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井深並沒打算“永遠”關著她。或者說,他換了手段。
他帶她出游,到鐮倉看大佛;到京都踩著那古意盎然的巷道;到東京看最新的時裝;到長崎眺望海船。他甚至帶她到沖繩,更且到北海道看流冰。然後,又到了東京。
近兩個月的旅途,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和她。
一路上,他理所當然的對她親密;理所當然的讓人以為他們有親近的關系。同桌而食,同路而行,同房而居,甚至同床而眠。
不知情的那諸多陌生人,甚至喊她“蓮井太太”。她也姓蓮井。
她簡直無法忍受,卻無法對抗。總不能抓著那些陌生人,一個一個對他們解釋說,不,她不是蓮井深的愛人,她跟他的關系曲折隱諱,她是被他形同綁架控制的。所以她只是木然著一張臉,連笑都擠不出來。
“累了吧?休息一下好了。”
中午用完飯從飯店出來,他們就沒目的一直走著。在歌舞伎町附近一家咖啡館,蓮井深牽著她進去。
“放開我。”她如常的掙抗。
蓮井深目空一切,似是沒有什麼可以束縛他。道德、教條、倫理,也許甚至連法治,他都嗤之以鼻。但他可以不在乎,可以不以為然,她卻永遠也沒辦法像他那樣視賴以維持這社會的秩序規范為無物。
有些生活方式、觀念態度,就只能從小養成。不是那樣的環境,永遠也成不了那種人。在特定的環境條件及生活方式下長大,也只能成為那樣的人。
蓮井深在蓮井家那種爭權奪勢、重看利益的環境成形,梟雄性格的他不會讓任何有形無形的束縛阻礙他。但她讀的書,受的教導,被灌輸的道德意識,都不許她越過某種無形的界。羞恥與罪惡感無時不撕扯著她。
每次蓮井深吻過她,她就干嘔不已。如果有更過份的舉動,她更加嘔吐的厲害。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還好;如果他們沒有那層血緣關系,而是陌生無關的男女,在他溫柔對待她時她或許會感動。但事實是她怎麼就是接受不了。
心理性的排拒導致身體的排斥反應。所以,他也一直沒對她做出太過份的舉動。晚上睡覺他只是抱著她,不會有露骨的侵犯。盡管如此,她往往還是很艱難的掙扎許久以後,終於才能入睡。
“就這樣了,你還要掙扎?”蓮井深嘴角微微一撇,像是嘲弄。她要堅持到什麼時候?還不死心?他們都什麼關系了,她還不放棄這無謂的掙扎。
有什麼意義呢?他溫柔的服侍她坐下,自己坐在她對面,拿著深黑的眸子好笑似的瞅著她。
“你就算再怎麼抗拒,我還是會親你抱你撫摸你。你明知道的,不是嗎?你知道我不會松手,掙抗也沒有用,何必多此一舉,有什麼意義呢?”
他說得好輕松,好像是反正都要吃飯,既然飯都擺著了,管它冷的熱的鮮的餿的,舉起筷子吃了就是。
“你──”陳朱夏臉色紅了又白。深吸口氣說:“我不喜歡人家拉拉扯扯的。”
“你會習慣的。”他很篤定。
服務生來。陳朱夏也覺得渴了,隨便點了一杯咖啡。
“咖啡對身體不好。”他立刻干涉了。自作主張說:“給她一杯果汁。給我一杯咖啡。”
“你──”她不禁瞪眼。“咖啡對你的身體就好嗎?”
“當然。”他笑。好現象。她不徒然無功的指責他對她的“控制”。
“看你流了好多汗。來!”他掏出紙巾,身體向前探向她,替她擦拭額頭的薄汗。
“別──”她阻止他的手,慌忙脫口說:“拜托你不要在別人面前這樣!”
深沉眸子一閃,收回手,唇線微揚。“你不要我在別人面對對你親近,那麼,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外人時就可以了嗎?是不是?”
