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跟著廷睿回到家中,她一路上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搞不懂他是在對自己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廷睿,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是嗎?」終於忍耐不住,她還是開口問了他。
聞言,走在前頭的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她的眼睛,嘴角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
老天爺!這真是太瘋狂了,她丁燁眉雖說不是什麼好學生,但也沒做過那麼瘋狂的事。
未婚妻耶!這可以假的嗎?而且還是當一個半生不熟的朋友的未婚妻。
她用手捏著自己的臉。好痛!不是作夢!
「你怎麼啦?怎麼自己捏自己?」廷睿被她怪異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
「我在測試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作夢。」她實在無法把他的話當真。
「你覺得自己在作夢?」推開門,他側身讓她先進去。
「不是嗎?你說的話像夢話一樣。」
管家聽到開門聲,從後面的房間快步走了出來,接過廷睿手中的外套。
「我和丁小姐有話要說,一小時後再開飯。」
他對管家交代完,就往書房走去,燁眉只好跟著去。
見書房內暗暗的,燁眉正想伸手開燈──
「別開!」靠在窗邊的廷睿突然出聲制止她。
「怎麼啦?」他今天是吃錯藥嗎?怎麼老出一些怪異的狀況?
「沒什麼,只是不想開燈。你找張椅子先坐下吧。」
燁眉拿他沒辦法,只好先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莫名其妙地盯著站在窗口沉思的廷睿。
「聽我說一個故事。」
沉默許久的他突然開口,差點沒把已經快要等到睡著的燁眉嚇一跳。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廷睿不等她回答,逕自開始說:「他和媽媽一起生活在台灣南部的一個小城鎮裡,小城鎮的人口簡單,沒有爸爸的小男孩在當地備受歧視。」
他慢慢地敘述,雖然語調聽不大出來有何情緒起伏,但燁眉卻看到他在身後緊握拳頭。
「小男孩的綠色眼睛被其他小孩說成是妖怪的眼睛,鄰居們表面上看來都很和善,背地裡卻說小男孩的媽媽偷人,所以生出綠眼睛的小男孩。」
廷睿用的是第三人稱,但燁眉非常清楚他說的是自己的故事,想到昨晚自己的失言,她完全能理解為什麼他會那麼生氣。
「廷睿……」看他這麼難過,燁眉想叫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小男孩的媽媽為養活小男孩,白天上十個小時的班,晚上還帶了許多家庭代工的半成品回家做,好幾次累病了,連醫生都沒看又跑出去上班。她從來沒叫過苦,也沒掉過眼淚,只有幾次小男孩提起從沒看過的父親,小男孩的媽媽才忍不住哭了。」廷睿的眼中好像也淺淺地泛著淚光。「小男孩和媽媽一直相依為命,直到小男孩高中畢業那一年,媽媽終於累倒了,這一倒下去,就再也沒有起來過。」
燁眉看著他緊皺的眉頭,突然覺得心頭一緊。
「在媽媽的葬禮上,小男孩十八年從沒見過的父親終於出現了,陌生的父親將小男孩帶回他的家鄉,想要補償他缺席十八年的遺憾。」廷睿繼續說下去:「只是當小男孩回到父親的家鄉,那兒的人一樣不接受小男孩,除了眼睛的顏色外,小男孩和其他人完全不同,這時小男孩才深深刻刻地體會到,這世界上沒有他容身之處,他並不屬於任何地方。」
「廷睿……我……」燁眉總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只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小男孩離開父親的家,自己到其他城鎮唸書,開始學著自力更生。當小男孩的父親臥病在床時,小男孩的父親立了一份遺囑,將所有的財產全部交由小男孩繼承。」他沒有因為她的出聲而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其他家族成員對這決定非常不滿,但為了得到好處,從前那些討厭小男孩的人全都對小男孩阿諛奉承,還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小男孩。」
說到這裡,廷睿停了下來,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廷睿,你要我做什麼呢?」她不再想問他這是不是他自己的故事,因為問這問題已經沒有意義。她走到他身後,出聲問他。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她就很想陪在他身邊,讓他不再孤單,她明明不是一個那麼雞婆的人啊!
