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沒有讓於含笑的心情好一點。
她以為,吃完飯,王曉嵐也許就會離開?!結果並不是,岳久權又把王曉嵐載回家去。
氣沖沖地摔門,她一個人回到家中,走到後院,發現巴布又創下一坨坨黃澄澄的傑作——那些,向來是岳久權在清理的!
撥了電話到診所——
「回來掃大使!」她有最好的借口叫他進屋!
「好,等我一下。」那端的口氣還算讓人滿意。
不過……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依然不見岳久權人影。
忍不住了……於含笑頻頻張望之後,決定去敲他診所的門。
叩叩——
叩叩叩——兩聲,三聲,敲門聲失去耐性。
霍地,大門拉開。
「你很忙?」於含笑衝著他怒一眼,語氣是埋怨的!
「沒……」岳久權的臉色有那麼一絲焦慮,嘴巴才吐出聲音……
「久權……」後頭——王曉嵐拉開診所內側那扇門,圍了條浴巾、衣衫不整地站在臥房門口。
瞳眸瞪了大,於含笑看著這樣的場景,隨後,斜挑了眉、睨著他看。
「噢!」王曉嵐見狀叫一聲,又慌忙閃回房內。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岳久權沉著臉、看著於含笑。他已經嗅出風雨欲來的氣息。
她深吸一口氣,蠕動、輕顫的嘴唇,洩漏她此時內心的激動——
「我……我知道,這事情,不分黑夜或白天!」把他說過的話,送還給他!
扭頭轉身,她忿忿邁動雙腳。
「含笑!」他低喝一聲,抓住她手臂、限制她的離去。
「沒關係,這種事情小說裡面常常看到,也許是一場誤會。」低著頭,她似平靜、似譏笑地說道。
長髮披垂在她頰邊,隱藏了她的表情,他不知道她當下真正的心態。
「她洗澡洗到一半沒有熱水……」仍然必須抓緊時機解釋。
「嗯?」掀起眼簾,她抬頭看著他,眸裡有著偽裝的平靜。「熱水器壞了?」
「的確這麼巧。」他故作輕鬆地聳聳肩。「修熱水器,所以耽擱了這麼久。」
漾開微笑,她只是淡淡應了聲。「嗯。」
「一場誤會,OK?」他發出確認。
「好!一場誤會。」於含笑回答。「不過……你仍然必須趕場,到我那頭去,把巴布的傑作清理掉。」
「不需要趕場。」他聽出她口中的挖苦意味。「我現在就可以過去。」
反手關上門,他隨她走往對門。於含笑的神色很自然平靜,但是,為什麼他覺得……她其實並沒有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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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誤會引真的是一場誤會才有鬼!於含笑不可能去相信他的片面之詞,她仍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天晚上——
「為什麼她要住在我家?」於含笑的臥房裡,她低聲抗議。
岳久權把王曉嵐帶進她的屋子,說要她收留王曉嵐幾天?!
「因為要除去你心裡的疑慮。」岳久權這麼告訴她。他知道,她始終在意著,從她刻意豎起的敵意與防衛姿態,可以很輕易的察覺到。
「為什麼她不回家?」
「過兩天,她就會回去了。」
「不行,我不習慣別人在我家。」
一來一往的問與答,於含笑仍然不願意妥協。
「含笑……」岳久權將要失去耐心,顯然,她對他的信心不夠!從來,他就不必要費盡唇舌去跟任何一個女人解釋,她已經讓他突破極限。
「你還是沒有解釋,一整晚與她共處一室,做了些什麼!」她不要捉迷藏似的不去面對這樣的問題,直截了當才能除去心中忐忑。
「只是聊天。」他沒有足夠耐心去述說聊天的內容,是他的女人就該信任他!
