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敖戰,真是超礙眼的!開飯館就開飯館,幹嗎開到她學校門口?動不動就看到他,有完沒完?從 6歲上學前班開始就沒有一天不見到他,見到他不是吵啊就是打,老吃一個菜都會膩,更別說冤家十幾年,膩都膩歪死了。
最可恨的是,學校旁邊這麼多家小飯館,每個小飯館都有賣熱狗,偏偏就他這家的對她胃口。如果他要不開在這裡,她也就不會吃到他家熱狗,如果沒有吃到他家的熱狗,她也就將就別家的了。可是他偏就開在這兒了,偏讓她吃了他家熱狗了,害她一天往他這兒跑好幾趟,莫名其妙多出個弱點來。
就是這個弱點,害她丟人丟得裡子面子全沒了。
開學那天,敖戰被自己奴役了個半死,誰知道他這麼會記恨,後來居然拿熱狗要挾起她來,如果她要不幫他在喇叭裡喊廣告詞,他就不賣給她。
這叫什麼事?她當然不甩他了。可沒過幾天,饞蟲作祟,最後還是受不了熱狗的誘惑,鬼迷心竅就答應了他。這下可好,你聽,敖戰門口那個喇叭裡整天都有個挺中性的聲音反覆說著:「熱狗,一元一個,歡迎品嚐!熱狗,一元一個,歡迎品嚐……」
害她同學沒有一個不知道「敖家菜堂」 的熱狗廣告女就是自己!早知道借給他錢原來是要滅亡自己的,就不要那麼好心了。
「熱狗女,又來了啊?」敖戰抬頭看了一眼,繼續忙自己的。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熱狗女熱狗女的還叫上痛了?懶得理他,蘇征白他一眼,逕自走到烤箱前,挑了一個烤得很香的熱狗,坐到一邊去吃。
「記得給錢哦,我不白送的!」敖戰忙碌中不忘叮囑。
「財奴!」
「財奴?好啊,我不財奴,你的錢也不用還了。」
蘇征踩他一腳,「想得倒美!楊白勞,怎麼招呼客人的,連杯茶水也沒有。」
「茶水?有啊。」他朝裡一招手,「杜蘭,上茶!」
話音才落,裡面就有個長髮女孩端著茶壺茶杯款款地走了出來。
「喲,什麼時候請了服務生?你請得起嗎?」
「不要錢的,人家是看我太帥,特意來泡我的。」
「嘔!」蘇征險些將剛剛吃進去的都吐出來,「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敖戰怒目而視,「你——哼!小看和尚沒丈母!」
「您的茶。」女孩走過來,笑盈盈地奉上。
「呃……謝謝。」這女孩感覺好有家教,怎麼會跑到這個死人這兒來幫忙?
敖戰見她們兩個互相打量對方,覺得似乎有必要介紹一下,「那個……這是杜蘭,經常來我這兒幫忙。杜蘭,這個是蘇征……醫學院的。」 忽然卡殼,不曉得該怎麼介紹蘇征,只好簡單地說,她是醫學院的。
「你好。」杜蘭伸出手來。
「你好。」 奇怪,這女孩看自己的眼神怎麼好像很警惕?蘇征暗自揣測。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杜蘭小心翼翼地問。
敖戰撓頭,「……是蠻久了。」
「看都看膩了。」
「什麼叫看膩了?」
「自己想。」
「想什麼想!你看我膩?我還看你膩呢!整天一副誰欠你二百萬的苦瓜臉,看了就討厭!」
「二百萬呢,是沒有,小六萬呢……就有那麼一個。」
「行了行了,你看看你,一副黃世仁的貪婪嘴臉,哪還有點女孩子溫柔可人的樣子?」
「那你管不著,又沒讓你娶我!」
「想得倒美!我娶你?哈哈——」怪了,怎麼在這個時候犯老毛病?心裡浮浮沉沉的,這麼熟悉的感覺。
「笑,笑!笑死你!」蘇征把茶杯裡的水一把潑在敖戰臉上,氣呼呼地掉頭就走。
「好燙!」
杜蘭慌忙掏出兜裡的紙巾,「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
「她怎麼能這樣呢?你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敖戰笑笑,「誰告訴你我們是朋友了?」
「那你們是……」
「呵呵……」敖戰只是笑,忽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頭,「她忘了給我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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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敖戰從收銀台走出來,攔住了主動去拿熱狗的蘇征。
「又怎麼了?」
「我這是小本買賣,你昨天吃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不行不行!錢先付了再說。」
「小氣!一塊兩塊也那麼計較。」蘇征氣哼哼地從錢夾裡抽出一張五元的鈔票,「不找了,明天的也算上。」
「好。」敖戰不客氣地收起來。
「又來了啊?」一回頭,杜蘭就站在兩人身後。
蘇征點點頭,有點不想理她。這個杜蘭真的很怪,感覺上好像蠻討厭自己似的,老是以一種主人式的口吻在說話,這點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那你坐吧,敖戰,你還站著幹什麼?4號桌的客人要點菜呢。」杜蘭又道。
「哦。」敖戰隨即轉身上4號桌了。
蘇征一挑眉,這個敖戰還真聽話,叫他去他就去了,美人的力量果然不凡。接下來呢,杜蘭是不是預備要敖戰以後都這麼聽她的?
