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自由旅店打工的幾名原住民同胞,在店前的露天廣場生起營火。
旅店的其他兩名合夥人,向滄海、靳行雲也分別抵達旅店。
自由旅店更熱鬧了!在靜謐的山區裡,譜出自成一格的歡樂氛圍。
在享受過溫泉的洗禮之後,穿上短褲、背心,這會兒明月全身放鬆、心滿意足地踏著輕快的步伐旋往咖啡屋。
旅店的消費制度是住宿費用含括飲食,所以她們必須在用餐時間,來到咖啡屋聚集。
老師們陸續到齊,看著他們的工作人員移出店內的桌子,放置在營火周圍,桌上放著一盤盤野菜山產,烤乳豬的香味撲鼻而來,惹人飢腸轆轆。
明月興奮地看他們搬出一打一打的冰啤酒與冷飲,準備之豐盛,豈是一頓晚餐吃得完的?難道大家打算徹夜狂歡不成?
「來、來、來,大家自己找地方坐。不用客氣,開始吃吧!」男人吆喝著。
一群女人衝了上去,有人坐在椅子上、有人率性席地而坐,開始大啖美食。嘴裡忙著,也沒忘記嘰哩呱啦講個不停。
暢快飲食之際,原住民們隨性地唱起歌、跳起舞,將星空下的娛樂氣氛推往沸點,大家歡笑、開心、盡興。
一把吉他輾轉交到穆清風手上,他在弦上輕撥,試了幾個音。
他盤腿坐在草皮上,原本刻板冷峻的神情變得寧靜。垂首撥弦,輕輕的和弦響起,伴他低低的歌聲。
本在一陣熱絡聊天中的明月安靜了下來,視線忙往地投去。歌聲,獲奪她所有的注意——
「夏夜裡的晚風,拂著你在我懷中,你的秀髮蓬鬆,纏繞著我隨風飄動;月亮掛在星空,牽絆著你訴情衷,有你味道的風,就是我還在等待的愛……」
穆清風緩緩唱著,明月傻了,屏息張著嘴。他的歌聲真好!大熊算什麼?《綠島小夜曲》算什麼?這才是金嗓金曲呀。
「一個夏夜晚風的愛,一顆寂寞的心的愛,一個還在等待的愛。」弦音緩緩,如溫柔的潮水起伏,極抒情的旋律。
誰說,認真的女人最美?認真的男人才是最迷人。她曲起雙腿,雙手抱膝,枕著下巴聽他低沉略沙啞的歌聲。
望著他,明月有些著迷了!
他那低柔的聲音,如一縷縷催化的魔力,像是動情的精靈,揮灑著閃亮晶燦的粉末,輕輕的、輕輕的灑在她的心版上。
原住民為他和音,音樂交織成月光下的天籟,眾人陶醉,鴉雀無聲,只有他的聲音款款飄散風中。
營火熱烈燒著,照亮每個人的臉,也映著他深刻的輪廓。
他沙啞的嗓音,徐緩輕念OS——「不知道怎麼搞的,最近老是做這個夢,可能是我癡情,或者是我太笨,總之,夢很美,你也很美。只是,我還在等……」
動人的旁白!
撼人的,是他那麼、那麼專注的神情,在她肺腑瀰漫感動的,是他那麼、那麼溫柔蘊借的語調。
明月合眼。不曉得為什麼,此際眼眶有點濕潤。
悸動來得突然,她覺得呼吸漸漸急促。偷偷覷著他……外型這麼冷酷的男人,是因為情傷,所以有一雙憂鬱的眸子?她自以為是的想著。
他不該是那麼憂鬱冷漠,他的歌聲分明深富感情,他一定是個柔情、深情、多情的男人!
