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消息啊!天大的消息!宗將王要斬忠靖伯府的嚴奇將軍!」
報訊的小廝敲著鑼板,街小巷來回奔走,嘴裹不斷嚷嚷著「天大的消息、天大的消息啊!」。茶坊酒肆裡磨牙的人群也議論紛紛,忠靖伯嚴奇將軍違抗軍令,王爺下令處斬!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躲在角落,心裡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偏偏又苦於無法找人問個明白。那些人也是懵懵懂懂,我在一旁聽了半天,也只知道宗將藩要斬嚴奇,因為嚴奇違抗君命,至於嚴奇抗了什麼命?為什麼違抗?一概不得而知。
在隔日我在密室中醒來時,發現樓花閣撤防一空,我繼續又試了兩夜,仍一無所獲,便潛離樓花閣。誰知今日一早才剛開市,走入市集就聽見報訊的小廝,敲鑼打鼓,來回爭報這一聳動的消息。
宗將藩要斬嚴奇?!
我悄悄靠近嫣紅的住處,門開著,我由屋後悄悄掩進在,湊眼一瞧,小小的屋子裡擠滿了人。
「嫣紅,奇表哥待你那麼好,你真的忍心害死他!」春花假著嗓子,一臉正氣凜然。
「我沒有──」
「沒有?當初你匿藏那個叫楊舞的,就是在害嚴奇少爺!」媚薔幫腔,氣勢奪人,挺像一回事的。
「我真的沒有……」嫣紅急得滿臉通紅。
嚴奇的大姐,嚴玉堂逼近嫣紅,指著她的鼻子破聲大罵:「你這個女人太沒良心了,攀龍附貴不成,就想陷害我們,現在奇哥哥被你害成這樣子,你可稱心如意了,你說,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罷休,才肯放過我們,你說啊!」
「沒有!我真的沒有!」嫣紅重復來反覆去,就是一句「沒有」。她簡直被逼的招架無力了。
嚴玉堂仍不肯放過她,欺近身來,摑了她一巴掌。龍太不知從那裡冒出來,用力將嚴玉堂推倒,擋在嫣紅身前。
「不准你們欺負嫣紅姐!」
嚴玉堂嬌叫一聲,春香和媚薔立刻扶上前去。
「龍太!這沒你的事,快進去!」嫣紅催促龍太離開。
「你這小孩怎麼這麼粗魯野蠻!」嚴玉堂才剛起身,龐大的身軀又欺近上來。
「玉堂!」嚴太夫人出聲了,屋子裡的人立刻安靜下來。
「嫣紅姑娘,」嚴太夫人沉聲說道,很有威嚴:「奇兒不顧君命在身,擅自離開職守,王爺怒不可遏,下令重懲,將他斬首示眾──我相信你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他喪命吧!」
「娘!還跟她提這些干什麼,一定是她在王爺面前嚼了什麼舌根,陷害奇哥哥的。」
「住口!」嚴太夫人厲聲斥責嚴玉堂,轉頭又向嫣紅說:「嫣紅姑娘,我想知道奇兒為什麼不顧一切抗命同來?他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王爺找你去又為了什麼事?」