跟她認知裡的敖戰根本不是一個人嘛!蘇征忽然莫名地生起氣來,真是討厭,有什麼好生氣的。那小子早點被改造不是也對自己好嗎?至少可以少再見到他那張討人厭的嘴臉了。那為什麼還生氣?
「蘇征啊,以後想吃熱狗很方便的,我們預備下個月起多購幾台烤箱,然後推到你們學校去定點銷售,你就不用跑出來吃了,多累啊。
什麼意思?在趕人嗎?蘇征火氣旺盛起來,你是什麼東西?敖戰都不敢趕我走,你算哪跟蔥?「姓敖的,你給我滾過來!」
敖戰整眉,「注意你的措辭。」
「叫你過來聽不見啊?!」
「有只老母雞一直咕咕咕的,想不聽到都難。」敖戰將菜單遞進廚房,這才不慌不忙地走過來,「怎麼了大小姐?又有何指教?」
「你跟我來。」蘇征抓住他的手,拖他走了出來,「你什麼意思?不想做我生意也不用叫別人來趕我吧?」
「我怎麼不做你生意了?」
「那女人是怎麼回事?」
「那女人?」 敖戰往裡看看,「你說杜蘭?她怎麼了?」
「你還給我裝蒜!」真是氣死她了,「你是老闆,要不是你的意思她會隨便趕客人?」
敖戰一臉冤屈,「天地良心啊,我真沒那意思!」
「那她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什麼意思……」敖戰大歎,轉臉又道,「不對啊,你怎麼這麼介意杜蘭的事?暗戀我嗎?」
蘇征吐血,「我暗戀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那你這是?」
「我告訴你,以後叫那什麼蘭的收斂一點,別把我惹毛了!」
「你還打她不成?」敖戰反問。
「我打她你心疼?」
「我可告訴你。」敖戰一本正經道,「她跟你不一樣,不要欺負她。」
姓敖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我欺負她?她欺負我的時候誰看見了!
敖戰仰天大笑,「哈哈——一點都不好笑!」
「你去死吧!」蘇征氣不過,終於還是像以往一樣,手又比嘴快了一步。
敖戰一時不查,捂著臉頰踉蹌了幾步,杜蘭從裡面尖叫著衝了出來:「敖戰、放戰!你要不要緊啊?走,我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
杜蘭拉下敖戰捂著臉頰的手,看到一片紫青,繼而憤憤然轉身怒道:「你憑什麼打他?」
憑什麼?蘇征想想,從小打到大,還真沒想過憑什麼勒。
「今天這事你別想就這麼完了!走,跟我到警察局去。」
警察局?
蘇征與敖戰一齊瞪大眼睛看向杜蘭——沒有搞錯吧?
「看什麼看!別以為你是女的,這事就這麼算了,我告訴你,沒完!」杜蘭依舊不依不饒。
「那個……杜蘭啊。」敖戰插嘴,「我看還是算了,不用去什麼警察局吧?」
「不行!她今天敢這麼打你,明天就敢進來砸你的店,怎麼可以姑息她?」
這女人腦筋是不是有問題?蘇征暗自好笑,搞不清楚狀況的不知道是誰哦?她與敖戰吵吵鬧鬧這麼多年,警察介人也不是頭一回,不過還沒有哪次是兩人主動去叫警察的吧?
