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淚 第九章
    白燈芯一直叨念著回程太快,還沒來得及留住什麼就全都結束了。

    半個月之後,貨隊如期返回錢塘畫府。畫靈犀一回畫府便病倒在床,畫府上下頓時一片混亂。幸好天幕藍沙有隨行回畫府,可以從旁照顧。

    而白燈芯卻被白總管夫婦軟禁家中。以她的輕功,從窗口溜出去自然輕而易舉,只是她並不想違背父母的意願,只是呆呆地倚在窗口,看著窗外雪如白梅,白梅如雪。

    這日黃昏,白嬸端了晚餐進來。「燈芯,過來吃飯!」

    「娘,我有事問你。」白燈芯關亡窗,隔絕了外面的風雪,也隔絕了觀悔的視線。

    「你這死丫頭!風雪天開著窗戶,要是生病了怎麼辦?」白嬸一邊說著一邊把飯菜擺在桌上。

    「娘,我有事問你!」白燈芯直勾勾地盯著白嬸的眼睛。

    白嬸不安地坐下,遲疑地回望著她。

    「是三公子讓你們軟禁我的嗎?是他的吩咐是不是?」白燈芯眉目問有些愁苦,不明白畫靈犀為何要這樣對她。

    白嬸漲紅了臉,尷尬地喃喃道:「怎……怎麼會呢……」

    「我偷偷隨著公子出門是我不對,你們生氣也是應該的。打我罵我都可以啊!公子生病了,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而已。」白燈芯輕咬著下唇,「娘,我不想忤逆你們,所以不要為難我好不好?」

    「死丫頭,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白嬸急急地鎖門出去。

    果然是他吧?果然是他下的命令吧?白燈芯跌坐在椅子上。

    這樣也是為了她好!那樣也是為了她好!就是因為如此,真不知該愛他還是恨他?畫靈犀啊!過於七巧玲瓏不是一件好事,沒有人能做得完美的,也沒有一個人能把所有事情都一手掌握!

    白燈芯猛地推窗翻身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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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嗽了一天,又是發燒又是冒冷汗,畫靈犀好不容易才安穩睡著,天幕藍沙便毫不客氣把所有人都轟出房去。

    看到白燈芯翻窗進來,天幕藍沙也不驚訝,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便關門出去。門外傳來他淡漠的對著外面的守衛吩咐:「我去看看藥好了沒,三公子還在睡,別讓人進去吵他!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吩咐的。,」

    床上的畫靈犀又是一臉蒼白。這幾個月相處下來,畫靈犀昏睡在床的樣子要比清淺淡笑的樣子來得多,但是白燈芯看到他這樣毫無生氣還是會發慌。

    「公子?」輕輕撫上他的臉,白燈芯意外發現他竟比旅途中還要清瘦。他在煩惱什麼嗎?還是已經……生無可戀?

    白燈芯的手驟然握緊,她不准!她不許!

    「公子!你醒過來跟我說清楚!」

    禁不住她的搖晃,畫靈犀低眉咳嗽,好半晌才無力說道:「你怎麼來了?」

    「你沒事吧?」白燈芯溫柔地問道。

    畫靈犀搖頭。

    白燈芯坐到床沿,微微攬過他的腰靠著自己。

    「燈芯,你生氣了?」他低柔的聲音溫潤如水。

    「公子還會怕我生氣?我說了不會再來煩你,公子不信嗎?竟讓我爹娘鎖著我!你也會怕我生氣?」白燈芯挑眉硬著心腸質問他。

    畫靈犀思索著該如何回她的話。

    「公子你不要想,我不要你想好了的答案,我想聽公子原本最想說的話!」白燈芯扳過他的臉,拾高他的下巴,要他望著她。

    「這樣……」畫靈犀臉紅了起來,「這樣很奇怪……」

    白燈芯白他一眼。「快點說話!」

    「我不信你,因為……你喜歡我。」畫靈犀微微扭過臉掙脫她的手。

    白燈芯怒極反笑。「你也知道我喜歡你?」她用手輕梳著他柔順的長髮,低聲歎道:「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聽說你生病,我好擔心。」