她曾幻想,能有這樣的男子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
對,絕對不該是像大熊一樣的男人,該像他……像他這樣的男子。
如果,有這樣一名男人,她願細膩體會。如果,能擁有如歌中意境的愛情,她會呵護珍惜。
忘了、忘了;淡了、淡了……大熊烙在她腦中兩年的記憶,似乎已經沒有那麼了不得,原來選擇遺忘或執著,只在轉念之間,只有一線之隔。
今晚的星星,讓她感慨自己情傷的渺小。今晚的音樂,撫慰她靈魂那小小的遺憾缺口。
他掠過弦上的手指,也掠過她的心。他唱著的歌詞,是在她心坎上縈繞不去的感動意境。
呵,夏夜晚風哪,悠悠吹拂,將她的心情勾弄得迷離。
「燈火閃著餘波,隨著你的呼吸移動,你說你想入夢,我的臂窩有你的夢,將你輕輕捧起,讓你在我耳邊細語,夏夜的風有你,就是我還在等待的愛……」(《夏夜晚風》詞曲:伍佰。)
一曲唱畢,他的唇角輕輕勾起,笑紋輕綻,看起來很平靜。
「呼——」
「YA!」啪啪啪啪,一時間掌聲四起。
而明月忘了鼓掌,因為太忘我……
徹夜狂歡,媽媽級的老師們,只剩下一隻牛、一隻象,她們醉得賴在明月旁邊胡言亂語,其餘都早已體力不支陣亡回木屋休息。
在場清醒的除了明月,只剩下四名男人——該說是剩下三名男人,因為其中一個掛了,他醉了。
營火漸滅,杯盤狼藉,酒醉的穆清風大字癱平躺在草皮上,明月的目光在他身上留連。
這一晚,她見他始終惆悵地抽煙喝酒。他看眾人歡笑,卻不跟著起舞。
明月與畢逍遙一干人閒聊。聊自由旅店、聊他們的職業,從他們口中,明月對這四名男人與自由旅店,有了基本的認識。
旅店的故事讓她著迷。她好欣羨、好佩服,旅店在毫無營利的情況下,他們是那麼堅持地守著夢想,守護他們的淨土。
傻明月更崇拜他們了,但更吸引她的,是醉倒草皮上的那個男人。
「他……沒關係吧?」忍不住,她開口問畢逍遙。
「沒關係,死不了。」畢逍遙蠻不在乎地聳肩。「怎麼?你很關心?」他打趣揶揄,陽陽的老師,似乎對這父子檔很有興趣?
「我……」明月結舌吞吐,訥訥地說不出話。
看她欲言又止、瞧出那抹羞怯,畢逍遙邪惡地促狹一笑。「嘿嘿!明月老師,要不要跟我們玩打賭遊戲呀?」
「嗄?」她不解。
他與靳行雲、向滄海等人交換一記視線。是的,他們最愛打賭了!
男人們默契絕佳,似笑非笑、不置可否,也不多話,由著畢逍遙胡鬧。
「我相信,你知道清風曾經離婚。」他說。
明月默認,沒搭腔。她不懂,他要說什麼?
「其實,陽陽需要母親,清風也想再婚,讓他們的家庭健全。」畢逍遙裝得端肅,語重心長說道。「他總不能這樣下去。」靳行雲也出聲說話。
「所以呢?」明月還是不懂,這跟打賭有什麼關係?
「你很適合呀!」畢逍遙說得理所當然。「你既是陽陽最喜歡的老師,又那麼善良,很適合清風。」「你、你喝多了吧?胡說些什麼。」明月聞言,臉頰驀地飛上兩朵紅霞。他要幫她……做媒呀?「看得出來,你很有愛心,應該樂於助人,對吧?!」
「那當然。」明月羞澀一笑。「但是,打賭跟……他,有什麼關係?」
畢逍遙眨眼一笑:「讓我們賭一把,賭你能不能在兩個月內,追到穆清風。」
明月詫異,瞪圓了一雙眼,張大的嘴巴抖了幾下才說得出話。
「我才不賭。」什麼跟什麼嘛,有損她可貴的女性尊嚴。要論誰追誰,他怎麼不來追她,要她一個小女人去倒追咧?
「別這樣!錯過一個幫助別人的機會,不是很可惜嗎?」男人繼續煽動。
「瞧,他需要愛心,需要幫助。」靳行雲示意她往那失意的酒醉身影看去。
「他會喝多,通常是想起往事。」向滄海往醉寐中的穆清風瞥了眼。
「真的嗎?」明月心裡難受了,是很悲傷的往事嗎?她就知道!知道他心中有個痛苦的結,一切,與她的揣測符合。
就是這麼過度的悲天憫人,所以她選擇當老師;如果不是教育孩子已經分身乏術,她還想去非洲救濟難民咧!
