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語懷的心因那一夜而改變。她不再多心、猜疑,每當權品騏的身影浮現於腦海之中時,她的心中滿是甜蜜。
她獨自一人來到庭中,信步走在百花林前。
她不知失神了多久,直到有人衝進來。
「語懷,不好了!你爹病倒了!」郝震烈好不容易回宮,卻也帶來這驚人消息。
凌語懷身子一怔,激動地抓著他詢問:「怎麼回事?我爹是什麼時候病倒的?」
「三天前,他突然倒下去。」
天呀!爹……
「我要回去,馬上回去!公主呢?公主在哪?」凌語懷幾乎要六神無主了。
郝震烈抓住她的肩,「公主那邊交給我,你快點動身回去吧!」
好友的手令她稍微鎮定些。之後她迅速離宮,整顆心掛念父親的安危,只想盡快趕回凌府。
爹!你要沒事!凌語懷一路上心神不寧,她想起父親的一切。從小她就不聽話,總是替父親惹了許多麻煩。
她任性的不願恢復女兒身,父親也總是順著她。她一直明白父親的苦心,雖然三年前她毀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儘管不再有人上門提親,父親還是疼愛她。
爹!你千萬別有事!女兒馬上回去看你!爹……
凌語懷此時此刻思念親人的心強烈到極點,恨不得立刻回到凌府。
經過幾日的奔波,她好不容易回到洛陽。她不假思索地直奔東門,一到凌府門前,她立刻匆忙下馬,奔進府裡。
「爹!爹!」她著急的吶喊,眼角沾染淚光。
府裡的下人們見著小姐,無不歡呼回應,大夥笑逐顏開,開始忙碌起來。
凌語懷沒留意任何的不對勁,直衝進父親的房間,大喊道:「爹!懷兒回來了!」
但是她一進門,見著眼前景象,隨即怔住了。
凌鷹正好端端地坐在桌前茗茶,而凌夫人見到女兒,起身開心道:「懷兒,你回來了,想不到你動作這麼快。」
她聽得一頭霧水。「這……這是怎麼回事?」
凌鷹起身,那健朗的身子瞧不出有任何的病魔纏身。
思緒急速運轉,待她平穩住呼吸時終於明白了。
她不悅地喊道:「爹、娘,你們……你們騙我!」可惡!太過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父親根本沒生病,他們居然用這種方式欺騙她。
凌鷹不覺有錯地道:「不這麼做,你會回來嗎?」
聞言,受騙之氣無法平息,她氣憤地道:「爹!娘!你們太過分,怎能如此捉弄女兒?你們知不知道懷兒……懷兒還以為爹……結果……」她氣得無法道下去,嚥下不滿,她逕自轉身欲離開。
「等等!懷兒,你要上哪?」凌夫人問道。
她沒有回頭,悻悻然道:「回宮!」
凌鷹開口說道:「不用了!爹已經通知公主,你不會再回去了。」
「什麼!」她錯愕地轉身,「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用再回去了?」
凌鷹輕咳一下,「這次會騙你回來,就是要跟你談談有關你的終身大事。」
父親的話衝擊了她的思緒。「什麼……我的……終身大事……」究竟她不在的期間發生了何事?好端端的怎會和她的終身大事扯上關係?
凌鷹笑了笑,一臉滿意地道:「爹已經替你安排好婚事,對方也下了聘,十天後就要前來迎娶了。」
凌語懷瞪大杏眼,一度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你們……是開玩笑的吧!」她牽強地扯動唇角。
凌鷹擰眉,「婚姻大事,怎能兒戲!」
這一句話打醒了她。凌語懷雙手環胸,嘲諷道:「是誰?是哪個不怕死的臭男人敢娶我?」
凌鷹大喝一聲,「不許胡說!對方是咱們新上任的縣令大人,年輕有為,多少姑娘家想盼都盼不到。」
凌語懷向來對官員不敢興趣。她輕撇唇角,擺了擺手,「我沒興趣,麻煩你們替我取消吧!」她不會嫁給任何人,除了權品騏。
「胡鬧!爹已經答應對方,聘金也收下,怎能出爾反爾!」凌鷹再度發脾氣。
凌語懷訝異父親的怒火,以前的他根本不會因婚事對她大發脾氣,更不會如此逼迫她。莫非那縣令大人對父親灌了什麼迷湯嗎?
