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午休時間,郝欣晴做好香噴噴的便當,然後不辭辛苦送到東方宣的辦公室,盡量爭取兩人的相處時間。
在他身上,她充分體會到什麼叫「一寸光陰一寸金」,他的生活步調,緊湊到讓她想跟都力不從心。
上班忙公司的事,下了班,還有一大堆豬朋狗友等著他吃-玩樂,大小屁事都求他幫忙,講義氣的他從來二話不說一句,因此,除非她自己找上門去見他,否則,一個禮拜看不到他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這哪像熱戀中的情侶啊?
她不是沒噘嘴抗議,要求至少每天一起吃頓飯、見上一面,結果,就連這小小要求,他都面有難色。
而折衷的辦法就是,每天中午,郝欣晴帶著便當到他辦公室陪他一起吃,雖然跟她期待的浪漫約會有段差距,但,聊勝於無啦!
「東方宣!」郝欣晴不悅低吼,瞪著辦公桌後忙得天昏地暗的男人。
可惡!從她踏進這扇門開始,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把她晾在一邊,自顧自看文件、做批注。
他以為她大老遠從電台來這邊,就是來看他工作的喔?
「喂!」他的沒反應大大刺激了她,纖纖玉手重重一拍,按在他攤開的文件上。
「欣晴,別鬧,我在忙。」他頭也沒抬,直接把她的小手從文件上拿開。
「東方宣!」她嗔怨的聲音揉進酸楚,似乎就快哭出來了。
他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忙把注意力從繁重的工作中抽離,重新投注到哀怨佳人身上。「怎麼了?」
瞪著他疑惑錯愕的臉,郝欣晴覺得自己好無聊。他都已經夠忙,忙到沒有時間陪她、注意她,她幹嘛還要把僅餘的時間用在跟他爭吵上?
「沒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便當就快涼了,吃完再做事好不好?」
「抱歉,我最近可能有點忙過頭了。」仰身靠上椅背,他閉眼輕訴,週身籠罩著濃濃疲憊。
疼惜地走到他身後,她輕輕按壓著他的太陽穴,為他紆解疲勞。
「東方宣,如果我們退回到朋友的位置,會怎麼樣?」她突發奇想。
「怎麼這麼說?」東方宣緊張地張開眼,扭頭望向她,抓住她的手。
「對你來說,不管工作也好、朋友也好,全都排在女朋友前頭,你的時間全部都被這些給佔滿了。可是,我真的好想跟其他情侶一樣,你可以陪我逛街、吃飯、看電影,我可以跟你講心事,分享生活裡的喜怒哀樂,但你一直都好忙好忙,就連每天中午見個面的午餐福利,都是我硬跟你拗來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對你來講有什麼特別。」
自己的女朋友累積了如此多的孤獨寂寞,而他竟全然不知,看來,他真該好好反省了。
歎息一聲,他將她拉到腿上坐下。
「這些話,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這也要說嗎?全世界的情侶都會想整天黏在一起的,可是你看不看得到我,好像根本無所謂。」
「誰說的?每次看到你,我的心情都會很好。你也知道,我不太習慣跟女生相處,以後我會多注意的。」
看他一本正經地說話,她反嗔為喜,輕笑說:「你的態度好像在處理公事一樣,好討厭!」
他也笑了。
「難道不是?你跟我投訴,我受理,做出決議,然後再執行,情況得到改善,整體流程還不都一樣?」
「真被你氣死了!」郝欣晴氣得輕拍他胸膛。
這個公私不分的傢伙,竟然拿處理公事那一套來對付自己女朋友。
握住她手,東方宣正色說:「好了,欣晴,我明白,這些日子是我忽略了你。等我處理完這幾件Cusc,從印度回來後,會比較有空,到時再好好補償你。」
她驚愣地坐起身,怔怔瞧著他。「你要去印度?」
「是。」
「什麼時候?」
「明天。」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不知不覺問,薄霧已蒙上她清澈的眸子。
「做些天,我快忙翻了,很多事急著處理。」他解釋。
「你沒事跑去印度做什麼?」強忍著即將分別的痛楚,她故作嬌蠻地大聲問,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哭給他看。
把她擁進懷中,他細細解釋:「我們東方航運在印度一直有派駐代表開發市場,根據專家評估,印度市場未來成長空間相當大。加上印度在前幾年才修法通過,准許外資對海運事業投資可擁有全部股權,所以我決定在印度成立新的子公司,這麼大的事,我不過去主持怎麼行?」