“不!”她一驚,連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下意識她心裡是否如此妥協了?不知不覺的,既然抵抗不了,便退而求其次,只要他不太過份,不在別人面前對他做出親匿舉動,只要沒有人看見,她就不會有太大的罪惡羞恥感了……
蓮井深擺一臉不解。“你究竟在顧忌什麼?”
問得不滿,問得好似明明兩情相悅,她卻硬生跟這感情為難。
服務生來,送上果汁和咖啡。
蓮井深深沉的眸子仍盯著,看得陳朱夏突然覺得不解、迷惑,甚至起了錯覺。錯覺得蓮井深喜歡上她,用了心對待,也在跟她要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甩掉那荒謬的錯覺。
他伸手過來握她,她立即縮手。他用力,抓得更緊,口氣卻平淡如風。“只要你不一直抗拒,我就不強迫你。”黑眸望進她眼裡深處,等著她怎麼做。
她屏住氣,不動了。他愉快笑起來,放開手,喝一口沒加糖及奶精的黑咖啡。
“為什麼呢?”困惑太多太深,她忍不住脫口。“你是個正常成熟的男人,自然會有欲望;你想要我的身體,無非也是為了發洩你的欲望。”
但這些日子,只有他與她,他對她一有過份的舉動,她便嘔吐不已,所以他一直沒真正侵略她。他的欲望無所發洩,卻又不肯放了她,一直扣著她。他何苦如此自找麻煩呢?
“一個你不愛,根本不重視的人,又不能發洩你的欲望,你留著干什麼呢?浪費時間精神看管我,何必呢?”
大膽坦白且直接的疑問,蓮井深似是沒提防的猛地一震。但他臉上表情平靜無波,盡管心裡驚濤駭浪洶湧不已。
這個問題在那個黃昏,他在本家回廊丟下她之後,曾經想過。他要她,那是一定的。但若只是身子,管她嘔吐不嘔吐,強要了便是,她抵抗不了的。將她收了,就像其他他收過的女人一樣。他不止想要她一次、兩次,他要更多,要讓她變做他的情婦。
事實上,目前她在蓮井家的地位身分,就是他蓮井深的情婦了。蓮井本家裡所有下人都是這麼看待她的。他根本不必管她願不願意,更不必談什麼愛不愛。
他應該像對待弓子,及其他女人那樣對待她。
但,他發現他對她的欲望更深。情欲之外,還有一種想捏碎她的欲望。
那是一種占有欲。獨占的,絕對的擁有的強烈欲望。
“你要我再拿你跟某家族交易嗎?”他淡淡問道。
內心那個獨占欲毫不留情的咬嚙著他,一直教他吃痛,渴望拿她來填心頭被咬破的那些洞。
他要她在乎他,要她迷戀他。
但他一碰她她就干嘔不停。對自己這心思,他也覺得煩躁。
“不要!”因他的話,她顫一下。
他微勾起嘴角,很滿意。
然後,他站起身。“在這裡等我。你如果敢逃,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深深盯她一眼,轉身往店裡面走去。
大概知道她跑不了──她沒錢沒身分沒證件──他漸漸會偶爾放下她,讓她短暫的離開他視線。畢竟,他總無法分分秒秒都將她綁在身邊。
看他背影消失在化妝室門後,陳朱夏無意識攪動手裡的吸管,這幾秒鍾內她已轉過無數的念頭,考慮過跑走後無數的可能。奇怪的,有一股隱晦的拉力,阻礙她飛奔而去。
她不知道那阻力是什麼,隱隱感覺,煩躁不已。那“拉力”不斷說服她蓮井深並沒有對她怎麼樣;她沒錢沒證件跑不遠,逃跑了也會被他找著;就待在他身邊,妥協吧,當蓮井家的小姐沒什麼不好。
她努力排拒這些可怕的想法,卻揮不去,腳步被釘住,竟安然的坐在位子上等候──等候蓮井深。
忽然一陣刺耳的吱嘎聲響起,一輛黑色車子緊急煞停在店門前,從車裡匆匆下來兩名穿黑西裝的大漢,直接的朝陳朱夏而去。
“過來!”當頭的那名大漢一把抓起陳朱夏往外拖。
“你們想干什麼!”她喊叫起來。
那名大漢捂住她嘴巴,用力往外拖。
店內的人嚇得不敢說一句話,眼睜睜看陳朱夏被那兩名大漢拖向停在店門前的車子。
“放──唔──”陳朱夏拼命踢著腿。雙手被拗住動彈不得。
她用力一咬,捂住她的大手稍松,她趁這空隙大叫:
“蓮井深──”
啪!被狠打一個耳光,而後立刻又被捂住嘴巴。
就要被拖進車裡,店裡頭化妝室的門這時拉開,蓮井深走出來,隼鷹般銳森目光立即朝陳朱夏的位置掃去。
“朱夏?!”