「爹,我不會嫁的!」她斷然拒絕。
凌鷹自然不會妥協,「懷兒,以前爹什麼都可以依你,但唯獨這次絕對不行!無論如何,你都必須答應。」
「我不答應,我絕對不會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論固執,她也不差。
「喔!是嗎?」凌鷹彷彿早料到她會如此反抗,「來人!把小姐關進房!」
話聲一落,兩名屬下立刻出現,阻擋了凌語懷的去路。
她不敢相信,神情一凜,「誰敢攔我,我就對誰不客氣!」她的話令兩名屬下緊張得不知所措。
「你敢動手試看看!我凌鷹就當沒你這個女兒!」凌鷹大聲喝道。
「爹!」她回頭望著他,原本做好準備的身子一個繃緊起來。
凌夫人不願見他們父女如此怒目相向,打圓場地說:「懷兒,別再任性了。爹娘都依了你二十年,難道你就不能依了我們這次嗎?」
她望著母親那擔憂的神情,毅然決然道:「娘,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不能相提並論。」
「懷兒……」凌夫人見到女兒那堅決的雙眸,一時無法回話。
凌鷹上前一步,面容威嚴,「好了,別說了。總之,從今天開始,你給我乖乖待在房裡,準備十天後上花轎。來人,帶小姐回房!」
他一聲令下,兩名屬下鼓起勇氣上前架住她。
凌語懷想動手,但猶豫的情緒令她不知所措,「爹!你不能這樣!爹——」
她的神情轉為哀求,希望父親能心軟。
凌鷹不理會,倏然轉身,凌夫人則在一旁默然不語。兩名屬下確定小姐不敢動手後,加重力道將她帶離房。
「爹——」她內心激動地拚命大喊。
不!她不要嫁人!她不要嫁給權品騏以外的人。
品騏……品騏……凌語懷在心中不斷喚著他的名,想念的淚水也因他而悄然滑落。
凌語懷的行動完全受到限制,三、四天下來,令她根本沒法離開房門半步,直到一名纖細身影的婦人來到,她手抱嬰孩來到凌語懷的房外敲著門。
「走開!我誰都不見!」快悶出病的凌語懷朝門口大罵。
「凌姊姊,是我!允兒。」胡允兒輕喊道。
凌語懷心喜,匆匆應門,「允兒,快進來!」見到久久不見的好友,她連日來的悶氣總算平息一些。
胡允兒成熟許多,全身上下充滿為人母的氣息。「不單是我來了,還有其他人也來了。」說完,兩名男子自她後方出現。
「嗨!語懷,好久不見了。」唐奎靳、邱謙詔兩人同時向她打招呼。
「奎靳、謙詔,你們……」見到他們,凌語懷的眼眶泛熱,胸口湧上激盪。
「喂喂喂!感動就行,可別嚎啕大哭,我們會招架不住的。」唐奎靳急忙道。
凌語懷破涕為笑,懷念之情濃濃染起,「進來吧!」
大夥陸續進入,凌語懷注意到胡允兒懷中的嬰孩,「哇!好可愛。恭喜你,允兒,為人母了。」
胡允兒淡然一笑,「是個女兒,今天來是希望你能為她命名。」她將正沉睡的女嬰交給她。
凌語懷小心翼翼地接過,「翊然呢?怎麼不見他。」
「他回宮了,是和震烈一起回去的。」邱謙詔回答。
「那你們呢?怎麼沒在京城?」凌語懷輕晃著懷中可愛的女嬰,瞧她小小的手掌和圓圓的小臉,心情逐漸轉好。
「我們聽說你要成親,趕緊告假回來恭喜你。」邱謙詔開心地道。
「是呀!恭喜你了,語懷。」唐奎靳也祝賀道。
凌語懷原本的好心情全在他們一聲恭喜下打碎了。她將女嬰交給胡允兒,怒氣沖沖地對著他們罵道:「誰告訴你們我要成親的,那只是我爹和我娘的擅作主張,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胡允兒微蹙著眉瞪視他們,唐奎靳與邱謙詔趕忙住口。
「凌姊姊,你別生氣。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你是咱們最要好的朋友,你出閣,大家自然要來為你祝福。」胡允兒溫柔說道。
凌語懷不悅地坐到位子上,「你們不懂,我根本不想嫁人,我是被騙回來的。」
「語懷,別這樣,凌伯伯他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
「是啊!況且皇宮一點也不符合你的個性,不是嗎?」
唐奎靳與邱謙詔一人一句的勸著。
凌語懷望著他們,狐疑道:「你們……該不會是我爹娘派來的吧!」想軟硬兼施嗎?她不會妥協的,絕不!