瞧她臉色,他們知道她動容了。
「嗯,能拯救他的,只有愛情。」畢逍遙很嚴肅對她說。
他們知道,穆清風不是走不出婚變陰影,也無關怨恨,只不過,不打算忘記。
他關了心房,愛情或女人,在他眼中已經變得不必要,他積極工作、生活,但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愛情觀,他變得不想付出。
在他與女人的世界中,僅存一段段連戰速決的戀情、速食的性關係。零負擔、甭付出。
然後,愈是這麼可惡的男人,偏偏就有那麼些傻女人執迷不悔。他只是冷眼看著女人為他傷悲,狠心棄她們而去。
「所以,新的愛情可以幫助他走出陰影?」明月終於正視這個提議。
真的要這樣嗎?這樣能幫助他?除了這樣,也能滿足她對他小小的好奇心,還有……小小的愛情虛榮心?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她也是愛情世界中,被判出局的淘汰者。
「對。」男人們猛點頭。
「有沒有發現,他總是那麼憂傷、那麼不快樂?」他們再下猛藥。
他們虛構誇張,企圖引發她的同情。瞬間,同情汜濫成災——
「有、有、有!」明月點頭。是,她看見他眉間那抹憂鬱,那麼濃、濃得化不開。
「所以,這樣的男人很可能會罹患憂鬱症,他需要幫助,是吧?」
「對!」明月附和。她就快要自詡為天使了。
「但是他這男人拉不下臉追求新的愛情,他的自尊心如銅牆鐵壁般厚、比城牆還高,怕受傷害的他,怎麼可能走出他的象牙塔追求你?所以你必須主動。」
事實上,他們瞭解消極的穆清風,是絕對不可能追求這名天真單純的老師,他對她沒興趣。
這般慫恿元明月,他們不知道會否成為一個悲劇的捉弄,只是僥倖地猜想,也許她可以走進穆清風的心房?瞧見她眼中光芒,他們知曉,這是一個善良的女孩。
「我追他?這……」儘管那麼正義十足,但當下她還是猶豫,女孩子去倒追人家,不會太賴皮嗎?咦?又退縮了?畢逍遙才不放過她。「起碼,你有一點點喜歡他吧?一點點、一點點就可以了。」「我……」她搔搔頭、摸摸臉蛋,因為他的問題而無措。有一點點喜歡吧?的確……有。
醉到滿臉通紅的小象老師,這時爬到她身旁吐著酒嗝:「月亮老師,不要再想了,試試看啦!」
「嗄!」明月小驚嚇。「你、去旁邊啦!」她撫著胸口,真是幹嗎莫名其妙冒出來,嚇人哪。
畢逍遙笑道:「這年頭男人追女人,或是女人追男人,有什麼差別嗎?」
「當然有。」她可沒追過人,很害臊耶。
「你為了那一點點薄薄的尊嚴顧忌,寧可放棄這樣一個男人?如果他再這樣下去……唉……」畢逍遙歎息,故意不說完。
一切,自行聯想。
明月發揮無邊幻想,腦中是一段段晦澀的場景。在黑暗中的哭泣男人、借酒澆愁、孤獨無助的男人……
如果他長得像豬頭就算了,她不會覺得太可憐,就因為他相貌堂堂,就因為他神秘的眉宇總是不願舒展,她更覺得這樣的男人不該有殘缺!
「你應該有學兒童心理教育吧?多少也知道,失去母愛、又缺乏父愛的孩子,人格必定發展不完全,你捨得看陽陽那可愛的孩子,長大後像他爸爸這麼不快樂?或者更糟?」好狠!連陽陽這個天使牌都祭出來了!
聞言,明月恐慌、心悸!
對,陽陽不能成為活在黑暗中的折翼天使。
滿身酒味的小牛老師,無聲無息爬過來,在她肩膀一側竊竊說著:「對,我班上有一個問題學生就是這樣,爸爸媽媽離婚,可憐了孩子,那孩子現在就有暴力傾向,還會自虐的拔自己頭髮,嗚……」明月再度遭受驚嚇,推開小牛老師,抱著腦袋猛耙。
這是活生生的鬧劇,他們提議、她們也慫恿,讓她好無措啊!
可惡的畢逍遙一聲歎息:「情路上受傷,是多麼無助,你不會懂……」
明月搶白:「不、不!我瞭解。」
是的、是的,她懂、她懂!那隻大熊變心時,她傷心的流了多少眼淚,她怎會不懂?而且那傷心才過不久,記憶猶新。
咦?等等,讓她盤算盤算,大熊聖誕節要結婚是吧?
「對,月亮老師最懂了,她也才失戀哪……」小牛老師又跑出來。
「嘿,比大熊先結婚,很贊喔!」小象老師趴在她腿上。
明月瞪著她們看,想起辦公室內的起哄提議……搶在大熊之前結婚?嫁個會計師給他看?
那……如果兩個月之內追到穆清風,再扣掉培養感情的時間,在聖誕節之前結婚,不是問題吧?