「老夫人……」
「求求你,嫣紅姑娘,」始終不發一聲的那朵幽蘭,突然伸手握住嫣紅,誠懇地請求。
「蘭姑娘……」
「嫣紅姑娘,」幽蘭急切地說:「我們對奇哥的心意都是一樣的,相信你也不願意看到他受任何折磨、傷害。這一次他違抗君命,性命難保,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呀!」
「蘭姑娘,」嫣紅紅著眼說:「我當然不希望嚴奇受到任何傷害,如果可以,我願意以我這條命換他同來。請你相信我,我只知道楊舞姑娘失蹤了,王爺遍尋不著非常生氣,嚴奇此刻抗命,王爺又正在氣頭上……」
「我明白了。」嚴太夫人點頭說,「症結在那位楊舞姑娘身上,只要她出現了」,王爺龍顏大寬,奇兒的事就有轉機了。不過,奇兒駐扎在北防好好的,怎麼會違旨抗命,擅離職守?」
「一定是為了叫楊舞的騷蹄子!」嚴玉堂恨恨地說。
「對的!一定是這樣。」春香和媚薔附和說道。
「嗯……」嚴太夫人沉默不語。
大家都焦急地看著她。
嚴太夫人沉吟了半晌,然後才說:「不管怎樣,只有先找到那位楊舞姑娘才能解決這一切,奇兒的事也才會有希望。」她頓了頓。「嫣紅,你和龍太一起過來吧!」
「老夫人……」嫣紅受寵若驚,呆立在那兒。
「娘!」「表姑媽!」嚴玉堂和春香一起叫了出來。
嚴太夫人不理她們,又問嫣紅:「怎麼了?嫣紅。」
嫣紅這才吶吶地同說:「謝謝老夫人,我……我還是留在這裡,也許楊舞姑娘會來找我也說不定。」
「唔……也好。」嚴太夫人點頭。
我悄悄離開茅屋,跌跌撞撞地奔回樓花閣。
原來是因為我;情義無價,我欠嚴奇和嫣紅一款情義的債啊!我應該怎麼辦?抉擇原來是件這麼為難的事,嫣紅和嚴奇當初是如何義無反顧地,為了我……
天啊!我該怎麼辦?
這個深夜,風雲變色,波碧湖水波濤洶湧,不知打那裡來的力量,從湖心一直卷起推湧而來,陣陣的浪潮拱起如峭壁,頂端在陣陣雷閃的照耀下,耀亮如銀,拍落在湖岸,朵朵開了花,碎浪四散,顆顆晶圓飽滿如染淚的珍珠。
啊!閃光!我本能地沖進樓花閣,樓閣上,琉璃窗外,道道銀色閃光一直耀射下來。
──情義無價,我欠嚴奇一款情義的債……
──銀白的閃光,輝耀的那麼明亮……
抉擇是件這麼困難的事,我……
銀舞── 遠遠傳來馬匹嘶叫以及人語的吶喊,我奔出去,迎面兩匹快馬人立而起,當前那人跳下馬,迅速朝我奔來── 啊!嚴奇?
我奔向他──猛然住了腳步,來不及了,他一把將我攪入懷裡,緊接著反身上馬,銀鞭一揮,躍離樓花閣。馬身剛躍起,一道銀色閃光就落在地面上,我匆匆一瞥,不曉得是不是看花了眼,銀光閃落時,我竟看見一圈深藍卷滾著白光的深邃。
躍馬奔騰,很快就遠離波碧湖,來到西城門外,馬蹄聲漸沉,巔簸的感覺也逐漸平緩,我抬起頭,看清楚我攔腰緊抱的這個人── 唉!