「……」沉默著,這樣的回答,她並不滿意。
門外,傳來王曉嵐的叫喚——
「久權,有人找你!」
「誰?」他吼了聲,溝通未遂,又來了椿打擾,他很暴躁。
「不知道。」外頭回答。
「……」沉歎一大口氣,他看看於含笑,然後轉身走出她的臥房。
屋外上,三姑領著一名男人站在門口。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孟醫生找你啦!」三姑咧嘴笑著。
「老孟?!」岳久權驚喜地看向來者。「終於見到你了!」
打從接手診所之後,就不曾再見過好友。
「好久不見!咦?曉嵐也在?」那位孟醫生很驚奇地看著屋內的王曉嵐。
「老孟,好久不見。」王曉嵐與他招呼。她是岳久權的前女友,自然也認識孟醫師。
「曉嵐,晚點再聊。走吧!」孟醫生笑著轉向岳久權。「有事找你!」
「嗯。」
兩個男人,勾肩搭背離開這裡。
「阿笑、阿笑!」還站在門外的三姑,線視避過坐在屋內的王曉嵐,伸長了脖子,叫喚著於含笑。
「三姑。」於含笑施施從臥房踏出來。
「她怎麼還在這裡?」三姑抓著她的手臂,拉至屋外悄聲問道。
「我不知道。」於含笑挺不開心。
「你是有沒有搞清楚他們的關係?這像什麼話,怎麼可以這樣亂七八糟!」三姑義憤填膺地說。
「……」面對三姑的關心,於含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情,更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處理。
「你家熱水器可以用了嗎?」三姑往屋內張望了眼。
「嗯?」於含笑納悶。
「今天岳醫生來買電池,說熱水器不知道是沒電還是壞掉,不是你的熱水器壞了?」
「喔……」於含笑意會。「不是,是他的熱水器。」
他沒有騙她,他家熱水器的確出了問題。
這樣……她可以多相信他一些嗎?心裡猶豫著
「那……我走了,我孫子還在等我吃飯咧!」三姑匆忙似的。
「好,三姑慢走。」
送走了三姑,於含笑關上門,回到屋內。
「于小姐。」
正當於含笑尷尬著要回房,還是待在客廳中,王曉嵐發出聲音。
「嗯?」於含笑看她。
「請別誤會久權跟我有暖昧。」王曉嵐直接進入重點。同是女人,她知道對方的心眼。
「……」於含笑沒有回應。
「我明天一早就離開了,不會為你們之間帶來困擾。」她繼續說道。
她想……與岳久權之間,的確已成過去,她自己的婚姻不幸,再回頭來找他,是自己不對。即便有些小好小惡,也還不敢挑撥岳久權與於含笑之間;既然不受歡迎,倒不如識相離開。
「嗯。」於含笑只是輕應一聲。王曉嵐……很大方,她怎好意思擺譜。
「有件事情,你應該還不知道。」王曉嵐看著於含笑。
「什麼事?」她不解。
「久權,他……馬上要出國,離開台灣,就不會再回來了。」王曉嵐知道,孟醫師大概就是要跟他聊這件事情。
「他……」於含笑的確完全不知情。
「老盂前陣子有跟我提過,久權在這裡只是短暫時間,他當獸醫前,就跟他父親有約定,必須在他父親退休之前,回去接管家族企業。我想……期限到了吧!老孟要接回自己的診所,所以來找他。」
「我……不知道這些,他沒提過。」渾渾噩噩一陣,於含笑覺得自己的腦袋無法思考,為什麼他沒有對她提過這些?!
「所以,你應該跟他談談,關於你們的未來;他不可能永遠待在這個村子,很快地他就要離開。」王曉嵐表達她的意見。
「這麼說……到這裡之前,他就已經確定要離開的日子?」於含笑眸光黯淡,他既然遲早會離開,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引
「向來,他做事情都是有計劃性,應該早已規畫好他的下一步。」
下一步?那麼……他們之間的下一步會是如何呢?於含笑怔忡地想著……
孟醫生走了,王曉嵐也走了。
清靜的屋內,恢復了只有他們兩人的生活。
夜深,床畔點了盞溫暖而柔和的燈光,十分寧靜的氣氛。但是……她的心情卻絲毫不平靜。
睡前,於含笑睜著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枕邊的他。
隱忍了一、兩天的焦躁與心事,等待著他給她一個答案……
他真的都不提?這壞男人!不願意解釋他跟王曉嵐之間就算了,連要離去都不吭聲?他打算就這麼消失嗎?
