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妙!」
養心殿,西暖閣中,一名小太監慌慌張張奔了進來。
書案後,坐著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
「小桂子,朕吩咐過你多少次了,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要如此喳喳呼呼的!」愛新覺羅-玄燁嘴裡雖訓斥著。
心神卻依舊放在案上的奏摺上。
這個鰲拜真是愈來愈膽大了!
四大輔臣中,索尼年老,遏必隆軟弱,蘇克薩哈衝動,全都無力抗拒鰲拜日益囂張的滔天氣焰。
如今。他竟敢以改撥圈地為名,誣告大學士兼戶部尚書蘇納海、直隸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連等一千重臣。
威逼自己將他們問罪下獄。
鰲拜還有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裡嗎?
總有一天,他要鰲拜知道藐視天子君權的下場!
「是,皇上!」小桂子恭謹地垂首稱是。
「說吧,到底出了何事?」玄燁仍思慮著該如何處理這道奏摺,眼皮也不抬一下。
「萬歲爺,大事真的不好了。」小桂子滿臉緊張,湊到皇帝身邊,小聲附耳密察:「皇后娘娘失蹤了!」
啪地一聲合上奏摺,玄燁瞪眼斥罵:「你胡說什麼?
朕尚未大婚,哪來的皇后?」
小桂子陪笑,輕輕打著自己的嘴巴。「是!奴才一時情急!說錯了話。其實是未來皇后失了蹤。不是皇后。」
「你是說索尼的孫女,赫捨裡家的昭惠格格?」
兩個月前,奉太皇太后懿旨,他已聘定輔臣索尼孫女、內大臣噶布喇之女赫捨裡氏為皇后,行了納采禮,三日後就是大婚之期。
「是,奴才接到宮外傳來密報,昭惠格格已於五日前離家出走,至今仍下落不明。索大人一家上下雞飛狗跳,對外卻不敢聲張,也不敢大舉尋訪,生怕風聲傳人宮中,這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昭惠她為何離家?是不願嫁入宮中?還是另有隱情?」
小桂子支支吾吾的,不敢答話。「這個,奴才也不大清楚。」
玄燁盯著他,心中有絲了悟。「難道說,昭惠不是獨自一人離家,而是與人——私奔?!」
「皇上神機妙算,奴才什麼都沒說。您是如何猜到的?」小桂子瞪大眼,滿臉欽佩。
玄燁懶得理會他的疑問,站起身,一邊踱步思索,一邊分析情勢,「昭惠失蹤,此事可大可小,朕一日不大婚,就無法親政。再者,若大婚當日不見了皇后,豈不貽笑天下?如今漢人新服,滿洲方張,要是鬧出這樣的笑話,不但朕皇位不穩,只怕前明餘孽也會趁勢起亂。」
小桂子站在一邊,聽得連連點頭。「這些奴才倒沒想到,如今看來,局勢果然不妙,咱們可得盡快找到昭惠格格才行。」
「找當然要找,但也不能明著找。若是昭惠失蹤的消息走漏出去,只怕會給有心人可乘之機,反而不妙。」
小桂子為難了。「那該如何是好?不能明著找,就是不能動用官府之力,可人海茫茫,要到哪裡去找?」
「吩咐御前侍衛總管,讓他派出心腹侍衛,沿京城附近小道、山路、人跡罕至的鄉村四處尋訪,以兩日為限,如果到時仍無法找到,就不用再找了。」
聽了玄燁的諭旨,小桂子吃驚得目瞪口呆。「什麼?