「好。」蘇征消遣地看了敖戰一眼,「去叫好了,儘管去叫,我無所謂啊。」
敖戰臉上一片無光。怎麼能叫警察來呢?他可是男人來的,這麼丁點兒的小事就警察警察的,那還不被這死女人看扁了?
見杜蘭從她兜裡掏出手機來,敖戰一把搶下。
「你幹什麼?」
「別報警,這麼點小事報哪門子警!」
「你!」杜蘭跺腳,「我這不是為你好嘛。」
「我知道,可是真的用不著報警啊。」你看這鬧的,不知什麼時候圍過這麼一圈人來。要照以往,他和蘇征打完就完了,哪還給別人看熱鬧的機會。
杜蘭委屈地咬咬下唇,一轉身,跑進店裡去了。
「哎!」
「哎什麼哎。」蘇征趁機又拐他一肘子,「還不進去安慰安慰人家。」
「你少幸災樂禍,這筆賬回頭再跟你算!」
蘇征看著敖戰的背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怎麼一樣是女人,待遇就差這麼多呢?如果今天哭的是自己,他會安慰嗎?……這想到哪裡去了?敖戰安慰自己?蘇征想像著那個畫面,身上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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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戰看著淚水漣漣的杜蘭,一陣無力。什麼叫束手無策?這就叫束手無策。想他敖戰什麼陣仗沒見過?跟人血拼,失學,自己辛苦創業……什麼事情束手無策過?偏偏讓這女人的眼淚困住。長這麼大,最熟的女人就兩個,妹妹敖燦,仇人蘇征,兩個人都沒怎麼在他面前哭過,更別說安慰了。現下可好,面對個淚人似的杜蘭,自己只能像跟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這裡,任她哭得他良心不安。
「你……不要哭了。」敖戰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點什麼。
杜蘭反而更加委屈似的,哭的聲音越發比剛才大了些。
「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該……」不該什麼呀?敖戰眼睛轉了兩圈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自己剛才也沒說什麼太重的話啊。
「你別說了……」杜蘭抽噎著,「都是她不好……」
「這個……也不是啦……」
杜蘭眼淚汪汪地看向敖戰,「我就是不想看你被她欺負啊!」
敖戰心裡一蕩,這個眼睛好有殺傷力!水汪汪霧濛濛的,美人就是美人,要是哪個男人在這個時候被這麼一雙眼睛一望還能無動於衷,那他肯定是聖人。敖戰胡亂想著,手一伸,抱住了杜蘭的腦袋,「乖,別再哭了,我心都亂了。」
「敖戰……你…」
「什麼?」
「你喜歡我嗎?」杜蘭反手抱住他。
啊?敖戰一驚。喜歡?自己喜歡杜蘭?他眨眨眼睛,想想好像也沒有不喜歡她,她哭的時候自己還會心亂,那……這是喜歡了?
「你說話啊。」
「嗯」
「那……我們交往吧。」杜蘭推開他,擦擦眼淚,開心地說道。
「嗯。」敖戰微笑著點點頭,寵溺地看著杜蘭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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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才一天而已,那個做作女就成了討人厭的女朋友了,還真是快啊。如果不是昨天那場鬧劇催化,想必也不會那麼快吧?這麼說來,敖戰還得要感謝自己呢。
蘇征啃著熱狗,看他們在櫃檯親親熱熱,忽然沒胃口了。她將錢放在桌上,無端地襲上一陣寂寞。
上高中的時候,不論做什麼,身邊好像一直都有人陪。敖燦在、可文在,他們都不在的時候,還有敖戰可以打打罵罵打發時光。可是現在……好冷清啊。大一就快過去,敖燦也到了高三最後的衝刺階段,好久都不能再見她。可文也有自己的女朋友要陪,總不好再跟著她一起瘋瘋癲癲。
熟悉的人群裡,最後競然只剩下個敖戰?末了,連自己的敵人都有了愛人,好像……自己被這個世界遺棄了似的,真是好寂寞。
那女人今天不對勁。敖戰遠遠看著她,心想道,不曉得怎麼了?
