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情人 第十一章
    黛茜張口想說什麼,可是發不出聲來。所以對於盧卡的問話,她只能重重地點點頭,而且她的眼睛一接觸到盧卡的就馬上避開了。

    盧卡的眼睛隱藏在濃密的睫毛下,看不清他眼裡的神情。只見他快速地眨著眼睛,顯然震驚得很。

    黛茜吞了口口水,恢復了說話能力, 「這一點毫無疑問,因為我和理查德根本就沒有上過床。我們都認為應該等到婚禮之後。」

    「沒有?」盧卡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懷疑。

    黛茜做了個鬼臉, 「是的。我們沒有進行完婚禮,所以我們也沒有進行任何實質性的行為。」

    「這是不是說……就是說,我是你的第一個……這不可能!」盧卡突然爆發,黑眸裡盛滿了驚訝。

    黛茜臉紅了, 「我那天晚上是故意不讓你猜到的。因為你說過,和處女上床沒有感覺。」她的話裡有些許控訴之情。

    「那天晚上,我們倆都說了些蠢話,也做了些傻事……不過,幸運的是,琪亞的誕生可不是件壞事。」說著,盧卡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模糊的笑,掩飾不住內心的快樂。他伸手拉住黛茜,一會兒看看躺在床上熟睡的琪亞,一會兒又轉頭看看她, 「聖母瑪利亞……沒想到事實的真相一開始就擺在我面前了。」他呻吟著, 「你不願說出孩子父親的名字,是因為你根本就說不出來……你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他這樣說的時候,眼睛睜得出奇得大。

    盧卡又緩緩搖頭, 「我見過你擺在床頭的理查德的照片,他的膚色也很黑。我以為他就是琪亞的父親,以為你還愛他,想保護他的名譽,所以不把他說出來。你否認他是琪亞的父親時,我壓根兒沒想到她竟會是我的女兒!」

    「你不知道琪亞是早產兒。她比預產期早了六個多星期來到這世上。」

    「我真想把她叫醒,好好看看她。」盧卡突然鬆開黛茜的手,俯下身去仔細觀察女兒。他說話的聲音輕得就像呼吸, 「不過,我還記得她教給我的第一課:在她睡著的時候,可千萬別打擾她!」

    「盧卡,她睡得很熟。」

    「我簡直就像瞎子一樣!」他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懊惱, 「她的鼻子長得和我一樣——」

    「她幾乎繼承了你的一切特徵。」這樣說的時候,黛茜覺得就好像被遺棄了似的。她一直是個悲觀主義者,沒有料到當盧卡發現自己有了個女兒時,會如此興奮。

    興奮?她可從來沒想過會這樣。但是一切都跟她想像的相去甚遠。盧卡確實很驚訝,但他跳過了她所害怕的、令人窘迫的質問階段,立刻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真是漂亮。」盧卡非常自豪地評論著。

    「是的,我也這麼想。」黛茜低語。

    「上帝……我竟然是個父親了。我想最好馬上跟我的律師談談——」

    「什麼?你的律師?」

    「如果我還來不及承認她是我女兒就突然去世了,那她可就一分錢都繼承不到!」盧卡筆直朝門口走去,一邊說, 「我現在就給律師打電話!」

    突然去世,盧卡?黛茜的眼睛驚訝地圓睜著。她可不是那個意思。事實上,她都無法想像,要是盧卡受傷或是突然死亡,她會有多麼傷心和難過。不過,像這樣,在他面前就像是個隱形人的感覺也不好受。

    「你不一起來嗎?」盧卡回頭問她。

    稍後,黛茜坐在書房裡,看著盧卡跟他的律師打電話。之後,他又跟妹妹伊瑞拉通話。在電話的那一端,聽到了這個驚人消息的伊瑞拉,用意大利語嘰裡咕嚕地表達了她激動的心情。

    「琪亞是我的孩子。這是確信無疑的。」盧卡得意地說,一邊在黛茜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現在,快告訴我,自從你懷疑自己有孕以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我是在五個月後才發現這件事的。」

    「五個月後?」盧卡驚呼。

    「我當時體重並沒有增加多少,而且早上也沒有噁心的感覺或是任何其他反應。我吃得很多,只是偶爾胃有點不舒服。但是很快,我開始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動,於是我就去看醫生。當他告訴我,這只不過是嬰兒在我肚子裡面動的時候,我都給驚呆了。」

    「我想你也是。」盧卡的眼睛裡漾滿溫柔。他站起身來坐到她身邊,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體貼地說: 「那麼,你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嘍?」