不用再找?可是皇上……」
玄燁一擺手,打斷了他。「要是兩日後仍無法找到昭惠。即使以後找到她又有何用?」
想想,確實也是,小桂子忙說:「奴才立刻去辦。」
「且慢!小桂子,朕記得赫捨裡家好像不只昭惠一個格格……」
小桂子愣了愣,忙回答:「皇上說的沒錯,內大臣噶布喇確實有兩個女兒,除了昭惠格格外,還有個明繡格格。幾個月前,太皇太后為皇上大婚選秀時,明繡格格也在應選之列。」
「小桂子,你聽著,要是這兩日內無法找到昭惠,朕大婚之前,你去找索額圖,吩咐他,讓明繡以昭惠之名進宮受封。」
小桂子驚得臉色都變了。「皇上,您的意思是……
李代桃僵?」
玄燁一臉沉靜,絲毫看不出情緒波瀾。「沒錯!大婚一事萬萬不能有差錯,不到萬不得已,朕也不願走這步棋。」
「奴才明白。」小桂子點點頭,有些明白身為皇帝的難處。
「記著,這些事千萬要在私下進行,不得走漏風聲,朕不想太皇太后擔心憂慮,也不想索尼一家惶恐不安。」
「奴才知道。」玄燁點了點頭,小桂子忙退了出去。
一個多時辰後.小桂子辦妥了康熙的吩咐.又回到養心殿伺候。
「皇上,您交代的事,奴才全按您的吩咐辦妥了。」
「嗯。」玄燁低低應了聲,仍埋頭看著桌上奏章。
半晌,他突地開口說:「小桂子,監察御史奏報,說牛街有回民信奉真主,私自集會,日日夜聚明散,意圖謀反,朝中大臣都力主盡速發兵鎮壓。」
小桂子聽到「謀反」二字,忙進言道:「皇上,各位大人說的沒錯啊。京城要地居然有亂民想造反,您應該馬上派兵馬剿了他們才是,讓他們知道咱們大清皇帝的威風!」
玄燁笑著搖頭。「小桂子,你可真是惟恐天下不亂!」頓了片刻,沉吟說:「想我大清立國雖不算久,但我八旗兵軍容之盛。威震四海,小小回部豈敢在我天子腳下謀反作亂?
但監察御史既有奏摺,也不能不防。未免妄動刀兵,朕想先去查探一番,看個究竟,再作處置。」
「皇上,您的意思是……要微服出宮?」小桂子驚得變了臉色。
玄燁軒眉一揚,朗聲問:「有何問題?」
「皇上,萬萬不可!先不說微服出宮有多危險了,更何況那些回民意圖謀反,您若孤身前往,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奴才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保不住啊……」小桂子哭喪著臉,撲通跪地。抱住玄燁的腿就大哭起來。
「誰說朕要孤身前往了?」
「皇上您方才……啊,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去調動御前侍衛護駕,陪皇上出官查探敵情。」小桂子滿臉笑容地爬起身。
「朕什麼時候說過要御前侍衛陪同了?」
小桂子僵在當場,張口結舌:「皇上的意思是……」
玄燁笑容可掬地接口:「朕的意思是,由你陪朕出宮,微服察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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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初期的北京城,連年戰火初息,民力漸復,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到處一片平和富足的景象。
「這裡就是天橋,我們只要往北走,沒多遠就是正陽門,再往裡去就是紫禁城了,可我們要怎樣才進得了宮呢?」
直到站在北京城中,惠惠才發現事情並非她想的那般容易。
不是與玄燁處身同一時代就能見到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她卻是卑微的「民女」,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貞貞,你學的茅山術裡面,有沒有一種是可以隱身的?」她開始異想天開。
「小姐,你真把我當神仙啊?!不但可以點石成金,還能隨時有求必應?」一籌莫展的貞貞沒好氣地應著。
隱身術,大哥是有教過,可惜她那時候沒認真聽,結果學了個半吊子,法術隨時都會失靈。
憑著她那三腳貓的隱身術,再加上個沒半點法力的康惠惠,要是在皇宮裡隱身術突然失靈,只怕沒三兩下就會被御前侍衛給砍了腦袋。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慢慢再想辦法吧,反正都來了,我們就當旅行好了,見識見識古代風情也不錯。」
向來開朗又樂觀的惠惠安慰貞貞。
不這樣還有什麼辦法?