呵呵呵,會不會太天真?明月愈想愈爽。
狂歡後的夜,臨時起意的惡作劇,串起一個故事的起點,穆清風平靜的生活將被改變。
終於男人們的詭計得逞!明月最後點了頭。
賭注期限是兩個月,獎勵是現金十萬!由男人們聯合出資。
很大的一筆獎金,但明月並不是為錢心動。
第一、她為了那不知道該不該爭的一口氣。第二、她真的覺得那對父子可憐,她太一廂情願,自詡有讓人忘卻悲傷、快樂起來的本事。
而男人們玩上這打賭遊戲,其實也是出自一番關心。
穆清風盡可以抱持他的一貫作風,不需為任何人改變,他們也不是不贊同,畢竟任何人的觀念差異,只要非關惡意,是別人無權干涉的。
關心,加上些惡作劇——唉,誰叫穆清風不合群,每次都不參與打賭遊戲。
生活太無趣,他們想看看穆清風這冷空氣與元明月那暖空氣交會,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
會下雨吧?傷心的淚雨、或是融化的似水柔情?他們想看他真心的一天。
昨夜的酒醉、昨夜的心情,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早晨的咖啡屋裡,穆清風仍然英姿颯颯,坐在咖啡座裡慢條斯理吃早餐。
興奮得一夜沒有睡好的明月,也早早就起床,蹦蹦跳跳甩著馬尾來到咖啡屋。
「咿……」他在?!她低低含糊地倒抽一口氣,腳步頓住。見那颯爽身影躍入眼簾,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櫃檯後的畢逍遙一幫人瞧見了她,忍俊不住竊笑著,忙偷偷拋去暗示的眼色,示意她大方接近穆清風。
深呼吸,吐口氣。她抿唇緊張地靠近。
「嗨,你好。」她走到他桌畔,深深一鞠躬。
畢逍遙在後頭翻了翻白眼,好土的接近方式。穆清風低垂的視線由她短褲下的那雙美腿上移——
「元老師?」挑開眼簾睨著她。「有事?」
明月羞赧一笑:「叫我明月就好。」心懷詭計,別有目的,變得彆扭了。
「呃……嗯,明月?」他好整以暇端起咖啡,眼眸餘光由杯緣瞥去。這小妞,怪怪的。
「請你讓我當你的女朋友。」再鞠躬,一臉誠懇。明月沒心眼,採取單刀直入的追求方式。
「噗——」才啜了口咖啡,全噴回杯子裡去了。好大膽!穆清風眼中掠過訝異光采,驚詫望著她。櫃檯後方的男人們噗哧一笑,差點暈倒在地,一個個落荒而逃,衝出門口。看不下去啦,這麼沒大腦的求愛方式,噢……
「小心、小心,別噎著了。」她忙抽起餐巾遞給他。
穆清風無言接過,視線避開了她,狐疑地偷覷那幾名男人的背影。他從容地擦拭嘴角,心中暗暗思量……啐,搞什麼東西?
明月怯怯開口:「穆先生……喚不,我是說……清風!」改口後繼續說。「請你跟我交往。」
他抬起頭,正色看著她,眸光有幾分奚落。「你生病了?」
「我……」她的萬丈勇氣差點被打擊得煙消雲散,他斜挑而起的嘴角帶著嘲諷意味,分明排斥。嚥了嚥口水,思緒一轉——啊!她太大方,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意外也是應該的,她忘了他是「矜持」的男性。
明月遂又鼓足勇氣:「我沒生病。」堅決地迎視他戲謔的目光。
眸光閃爍,他心版怦地一窒。來真的?
「跟你交往?」他瞅著她,興味地輕撫下巴。
「是!請和我談戀愛!」三鞠躬,有夠認真了。
「我為什麼要?」他輕蔑回問。這陣子,他不怎麼需要戀愛、不需要女人,正想清靜。
他不知道這位明月老師哪根筋燒壞了,只是覺得誇張。
「嗄?」她沒想過他會這麼回答,這難倒她了。「為什麼不要?」她只是傻愣愣,問得好銼。
「我不想跟你交往。」字字清晰,由他唇齒之間吐出。目光冷冷,絲毫沒有情緒。
「你……」她被刺傷了。肩膀一縮,淚霧差點蒙上眼眶。
她以為很簡單?不不不,太難了、太難了;要打進一個受過傷的心房,真的不是那麼容易,他像刺蝟一樣會傷人哪……
瞧淚珠在她眼眶打轉,瞧她難堪地紅了鼻子,穆清風霎時屏息心中一顫。哭什麼呢?傻丫頭,誰要你冒失莽撞?自討苦吃!
他默不吭聲。任由她的心緒峰迴路轉,狠心地不給她好臉色。
一會兒,明月突然咧嘴笑了。眨眨眼睛,讓眼底的淚光速速蒸發;這點小小的阻礙算什麼?
她元明月不只是一輪溫柔月亮,還是能給人帶來溫暖的小太陽,烏雲絕對擋不去她的光芒,,她相信,他終會發現她的善良與用心。
穆清風啞然無言,這女人……怎能又哭又笑?
明月N度深呼吸——她不能放棄,放棄他就是放棄自己。所以,她還是必須鄭重再告訴他一次,這是她現在僅存的勇氣。
「我是說真的,請你務必考慮。」說完話,她飛也似的逃開。
至於本來要吃的早餐……算了,緊張得胃抽筋,四肢百骸都充血,哪有餘力吃早餐啊!
而穆清風依然穩穩端坐,動也不動地瞪著她的背影。
該死的,真邪門,他碰上什麼怪人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