隨即看到店外那一幕,心中狂亂起來。
“朱夏!”他沖出去,銳森的眼凶殘起來。
因為陳朱夏的抗拒,那兩名大漢沒那麼順利將她塞進車子裡。看見蓮井深追出來,一名大漢回頭揍出一拳阻止他,另一名大漢趁此粗暴的將陳朱夏推進車裡。
碰!猛不防一聲槍響。
行人尖叫起來,四下驚跑。蓮井深竟不顧光天化日下,公然掏槍出來。
阻礙他的那名大漢胸前中了一槍倒下。抓住陳朱夏的那名大漢一驚回頭,蓮井深已經竄上前,槍口抵住了大漢的太陽穴。
“放開她。”凶殘又陰狠,充滿殺氣。
那大漢猶豫一下。蓮井深拿槍的手用力一抵,那人叫出聲,太陽穴滲出血痕。
“我放便是。”放開了陳朱夏。
蓮井深伸出另只手,輕輕拉住陳朱夏,極快拉到他懷側,然後將她護在身後。
倒在地上的那名大漢渾身是血,不斷呻吟。
“誰派你──”蓮井深正要追問,警笛聲從幾條街外傳來。
在東京街頭公然開槍,簡直目無王法,警方以最快速度趕來。
啐!日本警察的動作未免也太迅速了吧。蓮井深目光一沉,收起槍,拉住陳朱夏立刻離開現場,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那名大漢也趕緊扶起同伴將他塞進車裡,飛快的離開,現場只留下一攤血跡。看來,竟是不欲聲張。
三五成群的人這時才圍了過來:比手劃腳七嘴八舌的。目擊者一堆,但警方除了地上那攤血,卻查不出什麼。
“……馬上調集人手……派幾個人過來,把車子准備妥當,我要……”迷蒙間,陳朱夏聽見蓮井深這麼吩咐。
然後卡嚓一聲。他應該是掛斷電話了。
她不困,也不是累,但全身一股緊張疲憊感,似乎由四肢百骸匯集到她腦裡,使得她覺得昏昏沉沉,但仍有一種矛盾的警醒。
發生的事仍讓她驚魂未定。那兩個人為什麼要擄她?是跟蓮井家有仇?他們為何想對付她?幸好蓮井深及時出來,還好對方沒用迷藥,要不然的話……想著不禁打個冷顫。
“醒了?”蓮井深馬上察覺,趨到床邊。
她根本沒睡。
離開混亂現場後,蓮井深直接帶她回飯店。任憑警察怎麼查,大概也不會查到知名五星級飯店裡來。
想到蓮井深光天化日下,居然在繁華的東京街道上開槍;想到他奔向她時她頓時的心安;想到被護在他身後時的依賴安全感,她迷茫起來。
她睜開眼,濃密的睫毛微眨,很快的瞅他一眼。誰知他炯炯的目光目不轉睛地正對著她,立即便捉住她投去的微瞥。
她心倏地一跳,下意識掙扎地要坐起來。
“別起來。好好躺著休息。”他阻止她。
“我沒事。”他的碰觸突地讓她心顫一下。
怎麼會這樣?之前的排拒,心理性反應,怎麼變成了強烈的心悸?!