專注地低頭調整他領帶,郝欣晴頭也不抬。
「欣晴?」他也俯下臉去瞧她,她的頭越埋越深,他也固執地越俯越低。
「討厭!幹什麼啦?」拿他的固執沒轍,她抬起頭嬌嗔。
「看你有沒捨不得我,看你有沒傷心到掉眼淚。」他專心地看著她嬌羞麗顏。
「你以為你是誰啊?要走就走好了,最好走了以後永遠別回來!我才不希罕!」跳下地,她驕傲地仰高下顎,口是心非地大聲宣佈。
「如果我真的不回來,到時你可別哭給我看。」坐在原位,東方宣懶洋洋地揚眉取笑她。
郝欣晴生氣了,恨恨瞪著他。
「你就等著看吧,看會不會有那天!」
「欣晴,我明天就去印度了,兩個禮拜後才回來。」他忽然說,語氣溫柔得不像話。
「去這麼久!」她愣了下。
東方宣起身,立定她面前,大手探上她臉龐,柔柔撫觸。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像其他女人那樣,就算不痛哭流涕地抱住我,至少也表現點依依不捨的樣子給我看,當然,如果你主動給我個Goodbye Kiss的話,我會更欣慰。」
扯著他領子,郝欣晴低垂著臉,聲音輕柔到連自己也聽不清。「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吻了你的話,你是不是保證在印度的時候不搞外遇?」
「外遇?」勾起她酡紅醉人的小臉,他失笑。「郝小姐,你好像還沒進我東方家的門。」
扯緊他領帶,作勢勒住他脖子,她擺出個溫柔似水的嬌媚表情,與她手上動作極不搭調。
「東方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我無權管你嗎?」
「本來沒有,但我願意賦予你這項特權。」寵溺低語,話音落下時,他灼熱的吻已霸道地烙上她的唇,想一次將未來兩個禮拜的幸福,全部享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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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有異性沒人性,見色忘友,沒義氣!」
窩在郝欣晴軟綿綿的床上,謝菲一面拚命把零食往嘴裡塞,嚼得卡嚓卡嚓響,一面口齒不清地大力討伐坐在沙發上翻雜誌的郝欣晴。
「小姐,你說的好像是你自己吧?我怎麼看,都覺得這些形容詞用在你身上會比較適合耶!」郝欣晴涼涼反擊。
「你還反過來說我?是誰說跟東方宣沒關係,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的?結果咧?不聲不響做了人家的女朋友!」謝菲氣呼呼地說著。
愣了下,郝欣晴丟開雜誌,坐到床上,攬住謝菲的肩膀,歉疚地說:二非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真的喜歡東方宣嗎?」
「我從來都沒否認過!」謝菲大聲說,氣憤地將臉別開。
「我以為你只是說著玩的。」郝欣晴垂下臉,小小聲說:「菲菲,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知道你真的喜歡他……」
「怎樣?你會把他讓給我嗎?」驚喜地轉過臉來,謝菲眼裡閃著光芒。
「菲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有愛情不可以!」她認真地說,語氣輕柔而堅定。
看著郝欣晴真誠的眼睛,謝菲忽地綻開個大大的微笑,反手摟住她,豪爽地說:「算啦!姊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只是失去一件看中的衣服而已,雖然是件最頂級的Channel晚禮服,反正還沒結帳,我也不吃虧,最多心痛一下子,過了就算啦!」
郝欣晴怔怔看著霎時回復生龍活虎狀態的謝菲,有些張口結舌。
「菲菲,你的論調好奇怪。」
「很奇怪嗎?男人不都喜歡這麼說,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我借用一下,有什麼關係?話說回來,這件名為『東方宣』的晚禮服,試穿後感覺如何?有沒外表看起來那麼光華璀璨?還是中看不中用的瑕疵品?」
郝欣晴忍俊不住地推開她。「菲菲,你很無聊耶!什麼試穿不試穿的,說得好難聽!」
「那換個字眼好了,試用之後,你給他打多少分?」
郝欣晴紅著臉想逃避謝菲越來越露骨的問題,仍是被她一把拉住,壓倒在床上,開始逼供。
她們誰都沒注意到,被壓倒的郝欣晴,一不小心按到擱在一旁手機上的快速撥號,並接通電話……