「敖戰。」杜蘭見他在看蘇征,推了推他,「要不要把她趕走?」
敖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有點牴觸,「為什麼要趕走她?」
「她昨天還打你。」
「老樣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敖戰不是很在意地笑笑,「她今天……,……好像怪怪的。」
「有嗎?」杜蘭望過去,「沒什麼不同啊。」
敖戰沒有說話,拿了一根熱狗過去,「喏。」
蘇征抬頭,見是他,沒有說話。
「裝什麼冬瓜?」
蘇征瞪過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女人口水吃太多了是不是?」
「要你管,你看見了?」
「廢話!你們兩個在那裡卿卿我我,整個店裡的人都看見了。」
「羨慕吧?」敖戰一副欠扁嘴臉。
蘇征嗤之以鼻道:「我有什麼好羨慕的。」
「要不要我介紹男朋友給你?」
「省省吧。」蘇征推開他,「沒空跟你瞎攪和。」
「等等,別走啊,好歹咱們同窗十載,你的終身大事,同學我豈有不管之理?」
「你?」蘇征上下打量他一遍,「你打算把個強姦犯介紹給我,還是殺人犯啊?」
「喂,這麼說話就大損了吧?我是說真的哎。」
「好啊!」蘇征點點頭,「先找個博士來看看。」
博士?敖戰臉一培,好像他朋友裡沒這麼高學歷的啊,頂多跟她一樣,大學生而已。
「沒有吧?沒有就不勞您費心了。」扳回一成,心裡豁然開朗許多,沒想到這傢伙還有點用處。
「好——」見她那股傲氣又回來,不曉得為什麼,敖戰頓覺自己放心許多,「博士就博士,你等我消息好了。」
「那我走了。」
「這根熱狗呢?」敖戰追出去。
「不吃了。」
這幕閃進杜蘭眼裡,週遭的空氣都酸了起來。這個蘇征到底是誰啊?敖戰被她打了也不生氣,還要幫她找男朋友? 幹嗎對她那麼好?
出於一種女生的直覺吧,她嗅到一股危機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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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個禮拜,敖戰找博士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
好像是司空炫學校的師兄,聽說是聲樂博士吧,現留校任教.歌唱得一流好。
蘇征坐在火車上,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著敖戰,答應去見那個什麼博士?現在反悔行不行啊,
說要找個博士,原本只是想為難他一下,誰曉得還真被他拖去見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等下見到人家收斂一點,別讓人以為你很凶,到時候把人家嚇跑了,我可不替你再找什麼博士了。」 敖戰囑咐著。
「要你管。
「你以為我願意管啊?
「不想管還管?」
「好好好!」敖戰不耐煩地揮揮手、「我雞婆、我囉嗦、我神經病!行了吧?
自己知道還屢犯不改?蘇征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是不是所有的聲樂博士都是這個樣子啊?蘇征瞄瞄他的肚子,暗自驚歎,怪不得是博士呢,越是美聲出眾的人越有二顆大肚子。敖戰這小子整她的是吧?什麼博士不好找,偏給她找個大肚子博士?兩個人要是真在一起了,想接個吻恐怕嘴還沒有碰到,她就已經先被他的肚子頂飛了!
見她一直瞄人家的肚子,敖戰湊過來低聲道:「不要在飯桌上一直盯著人家的肚子瞧,很不禮貌。」
蘇征聞言移開視線,「那我該看哪裡?」
「隨便啦,就是不要看他的肚子。」不過是坐了幾個小時火車換個地方面已,怎麼人都變得傻傻的?
「蘇征。」胖博士說道,「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可以。」
「你在哪所學校就讀呢?」
「省醫學院。」
「是嗎?耶很不錯啊,以後就是醫生了。」
「是啊。」這個博上的聲音好像洪鐘,多聽幾句耳朵還會震呢。蘇征下意識地摸摸耳朵。
敖戰見狀,又湊了過來,「不要在飯桌上摸耳朵,會讓人家覺得你很不莊重。」
蘇征瞥他一眼,把手放了下來,一肚子的不滿,不就是個博士嗎?搞得這麼隆重,好像她真的嫁不出去一樣。說好了是介紹男朋友,看現在這個陣仗,根本就是變相相親!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個死敖戰,巴不得她早點死在墳墓中是不是?她要是讓他稱心如意,那她就不要姓蘇,改跟他姓好了!