閉上眼,蓮井深那奮不顧身的飛撲出來的印象依然非常強烈。他簡直不顧一切,甚至當眾開槍,只是為了她……
她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有這種自我催眠性的陶醉想法,思緒卻不受控制,一遍又一遍想起。
有一剎,她幾乎忘了與他之間的關系。但很快就又被那現實網住,下意識又輕顫起來。
“冷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變化都沒能逃過蓮井深黑曜石般的深沉眼瞳。他曲起一腿半跪在床緣,替她拉蓋被子,順勢就在床邊坐下。
乍見陳朱夏幾乎被人拖進車子的那一瞬,他幾乎凍住,內心狂亂起來。他根本無法多加思考,反射的沖出去,想也沒想就拔起隨身藏帶的槍,根本沒考慮那是什麼地點,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害怕就那麼失去她,只想她平安回到自己身邊。
他想也沒想,將她放在自身的安全之前。他從沒有像那樣焦驚失去冷靜判斷過,那一刻他一定是瘋了。
是的。瘋了。
他低眼看她,輕輕撥開她的鬢發。
她本能的縮退一下。但她也抬眼望著他,眼中似乎也有著迷惑。
他現在徹底的明白了。他對她的,不只是感興趣,吸引,想要她的身子而已;也不只是一種占有,要她屬於他那樣便罷。他的心會為她牽悸,會擔憂,會害怕失去她。
他,對她動了心。
這解釋了她那個疑問:一個他不愛、不重視,也沒能拿來發洩欲望的人,他偏要拴在身邊,有何意義?
不是不愛不重視,也不是征服。他原來是動心。
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忍著不碰她,單獨與她兩人四處漫游。明明可以強硬要了她的,可是他卻一直沒那麼做。
原來不是為了征服。而是因為──他對她動心動情。
沒想到他蓮井深居然也會愛人。他目不轉睛盯著她,盯得密緊。
“你……”他那樣盯著,目光炙熱,不知為什麼,她竟不自在起來。
拜托!別再那樣看著她,她會承受不了。
“剛剛……謝……呃,謝謝你……”有點荒謬。她被他形同綁架控制著,卻感謝他把她從另外企圖綁走她的人手中搶回來。
“你沒事就好。”竟有人敢動他的人,這件事他得好好查一下。
他伸手摟她,她微微抗拒。
他低臉俯視在他懷中的她。“你為什麼還要抗拒?朱夏。你真不明白你跟我已經是什麼關系了嗎?”
不,她不要明白!
“你到底想怎麼樣?!一你如果只是要我的身子,那你就拿去吧!然後,放過我吧。”不要再這樣折磨她。
“我會的。我要你的身子,我還要你的心。”
她愣住。表情轉為迷茫。“你要我的心做什麼?”
問得好!
“因為我要你愛我。”
感到她反射的顫動一下。然而,這次她卻竟沒有反駁抵抗,只是苦笑。“蓮井深,你瘋了。”
“把心給我就那麼難嗎?”一反平素的壓迫,他柔聲問。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你跟我……你是我的──”無論如何說不出那明確的關系。
“那又怎麼樣?你對我根本不存在那種荒謬的親屬感情,不是嗎?那不過是名義上。”他的聲音沉下來,有股蠱動。
光是名義上,那就夠了。雖然“認知”與“感情”是兩回事,卻會互相牽制。在她方才竟因他心悸的那一剎,那個“認知”並沒有被拋開。盡管她跟蓮井深沒有實質以及感情上的甥舅關系;但法律上、名義上、倫常道德上,以及她的理性認知裡,他是她舅舅的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這個“事實”,讓她在被他親密撫觸時,無法抑止的反胃干嘔排拒起來。
這個“事實”讓她無法超脫,無可避免的充滿罪惡感。
會有罪惡感,因為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兩個月中,兩個人朝夕單獨相處,他的溫柔對待下,她的心一點一點、慢慢地被他的柔情腐蝕。甚至在他飛身奔撲救她的那一刻,她居然感到心安,感到悸動;甚至,在方才他碰觸他時,她的心竟不安的悸跳,竟為他的注視不自在起來。
不應該這樣的。
不可以這樣的。
感情的齒輪不應該脫軌,不能夠轉錯方向的。
但有什麼地方不對了,有什麼地方的螺絲松動了,她與他的齒輪脫了軌,轉錯了方向。
啊!不應該這樣的!