三人互望,最後尷尬一笑。
凌語懷心有不甘地又抱怨著,「你們不是我,根本不瞭解我的感受,當然可以置身事外。」
「凌姊姊,你先別生氣嘛!」胡允兒開始道出想法,「其實這門親事並沒什麼不好。我聽說剛新接任的縣令大人是一位難能可貴的好官人,就連皇上也十分看重。」
「皇上看重又如何?品騏也同樣受皇上器重!不但皇上重視他,甚至朝廷的文武官員也拚命想拉攏他。」凌語懷突然說道。
聽見權品騏的名字,胡允兒三人同時訝然,不明白地望著她。
「語懷,你……剛剛說的人……」胡允兒抱著不解,想再次確認。
不願再隱瞞好友們,她決定將心中之話全說出來。
「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權品騏,除了他,我誰也不想嫁!」她大膽地說出內心話。
在大夥吃驚之下,凌語懷將自己與權品騏之間的事說了出來。
胡允兒與唐奎靳、邱謙詔均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三人聽完,不禁面露猜疑。
凌語懷不懂他們那懷疑的眼神,「你們……怎麼了?為什麼露出那種表情。」
胡允兒微蹙眉,唐奎靳與邱謙詔亦是。
「語懷,你說……你喜歡品騏,是真的嗎?」唐奎靳先開口。
「當然是真的!」她萬分肯定道。不知為何,她心中閃過不安。
邱謙詔咬了一下唇,「但是……你們一直不和啊!自從那年你離開書院,接著和他在橋上大大出手後,不單是我們,就連城裡的人都認定你們不可能湊在一塊。現下你居然告訴我們……說你們兩人真心喜歡,這……」可能嗎?
青天霹靂般的衝擊落進凌語懷的心,邱謙詔的話將她那不安的思緒清楚解釋了。
「你們……難道你們……」不!不會的!難道他們以為……
「語懷,不瞞你,其實我們是受了凌伯伯和凌伯母所托來勸你,只是……」唐奎靳嚥了一下口水。「只是我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會如此厭惡這場婚事,甚至……甚至……」他一個吞吐。
凌語懷臉上失去光彩與紅潤,「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三人沉默下來,凌語懷由他們眼神中明白了。
她的身子朝後一退,發出的聲音微微發顫。
「你們……你們以為我故意拿品騏當藉口,好……好擺脫親事,是不是……你們是這麼想的,是不是?」她的語氣逐漸轉為激動。
「凌姊姊,你冷靜點……」胡允兒想上前安慰,但又怕嚇到懷中的女兒。
「語懷……」唐奎靳想說什麼,卻遭凌語懷冰冷之眸橫掃而過。
「出去……請你們……出去……」她抓住桌沿,拚命克制發顫的身子,吐出了毫無感情的話。
「凌姊姊……」
「拜託……」她偏過頭,閉上眼請求。
見她不停顫抖的雙肩,胡允兒明白此時的她需要靜一靜,她朝唐奎靳與邱謙詔暗示後,三人離開了房間。
凌語懷聽見關門聲,全身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淚水忍不住滑落。
完了!全完了!她本以為他們會相信她,並且幫助她逃離這場婚事。
如今……從他們剛才的眼神,她明白了,沒人會相信她是真心愛著權品騏的。
凌語懷好似遭人打入地獄般的無助、痛心。品騏……品騏……你在哪……語懷就要被迫嫁人了……你知道嗎?