    「沒事的。」畫靈犀把聲音壓低,怕被她發現因咳嗽而顯得沙啞的嗓音。

    白燈芯也不拆穿他,發過脾氣也就算了,她俐落地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後,拍拍手站起來。「那我回去了,下次我就偷偷來看公子,不會讓你發現,省得你又埋怨我不守約定。」

    「那……那你怎麼可以偷偷來看我?」畫靈犀吃驚地張大眼睛。

    「為什麼不能偷偷來看公子?」白燈芯雙手-腰,鼓著腮幫子看他。

    畫靈犀微微蹙眉。「可是你答應過的啊!」

    「答應過什麼?」白燈芯截斷他的話,「我答應過不會偷偷地來看公子你嗎?我答應過再也不喜歡公子你嗎?」

    「你答應……」畫靈犀遲疑著。

    白燈芯的眼神微微黯了一下,但又飛快地染上光彩,她安靜地笑道:「我騙公子的,我以後沒有必要不會再來煩你,只要讓我知道公子好好的就好。」

    「嗯。」畫靈犀點點頭。

    白燈芯走到窗口,又回過頭盯著他半晌,不滿地跺跺腳。「我以後不見公子了!」

    「嗯。」

    「那公子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嗯。」畫靈犀知道她只是要他抬頭看她一眼,但他卻只是輕聲應著,拒絕白燈芯最後的撒嬌。

    「是嗎?那我走了。」白燈芯看著他的臉歎氣翻身躍出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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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月後,錢塘知縣以盜取官糧之名查封畫府,除了在外經商的畫酬月遭到通緝外,畫府其他人等一概收監候審。畫靈犀自是身在其中,白燈芯雖算不上是畫府的人,但也因涉案被捕,與畫府女眷關於一處。

    而兩人負氣那日幾乎要成為永別。

    白燈芯被收押前一直設法想再見畫靈犀一面,但入監近半月,卻一直未能如願。

    白燈芯這次總算見到了畫府的四小姐畫意,記憶中似乎只記得她笑如拂柳,溫婉清秀。

    這幾日來也只有她神色如常,鎮定地安撫著大家:「文颯會來救我們的,各位請梢安勿躁。」

    白燈芯想笑她這份情癡,如同笑自己一樣,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擔心的只是畫靈犀。他身子那麼纖弱,肩背那麼單薄,笑起來不帶一點塵埃,自己便是再怎麼生氣也不敢對他說一句重話,似乎一碰就會碎了,他被抓進來的時候還生著病,牢房那麼陰暗潮濕,身邊又沒有人照顧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用刑……她越想越怕,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這時牢房門突然被打開。

    一個獄卒走進來,環視眾人大聲道:「哪個是你們三公子身邊的丫頭?快出來!」

    白燈芯心頭一動,拉住小皎上前走了一步,「我是。」

    「出來!你去照顧三公子,別讓他死了!」

    牢房內一陣騷動,白燈芯黯著眼神點頭答應。

    隨著獄卒來到畫靈犀被關的牢裡,白燈芯俯身進去小心靠近他。

    「公子?公子?」

    四周卻無人應答。

    她心急地衝到他身旁將他擁在懷中,卻是觸手冰涼。再看他的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越顯得他一頭發色出奇的黑。

    「別讓他死了!」獄卒交代了一聲便鎖上門離開。

    死嗎?白燈芯苦笑著不敢去探畫靈犀的鼻息,唯恐會中了這惡毒的詛咒。好像應該習慣看他徘徊在生死之間,但為什麼心頭的痛卻有增無減?