「陪我回本家。」他回過頭,看到燁眉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震。在她眼中,他看到好久未曾看到的心疼與關心。
「本家?」她不懂。
「我的全名叫多明尼克.古奇德。古奇德家族在十五世紀十字軍東征時,因為教皇的器重,加上在權力鬥爭中勝利,成為威尼斯權勢最強大的家族。幾百年來,雖然時事變遷,古奇德家族仍居住在威尼斯的一座小島上,對這水上城市不斷地影響。」
燁眉聽了,張大嘴巴。不會吧!在這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還有這種古老的故事。
「幾百年來,古奇德家族都是由長子世襲,當年我父親在家族和我母親間選擇了家族,讓我母親抱著一個承諾等了一輩子。古奇德家族是一個高傲的家族,他們自傲於自己高貴的血統,像我母親這樣的東方人是不見容於家族中的。」說到這,廷睿不屑地冷哼一聲。「可笑的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整個家族將落入一個有東方血統的雜種手上。」
這樣冷酷的廷睿是燁眉陌生的,她在心底輕輕地歎息。
「那你為什麼又需要我假扮你的未婚妻呢?」這點她還是搞不懂。
「因為他們打算讓我娶我堂妹。」他冷冷地說,語氣中充滿厭惡。
「你堂妹!那不是亂倫!」不會吧!她是聽說過歐洲貴族流行近親結婚,但沒想到現代也來這招,真噁心!
「朵瑞拉不是我親堂妹,她是我叔叔領養回來的孩子。」
「那就好啦!還是你不想娶她?」不知怎麼,聽到朵瑞拉不是他親堂妹,燁眉一點也沒有安心的感覺,反倒心頭有點酸酸的。
「娶她?別說笑話了,連她自己都不是真想嫁我了,我會想娶她!」想到這女人,他就有一種極度厭惡的感覺。
「為什麼?」該不會這朵瑞拉是個大豬頭吧?
「從我踏進古奇德家中,她就是全家族中最討厭我的人,我的存在妨礙了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因為論血緣,她比我更和古奇德家族無關。」
朵瑞拉從他踏進古奇德家開始,就想盡各種方法欺負他,偏偏她生得一張美麗如天使般的臉孔,沒有任何人相信她會這樣對待廷睿。
「那為什麼你家族中的人還要把她嫁給你?」
「因為如果不這麼做,他們很清楚等我一繼承家族後,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只有將朵瑞拉嫁給我,這樣將來才能靠我得到好處。」
聽完後,燁眉覺得自己現在一定跟小丸子一樣,臉上掛三條黑線。
真是夠了,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搞這種飛機!
「所以你要我陪你一起回你們本家,好讓他們打消將朵瑞拉嫁給你的念頭?」
「沒錯。你可以幫這個忙嗎?」說真的,他沒有把握她會答應他,畢竟這是一個很離譜的要求。
「幫你是沒問題,可是……」她的心中還是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是我?」
這樣的問題讓廷睿愣住了,他定定地看著燁眉。
「因為你是東方人,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永遠不屬於古奇德家族,我要他們敗在他們最不以為然的東方血統下。」
聽到他的回答,她的心中竟然有一種淺淺的失落感,說不上是為什麼,但就是感覺心底某一種期待落空了。
真是的,她在想什麼啊!燁眉在心底暗罵自己的失神。
「我瞭解了,我會幫你這個忙的。」
好歹人家幫了她那麼多次忙,她也要回報人家一下,她丁燁眉可是很講義氣的。
「先跟你說謝謝了,希望到時候他們被利慾薰心的醜惡嘴臉不會嚇壞你。」看燁眉答應得那麼自然,廷睿雖是鬆了一口氣,但一方面又擔心那醜惡的一面會在她純真的臉上籠罩上陰影。
「放心吧,我沒有那麼脆弱的。」她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一點都不擔心要面對的是什麼。她對他已經產生了一種信賴的感覺,她相信他不會害她的。
「好吧,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先出去吃飯吧。」
「嗯!」
說完,燁眉輕快地轉身,因為她肚子早就餓得咕嚕嚕地叫了。
她年輕活力的背影彷彿閃耀著光芒,那是他二十幾年來一直追求的。也許真如管家說的,她對自己而言,真的是很特別的吧。
剛剛她問自己為什麼選她……
其實他也搞不懂真正的原因。沒錯,他是因為她東方人的身份才找她,不過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莫名地,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就覺得自己的心中不再那麼陰暗,有一種暖暖的感覺。當他要再回到那令他痛苦的地方,他直覺地想到,如果她在他身邊的話,或許他就能熬得過去。
只是這對她而言真的太不公平了。此刻,延睿又埋怨起自己的自私,只是一切已成定局,廷睿只希望這個決定不會傷到她。
一整夜燁眉都沒睡好,廷睿剛毅的臉不停地在她眼前出現,想到要假扮他的未婚妻,她的心中竟然有那麼一絲喜悅,像花癡一樣!
燁眉氣得一翻身坐起來,隨即被早晨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人家說外國的月亮比較圓,難道連外國的太陽也比台灣的燦爛嗎?