街道兩旁,茶肆、酒樓、飯館全都人滿為患,街邊隨處可見賣藝、說書、唱曲的小攤子,熱鬧繁華處比之從前電視、電影上看到的古裝片,有過之而無不及。
惠惠瞪大了眼,一路上都興味盎然,貞貞也拋開愁緒,饒富興致地跟著她到處亂逛。
畢竟,能夠親眼見證大清帝國最興盛強大的時代,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
「貞貞你看,那邊圍了好多人,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們過去看看。」
二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擠進人群中,好不容易擠到最前排。
人群中,跪著個披麻帶孝的少女,怯生生的模樣,加上弱不禁風的姿態,令人不忍。
「原來古代真的有賣身葬父這種事耶。」惠惠小小聲地跟身旁的貞貞咬耳朵。
「對啊。好可憐。」貞貞也有點贊同,同情地看著被眾人指指點點的少女。
「助人為快樂之本,不如我們買下她好不好?」
惠惠悄聲建議,換來貞貞斬釘截鐵地大力反對:「當然不好!先不說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就算想幫她也有心無力。而且,要幫人也要先掂掂自己的斤兩,我們兩個身無分文,只怕比她還窮呢,怎麼幫人家?」
「用你的法術嘛,弄少許銀雨來劫富濟貧,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幹嘛那麼吝嗇?」
「少來!不到迫不得已,休想讓我再施法!」貞貞撇過臉,表示沒得商量。
少女面前的白布上,陡地被人拋上錠黃澄澄的金元寶,跟著有人朗聲宣告:「本公子出白銀千兩買下你,起來,跟本公子走吧!」
圍觀人眾往旁讓開,一位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已大步走進,剛一站定,摺扇刷地張開,一雙眼色瞇瞇地瞅著少女。一副風流自賞的自大模樣。
「咱們少爺都發話了,那是你家山有福,還不快謝謝我家少爺?」幾名隨從呼呼喝喝地嚷嚷,擺明狗仗人勢的架式。
少女垂淚懇求:「小女子多謝公子,但家父新喪,希望公子開恩,待家父入土為安,再入府伺候公子。」
那公子當即瞪眼。「本公子真金白銀買下你,你就得跟本公子走!哪輪得到你諸多推托?」
一名隨從大聲嚷著:「你這個不識抬舉的臭丫頭,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誰?他就是監察御史郭大人的長公子郭安邦,還不快跟咱們公子回府!」
郭安邦得意洋洋,掃視全場,手一揚,大聲喝道:「帶走!」
二名隨從上前動手,拉起少女就要帶走,這時一道清脆嗓音突然響起:「住手!我出白銀一千零一兩——買下她!」
呼聲一起。四下眾人頓時呆住。
郭安邦回頭瞪著人群,搜索著聲音來源,跺腳嚷著:「誰?是誰敢與本公子作對?不想活了是不是?」
惠惠昂首挺胸站了出來,貞貞拉都拉不住,就聽她笑盈盈地大聲說:「跟你作對的就是姑娘我,你有什麼意見?」
郭安邦見她是一名明眸皓齒的美少女,怒氣稍歇,頓時色心大起。「小姑娘,你為什麼要跟我作對?你知不知道與我作對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的?」 。
「哼,癩蛤蟆打呵欠!」惠惠懶洋洋地冷哼。
「臭丫頭,你什麼意思?」未等主子開口,郭安邦的隨從們已紛紛開口。
「這麼簡單的話你們也聽不明白?癩蛤蟆打呵欠,就是說你們公子好大的口氣!」
「臭丫頭居然口出狂言,公子,就讓小人教訓教訓她!」一隨從捲起袖子,摩拳擦掌。
看他們的架式,惠惠也有些害怕,畢竟好漢不吃跟前虧嘛,忙退到貞貞身邊,大聲道:「喂!你們幾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質女子,還要不要臉?」
周圍群眾竊竊議論,卻誰也不敢仗義執言,主持公道。
郭安邦手一擺,止住蠢蠢欲動的手下。「看你相貌也還算標緻,要是你肯委身於本公子,本公子可網開一面,否則……」
「否則怎樣?」一道醇厚嗓音冷冷接口,雖沒刻意發怒,卻隱含著令人畏懼的凜凜威勢。懾人至極。
眾人自動自發地讓開條路,齊齊望去,只見一位衣著樸素的少年公子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雖是普通便服,但邁步走動間,卻不經意釋放著仿如君臨天下的霸氣,令人止不住地就想跪倒在地,對他頂禮膜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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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邊的貞貞、惠惠也好奇地打量著來人。
「這個男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面相好得萬中無一,是九五帝王之相呢!可是怎麼可能?」視線放在來人身上,貞貞驚異地喃喃自語。心中驚疑不定。
皇帝不是應該待在紫禁城裡日理萬機嗎?哪有時間跑到鬧市裡來行俠仗義?