品騏……我愛你……我只愛你啊!
接下來的日子,凌語懷好似沒了魂,除了待在房間發呆外,什麼事也不想做、不想理。梅兒固定送三餐進房,見到她那無精打彩的模樣,心中實在不忍。
「小姐,你開心點。」梅兒安慰道。
凌語懷默默地看著手中的書本,沒有回應她。
梅兒不知該說什麼,無奈之際只好轉身欲離開。
「等等,梅兒!」凌語懷開口了。
「是,小姐!」梅兒心喜地回應。
凌語懷先是猶豫,最後道:「梅兒,幫我一個忙。」
「小姐儘管吩咐。」梅兒二話不說,立刻答應。
她自床頭取出一封信,交給她,「你請人幫我把這封信送到宮中給權品騏。」
梅兒接過信,「給權公子,可是小姐……」
「一定要幫我。拜託!梅兒!」她請求道。
梅兒無法拒絕,答應後便離開了房間。
凌語懷在心中請求老天保佑,盼一切能來得及。
梅兒帶著信經過拱橋,凌傲突然冒出,一把搶過梅兒手中的信。
「果然不出我所料,姊姊打算搬救兵。」他將信舉高,想透過陽光瞧出裡頭的文字,可惜沒有用。
「小少爺……」梅兒一臉擔憂。
他擺擺手,「放心,沒事的,這信就交給我吧!」
「可是小姐若問起……」
「當然告訴她沒問題。記住!千萬別露出馬腳,明白嗎?」凌傲交代。
梅兒用力點頭,「梅兒明白。」
凌傲望著那封信,越笑越開心。如此一來,姊姊就非嫁不可了!
信件遭人攔截,凌語懷根本不知情,一切好似命中注定,這場婚事她無法擺脫了。
成親之日來到了!
凌語懷無意換上桌上放置的鳳冠霞帔,臉色充滿不安。
「小姐,時辰快到了,請你快點換衣服吧!」梅兒著急地催道。
凌語懷緊張得手心都濕了。「梅兒,權公子有沒有來?」
梅兒心跳加快地搖頭,「沒……見到!」
「怎麼會,我明明要他盡快趕來,為什麼……」她心急如焚,來回踱步著。
「小姐,其實……」梅兒不知如何是好。
正當她想開口之際,門突然遭人打開。
「哎喲!怎麼新娘還沒換衣服,時辰都快到了。」媒婆帶著三名丫鬟出現。「來人,快點幫凌小姐打扮,新郎的迎親花轎就快到了,大家動作快點!」她命令道。
大夥擁上前,開始七手八腳地幫凌語懷打扮。
凌語懷的身子被丫鬟們拉住,「你們幹什麼?不要碰我……我不會嫁的……放開我……」她不嫁,死都不嫁給一個陌生人,她愛的是權品騏。為什麼都這時候了,他還沒出現呢?
梅兒望著她不停掙扎,也不肯屈服,她忍不住脫口喊道:「小姐,你死心吧!權公子不可能出現的,因為信被小少爺拿走了,根本沒送出去,你還是快點換衣服吧!拜託,小姐。」
梅兒的一席話震撼了凌語懷的心,她停止反抗的身子,睜大眼地望著梅兒。
「梅兒……」
「對不起!小姐,請你相信梅兒,梅兒絕對沒有背叛你!」梅兒說完便奪門而出。
凌語懷愣住了,她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整個人就像傀儡般任媒婆她們開始替她裝扮。
不消片刻,凌語懷穿著大紅嫁衣出現於大廳,她面無表情地拜別祖先與父母。
這時,門外鑼鼓喧天,恭賀之聲絡繹不絕,想必是新郎前來迎娶了吧!