想到台北常有的陰天早晨,再看看現在窗外熱力四射的陽光,她決定起床,雖然一夜沒怎麼好睡。
她把行李打包好。今天要和廷睿一起回本家了,好在行李本來就沒有全打開,她稍微收一下就好了。
來到樓下,廷睿已經在招呼著家中的傭人忙進忙出地搬東西。
「搬這麼多!你打算回去多久?」她驚訝於他行李的數量。
「這次回去可能會待久一點,所以我連畫具也帶回去了。」聽到她的腳步聲時,他就已經抬起頭了。
「那我呢?」她有點擔心來不及趕回台灣上課。
「放心,我不會讓你沒法回台灣唸書的,不過你最好先打個電話回家裡,免得你家人他們以為女兒在義大利被黑手黨綁架了。管家,麻煩你帶丁小姐去打電話。」
燁眉把行李留在門口,跟著管家進書房撥電話回台灣。
不知是父母對她太放心還是怎樣,她說在義大利遇到留學的國小同學,要多留幾天,他們竟然就相信了。
當她再度回到客廳時,廷睿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椅上等她了。
「都搬完啦?」她探頭去看門外那艘貢多拉,上頭已經裝了滿滿的行李。「哇!東西那麼多,我們要坐哪?」
「我們今天不坐貢多拉。到本家要過海,我們等會兒到碼頭坐汽艇。」他向管家示意後,就往門外走去。
「管家不一起去嗎?」燁眉跟在他身後,好奇地問。
「不了,他要幫我看房子。」
「是喔。咦?我們不是要去碼頭嗎?」這條路好像不是往碼頭的方向。
「是要去碼頭沒錯,但要先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耍什麼神秘呀!燁眉嘟著嘴問。
「等一下你就知道啦。」
轉過幾個街區,她跟著他來到聖馬可廣場附近,一早只有一群鴿子在廣場上覓食,連遊客都稀稀疏疏的。
廷睿直直地往一間店走去,無視於店門口還掛著「休息」的牌子。
「廷睿,他們還沒有開店呢。」她提醒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定要來這。
「跟我來就對了。」
他二話不說地推開店門,燁眉也只好跟著進去,進去前,她抬頭看到店的招牌。天哪!這種頂級的名店她還是第一次踏進來。
雖然還沒開店,店裡頭已經有不少店員,其中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士一看到廷睿走進來,馬上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古奇德先生,怎麼今天那麼早就來了?」
靠這幾天的惡補,加上這兩天到處聽,燁眉多多少少能懂一點點義文,不過那一長串咕嚕咕嚕的話聽起來還真累人。
「幫這位小姐找些衣服。」他比了比身後的燁眉。
「沒問題。要找哪些呢?」看到燁眉,穿西裝的男士馬上堆起職業的笑容。
「休閒、晚餐、宴會都要,正式、不老氣就好。」廷睿邊說邊往一旁的沙發椅上坐下去,一臉悠閒地看著燁眉。
「好,沒問題。小姐喜歡什麼顏色、款式呢?」
這回西裝男士轉頭對燁眉說話,讓她嚇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他問什麼。
「小姐不懂義大利文,說英文吧。」廷睿看她一臉困窘,好笑地出聲。
壞男人!看她不知所措還在那邊笑。
「對不起。請問小姐喜歡怎樣的顏色和款式呢?」穿著西裝的男人趕忙用英文再問一次。
燁眉回頭看著廷睿。
「這是幹麼?」
她不懂他幹麼一大早就帶她來買衣服,她自己有帶呀!
「當然是幫你買衣服嘍。」他開始喜歡這種感覺了,為她買衣服、讓她更美麗的感覺真好。
「為什麼?我自己有帶衣服啦!」她可沒忘記那一大箱的衣服。
「到本家,那些可能不大適合。」
言下之意就是說她的衣服上不了檯面啦!