「快老實交代,你跟東方宣到什麼程度了?二壘?三壘?還是已經全壘打了?」
她每問一聲,郝欣晴的臉就更紅一分,但還是跟謝菲嘻嘻哈哈笑鬧不停。
「變態啊你,非要問這些!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隱私啊?」
「我們是好姊妹啊!有什麼秘密不能分享?」謝菲理直氣壯。
「好了好了,告訴你行了吧?東方宣可比你講得那些贊多了。」她一臉驕傲。
「那是怎樣?」謝菲好奇地瞪大眼。
「我只能用『精力旺盛』、『需索無度』這八字評語來形容他。」沐浴愛河的俏佳人板起臉孔,一本正經對愛人在床上的表現做出評論。
「這麼猛嗎?」謝菲狐疑地瞪著她。
「他每次都要跟人家來場延長賽。」
「真有這麼厲害嗎?」謝菲歎息一聲,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棉被中,悶悶的聲音傳出:「欣晴,我現在真的好沮喪「好後悔沒早些追他,要不然……唉!你好幸福!」
「是啊是啊,我好幸福,他那麼有錢有勢,嫁給他比挖到金礦還幸福,對不對?你是不是想這麼說?」郝欣晴開玩笑地用謝菲經常掛在口邊的話來逗她。
「說的對!」謝菲居然點點頭,坐起身來,嚴肅地說:「東方宣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簡直就是鑲鑽石的超優質男人!
我勸你最好什麼也別管,一心一意想辦法把他綁牢綁緊,只要嫁給他,進了東方家的門,一輩子榮華富貴,什麼都不用愁了。
哪像我,到現在還在苦海中浮沉,找不到好男人靠岸,整天擔心經濟不景氣,說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加入失業大軍,哭都哭不出來。」
「我也想跟他高唱結婚進行曲啊!可是他沒那個意思,我總不能押他上禮堂吧?」她笑著說,半真半假。
是女人都期待著穿婚紗,進禮堂的一刻,可是,她不要勉強他,她只盼著東方宣心甘情願與她踏上紅毯的那一天。
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綻露甜笑。
「看你,想做少奶奶都想瘋了,教你一招怎麼樣?」謝菲用手肘拐她一記。
「他那個人,不想做的事,根本沒人能逼他。」郝欣晴興致缺缺。要耍手段逼人娶她?她郝欣晴的行情應該沒這麼差吧!
「那就要看你夠不夠聰明啦!聽過什麼叫『奉子成婚』嗎?聽說東方宣他爸媽想抱孫子想瘋了,只要你有了小孩,還怕東方宣不求你嫁給他嗎?」
電話那頭,東方宣興奮喜悅的面色逐漸沉澱冷凝,罩上一層冰冷寒霜,握在他掌心中的華美鑽戒,深深嵌進他掌中,直直刺進他心坎最深處。
正朝郝欣晴家駛去的跑車驀然調轉車頭,揚起幾許沙塵,往反方向飛快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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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欣晴知道東方宣回國,是在一天後。
報紙、新聞全都登載了他由印度返台的消息,他回國後竟沒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甚至沒有知會她一聲!
打他手機,不通;找到他公司,還沒進大門就慘遭擋駕;去他公寓樓下等待,始終等不到他。
郝欣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從印度回來後,什麼都變了?
等了兩天,他像是刻意避開她般,沒給她任何消息,她心煩意亂,惶惶難安。
謝菲安慰她:「別擔心,也許他有什麼急事,暫時沒空見你;或者,他在悄悄安排什麼,想給你個驚喜呢!」
她聽在耳中,心仍陷在無邊恐慌裡。
黃昏時,她接到培培打來的電話——
「阿姨,你知不知道,爹地剛才穿得好帥好帥出門,我問他是不是要去找阿姨,你猜他怎麼說?」小小年紀的培培已懂得說話只說」半,吊人胃口。
「你爹地他說什麼?」郝欣晴忙問。
「阿姨,要我告訴你也行,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以後什麼事都聽我的,我才要告訴你爹地說了什麼。」
居然威逼利誘?他才七歲耶!郝欣晴頓時傻眼。
「培培,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功利的?」
「阿姨,你還有心情管這些閒事喔?」真受不了她!