凌語懷被迫蓋上紅帕,媒婆帶著她準備出凌府,此時的她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因為此時對她來說,週遭彷彿是靜默無聲。
她不想看、不想聽、不想言,什麼都不想了!腦袋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她任由媒婆帶進轎內,她感到全身無力,搖晃的花轎令她的胃一陣翻滾。
驀然,她想起三年前的出閣之日,她在橋中與權品騏的迎娶隊伍碰個正著,雙方一言不合地大打出手,最後不但親事吹了,她還被罰跪了三天三夜。
想到這,她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心糾成一團,苦澀與心酸同時湧上心頭。上天是否會再為她帶來一次好運呢?她的心中渴望著這場婚禮會出事。
上天沒完成她的心願,凌語懷順利完成儀式,當她被帶進貼有「喜」字的新房時,她終於想清楚了。
凡事都要靠自己,既然無人願意幫她,那她只好自力救濟!
凌語懷扯下喜帕,取下笨重的鳳冠,一頭烏黑麗亮的秀髮瞬間披散下來。她打量著佈置喜氣洋洋的房間,然後離開內室進到花廳,將大門輕輕推開露出一道小細縫,只見門外左右兩旁各站了一名丫鬟。
哼!才兩個丫鬟就想困住本小姐嗎?真是天真!
她決定了,說什麼也別想她會乖乖地投降嫁人。
她大搖大擺地將門打開,兩名丫鬟見她那模樣,不禁受到驚嚇。
「夫人!你怎麼出來了……」
「少爺還沒來,你不能……」
兩名丫鬟話未道完就遭她點穴,昏倒在門旁。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門,憑著直覺朝另一頭而去。
一心想逃離府第的她,沒留意到房間的不遠處,有一道黑影正盯著她,待她離開房間,那黑影也跟隨了上去。
月光清晰閃耀,為凌語懷照亮前進的路線,她腳步匆匆,不願停下。不知步行多久,直到她見到一處荒廢已久的小廟,才意識到體力的不行,加上肚子傳來鳴聲,令她更是咒罵自己的大意。
該死!她這笨蛋,居然忘了吃點東西再溜人。現在可好,瞧這地方荒涼要命,哪有東西能吃!
凌語懷全身無力,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不知有人發現她失蹤了沒?
一想到新郎那錯愕的神情,她就暗自竊笑不已。待她失蹤個十來天,相信對方也會死心地取消婚事吧!
她揚起笑意。忽地,她發現身上的新嫁衣,靈機一動。對了,相信這件新娘服應該能賣不少錢吧!
如此一來,往後的生活暫時不成問題了。
凌語懷做好打算,可惜肚子直鬧空城計,教她根本沒心情慶祝。
「唉!還是先找點東西吃吧!」她決定好方向,才走了沒幾步,不知哪傳來了聲音。
「想不到這荒野之地還能見到新娘!」一名男子的聲音來得突兀。
「誰?出來!」凌語懷提高警覺和音量,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嗨!小姑娘,成親之日怎沒好好待在新房,反倒跑到這荒涼之地。莫非……和情人幽會不成?」來者的話充滿嘲弄。
凌語懷聽出聲音來自後方的樹上,但濃密的樹蔭和昏暗正好遮去對方的身影。
「出來!躲在暗處說話算什麼英雄好漢!」她心驚那陌生人的出現,全神貫注地望著聲音來源之處。
來者笑了笑,「姑娘,你脾氣很不好喔!」
「囉唆!再不出來,當心本娘姑不客氣!」一把匕首自她袖口中滑入掌心。
「好凶!逃婚的新娘子還這麼大膽,真是勇氣過人。」
「出不出來!」她下了最後警告。
來者沒回話,凌語懷手一掃,匕首射入樹蔭。
「哎呀!」來者發出哀號聲。
中了!凌語懷心中慶幸。
「好可惜,沒中。」
一道光芒咻地自樹蔭處朝她過來,她身子一躲,匕首直落她腳邊。
這會兒,凌語懷憂心了。此時她體力用盡,根本不適合與對方過招,無論對方是誰,她絕不能被抓!