    「我健壯得像匹馬一樣。」

    「那你的家人對這件事怎麼反應?」

    「我父親開始時還對我挺好的。我猜他是希望我生個男孩。」黛茜歎息著說, 「他並不在乎別人的議論。可是瑪爾戈卻生氣得要命。她恨不得把我給殺了。她到處跟別人說孩子是理查德的,因為這樣聽起來比我跟別人有了私生子要體面些。」

    「那你跟家人說了琪亞的父親是誰了嗎?」

    「或多或少說了點真情……我說,我把你的名字給忘了。」黛茜一臉羞慚地說。  

    「你那會兒一定覺得特別孤獨。」盧卡沉重地低語。他緊緊地握了一下黛茜的手,接下去說: 「不過,那晚你給我的感覺是,你一直都受到家人很好的保護。」

    「老實說,我認為的確如此。我不知道避孕藥應該持續吃才會有效……我到威尼斯的第一天就把那些藥片給扔了!」

    「要是你沒有從公寓逃走——」

    「你會叫警察把我逮捕的。」

    「不會的。如果你留下來的話,我就不會懷疑你的清白。為什麼?」盧卡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而黛茜則心虛地避開了眼光, 「你為什麼要逃走?」

    「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醒來是很尷尬的事情。」黛茜迫不得已地說, 「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妓女——」

    「你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當個妓女,所以別把那個詞掛在嘴邊。」盧卡皺著眉頭教訓她。

    可是不出一秒鐘,盧卡重又恢復了笑容。他興致勃勃地向黛茜詢問各種關於琪亞的問題,事無鉅細,全部都要問到。他的態度令黛茜為之驚歎。未了,他語氣肯定地說: 「好了……親愛的,我們不會離婚了。」

    儘管這是黛茜所盼望的一個決定,因為她一發現自己愛上了盧卡,就暗自希望能和盧卡白頭到老,可是她仍然很反感盧卡語氣裡的大男子主義。尤其是,他做這個決定是因為琪亞是他女兒。她把手從盧卡的手掌中掙脫開來,說道: 「為什麼?你認為我一定同意嗎?」

    盧卡用難以理解的眼神看著她, 「我們有了個孩子。她需要我們兩個。我只是認為——」 。

    「我想你最好不要朝那方面想!」黛茜反駁道,「也許琪亞是需要一個父親,但我現在也要考慮我需要的是什麼。」

    「你需要我。」盧卡說。他臉上露出了憂慮的神色,如雕像般的五官上現在沒有一絲笑容。

    黛茜站起來,說: 「不要這樣看我!」

    「我怎麼看你了?」盧卡追問。

    「你看我的樣子就像是我欠了你的債似的,而且……而且你在試圖找到我身上的弱點。」黛茜承認說。可是突然她意識到自己正在挑起一場爭論,而她並不希望見到這樣的結果。因為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和混亂的情緒,她再也無力承受任何辯論了。於是黛茜立刻控制住自己愛招惹是非的嘴巴,緊張地說:「哦,我現在很累了。我還是去睡一覺的好。」

    黛茜走到樓梯口,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書房。盧卡正站在窗前沉思。他那沉默的背影彷彿有著千鈞的力量,壓在黛茜心頭,沉甸甸的。從她質疑盧卡所做的決定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對勁了。盧卡認為他們倆之間的假婚姻應該轉變為真正意義上的婚姻。可是她卻否決了。她到底是見了什麼鬼,竟然要這樣做?在她渴望把那個愚蠢的協議拋在一邊,期望兩人都把它忘掉時,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她心底最大的願望,她為什麼要拒絕?

    隨即她看清楚了自己這樣做的原因。她內心仍然有著深深的不安全感。她擔心盧卡堅持和她的婚姻只是為了琪亞。當他狂喜地表達對琪亞的喜愛時,她不是有種被排斥和受到威脅的感覺嗎?不過,她這種想法也太愚蠢、太自私了。要知道,這個大男人今晚才剛剛得知自己已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黛茜一邊想著,一邊鋪床。她換上一件輕便的睡衣,溜進柔軟的緞被裡等候盧卡。一個小時後,樓梯口傳來盧卡的腳步聲。黛茜緊張地等待著,心跳不禁加速。可是他並沒有進來,腳步聲路過黛茜的臥室繼續傳了下去。她聽到盧卡打開隔壁的房門,接著門又關上了。

    黛茜鬆了一口氣,可是緊接著一股失望的情緒湧上心頭,還有受傷的感覺……在她和盧卡分別三個星期後,這個男人竟然不想和她上床!