    握住畫靈犀的手,還是一樣冰冷。白燈芯記得這雙手雖然從來不溫暖,卻總是很柔軟,所以總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握在手中。

    「公子,你冷嗎?」白燈芯將他整個人環住,讓他更貼緊自己。

    「我是說過以後不會煩你,可是前提是你要好好的。你怎麼不聽話呢?那我怎麼遵守約定呢?」白燈芯抵著他的額頭,「你當初非要說什麼有個萬一,現在可好了,真的有萬一了,你拿什麼什麼賠償我的擔驚受怕?」

    「畫靈犀,我喜歡你,所以你別死在我面前!」白燈芯鼓起勇氣說完,又忍不住放柔聲音。「就算你一定要死,也不要現在死好不好?你醒過來跟我說說話,我一個人會怕。」

    畫靈犀蒼白的唇角扯出一抹淺笑,微弱卻真實。「你騙人。」

    白燈芯欣喜地伸手抱緊他。「沒騙人!沒騙人!公子不醒過來陪我說話,我真的會怕!」

    「燈芯……我跟你說,文颯一直在想辦法設法救人,估計這幾日畫府其他人便會無罪釋放。你回去告訴四妹,讓她們不要擔心。」畫靈犀微微抬起眼,他的聲音很微弱。

    「我要陪著公子!」白燈芯早已打定了主意。

    「燈芯,聽我的話。」畫靈犀握住她的手皺眉。

    「你沒有權利要我聽你的話,我不是畫府的下人,你自己也說過的。」白燈芯別過臉不看他。

    畫靈犀輕輕呼了口氣,柔聲道:「你喜歡我。」

    白燈芯幾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憤恨地道:「對,我是喜歡你,所以我要陪著你一起死!」

    「燈芯,我喜歡你,所以要活下去。」

    白燈芯簡直無法抵抗這句話的力量,她希冀了一生一世的畫靈犀,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他喜歡她,即便這只是他的安撫也無從抵抗。

    她滿足地笑了。「好,我聽你的話。」

    因為畫靈犀的甦醒,獄卒沒有為難白燈芯就放她回畫府的女眷中,讓畫靈犀的話能帶給她們。

    畫意在思念夫君的同時也不忘詢問畫靈犀的狀況。

    「他還好。」白燈芯佩服自己還能笑得出來,指尖猶自帶著畫靈犀身上的體溫,心頭也留著擔驚受怕的戰慄。但她卻還笑得出來,都是靠著最後那句「我喜歡你」的暖意支撐的。

    三日後,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來牢房釋放眾人。那男人就是文颯,他長得眉朗目清,正氣凜然,帶著與生俱來的富貴之氣。

    白燈芯一見他,便衝上前去詢問他:「靈犀呢?」

    文颯上下打量她,頷首道:「出去再說。」

    畫府門上的封條已揭,府中物品如舊,只是久未打掃積了許多塵埃。

    文颯、天幕藍沙跟樓半琴在偏廳說話,特意招了白燈芯過去。

    「你見著他沒有?他怎麼樣?能不能救他出來?」白燈芯站在文颯面前,忐忑地絞著手。

    文颯蹙著眉不知該如何回答。

    反倒是天幕藍沙遠遠望著廳外,冷聲道:「以他的罪行,大概不死也會先丟了半條命。」天幕藍沙一直被關在畫靈犀附近的牢房,夜夜聽著畫靈犀咳嗽,甚至到後來聲息全無,縱有回春之術,也被幾堵高牆隔得如同天涯。

    他也曾要求獄卒讓他為畫靈犀醫治,獄卒卻寧可帶白燈芯過來照料,也不肯放他過去。他望著自己蒼白的手指,忍不住恨起自己的無力。

    「他答應我會活下去的!」白燈芯扭過頭不要聽。

    文颯皺著眉頭,低聲詛咒:「該死的南王!若不是他先行一步押走了畫靈犀,那個錢塘知縣怎麼敢跟我作對!」

    「南王?」樓半琴對這個名號有著莫名的熟悉,似乎有誰曾向她提及,但卻又想不起來。

    白燈芯的臉卻變得煞白,不確定地再問:「南王?」

    「你們認識?」文颯挑眉。

    「不太記得。」樓半琴搔著頭。「好像有誰跟我提過。」

    「我先回家一趟,你們商量出結果再跟我說!」白燈芯轉身出了大廳。

    「這丫頭厲害。」文颯摸摸鼻子。

    依畫靈犀那種溫潤乖巧的性子,也只有遇上這種風風火火的女孩才有戲可唱吧!