燁眉有點不開心地嘟著嘴。有什麼辦法呢,人家可是貴族世家。
「可是我可付不起這種消費喔!」她醜話先說在前面。她可是窮苦的女大學生,沒那麼多錢來買這種世界名牌。
「是我拜託你幫忙,當然是由我付嘍!你別擔心那麼多好嗎?」知道原來她在擔心這種問題,廷睿不覺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啦!小心我把你的錢花光喔!」被他取笑,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請便,加油啊。」他又發現一件事──逗弄她真的很有趣。
「我喜歡藍色系的服裝,樣式簡單就好……」她對他扮了一個鬼臉,回頭開始挑選衣服。
走出服飾店時,兩人手中多了近十袋的大包、小包,裡頭有衣服、鞋子、包包,還有一堆有的沒的小配件。
「這樣真的很像麻雀變鳳凰耶!」燁眉想起她最喜歡看的那部片。
「你說的是茱莉亞羅伯茲演的那部嗎?」他很久沒看電影了,所以印象很薄弱。
「對呀!就是那部,我超喜歡的,你呢?」
「我很少看電影,對畫比較有研究。」
「唉!你要是在台灣,一定被歸類為老頭一族。」就是嘛!哪一個人像他這樣,什麼娛樂都沒有。
「你說什麼?」廷睿好笑地假裝生氣。
「沒沒沒。到了到了,我們上船吧!」燁眉笑著閃躲他的攻擊,提醒他碼頭已經到了。
小小的汽艇上只有他們兩個乘客,看來這又是廷睿的財產了,真是有錢。
她在心中又歎了一口氣。這世界真不公平,有人窮得要命,卻有人有錢到揮金如土。剛剛在那家店裡,就已經花掉她將近四年的學費了。
不過她很清楚,廷睿並不是一般的富家紈褲子弟。
燁眉在後面的小船艙換上剛買的衣服後,回到甲板上。廷睿正坐在躺椅上看著海面。
「廷睿。」她輕聲喚著他。
才一轉頭,他就被眼前的她吸住心神了。
燁眉換上剛買的淡藍色洋裝,腳上是一雙銀色的高跟鞋,長髮自然地垂放在肩膀上,當海風吹來時,她的長髮在空中舞動,令他不禁看呆了。
原本牛仔褲、T恤打扮的她,有著清新自然的年輕氣息,現在則多了分成熟與嫵媚。
「怎麼?太美了,所以看呆啦?」被他這樣一直盯著,燁眉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出聲取笑他。
「呵呵。」被她的聲音喚回心神,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看呆了。「我是在想,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麻雀變鳳凰啊!」
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場虧回去。
「你竟敢笑我!」燁眉作勢要打他。
「好好,我投降,真的很好看。」他拉住她的手,真心地說。
沒想到他會這樣的讚美她,燁眉反倒愣住了,她紅著臉,抽回自己的手。
「謝謝。」
看到她純真的臉龐,廷睿強烈地感覺到彷彿一道光芒照在自己心上,只是這卻更加突顯他心中的黑暗,他想起他們即將要面對的醜惡。
「燁眉。」
他的聲音讓看著海的她回過頭。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回去,假扮我的未婚妻?」他不放心地問,一方面希望她拒絕,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她受傷害;一方面又希望她答應,這樣她就能陪在他身邊。
「我都說好了嘛!男人別婆婆媽媽的。」
「我擔心你無法面對那醜惡的人性。」
「放心好了,我不是溫室花朵,何況在台灣,就算是看似單純的校園也有很多醜惡的事啊,你就不用再擔心了啦!」她像哥兒們一樣拍著他的肩膀。
這樣的舉動讓廷睿無法言語,燁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有魔力一般,帶給他無盡的熱力和勇氣。二十幾年來,除了他母親以外,從來沒有人能這樣讓他感動。
「謝謝你。」
「什麼?」他說得很小聲,燁眉聽不大清楚。
「我說,」他面對燁眉,很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謝謝你。」
「怎麼啦?突然這麼認真,幹麼跟我道謝呢?」兩個人的距離靠那麼近,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因為你應該得到我的道謝。從來沒有人能夠這樣地對我,一直以來,我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他轉過頭看著海面,輕輕地皺著眉頭,不願回想起那些日子。
像是有心電感應一樣,燁眉覺得此刻廷睿心中的痛清清楚楚地傳到她心中,那個被所有人排斥、孤孤單單長大的小男孩,將所有的苦痛與她分享。
不自覺地,她握起他的手。
「你不是一個人,有我在呀!」
感覺到她手心的熱度,廷睿驚訝地回頭看著她,被她眼中的光芒吸引住了。
「燁眉,你……」空氣中有一種詭魅的氣息,廷睿突然有一股想與她接近的衝動。
太靠近了!太靠近了!
燁眉心中突然響起警訊,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知羞恥地去拉他的手,她急忙放開手。
「我……我……我是說,從今以後,你有我這個朋友,就不再是一個人啦!我丁燁眉是最重義氣的,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幫。」她慌慌張張,紅著臉解釋。
「燁眉?」廷睿也有點慌了。剛剛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有吻她的衝動。
「我……我去後面喝口水。」隨便找了一個借口,燁眉馬上以跑百米的速度落跑。
廷睿站在甲板上,看著她沒入船艙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
沉寂了十幾年的心,竟然這麼輕易地被一個小女生挑動……但一想到她燦爛如陽光的笑容,不知在回到本家後還會不會存在,他的心就罩上一片陰影。
看著眼前本家所在的小島慢慢放大,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剛才燁眉迷人的眼眸、紅潤的雙唇,還有掌心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