「貞貞,你在講什麼?」癡癡目光糾纏在來人身上,惠惠湊在貞貞耳邊低聲說:「我們兩個運氣很好喔,居然也碰得上這種英雄救美的好事。你覺不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好帥,雖然很年輕,可那身氣勢好有威懾力喔!」
「怎麼?你看上他了嗎?要不要以身相許啊?反正人家救了你,你大可拿救命之恩來當幌子。」
「你胡說什麼?我哪有看上他?不過看他是個帥哥。欣賞一下嘛。反正除了玄燁,我才不會隨便喜歡誰!」惠惠獗著嘴抗議,最後不忘反擊一下。「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那麼胸懷寬廣,來者不拒嗎?!」
「什麼胸懷寬廣,來者不拒?說得我好像很花心似的。」貞貞用白眼瞪了她一下,「惠惠,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如果你真看上這個男人,我奉勸你一句,一定要想想清楚,千萬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
「你說什麼嘛!滿嘴胡說八道!我都跟你說過幾百次了,我喜歡的是玄燁!不要把我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扯在一起,聽到沒有?」惠惠咬緊牙關,壓低聲音湊到貞貞耳邊強調。
貞貞把臉移開一些,挖挖耳朵。「聽到了啦。你大可再吼大聲一些,讓所有人知道你的心上人是何方神聖。」
在這種年代,直呼天子名諱可是死罪。
惠惠忙收住嗓音,漲紅了臉蛋,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幸好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少年公子與郭安邦身上,沒人注意到她們在講什麼。
「貞貞,你剛才為什麼說喜歡這個男人會變成千古恨。把話說清楚啦!」再度湊回貝貞身邊。惠惠小小聲問出心中疑惑。
「我就知道,不問清楚你一定不會死心的。老實告訴你好了,這個男人的面相貴不可言,而且桃花旺盛。
你看他的眼睛,眼神澄澈深邃,在面相學裡面。眼睛象徵肝功能.肝功能強健,代表精力旺盛,企圖心強。
你再看他的下顎,地闊方圓,相學裡,下巴代表生育能力.壯碩有力的下巴象徵生育能力超強,慾望強烈,需索無度。綜上所述。有這兩項特徵者,必是一夜不只七次的超級猛男。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著惠惠張大小嘴。貞貞笑得促狹。「怎樣?還頂不頂得住?!」
收拾好受驚過度的情緒,惠惠皺眉怒道:「張貞貞,你很無聊耶!滿腦子黃色廢料!」
二人在一邊竊竊私語、爭論得熱火朝天。絲毫沒留意到人群中的事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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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竟有如此仗勢凌人之事,不但欺壓良善,還想強擄民女,你憑什麼?!」玄燁冷冷發問,天生的威儀不怒自威。
郭安邦與他的手下們被他的氣勢駭住,愣愣地忘了回答,跟在玄燁身後的小桂子戳了戳呆若木雞的郭安邦,不屑地說:「喂!我們三爺在問你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還不快點回話?」
郭安邦這才醒覺,訥訥地想要發話,又不知該說什麼,倒是他的隨從忠心護主地先喳呼著:「小子你可知道我家老爺是什麼人?」
玄燁犀利眼神一轉,瞪向那名隨從。
那人吞了吞唾液,仍強鼓勇氣大聲宣告:「他可是當朝監察御史,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郭宗元郭大人!」
小桂子聽了,噗哧一笑。
萬歲爺今日微服出訪就是郭宗元那道奏摺引出來的,沒想到「回人謀反案」還沒查出個究竟,就先遇上了郭宗元之子當街欺壓良民這樁事兒,看來這郭宗元今兒個確實挺「紅」。
沉著臉.玄燁冷冷訓斥:「朝廷設監察御史一職,為的是巡視察訪政事民情,為皇上做耳目。郭宗元卻教子無方,監察不力,我倒想知道,他這監察御史的官是如何當的?」說到最後一句,已是聲色俱厲。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管朝廷的事?」郭安邦大聲反問,色厲內荏。