「那個……龐先生啊……」
「叫我龐飛就好。」
「您平時有什麼喜歡做的事嗎?」
「我喜歡音樂,嗯……可以這麼說,我視音樂為生命。」
「除了音樂呢?」
「……沒有特別喜歡的了。」
「您喜歡吃的食物是?」
「啊?」龐飛微愣,「……肉類、蛋類吧……比較喜歡喝汾酒。」
「有做什麼運動嗎?」
「呃……沒有……」
「怪不得……」蘇征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怎麼了?」龐飛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
「有什麼就說吧,沒關係的。」
「你……我怕我說了影響你的情緒,其實也沒什麼,說不說吧。」
「你說,我挺得住。」
蘇征放下手中的筷子,「這可是你要我說的。」
「你說你說。
「你…」正要開口,敖戰拉了拉蘇征的袖子,對她使了個眼色。
蘇征白他一眼,繼續道:「其實也不是太要緊的病。」
「病?」龐飛臉色大變,「什麼病?」
「不要緊張。從醫學的角度來講,也不能算是病。但總的來說,以您平日的飲食習慣來看,脂肪肝是跑不掉了。」
「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啊……」
「脂肪肝沒什麼特別厲害的症狀,可是時間久了放著個管,以後就會變成肝硬化,那就不太妙了。」
「肝硬化?!」龐飛拿起紙巾擦擦額頭上迅速滲出的汗珠,「那……那要做什麼樣的治療才會變回普通的肝?」
「吃降脂藥,做理療,不過這些我沒辦法具體的指導你,你最好去醫院給醫生好好瞧一下。」
「好好,我去!」
「另外……要改掉你平時的不良飲食習慣,才能徹底達到治療以及預防脂肪肝的作用。」
「那……我應該吃什麼?」
「吃蔬菜、水果,嚴禁吃肉。減少食量,多餐少食。多運動,每天早上繞你們學校慢跑三圈,回來了和學生打打羽毛球乒乓球什麼的,下午沒課的時候一定要去游泳,晚飯後不要在家躺著看電視,到外面去散散步。另外,外出的時候不要開車,也不要坐出租車,公車也不行,一定要騎自行車。」
龐飛努力瞪大那雙怎麼瞪也瞪不大的小眼睛,張大了嘴巴,「這不跟減肥一樣嗎?」
「是啊,就是減肥。」
「啊?」
「你這是肥胖性脂肪肝,不減肥怎麼會好?」
真是聽不下去了……敖戰撇過臉去,狠狠踩了蘇征一腳。
「你幹嗎?」蘇征大叫。
龐飛看看敖戰,「怎麼了?」
「沒,沒什麼。」敖戰賠著笑臉回道。
「怎麼會沒什麼?」蘇征冷笑,「有人就更奇怪,腳氣與痔瘡並發,坐臥不寧、站立不安,可憐哦。」
龐飛用憐憫的眼神看了敖戰一眼,繼而又想到自己那滿是脂肪的可憐肝臟,看看面前的烤鵝,豬肘子,什麼胃口都沒了。
好好的一頓飯,被這傢伙攪和得食不下嚥。敖戰看看龐飛憂心忡忡的樣子,心裡著實後悔。人家好好一個博士,日子過得挺快樂的。中間說要介紹女朋友,高高興興地來了,還得可憐兮兮地回去,這叫他怎麼跟司空炫交代。
說來說上還是怨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抽住?怎麼偏偏要給蘇征介紹男朋友呢?簡直是腦子進水了!
胡思亂想著,忽然「刷」 的一聲,蘇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他的思緒打亂。她繞過敖戰,走到龐飛的面前,一把拉起他的手,巧笑倩兮道:「還是不吃了,帶我去看看你們學校吧,就當是散步。」
什麼?敖戰心一沉,急忙站起來,「那我呢?」
「你?」蘇征好像才想起他來似的,「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幹嗎管你?」
「我……」 眼睜睜看著蘇征拉著死胖子出去了,敖戰本想追上去跟他們一起,但蘇征的話卻又在耳邊清晰地迴響起來——「你想去哪就去啊,我幹嗎管你?」
對啊,她幹嗎管他?他當然也不必管她。
那……怎麼好像忽然間心情變得很差?是因為老毛病又犯了嗎?心裡浮上來沉下去的……這次好像沉下去的感覺要比浮上來的感覺來得強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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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這胖子比想像中怕死。不過是脂肪肝而已,又不是什麼絕症,有必要那麼恐慌嗎?在他們學校散步,說不到兩句話就會被他拐到脂肪肝的話題上,真懷疑他還是不是男人?沒見過這麼怕死的!