    「這間公寓可真漂亮!」凱倫打量著黛茜和盧卡在倫敦的寓所。她受到邀請特地來和黛茜共進午餐。

    「盧卡真是個完美的男人。這一點我確信不疑。你瞧,為了讓我們倆能暢快地敘敘舊,他毫無怨言地讓出了地方,而且還主動把你家那個小惡魔帶了出去。就憑這個,他也能得滿分了。」

    「他是個非常負責任的父親。」

    「不過,我看他還是個盡職盡責的好丈夫。一個月,他在一個月內就改變了你的生活。還總是送你鮮花和可愛的禮物……理查德就不懂這些。他送了件上面繡滿馬掌的毛衣給我作生日禮物。哈,我從沒見過這麼離奇的禮物,很可笑吧?不過,他一天給我打五個電話,還總是擔心我把他給甩了。你能想到這一切嗎?」凱倫的臉上掛著夢幻般的微笑,略帶驕傲地和黛茜分享她的喜悅。

    「見到你這麼幸福,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謝謝!可是你看上去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開心。」凱倫擔心地說, 「你可不要變得像那些個整天無所事事的貴婦人,生活在蜜罐裡還唉聲歎氣地抱怨不休。」

    黛茜笑出聲來, 「你看我像嗎?」

    「倒是不像。可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有心事。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妨說出來聽聽。」

    黛茜回想過去四個星期以來發生的一切。菲爾丁莊園已經重新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她不僅請回了過去的僕人,而且在盧卡的堅持下,還對莊園進行了修繕。由於這次整修,他們不得不臨時住到盧卡在倫敦的寓所裡。等到夏天一過,她就會跟盧卡一起飛回威尼斯,並從此在那裡安家了。

    「他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

    「當然不是!」黛茜驚訝地否認。

    「他是不是性情暴烈,或者喜歡酗酒什麼的?不會吧?」

    「凱倫!」黛茜深吸一口氣,說道, 「一切都只是——他不愛我!」

    「這就是你焦躁不安的原因?」凱倫難以置信地大叫, 「盧卡為了給你個驚喜,特意安排直升機接我到這兒來,跟你共進午餐……他對你言聽計從,時刻注意你的心情……我是說,這個男人簡直肯為你做任何事情!」

    黛茜不為所動地聳聳肩,仍然悶悶不樂。他們倆仍然分房而睡,而且盧卡並沒有要改變這個局面的意思。就好像他們倆的婚姻之中根本就沒有性生活。她還記得盧卡說過,黛茜對他之所以有吸引力,正因為他以為她是偷走戒指的竊賊。而現在,她的性魅力似乎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了。當然,雖然有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仍然有很大轉機……

    盧卡對她表現得體貼而細心,總是無微不至地按照她的心意做一切事情。他也沒有發過脾氣。一次也沒有,就算是琪亞把他的一份重要文件畫得亂七八糟——這份文件十萬火急,在即將召開的董事會上要用——他也沒有變臉生氣。每天晚上,他都帶黛茜出去晚餐,並且領她參加各種晚會。他的神情好像以她為驕傲似的,並且從不吝惜給予她讚美。他對她微笑,奉承她,照顧她,就像是溫暖和煦的陽光。可是一到睡覺的時候,他卻爬到自己床上去睡。

    「你跟他提到過你愛他嗎?我認為你的態度並不明顯,你應該盡力表現出來這一點。」凱倫建議說,「很可能他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凱倫走後一小時,琪亞高舉著一雙可愛的小襪子衝進黛茜的臥室,嘴裡嚷著要母親欣賞。那雙襪子上鑲著三層蕾絲花邊。這些日子以來,琪亞開心得合不攏嘴。現在她有慈祥的母親,溺愛她的父親,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奶媽,更別提那些擺滿她房間的玩具了。在向母親炫耀了自己的收穫之後,琪亞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接著,盧卡不緊不慢地踱了進來。

    「你和凱倫的會面開心嗎?」

    「啊,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應該親自邀請她來。不過我清楚,要她長時間離開自己的家,她是不會願意的。尤其是現在,她正和理查德熱戀……」