心知自己的處境,不再猶豫,她身子一轉,直想離開此地。
怎料當她身子一轉時,後肩竟遭異物一擊。瞬間,她全身動彈不得。
糟了!她一時大意,居然以背面對敵人,遭到了點穴,這下她……完了。
什麼逃婚計畫全在這一刻毀了!她不知來者是誰,若是登徒子或殺人犯,那她的命運將如何?
「卑鄙,你到底想怎樣?」就算處於劣勢,她也絕不低頭。
一道人影閃出,在月光照射下,來者的身影被照耀得特別修長。
他緩緩來到她身後,嘴上帶著詭異之笑,「姑娘,你太大意了。」
「是男人就站到本姑娘面前!」她怒聲道。就算死,也要記往這可惡之人的模樣,待做鬼時報仇雪恨。
來者笑出來,「不。你想記住我的模樣,好報仇對吧!」
他猜中了她的想法,這點令她亂了情緒,她開始厭惡他的笑聲。
「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看上你了!想帶你……回我家當夫人。」他伸手輕撫著她的秀髮。
「作你的春秋大夢!你這瘋子!」哪有人在半路隨便找妻子,想必她是遇上瘋子了。
凌語懷自認運氣向來特好,怎料陰溝裡翻船,居然在這重要一刻碰到瘋子,甚至打亂了她的計畫。
他不動怒,反倒鼓掌。「好!有個性,我喜歡。決定了!就是你。」說完,他自袖口抽出一條絲巾,將她的眼睛蒙上。
「喂!你這瘋子想幹什麼?」無法掙扎的她因他的舉動而嚇到。
「噓……小聲點,大喊大叫會被人發現。」他用著半哄的語氣在她耳邊緩聲說完後,突然將她橫抱而起。
「啊!你……放開我!瘋子!」她尖叫。
「要我點上你的啞穴嗎?我不介意的。」他警告她。
她無法掙扎與抗議,只能閉上嘴。
開玩笑!連話都不能說,豈不要任人擺佈了?凌語懷為求自身安全,決定暫時聽從這瘋子的話,隨機應變。
他再度輕笑,小心地抱著她的身子離開。
凌語懷不知身在何方,她只感覺到被那瘋子放下後,他又強迫她坐下。
「瘋子!這裡是哪裡?」她恢復向來的冷靜。
他站到她面前,「這是咱們的新房。」
唉!倒楣!他果真是個瘋子。
「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但是我並不是你的娘子,你找錯人了。」凌語懷心想他必定是因為未過門的妻子突然離開,才會在夜晚出現在街上,莫名其妙地胡亂抓人認妻子。
「我沒找錯人?你確實是我的娘子。」
看吧!她的猜測果然沒錯!這人的妻子果真不見了。
「公子!你冷靜點,好好的、仔細的看看我的模樣,你就會明白,我根本不是你妻子。」她小心地勸著他,決定好好引導他恢復正常。
那人似乎思考著她的話,接著在她面前來回踱步著。
「你怎麼了?」她緊張問道。
他沒有回答。
她心急了。「不如這樣,你放了我,我幫你找你的妻子,好不好?」沒辦法!先安撫對方才要緊。
「你……要幫我找我娘子?」他的語氣充滿驚訝。
她肯定回道:「嗯!我答應你,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絕對會幫你把你的妻子找到。」
「真的?」
「當然!」她再次給予他肯定的答案。太好了!這下得救了。
「好吧!這可是你親口答應,不能賴帳喔!」他提醒她。
「不賴帳,絕對不賴帳。現在……你可以放了我吧!」幸好她反應快,凌語懷鬆了口氣。
他笑了笑,來到她面前,「對了,你怎麼不問我娘子的名字呢?」
「啊!對對對!我差點忘了。」她客氣有禮貌地問道:「不知公子的娘子尊姓大名?」要哄人,就要照對方的脾氣應付。
一陣笑聲響起,「我娘子名叫凌語懷,是東門凌威武館凌鷹之女,不久前剛從新房逃走。」
他聲音忽地改變,那清澈響亮的嗓音,正是凌語懷日夜思念之人的聲音。