    「她有事瞞著我們。」天幕藍沙敲著茶杯。

    「我記起來了!」回過神來的樓半琴神色卻不見得輕鬆,「小皎曾經跟我提過,那個南王府的小王爺曾經向白燈芯提過親,但被她拒絕了。」

    廳中三人面面相覷。

    「看她準備怎麼做再說。」文颯懊惱地瞇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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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燈芯回到白家,隨即關上房門拒不見客。

    「丫頭?」白總管歎著氣敲門。

    白燈芯起身開門又回到桌邊坐下。

    「爹爹要說什麼?」這時她腦中似乎特別清明,有一種預感,似乎將要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白總管看到女兒的反應反而吃了一驚,在房中慢慢踱步不發一語。

    白燈芯等著他開口。

    「丫頭……」白總管停下來,走近看著她,又躊躇著沒有下文。

    「爹爹既然準備告訴我了,又何必為難呢?」白燈芯歎著氣。

    「也罷!這件事瞞了你很久了,丫頭。」白總管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慈愛,「其實……你並是我跟你娘親生的……」

    白燈芯敲了敲自己的頭,一點也不意外地問:「難道我是你們從路邊撿回來的?還是有人放在你們家門口?」

    白總管歎了口氣,「這件事我原本是答應了三公子永遠不告訴你的。」

    「三公子?這跟三公子有關?」白燈芯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燈芯,當年是三公子救了你……大公子帶著昏迷的三公子跟你回來……你們醒了之後,大家才發現你失去了記憶,是三公子囑咐我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你……」白總管斷斷續續地告訴她這段往事。

    「夠了!不要說了!」白燈芯用力揉著眉心,希望能夠清醒-點。

    「我知道怎麼回事了……我知道了……」

    「所以……」

    「所以我應該去救三公子,應該去找那個什麼小王爺求情,甚至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對不對?」

    「畢竟……」

    「畢竟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他一直瞞我是為了我好,裝作不認識我也是為了我好,甚至一次一次推開我更是為了我好!」白燈芯低著頭問:「爹爹剛才在門外都聽到了是不是?你是要我去求他嗎?」

    白總管不再吭聲,只是歎氣。

    「我會去的,但不是因為他救了我,或者是我害得他變成這樣子,而是因為我喜歡他。」

    白燈芯歎了一口氣,將白總管推了出去,故意忽視他臉上的掙扎和不忍。

    「爹爹你出去讓我安靜一下!」

    她不是爹娘的孩子完全比不上這件事與畫靈犀有關的震撼大。她沒有八歲之前的記憶,她不像爹也不像娘。但這又如何呢?她從來不曾懷疑爹娘對她的愛憐。

    但畫靈犀居然連她的過去也一同參與了……

    為了她好這個理由用了千百次,讓她無法反抗。也從來堅信畫靈犀是很好的人。但這又如何?即使對他再好,付出得再多,她還是欠他。

    白燈芯跌坐在地上苦笑著,她剛才答應了什麼?去向那個該死的小王爺求情?甚至拿自己的終生幸福去交換?那她怎麼能再喜歡他?還拿什麼來喜歡他?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畫靈犀活著才是真的。

    「畫靈犀,你若知道了會不會恨我?天知道,我們是在比誰付出得比較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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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燈芯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小王爺,他那種富家子弟的輕佻,跟大街上任何一個無所事事的惡少沒兩樣,而這樣一個人卻主宰了畫靈犀的命運。該說世態炎涼還是黑白不分?

    「小王爺。」白燈芯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他。

    小王爺眼珠子放在頭頂,蔑視地問:「你是什麼人?」

    「民女白燈芯。」

    「你有什麼事?小王我沒有閒工夫陪你!」

    「民女想向小王爺求證一件事,畫家三公子畫靈犀可是收押在王府?」白燈芯問得心平氣和。

    「不錯,畫靈犀涉嫌盜取官糧,他自己也坦誠不諱。」

    「可否請小王爺手下留情,放三公子一條生路?」白燈芯努力正視著他醜惡的嘴臉,壓抑著不要露出厭惡之色。

    「哦?你拿什麼來交換?」

    白燈芯笑笑,淒如芳草,不知該怎樣稱讚自己的料事如神。「民女有心以身相許,就怕小王爺眼高於頂,民女高攀不上。」

    小王爺瞇起眼睛。「那畫靈犀與你有何關係,你肯如此為他以身相許?」他冷笑。

    「三公子於民女有救命之恩,民女自當為救恩公不遺餘力。何況小王爺對民女有知遇之情,民女一直感激在心,民女願長伴小王爺左右。」

    「哦?說得當真好聽!恐怕……還不只如此吧?」那小王爺顯然沒有白燈芯認為的那樣愚昧好騙。

    既然他能探得畫靈犀的罪行,那她對畫靈犀的十年情義又怎能瞞過他?