    僅僅是看著他,黛茜就覺得自己嘴裡發乾,心跳加速。她趕緊扭頭,避免和他對視。如果盧卡覺得她不再有吸引力的話,那她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發現她仍然愛著他。可是剛剛看盧卡的那一眼就夠讓她頭暈目眩的了。黛茜內心不禁直犯嘀咕,他怎麼一天比一天更英俊呢?要不,就是她自己太過於敏感,都不敢正視他。

    雖然目光躲避著盧卡,可是他的形象卻清晰地浮現在黛茜的腦海裡。身著銀灰色西服,合身的剪裁凸顯出他寬闊的肩膀、瘦削的臀部以及兩條修長有力的腿。他渾身散發著性感的魅力,黛茜都能夠感受到那一波波輻射的力量。而她不用看也知道,盧卡正用他那迷死人的黑眼睛,牢牢地盯著她。

    「黛茜……我把凱倫請來,以為你和她在一起會快樂些。」盧卡開口道, 「不過似乎這招並沒有起什麼作用。」

    「花瓶已經打碎了,你修補得再好,也是個破花瓶。」

    「這是不是你的保姆教給你的?你們國家的保姆似乎總有這一類奇怪的諺語。」

    黛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她只是不想讓沉默繼續下去,就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所以對於盧卡的疑問,她無法解答。她轉過身來面對盧卡,但仍然不敢抬眼看他。

    「親愛的,你知道嗎?」盧卡輕聲說道,語氣裡有微微的警告, 「我發現,無論我如何小心、耐心和謹慎,這些對你都不管用。」

    「不會吧。」黛茜說,對於他激昂的語調感到驚奇。

    「事實上,任何男人,如果愚蠢到想要贏得你的信任,那他到死也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贏得我的信任?」黛茜不解地重複他的話。

    「那你認為我過去這個月都在幹什麼?」盧卡猛然朝她喊道,一臉的氣憤。

    他語氣裡流露出痛苦。這令黛茜抬眼正視他。盧卡臉上的表情,令黛茜再熟悉不過了。她每天都能在鏡子裡看到相同的神情流露在自己臉上。一時之間,她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心裡感到無比震驚。

    盧卡揮了揮手, 「你總是一會兒給我希望,一會兒又讓我氣餒。」他呻吟著, 「你不用一個勁兒地提醒我,是我把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弄僵了……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彌補……可你……你卻似乎離我越來越遠。我簡直無法再忍受下去了,要知道,我是那麼愛你!」

    「你……你愛我?」黛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跟我說過,你也愛上了我,就是在威尼斯的那晚。你的話曾給了我希望。」

    「你愛我,那為什麼還睡在另一個房間?」黛茜控訴道, 「為什麼你連碰都不碰我一下?」

    盧卡痛苦地瞥了她一眼, 「我想讓你明白,我是真的很愛你。」

    「你這種表達方式太好笑了。」黛茜低語。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亂得像一團糨糊, 「我是那麼難過。」她喃喃自語。

    盧卡上前一步,縮短了他們倆之間的距離。 「我一直在等待你給我訊號,說你還想要我……對這段婚姻,我可不能再自以為是了。」

    「如果你愛我,」黛茜熱切地說, 「你怎麼自以為是都行。」

    盧卡低吼一聲,猛地俯下頭,嘴唇急切地壓上黛茜的。這個親密的接觸令黛茜全身顫抖,內心激起一股火辣的慾望。盧卡把她摟得那麼緊,幾乎令她無法呼吸。他一邊抱著她,一邊將房門鎖上,然後抬起頭來望著她,說: 「親愛的,我的生命裡還從未出現如此混亂的事情……我想要你想得心都發疼。」

    黛茜雙手捧著盧卡的頭,仔細地打量著他。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愛意, 「我也是……我真是太愚蠢了,我需要你卻不說,為了我那可笑的自尊竟然蠢得把你拒之門外。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她眼裡噙著淚花,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之情, 「你早就應該能看出來這一點。」  

    「可是,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盧卡把她的手從自己頭上拉下來,俯下頭輕輕將吻印上她的掌心。他這樣做的時候,黛茜一直深情地凝視著他。 「你真會折磨人。」他聲音瘖啞地對她說。

    「我喜歡男人採取主動。你知道,有一次我沒有按照這個規則做,結局卻是我狼狽地從後窗逃走,身後響著刺耳的警鈴聲——而且還懷了孕。」她採取守勢,向他解釋道。

    「琪亞是我們倆的寶貝,而不是什麼錯誤!」盧卡說, 「再說,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深深迷戀上了你!」