「王爺,要不要下令衛士打開城門?」宗奇策馬近前,請示問道。
「不用了。」宗將藩撞頭看望西天:「先在這裡歇一會,其余的待會再說。」
「是!」
宗將藩翻身下了坐騎,轉身朝向我,我本能地緊摟著他,由他抱扶落馬。宗奇上前將兩匹坐騎牽往樹下休息。
宗將藩抱著我,沒有放開的意思。我放開手,頭一低,偏聽到他的心跳聲。
擁住我的力量越來越強,越縮越緊,接著頸際先是一陣冰涼,然後一種灼熱燒燙在上頭,那股燒燙緩緩由頸環移落到肩胛骨,再上溯同耳畔,沿著後頸展伸到另一個方向。我感到眉胛骨間的灼燙微微一抹痛楚,不禁仰起頭……兩片玫瑰色的唇瓣,開啟成星球的光芒,朝我吞噬而來,含住我的臉、我的頰、我的……
我覺得自己一直要墜入一種黑暗,有種顫抖潛伏在心髒裡,我感覺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回應那片星球的光芒,身體不安的蠕動著,一直想貼近,偎進光芒的熱度裡。
破曉時分,第一束黃金的光輝射入我眼瞼,開光醒魂,我發現自己偎著宗將藩,枕在他的胸膛。他靠著樹身,正靜靜地看著我,兩道含情目光,滿是和藹的光亮。
「你……」我欲言又止 他笑。
「你……」我仍是吞吐。
他笑著。
「你……」我依然欲說還休。
他掠開我頰旁偏落的發絲,俯下臉,昨夜肩胛骨間那種燒燙,再度軟麻了我全身。
「王爺。」宗奇牽了宗將藩的坐騎過來。
我低垂了臉,宗將藩抱住我翻身上馬,坐騎長嘶一聲,飛掠過城門。
我緊偎在宗將藩懷裡,聽風從兩旁呼嘯而過,見風景一寸一寸倒退而逝。
──為什麼我沒有拒絕宗將藩?
銀騎躍落在宗將府大門前,宗將藩扶抱我躍下坐騎,門口衛士威喝一聲:「王爺回府!」
──為什麼我任由宗將藩對我的牽纏?
府中妃嬪宮女羅列成排,靜立恭候著。宗將藩揮散眾人,牽扶著我逕入「雲舞殿」。
──為什麼?為什麼我最終竟軟弱在他的柔情裡?
柔情?
現在我還記得昨夜在樓花閣時,風中傳來的那叫喚「銀舞」聲裡,包含的那清晰、清澈的急迫和心焦。我也還記得,那將我擁入懷裡的力量是怎生的熱切和激烈。我更記得,宗將藩那時發現我、奔向我時,臉容的那種釋然和心安。
這就是他的柔情吧?內在的純真、壓抑的真摯,都在那一聲叫喚銀舞的焦切顯現無遺。他是在什麼樣的情景下,快馬趕到樓花閣的呢?因為這夜銀光泛閃,深怕失去我的心焦?
「累了吧?好好休息一會,待會我再來看你。」他抱我入床,語氣柔得我真要承受不住。
「不!」我搖頭。「我想見嚴奇。」
他的柔情卡住了,消失在臉容裡,眼眸剎時變潯又深又冷。
「你想要見他?」刀芒一樣銳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嗯。」
我撥開垂過肩頸的發絲,讓長發松軟地垂落在肩後,答非所問:「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該死!」
「該死?為什麼該死?」
宗將藩瞇起眼,靠近我的臉說:「因為他違抗了我的命令。」
「違抗?」我正面迎著他,筆直的視線迎撞向他的眸子。「因為這樣你就要殺他?你難道不懂得尊重別人的生命?」
「尊重?」宗將藩冷情的五官,立體又深刻,卻孔孔泛著沁人的寒氣。「嚴奇違抗君命就得死,沒有人可以反抗我宗將藩!」
「你……」
「我?」他抓住我的手。「你也一樣,我不准你有任何反抗我的意圖,懂嗎?銀舞……」
他緩緩俯下臉來,我別過臉,使得他滾燙的唇偏印在耳際。
「你──」他用力將我的臉扳回來,勁道凶猛地捏拿住我雙脅,重新又將他的雙唇蓋印在我抿緊的嘴上。
「你……放手……」我本能地掙扎,討厭他這種粗魯。
然而我越是反抗掙扎,越是激發出他體內潛在征服占有的欲望。我的掙扎,形成了一種挑逗,本能的反抗,變質成另一種煽情。宗將藩眸子裡激射出光芒,令人不寒而栗、害怕,而且迷茫。
他抓住我的雙手,將身體所有的重量傾壓在我的身上,混身散透著一股豹般的野性,瘋狂且貪婪地舌吻著他的獵物,雙辱上沾染滿了由我唇上舔觸過去的殷紅血跡。我的辱被他咬破了,血跡似乎使他血液裡某種原始的興奮更為脈張,他不斷地舔著我的唇,而且吸吮著,好像他所有的專注都在那四片唇瓣的契合上。
「現在,」他低沉著嗓音說:「你的血融入我的體內中了,銀舞,我們注定是一體了。」
「你殺了我,再喝我的血,那不更干脆?何必這麼麻煩!反正你本來就不把人當一同事!」憤怒使我失去理智,我討厭他這樣的粗暴── ──啊!我究竟在想什麼?