    白燈芯咬住下唇,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不錯,當日民女一意孤行拂逆了小王爺的好意,確實對不起您。但這與三公子何干?您何必將他牽扯在內?您藉著您父王的權力押住三公子不放,不過就是要民女向您低頭,讓您報這一箭之仇。不是嗎?」

    小王爺哼了一聲,冷笑道:「看來你不但生了一張漂亮臉蛋,還長了一張伶俐的嘴。」

    「那民女說得不對嗎?」

    「恰好相反,你猜得很對。你不過是個總管的女兒,無權無勢,我去提親不過只是看在你這張臉蛋的份上,而你……」小王爺捏住她的下巴,毫不憐惜地捏緊,在白燈芯白皙的頰上留下兩個瘀痕。

    「而你居然敢拒絕我!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白燈芯低頭道:「是民女對不起您,民女在這裡任您處置就是,跟三公子無關。」

    「好,我就喜歡爽快的人!三日之後,我派人過去接你過來做我的小妾。等我們洞房花燭夜後,我就讓我爹放了畫靈犀。」

    「好。」白燈芯乾脆地答應。無論是做妻還是做妾,對她都沒有任何差別,這都只是為了救畫靈犀而已。

    「小王爺等等!」她叫住轉身準備離去的小王爺懇求道:「我可不可以見三公子一面?」

    「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白燈芯聞言轉身就走,也不再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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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王府小王爺要迎娶畫家總管女兒白燈芯為妾的事,很快就傳遍了錢塘府。南王雖然不是在京城為官,也不是居地為王,但南王的女兒三年前被選入宮中,至今仍然得寵,所以南王府在錢塘中可謂位高權重,白燈芯也成了一些待字閨中小姐們傾羨的對象。

    而白燈芯心中所念又有誰知。

    「燈芯……這是真的嗎?那個……你要嫁給那個小王爺的事是真的嗎?」小皎衝進白燈芯房內,無法置信地高聲問道。

    白燈芯躺在床上背朝外,似乎在生悶氣,聽到她的話也只是嗯了一聲。

    「是為了公子嗎?」小皎小心問。

    白燈芯坐起身詫異地望著看起來憨憨的小丫頭。「你怎麼知道?」

    「因為……因為燈芯很愛公子啊!」小皎很肯定地說。

    白燈芯伸手抱住她,把頭擱在她的肩上,心裡好難過。「小皎,我這麼做對嗎?以後我就不能再愛他了,怎麼辦?這麼做對嗎?」

    小皎想起畫靈犀溫潤的性子,她訥訥地道:「你這樣做,公子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難道我能看著他死掉嗎?我怎麼能棄他不管不顧呢?」

    小皎微微側頭把她推開,直視著她淚流滿面的臉。「燈芯不是一直都知道怎麼做嗎?因為你愛公子啊!」

    「討厭!」白燈芯抹著眼淚笑罵了一句,她別過臉去,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正色道:「小王爺明日便要來我家接人。」

    「你真的要嫁給他?」

    白燈芯呼了一口氣歎道:「你不是問過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小皎搔頭,「你準備就在王府做小妾嗎?還是……」她想到白燈芯的處境,撇撇嘴不忍再說下去。

    「我不知道,等後天畫靈犀沒事,被釋放了……」白燈芯又躺回床上,喃喃了半天沒有再說下去。

    小皎呆呆坐在床邊無奈地歎氣,她知道不該讓白燈芯去,但是又不能不讓她去。一邊是自小服侍的公子,一邊是幼年就相伴的摯友,選哪一邊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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