    「我很難相信你——」

    「這是因為你對自己的魅力不夠自信。」盧卡責備道, 「你知道嗎?你令我著迷。同我以前遇到的女人相比,你是那麼與眾不同。那天晚上我擁著你入睡,內心從未覺得那麼滿足和暢快——」

    「可是接下來就糟透了。」

    「我花了整整三年時間想把你找出來……我想我都有些瘋狂了。」盧卡悔恨地承認, 「我從來就不敢承認內心的感覺——我想你。不過,我是那麼急切地盼望我們倆的婚禮趕快進行……我只允許自己承認,我很想讓你重新回到我床上。」

    「我已經發現了,你實在是很重視這一點。」

    盧卡的臉紅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只知道能再次和你做愛的感覺真是太好了。我真的非常高興你留在我的家裡,再也不會逃走……可是後來,伊瑞拉承認了一切。我當時只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

    「我瞭解。」黛茜給予他同情的歎息。

    「就在那時,我明白了,我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他呻吟著說, 「可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們之間只剩下那個愚蠢的協議,維持柏拉圖式的婚姻……除了這個,你再也不會需要我了。」

    「老天,我從沒這麼想過……」

    「我想如果讓你清靜幾個星期,你就會忘了我的混賬行為:可是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就像是在地獄裡一樣。」盧卡袒露心跡,一邊抱起她走向臥床,「貝尼托把那篇專訪拿給我看。我心裡明白,你對我的感情並不像你專訪裡說的那麼深。可是當我讀了十遍之後……」

    黛茜蹬掉腳上的鞋子, 「你就知道了,我說的是真心話。」

    盧卡拉開黛茜裙子的拉鏈,如雨點般的細吻落在她光滑柔潤的肩膀上。「我想,如果你還恨我的話,字裡行間就會流露出來。所以,我受這個希望的鼓舞——」

    「還有你那驕傲的自我……」

    「我立刻跳上直升機,」他接著說,扶著她的雙肩看著她,眼神裡有一絲控訴,「當我得知,琪亞是我的孩子,我簡直狂喜不已……這下我更有把握了。」

    「可是你太心急了。你對我說,是因為琪亞你才想和我維持婚姻關係。我非常愛我的女兒,可是我自己也需要被人愛。」

    「我太粗心了。我實在是太著急了,以至於弄巧成拙。我不敢太早告訴你,我愛上了你。就怕你不相信。」盧卡悔恨地說。

    「我是有可能不會相信。我比你疑心重,但也比你更容易信任別人。」黛茜取笑道。她內心洋溢著愛意和幸福。盧卡溫柔地凝視著她,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和愛慕。

    從夾克衫的內口袋裡,盧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精緻的錦盒。他打開它,拿出裡面那枚華美的金戒指,上面星狀的紅寶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黛茜屏住了呼吸,驚歎道: 「就是它嗎?這就是你認為是我偷走了的那枚戒指嗎?」

    盧卡尷尬地笑了一聲,執起黛茜的手,把那枚中世紀的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這枚艾朵瑞塔戒指……」

    「它真的很美。」黛茜低語。

    「根據我們家族的傳統,在拉法尼家族男性繼承人誕生的那一天,才能把這枚戒指授予孩子的母親。」盧卡輕聲訴說著, 「不過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我想無論男女,只要是第一個孩子出生,這枚戒指就可以給你戴上。」

    「是的,我喜歡你的觀點。」黛茜欣賞地說,「在我們家裡,可不會有什麼男孩比女孩重要的性別歧視。」

    盧卡溫柔地吻上黛茜帶笑的嘴角, 「我以前一直沒敢問……你有沒有可能現在又懷孕了?」

    「我恐怕得令你失望了……沒有,這次沒有。也許將來會有的。」她溫柔地回答。她的手指在盧卡濃密的黑髮裡肆意摩挲,「啊,我真喜歡這種感覺,可以把你的頭髮弄亂……它平時看起來總是那麼一絲不亂的。」

    「我不贊同你的看法,說什麼銀行家很乏味無聊。」盧卡說, 「那次面試的時候,你說過我是你見過的最富於激情的男人。」

    「你是的……對我,還有對琪亞都充滿了激情。在你冷峻的外表下,有一顆熱情無比的心!」黛茜的語調微微上揚,以表明自己的的確確很欣賞他這一點。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穿著那雙威靈頓靴子十分性感?」

    黛茜格格笑出聲來, 「我現在真的相信,你確實愛我!」

    她張開雙臂熱情地迎接盧卡的擁抱,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個充滿希望和歡樂的未來……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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