玄燁昂然回答:「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為官者,非以百姓奉一人,乃以一人奉百姓。郭宗元教子不力,為害百姓,我為.何管他不得?」
「說得好!這才是真正的為官之道啊!」圍觀群眾聽了,紛紛為他這句話鼓掌喝采,叫好聲一片,小桂子興高采烈地抱拳答謝。
郭安邦看如此情形,深明「眾怒難犯」這條至理名言,但場面話是無論如何都要說的:「臭小子,咱們今幾個的梁子是結下了,總有一日,本公子要你栽在我手裡,到時候,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你給我記住了!」
他一邊大呼小叫地嚷著,一邊夾起尾巴落荒而逃,幾個隨從也跟著逃之夭夭。
人群歡聲雷動,紛紛鼓掌喝采,小桂子滿臉笑容,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玄燁微微一笑,就想轉身離開,小桂子連忙跟了上去。
眾人見再沒熱鬧可看,也慢慢散去,只餘下貞貞、惠惠與那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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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請留步!」
玄燁停住腳步,轉身看著叫他的少女,微微笑著。
「姑娘是叫我嗎?」
少女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難女秦素,拜見公子!公子援手之德,素素無以為報,但求跟在公子身邊,為奴為婢。結草啣環以報。」
玄燁尚未答話,小桂子已搶著表態,「你想跟著我們三爺?這怎麼可以?」
「難道公子是嫌棄素素?」秦索咬著唇,楚楚可憐,波然欲泣。
玄燁忙拉她起身。「當然不是。不過。方才買下姑娘的似乎是那位小姐。」他指著不遠處的惠惠。
被玄燁點到名,惠惠拉著貞貞走了過來。
「雖然剛才我是準備救這位秦姑娘出郭安邦的魔掌,不過我們還沒真金白銀地掏出來,也沒跟秦姑娘白紙黑字走下契約,所以秦姑娘還是自由身,她要想跟著誰的話,我是無權阻攔的。」惠惠似笑非笑地聳聳肩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閒模樣。
聽惠惠這麼說,秦素臉上飛起兩道紅霞,忙垂下臉龐,如水眸光偷偷瞟向玄燁,眼中閃著一見鍾情的夢幻光彩——
這個男子五官俊朗,身形英挺,若能嫁得如此佳婿。
此生夫復何求?決定了,不管怎樣,這個男子就是她付託終身的磐石。
旁觀者清的貞貞心頭暗笑,湊近惠惠耳邊,掩住嘴,用微不可聞的低音問:「如果不是發現這男人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績優股,你說她還會不會非要以身相許不可?!」
惠惠聽了,幾乎笑出聲來,忙咬住嘴唇,擺出一副端莊表情,小小聲回應:「當然不會啦,我猜她會跑得比兔子還快。」
一邊的玄燁用研判的眼神打量著惠惠二人,疑惑世間怎會有如此奇異的女子;惠惠也毫無畏懼地回視他,靈動眸光中閃爍著點點笑意。
幾個視線交會後,玄燁微微一笑,收回視線,吩咐小桂子取出一百兩銀子,交到秦素手中。
「秦姑娘。這些銀子你拿去殮葬令尊,餘下的由你自己支配。我身邊並非姑娘可以棲身的佳地,以姑娘如此條件,他日必可見得如意郎君。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
說完,朝著惠惠、貞貞禮貌地微笑頷首後,轉身離去,沒有多做停留。
手上握著玄燁饋贈的銀子,秦素猶不死心地追去,嘴裡仍呼喚著:「公子,您要去哪裡?帶索素一起走啊……」
貞貞、惠惠對視一眼,相顧失笑。
「她還真是執著啊。」惠惠吐吐舌頭,感歎一句,也不知是褒是貶。
「照我說,這個秦素很有點現代女性的意識。」貞貞也說。
「什麼意思?」
「為愛勇敢往前追啊,只要認定了,就勇往直前,死也不放手。」
「你說,她追不追得到那個三爺?」好奇地回頭望,惠惠忽然很想知道這個故事最後的結局。
「她嘛,當然沒希望了,如果是你的話,那又另當別論。」貞貞微微一笑,微揚的唇角滿是詭異味道。
惠惠禁不住打個寒顫,忙問:「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太懂,能不能說得淺自一點?」
走在前頭的卓貞忽然回頭一笑,食指豎在唇前。
「噓!天機不可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