“求求你,放過我吧,蓮井深……”她掩住臉喃喃低語不停。
她的不安,她的掙扎,她的拼命否定,他都看出了。他怎麼會容許她逃避、躲開呢!
他扳開她掩住臉的雙手,低頭吮吻她的唇,濕潤的舌頭伸進她不安的唇齒內輕輕挑逗,撩動吸吮她的敏感,釋放奔流的欲望。
“我不會放手,朱夏。你是我的。”更深的一個吻,簡直要將她全部都占有。
啊!就要沉淪,就要墮落了……
然而,她還是抑制不住的彎身干嘔了起來。
幾個小時後,潮崎健便趕到東京。
他敲門進入房問的時候,陳朱夏正趴在床邊,半個身子越過床緣,彎身臉朝床下干嘔個不停。她衣衫凌亂,散亂的發絲掩垂蓋住半邊臉頰,因痛苦雙手緊抓著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蓮井深赤裸著上身,坐在床緣,臉色相當難看。
潮崎健一看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若無其事,表情文風不動,連個多余的眨眼動作都沒有。
“我要你調查一件事,阿健。”蓮井深起身穿上上衣,沒多廢話。“那些人多半是沖著蓮井家而來,你去查一下,看是哪邊的人馬。”
“是。對方居然知道少爺的行蹤,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
“他們大概盯上我一陣了,一直在等著機會下手。”說著,皺下眉,望了床邊的陳朱夏一眼。對方為什麼要擄陳朱夏,有什麼目的?“對方的目標是朱夏……阿健,你有什麼看法?”
潮崎健也望陳朱夏一眼,這時她已經停止干嘔,抬起頭來,兩只眼像黑洞一樣空茫。
“會是要脅嗎?”他猜測。
蓮井深不禁又皺起眉。他蓮井深什麼時候會為一個女人乖乖聽別人的擺布?但……對方一定在找他的弱點。不知什麼時候被盯上的,而近兩個月來,他朝夕與朱夏在一起……
“有一件事,少爺,武田家丟了那項計畫開發權,落在我們手上。”
黑瞳收縮起來,逼出一絲精光。
“那麼,有好好調查的必要了。武田裕一郎不會就那麼甘心的,是不是?阿健。”
潮崎健點個頭。臨出去下意識又望了陳朱夏一眼。陳朱夏也正朝他望去,空洞的眼神已經回復一絲生氣。
蓮井深高大的身影一下子落到她身前,撫觸她因干嘔而引起的臉頰上的虛紅。
“朱夏,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接受我?何苦這樣折磨你自己?”吻她的時候,難得她竟不若之前的排斥,但當他將欲望深入她身體更敏感的地方時,她便開始干嘔了。“何必掙扎得這麼辛苦?你也是喜歡我的,不是嗎?為什麼不敞開心胸接受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要我的心,我也可以給你!”
不由得她不驚詫的抬望他。他仍撫摸著她臉頰,深黑的眼眸緊密的籠罩住她的。黑洞似的深瞳。引力那麼大,就要被吸溺進去,深深陷身下去了……
她猛打一個冷顫,清醒過來。頭一撇,掙開他的撫觸。
“放了我。我求你!”還是那同樣的低語。
“你明知道我絕對不會放手。”冷瞳收縮起來。“你想吐就吐吧,今天我一定要你。”
猛俯下去,粗暴的掠奪,欲望狂亂出籠,凌亂的衣衫變得更加凌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