「我是想吃了你……」
宗將藩不容我有太多思考的空檔,凡我裸露在外的肌膚,幾乎都蓋滿了他滾燙的唇印。每個吻熱烈且深刻,唇過處都留下一圈朱紅的唇痕。
「你……住手……求求你……不要……聽我說……」
他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每當我張口欲言,他就用吻堵住我的嘴,漸漸的,我感覺到自己體內升一股騷動,被他欺壓在身下的軀體逐漸燒熱滾燙起來,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一直企圖要沸騰起來。
「你……住手……求……聽……你……」
我的聲音薄弱得可憐,每一句話尚未成句,就夭折早逝消溺在空氣中。這時候,我根本不再是擔心宗將藩的粗暴,我害怕的,是自己體內那股莫名的躁熱。
我覺得身體一直在燃燒,火光從四面八方圍圈過來,熱,一直在吞噬著我的意志,拚命想沸騰,想爆發起來……
「宗……」
他還是充耳不聞──他根本聽不到我在說什麼了,像是感染到我體內的騷動,我覺得他的體內盈滿了一股即將爆漲的滾沸,不斷由他的吻吮和體觸傳散過來。
然後……我感覺體內傳來外熱的溫度,溫燙燙的,又挪移到胸口下腹。從他雙手,不斷傳達出他體熱的奔騰,如溶漿一般,時時都可能爆發激射出來,體內那股熱,拚命想將我吞噬,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不……不要!宗……你……不……」
用盡全身的力量喊出來的話,吐到嘴邊卻盡成語意不清的呢喃,我快要被那股熱吞噬、溶化了……
我伏在他的肩膀,張開嘴用力咬下去── 「你──」
所有的激動都凝住了,唯有那兩股交融的熱,在四周奔竄個不停。
我伏在他胸膛喘息著。肩與肩相裸露、相依靠。
「求求你……不要!我怕……」我的胸口仍然劇烈的起伏,身體一直顫抖個不停。
「你怕我……」他在我耳畔低問,聲音黏黏膩膩的。
「我怕這一切。」我伏在他胸膛不動。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得到你!」他仍然在我身旁低語:「我故意冷落你、丟下你不管,原以為你會就此屈服,沒想到你趁此離開我,你不知道,當我發現你不在府裡時,我簡直快瘋了,憤怒得想殺人。看不到你使我不安,昨夜神官來報,西天將有異象,我怕極了,怕你就這麼離開我,不顧一切趕到西郊城外──還好,還好,讓我找到你,喔!銀舞!銀舞!」
我沉默,昨夜他焦急的神情,我仍然記得很清楚,可是── 「哦,銀舞,」他繼續呢喃著:「愛我吧!成為我的妃子。嚴奇違抗君命,罪不可赦。但為了你,為了你,我願意不再追究,愛我吧,銀舞,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得到你。」
「嚴奇究竟違抗了什麼君命?」這一點,我百思不解。
他持續在我耳際廝磨,聲音低低沉沈,一直要挑動我的火熱。他說:「他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知道你離開了,不顧軍務在身,擅離職守,兼程趕回。我命令他立刻起程回守北防,他竟然抗命,衛士發現他深夜潛到樓花閣──我知道他一定知道你在那裡,命令他說出來,他竟抵死不從,這是他第一次如此違抗我的話──為了你,楊舞,我知道,他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從一開始就是他暗中幫助你,我都知道,而你心裡一直也只有他──我嫉妒他嫉妒得發狂,看看我──」
宗將藩熱切地扳起我的臉孔。「看看我,銀舞,我愛你,你看,我的眼眸裡只有你,只有你!」說著,又重重將我擁入懷裡。
嚴奇果然是為了我才惹來殺身之禍,他必定知道我躲在密室裡,他知道我渴望「回去」,為了幫助我這個心願,犧牲自己的大好前程,甚至生命── 啊!情義無價,我欠負嚴奇幾款生命情義的債?!
