親眼看見了?」
「她親口說就夠了。」
她?果然。趙俊傑歎口氣,將她拉到身前,她掙扎不肯隨他,最後還是屈服,倔強的撇開臉不肯看他。
「我不知道曉婷是怎麼跟你說的。」他又歎口氣。「可你心裡懷疑,為什麼不來找我?不跟我求證?別人的話一聽就信,就是不相信我?」
問得她啞口。她為什麼沒去找他?為什麼周曉婷一說她就信?為什麼?她看看他,咬了咬唇,說不出話。
「算了。」他一副打算放棄,作勢要離開。
「欸!」她一急,連忙緊拽住他。
他心中竊喜,嘴角隱隱泛起笑,卻做出一臉沉重,表情黯淡之極。
「你真的沒有要跟周--嗯,訂婚?」緊張的拽著他,既期待又害怕。
「沒有。」他很鄭重,直直看進她眸子裡,乾脆說得又直又白。「我已經有了你,怎麼可能跟曉婷訂婚。」
呵,她一下就暈紅臉。他是那個意思了!
「可你敢說你跟她真的沒什麼?」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周曉婷說得那麼逼真。
「我說沒有,你也不相信。」
與其說不相信,倒不如說她對自己沒信心。周曉婷對她撒了個容易戳破的謊,她自己沒勇氣求證,自暴自棄,暴飲暴食,還吐得一場糊塗。
「相信我,美美,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他幾乎要發誓。
「我--」她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說你相信我。」他已將她拉到身前,無法再拉得更近,情不自禁伸出雙手攬住她,讓她聽到他的心跳。
那心臟怦怦的跳,不知是激情還是不安,傳到她耳畔,比什麼都言情。
「你真的--」忍不住想再確定。他心裡真的只有她?
「真的!我心裡只有你。」心有靈犀一點通嗎?其實,她那點心思,那點擔憂,那點忐忑,那點不安,不用說,他也知道是什麼。
他決定挑說明白,讓她確實知道他的心、對她的意,不再猜疑不安。
她暈紅臉,忍住羞地伸出臂膀圈住他脖頸。「再說一次。」她愛聽。
「我心裡只有你,美美。」沒有說情,亦不言愛,但濃濃愛意,都在眼波裡,都顯露在看她的目光中。
唉。她滿足的呼出一口氣,放心地整個人貼著他。原來談情說愛就是這麼樣;原來男人跟女人表白,就是這麼樣。哎,她的男人運,終於,終於來了。
「啊!」但快樂不了一分鐘,她突地抬頭,直愣眼看著他。
「怎麼了?」他又將她圈住。
「那周曉婷怎麼辦?」憂心忡忡的。
「只有對不起她了。」
「她一定會很難過。」她訥訥的。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搖頭。「你還有心思去擔心別人?」
「也不是那樣的,我只是將心比心。」
好像他多負心似!他有些不是滋味。他從來沒有承諾過,沒有對周曉婷有任何越界的舉動;他錯,錯在沒有明明白白、冷酷的拒絕她,讓她受傷一下。
可這傢伙,居然說得他跟個負心漢似--
「要不,我跟你算了,我回去找她好了--」
「不行!」她著急大叫,急忙拉住他,太急了,用力扯拉住衣袖,將袖口扯裂。「不行!你不可以走!」
只有對不起周曉婷了,她不要他定。
「看看你!」他指指自己的袖子,可卻滿眼笑意,敲一下她的頭。「你啊,最好老實點。喜歡我就明白說,不希望我離開,就不要把我往外推,懂嗎?」
她也不敢抗議,老實點頭。
「很好。這樣,你就是我的,我就是你的。」肉麻之極。
她又臉紅了。忽然想到,覷他一眼,期期艾艾說:「可是,那個,我們都還沒有約會過……」
他瞪瞪眼。「我們三天兩頭在一塊,不是約會是什麼?」
「那不算。」她覺得委屈。那時他是在「跟監」她,怎能算是約會!
「那麼,要怎樣才算是約會?」他耐住性子。
「要浪漫一點,嗯,那個……花前月下……」不知怎地,大概男人運不佳,從來沒有好好談過一次戀愛,她對「花前月下」有種變態的執著。但她邊說邊偷看他一眼,看他臉都綠了,也就愈說愈心虛。
「花前月下?」果然,他怪腔怪調說:「那要不要觀星聽海、鮮花燭光的?」聽起來像耐著性子,事實上是差不多快爆發了。
她看著他,兩眼眨呀眨的,意思是說:對,就是這樣。
「好!你要花前月不是不是?過來--」他重重點個頭,一把拖住她,將她拉到樓下。
樓下,旺伯種了一些不知名的、開了不曉得是什麼東東的粉紅色的花。時間已經很晚了,天空墨黑,東邊幾粒星,月色卻大好,明亮又圓。
他拉著她蹲在花盆前,抬頭正對著月亮。十八的月,依然圓大明亮。
「好了,你要的花前月下。」他氣人的,居然在笑。
「討厭!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她氣惱地捶他。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會知道。」他笑,又笑,終於大笑。
大笑聲吵醒了人。四樓桃花女打開窗戶探了一眼,見是他倆在打情罵俏,嘖了一聲。「嘖,合好了?多沒趣。」
樓底下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她。月亮大好,盆花也有了,花前月下的兩個人,你儂我儂的,甜得空氣差點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