要是真和這樣的男人拍拖,天啊,還不如把她和敖戰湊成一對呢……暈!怎麼說著說著那混蛋又冒出來了,要不是他,她有必要陪著個怕死鬼東拉的扯一整天嗎?說到底還是他不好,這筆賬還是得跟他算回來。
蘇征一路盤算著,回到敖戰事先預定的旅店。到櫃檯去取鑰匙,服務生卻說已經有位先生先取走了。
先取走了?什麼意思?
敖戰那小子不會是只定了一間房吧?真有他的!有女朋友的人了還敢這麼囂張?!她今天要是不把他這淫蟲好好收拾收拾,她就不叫蘇征!
蘇征不客氣地「砰砰」拍打著房門,惹得路過的服務生不住地要求她輕一點。裡面的人卻好像睡死了似的,好半天都不來應門。蘇征沒辦法,只得要求服務生用備用的鑰匙將房門打開。
房門一開,蘇征立刻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心裡愈發的惱火。外面熱得要死,自己身上黏達達的,連門都進不來,他可倒好,自己在裡面舒舒服服地沖澡……
蘇征忽然眼珠一轉,躡手躡腳走進了洗手間。
難怪他沒有關洗手間的房門,原來裡面有一扇門是把洗澡間和馬桶完全隔開的。呵呵,趁這個時候把他放在外面的衣服通通拿進去,叫他出不來好了。蘇征繞過馬桶,伸手正要將掛在牆上的衣物取下來,那扇將洗澡間和洗手間完全隔開的門卻忽然「呼啦」一下被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個正在擦拭自己頭髮的赤身男子。
蘇征和他好像被時間定格似的,相互對視了幾秒,一齊尖叫了起來。
這下完了,她還沒有男朋友哎!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看別的男人的裸體呢?哎喲……這下一定要長針眼了!蘇征不由捶胸頓足,踉踉蹌蹌從洗手間奔了出來。
她還捶胸?他才想哭呢!敖戰手忙腳亂地套上內褲。他的身體,自滿10歲以來,就再也沒讓任何女人瞧見過,包括自己老媽。這下可好,自己的女朋友都還無緣窺見,到先便宜了蘇征!
敖戰穿好衣服,半晌沒勇氣走出去。這成什麼話?難道自己還會不好意思?跟她?笑話!是她看了自己的,自己又沒做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雖然反覆這樣對自己說著,敖戰還是覺得臉上發燒,邁不開步子。
算了算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和平常一樣就好。敖戰橫了橫心,一咬牙走了出去。
只見蘇征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腦袋,蝦米一樣蜷縮著。不曉得怎麼著,竟然覺得她這樣子比平時要可愛得多。敖戰按住胸口,老毛病又來了,只是這次,浮上來的感覺又比沉下去的多了……
「喂,你不洗澡嗎?」
「洗,你睡你的吧!」蘇征隔著被子問聲答道。
接著,就聽到敖戰翻身上床,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完全沒有聲音了,蘇征這才掀開被子,大口大口地呼起氣來。
嚴格說來,這還是頭一回,她竟不敢面對敖戰!?
他怎麼不乾脆呆在浴室裡不要出來算了?!或者,他才不覺得這算什麼呢,八成已經和那個杜什麼的那個了吧?
想到此,蘇征忽然不覺得難為情了,心下忽地躥上一股火來,但究竟在火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敖戰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真的很怪,自己居然和那個是自己宿敵的女人住在同一間屋子裡?而訂這間屋子的人還是自己?只是為了省錢才訂的雙人間……為什麼一向睡眠很好的自己此刻卻無論如何也閉不上眼睛?
那個渾身是刺的女人現在就在浴室裡……
水聲忽然停了,他屏住了呼吸,過了一會,聽到蘇征走出來的聲音,關燈的聲音,上床睡覺的聲音……真的很怪,她就在身邊……
哎呀,今天晚上的老毛病好像很嚴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