「對了,你爹地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麼都不來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培培一提,她忙記起心中無數疑問。
「阿姨,你還沒答應我的條件。」培培提醒。
「好啦好啦,阿姨本來就很疼你啊!哪用講什麼條件,你說什麼,阿姨都答應,可以了吧?」
「好啦,我講了。阿姨,恭喜你喔!你就要做我的新媽咪了!」
培培興奮的聲音傳進她耳膜,她顫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你還不知道嗎?爹地在印度買了顆好大好大的鑽石要送給你,只要爹地跟你結婚,你就是我的新媽咪啦!」
笨阿姨!消息也太不靈通了。
這……是真的嗎?
這就是他避不見面的原因?這就是他暗中安排的神秘驚喜?
又驚又喜,郝欣晴心頭的驚惶不安被狂喜欣悅取代。
「阿姨,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開心到說不出話?」培培促狹地問。
激動到無法言語,郝欣晴只能握住電話,連連點頭。
「阿姨,待會兒爹地跟你求婚的時候,你可別遜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喔!」嘿嘿笑著,培培又補上一句:「不過,說不出話沒關係,只要你記得點頭就好了。」
顧不得理會培培的打趣,郝欣晴被嚇到雞飛狗跳:「你……你說什麼?待……待會兒?」
「是啊!爹地已經出門了,算時間,再十分鐘就到你家羅!」
培培稚嫩的童音歡聲宣佈完,郝欣晴立刻手忙腳亂地掛斷電話,赤著腳,匆促地在房內奔走來去,一會兒忙著換衣服,一會兒又急著整理頭髮。
十分鐘後,門鈴準時響起,郝欣晴彈到門邊,閉上眼,做了兩個深呼吸後,帶著微笑拉開門。
門外站著東方宣,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看起來俊朗又高貴。
可是,為什麼他俊朗的臉上絲毫不帶笑容?只是冷冷地望著她,冷漠得一如望著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這副神情,別說求婚了,送葬還差不多。
再單純的女人也該知道事情不尋常,郝欣晴怔怔瞧著他,唇邊的微笑漸漸凝結。
「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我是來向你求婚的。」他不帶絲毫感情地說,看著她的眼眸深沉若冰。
「求婚?可是你的樣子……」目光對上他,她不由自主地一陣心寒。
「這個重要嗎?反正,你愛的只是我的錢。」
平淡的語氣、冰冷的眼神,郝欣晴的心被他傷得徹底。
「你為什麼這麼說?誰說我只愛你的錢了?」她悲憤地責問,氣得好想哭。
沒有理會她,東方宣逕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裡頭鑽石戒指的璀璨光華,閃得人睜不開眼。
「只要有這個,相信你說什麼也不會拒絕我。」
郝欣晴垂首望望安躺盒子內的晶瑩美鑽,再抬臉瞧瞧立在面前,黑著俊顏的冷酷男人。
「東方宣,如果你不想娶我,大可不必跟我求婚,我不會怪你,更不會逼你,可你為什麼……為什麼說我只愛你的錢?你知不知道,你的話把我的心傷得好痛好痛。」
向來不喜歡將脆弱的一面示人,可他的冷酷無情,逼得她忍不住當場眼淚狂瀾、哀痛欲絕。
東方宣一把拉住郝欣晴的左手,狀若疼惜地將她纖纖玉指一根根撫過。
郝欣晴被他的舉動鬧得又驚又怕又傷心,連哭泣都忘了。
他忽然取出盒內鑽戒,將絲絨錦盒隨手一拋,在郝欣晴的顫慄抽氣中,將戒指強硬地套進她左手無名指,輕聲喃語:「這麼美麗的手指,只有這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才配得上。」
「東方宣,你……」
望著面前恍如惡魔的他,她的心揪得緊緊的,甚至感到一絲痛楚,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心仍是無法自拔地為他牽引、為他跳動。
執起她手背,送到唇邊一吻,他嘴角的笑容冷酷懾人。「戴上這枚戒指,你的心應該不會再痛了吧?」
「東方宣……」
為什麼?為什麼他向她求婚了,可她的心竟是這麼這麼痛,痛得好像要碎掉了!?