「宗將藩,」我低低呢語:「我要你放了他!」
「會的,我會的!」宗將藩裸露的胸膛抵觸住我的肩膀。每一句話,都是低沉在我耳際,一聲一句,都要將我的心靈麻住。「我會放了他,銀舞,為了你,為了你!可是我嫉妒他,那一夜你抱著我,嘴裡卻不停喊著他的名字,我簡直嫉妒得快發狂,恨不得立刻殺了他。銀舞,你是為我而出現,我們注定要成為一體的,我不准你愛上嚴奇──不准!不准!絕對不准!」
他這些話讓我大吃一驚,那一夜那個人竟然是宗將藩,我一直以為是嚴奇,那樣深信不疑。
「銀舞,我會放了他,不再追究這一切,可是──」他又用那種低沉在誘惑我的心房了。「你──你要給我什麼承諾呢?」
承諾?我能給他什麼承諾?我沉默了。
「說!銀舞,你會給我什麼承諾?」
「我……」我搖搖頭,下定決心。「我無法對你作任何承諾。」
「你說什麼?不能!為什麼?」他跳了起來。
我仍然搖頭。
「不為什麼,就是不能。」
「我要殺了嚴奇!」他恨恨地說。
「不!你不能殺他!」我失聲喊了起來。
「不能?」他的眼眸冰一樣冷了起來。「你那麼在乎他嗎?這樣為他的生死牽掛!我偏要殺他──」
「不!我不准你殺他──」我再次大聲喊出口。
「你就真的那麼在乎他?!」他抓住我。「為了他,你什麼都肯做嗎?如果是這樣──不讓我殺嚴奇,可以,我要你!」
「你──」
「想救他,這是唯一的條件。」他冷酷的說。
我瞪著他,眼睛幾乎要迸出火花。
「宗將藩,我看錯你了,你真是卑鄙的小人──你就只想得到我的身體?好──可以,我給你──」
「你──」這次換他憤怒的眼迸裂出火光。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用嚴奇的性命威脅我──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現在你可以稱心如意了,我屈服了,你果然是高高在上,沒有人可以抵抗的君王──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你──」
「我?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嗎?」我將衣服褪了開去。「你要的不就是我的身體嗎?我說了,我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可惡!」他大聲吼出來,一拳擊碎一旁的琉璃瓶。
我從未看見過他這麼憤怒失態,他不理會手上的流血,只是瞪著我,憤怒的火焰一直在瞳孔裡燃燒舞變。
「發生了什麼事?王爺……」有侍女在外聞聲欲進來。
「滾出去!」宗將藩大吼一聲,那尚未露面的侍女嚇得噤了聲。
「宗奇大人,王爺要同上殿了!」我披上外袍出聲高喊。
宗奇應聲而入,宗將藩憤怒地看著我,衛士近身要為他整理衣袍,他揮手撥開,就那樣赤裸著胸膛起身離開。
那真是王者的氣魄,宗將藩的裸體充滿著力與美的交融,渾身氣勢經由憤怒結實的肌肉脈張而出,令人尚未接近,就感受到那股磅礡,不敢仰視。
宗奇離開前,抬頭看了我一眼,像是責備,又像是驚歎,意味深長。我冷著臉端視前方,等他們都離開後,才撲在床上,號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