「你……」
話未出口,眼前的絲巾已被取下,她眨了眨眼,恢復了視線。
「好久不見了!親愛的娘子。」權品騏一身新郎衣裳瀟灑地出現在她面前,臉上帶著笑意。
「品騏!怎麼是你……你……」凌語懷糊塗了,腦中一片空白。
權品騏手一彈,解開了她的穴道。
凌語懷依舊無法回應,直到他朝門口喊道:「進來吧!我把新娘帶回來了!」
嘩然一聲,門口早等候多時的一群人立刻擠了進來。
邵翊然、胡允兒、郝震烈、邱謙詔、唐奎靳等人陸續進門。
「恭喜啊!品騏!」邵翊然與胡允兒同聲賀道。
「太好了!抱得美人歸。」郝震烈哈哈大笑。
唐奎靳笑道:「我就說,語懷怎麼可能會乖乖嫁給你。」
「這回你輸了!」邱謙詔拍了拍權品騏的肩,開心笑道。
凌語懷愣了老半天,聽著大夥有一句沒一句的話,接著將視線落在貼滿喜字的新房,最後停在一身大紅衣裳的權品騏身上。
半晌,她睜大杏眼,全明瞭了。
原來……原來……火氣猛地上身,她一個站起,朝大夥吼道:「你們這群混蛋,居然耍我!」
大夥嚇到了,一下子全擠成一團。雖然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大夥還是不敢領教怒火中燒的凌語懷。
她雙眸迸出殺人般的怒火,直逼向權品騏。
「最可惡的還是你!權品騏!我真是看錯了你!想不到你居然玩這種惡劣的遊戲,太過分了!」她吼道。
權品騏連忙安慰,「語懷,你先別氣,其實這一切——」
「我不管你是什麼理由,總之……總之……」她打斷他的話,但不知為何話未說完,淚水竟奪眶而出,她哽咽起來。「你……好過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語懷……」見著她的淚水,他的心揪疼了。
胡允兒見狀,摀住胸口,視線朝大夥掃了一下,「我想……咱們還是到大廳去招呼客人吧!」
這提議大夥一致通過,很快地,房間只剩他們兩人。
權品騏靠近她,「語懷,對不起,開這麼差勁的玩笑。」
「何止差勁,根本是惡劣至極!」她不顧流下的淚,開始怒罵,「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不但沒人相信我喜歡你,還要被迫嫁給陌生人;想找你又遭到阻礙,你知道當時的我有多傷心失望嗎?甚至……快絕望了……」
心中矛盾不斷,一方面不願嫁給陌生人的她放鬆了下來,另一方面,這一切全是大夥串通好戲弄她,教她是既氣憤又傷心。
權品騏用力抱住她,「語懷……」
「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恨死你了!」她推著他。
他不在意,將她越抱越緊,「對不起,語懷。別哭了,原諒我好嗎?」
「休想!你放開我啦!」她死命掙扎,雙手開始捶打他的肩。
「語懷……」
「不原諒、不原諒,這輩子都……唔——」來不及說完的話,全因權品騏突如其來的吻消失了。
他的吻狂野霸道,充滿強烈的佔有慾,完全不讓她有任何拒絕的機會。她想退開,卻只是讓他更進一步侵佔自己的領地,甚至誘惑她回應。
這樣的吻擾亂了她的心,唇舌的無禮與強勢好似說明他對她的思念。
凌語懷在他的熾烈狂吻下,逐漸感受到他的心情。他和她的思念之心一樣,彼此久久無法相見的渴望心境是相同的她深深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感情,不需要任何言語解釋,她……明白了!
本想推拒的雙手轉而環住他頸項,她接受了他的誘惑,開始回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