眼一眨,一顆淚珠順著她臉頰滑落。
東方宣抬起手,抹去那滴淚,湊上嘴唇在她唇角輕輕一吻。
「走吧,今晚有個宴會,慶祝我們訂婚,你可是宴會的女主角,別讓大家等太久。」
迷迷糊糊跟著他,郝欣晴跌跌撞撞地尾隨在他身後,出了公寓大樓,上了他的車,一路飛馳。
「為什麼?」靜靜坐在他身旁,右手蓋在左手手背上,輕輕撫觸著冰冷的鑽戒。
「什麼為什麼?」東方宣視線往她身上一瞟,繼續專心駕駛。
「你去印度前,一切都還好好的,為什麼你一回來,什麼都變了?你對我避不見面,突然出現時,卻帶著鑽戒向我求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管怎樣,我向你求婚了,你贏了,何必問這麼多無聊的問題?」看也不看她,他的語氣森寒如刀。
「贏?為什麼你會用這種字眼來形容?」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眼中全是傷痛。
「不是嗎?你想嫁給我,只是因為我有錢有勢,嫁給我比挖到金礦還幸福!這都是你說的,不是嗎?」他自嘲一笑,眼中光芒比刀鋒更犀利,傷的,卻是自己的心。
「你怎麼知道?」與謝菲玩鬧時的說笑話,他怎會知道?
他自顧自淡笑著說:「我明知你居心不良,還是想娶你,郝欣晴,你真行!這場愛情遊戲,你贏得很徹底,我心服口服。」
原來,他全都誤會了,誤會了她的心,也誤會了她的愛。
可是,他對她真的這麼沒信心嗎?有了誤會,也不向她求證,就這麼一意孤行地曲解了她全心的愛。
這一刻,她真的好失望。
怔怔盯著他的側面輪廓,眼淚無聲滑落。
東方宣硬起心腸,極力克制轉頭看她的衝動,一心一意專注駕駛。
可是,即使不看她,他仍能清楚感覺到她正傷心落淚。
他真的沒想到,單純如她、善良如她,竟是那麼虛榮拜金,愛上的只是他的金錢權勢。
換了任何人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但親耳聽到她說出那番話,他的心痛到滴血……
帶著送給她的鑽戒,他從印度興匆匆地回到台北,只想第一時問向她求婚,卻怎麼也料不到,接通的手機,競讓他聽到晴天霹靂的「真相」。
逃避她,不敢再見到她,從窗口目送她失望而回的落寞背影,他的心揪成-團。
好吧!那就娶了她吧!她愛上的是他的錢也好,愛上的是他的家世背景也罷,他願意給她全世界,只要她留在他身邊。
只是,從此以後,他不會再相信愛情!
「停車!」耳邊傳來她清楚的低喝。
「什麼?」他皺眉。
「我說停車!」她加大音量。
「客人等我們很久了,我沒時間陪你鬧,有什麼事,等宴會結束後再說。」眉頭鎖得更緊,他冷冷說。
「停車!我叫你停車,聽到沒有?」她瘋狂般大吼,然後撲過去抓他的方向盤。
「喂,你幹什麼?你瘋了嗎?」東方宣惱怒地低吼。
吱一聲長響後,車子停在路邊。
「你到底想做什麼?」扭頭看向她,他臉上淨是煩躁。
「東方宣,我不知道你竟然對我這麼沒信心。」她痛心疾首地望著他,一雙眸子盛滿深刻痛楚。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眉心緊鎖。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兩個人互相信任、互相關心的,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是!我承認我說過那些話,可那全都是玩笑,但你相信了。你認定我一心想飛上枝頭,認定我愛上的只是你的錢!
東方宣,你太低估我,也太低估你自己。」
艱難地吞吞口水,強忍著欲滴落的眼淚,她繼續說:「我愛上的,是為了朋友闖進廣播室,拉著我去救人的東方宣:我愛上的,是在危難關頭對我伸出援手的東方宣;我愛上的,是為心愛的女人養育遺孤,照顧情敵的東方宣……絕對不是那個有錢有勢、高高在上的東方家三少爺!」
他靜靜聽著,靜靜望著她紅了的眼眶、將欲滴落的淚水,他眼底的冰冷強硬,不知不覺間已悄然打破,似海柔情澎湃而出。
「欣晴……」
「所以,對不起,我不會嫁給你。」扯起一個牽強笑容,她猛地拔下套在無名指上的鑽戒,放在座椅上,推開車門奔了出去。
「欣晴!」
他急忙推門下車,但只來得及目送她托奔的背影,消失在對街人海中。
坐回車內,執起那枚光華璀璨的晶瑩鑽戒,他頭一次嘗到後悔莫及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