「怎麼了?」岳久權準備就寢,他收起書本,將枕頭拉平,看著她。
「你什麼時候離開?」她問出口了。
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岳久權聞言一愣,隨即,深吸了口氣、歎氣
——「你知道了?」
「嗯。」她苦笑。如果沒問,他是不是永遠不會提?
「下禮拜五。」他有想過提前告訴她,只是,恰好王曉嵐的出現,耽擱了溝通的機會。
「下禮拜五?」倒抽一口氣!她驚詫地看著他。
「對!」
「離開台灣,不會再回來?」
「嗯。往後,都在紐約定居。」
「……」於含笑沉默了。
「在想什麼?」他攬過她,將她整個人環人懷中。
於含笑掙脫,一股天大的不滿狂竄心頭——
「你幾個月前就確定了,為什麼還來玩弄我的感情?」她幽怨地瞪視著他。
玩弄?!她怎會如此看待他?他不自覺冒起火來。
「我沒有玩弄你!」深吸一口氣!胸口一把火仍然壓抑不下,岳久權憤聲出口回答。
他沒有跟她預先報備的習慣,因為,向來是他在安排、照顧、主宰她的生活,包括這樣的事情,她完全不需要煩惱,他自會處理好一切!
「沒有嗎?」她淒楚一笑,眼前隨即蒙上一片熱霧。
「我如果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就這樣消失了呢?」
「不!」瞧她淚眼婆娑,突然間他胸口一陣心悸。「我不會消失!」
「但是你要離開我身邊了……」禁不住激動了起來,她頰邊滑下兩行清淚,聲音哽咽。
他怎麼可能拋下她?!他愛她愛進心坎,渴望照顧她一輩子哪!再怎麼樣的鐵石心腸,目睹她脆弱的淚滴,也無法有絲毫脾氣了!
「你……就是這麼折服我哪!別哭了!」無限心疼地撫著她的臉蛋,岳久權所有的暴躁火氣都平息了。
「離開只是短暫,我安排好之後,會接你過去生活。」
「真的嗎?」睜著一雙淚眼瞅著他,她神情中充滿不確定、恐慌。
「真的!」目光無比篤定,他幾乎要發誓來博取她信任了!
「那……你下星期五離開,什麼時候回來接我?」
她急切地問道,抓緊了他的手臂。那緊緊攫住的力量,是她此生都不曾有過的堅決,她不放……她不敢放開……
「很快。」他承諾,在她額上一吻,也吻去她頰邊的淚滴。
「我不能跟著你一起過去嗎?」她不要等待,那讓她沒有安全感!紐約,是她熟悉的,她要隨他一道過去!
「不,給我一些時間。」他已經可以預料,一到紐約,會有繁雜到數不盡的事情要處理,還要與父親長談,所以有些她不瞭解的難處。「等我都安排好,你再過去,好嗎?我有很多事情要先處理好。」
「……」她不停搖著頭、她不要這樣的安排,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的巴布,會留下來陪著你。別怕,乖乖在這裡等我?」哄著、安撫著,他瞧她傷心,他的心頭也發疼地揪緊。
「好……」她也只能說好了!兩人之間,從來沒有她說不好的時候,她跟著他的腳步、在他的羽翼之下生活,早已習慣被支配。
啜泣聲不止,她彷彿已經感覺到離情的痛苦,眼淚氾濫成災。
「噓……那麼別哭了!」一聲聲哭泣,摧折他的心,他用一句句柔情,撫平她的悲傷。
吻她的眼……吻她的淚……吻她的頰……吻上她的唇……
「嗚——」
一陣猛烈哽咽,胸口一陣強烈不捨、離情依依,於含笑接下他的唇瓣,激動地回應,環上他的頸子用力貼近他,感受他的體溫,記取他的氣息。
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從來沒有強烈感覺她如此需要一個人,她幾乎是依附著他而存在,無法想像失去他的日子該怎麼過。
這一晚,兩人愛得十分狂野。他們用盡所有內心的澎湃情感,化為一切佔有與給予的熱情;一枚枚烙印似的吻痕,在彼此身上留下印記;一聲聲愛語呢喃,在耳邊不停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