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一陣惱人的鈴聲響起,沈侃還賴在床上不起來,-君昨夜被沈侃折騰了一夜沒睡,但還是勉強爬了起來將鬧鐘切掉。
「沈侃,沈侃……」
這鬧鐘鐵定是沈侃設定的,有時候他會一大早起床去打球,但都已經快九點了,不知道他早上有什麼事?-君伸手推了推沈侃要他起床,但沈侃卻將她擁進懷裡,咕噥著要她別吵。
好吧!-君經過他一晚的折騰,也累得爬不起來,聽他這麼一說也管不了那麼多,跟著又沉入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次擾人清夢的聲音換成了鳥啼。
「啾……啾……」
是門鈴!這一次是沈侃先醒來。
他猛然從床上躍起,大叫一聲:「糟了!」立刻把被自己驚醒的-君給一把從床上抱起。
「沈侃……怎麼了?」她還一臉的愛困樣。
「我來不及向你解釋了,你先到外頭躲一躲。」
全身赤裸的-君站在房內一頭霧水的看著他,沈侃連忙抓起被單圍住她,她還來不及探詢發生了什麼事便被他推至陽台。
「躲好,千萬別進來。」他著急地交代。
一陣寒風吹來,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她這才從睡夢中完全的清醒過來。
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躲起來,莫非有警察要來臨檢?她也不是三歲小孩了,無緣無故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捺不住好奇地往裡頭偷瞥了一眼,沒看到人,倒是聽見了樓下大門關起來的聲音。拖著曳地的被單,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陽台邊往下眺望。
樓下有幾個拿著攝影機的人正焦慮的望著大樓的入口處,然後她看到沈侃奔向他們,一副好像跟他們很熟稔的樣子。他用手指指向-君所在的方向,眾人一齊向上望,-君及時縮回了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伸出頭繼續觀察,但她只看到最後幾個人影沒入大樓的門口。
他們上來了!
她沿著陽台一個隱密的角落蹲下,直到確定不可能會被人發現她才稍微安了心,拉緊了沈侃裹住她的床單,縮緊了身子。
過了大約三分鐘,人聲從大門隱約傳了過來,他們進來了-
君看不到他們,因為他們在樓下,而她是處於樓上套房裡的陽台。但她可以由陽台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由他們的對話中-君大的可以猜出那群人是記者。大概是沈侃跟他們約好了在家裡做專訪,可是他為什麼沒有事先跟她提呢?
幾名記者向沈侃表示他們想拍一些沈侃的家居照,她聽得出沈侃想拒絕,大概是怕她被他們發現吧!她有點難過,但並不怪沈侃,畢竟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沈侃的顧慮是應該的。
不過沈侃最後還是拗不過那群記者的苦苦哀求,讓他們到每個房間參觀。
「沈侃,這裡怎麼會有鋼琴,是你在彈的嗎?」
「呃……不是,我二妹她剛從英國拿了鋼琴博士的學位回來,有時候她嫌家裡吵,便會來我這兒練琴,反正我常不在嘛!」
說謊!-君悶悶地想,沈倪才不會來這兒彈琴呢!
沈侃只來得及將窗簾拉上,落地窗則來不及關,-君聽得一清二楚。她瞭解沈侃說謊的苦衷,但她就是不能釋懷,他覺得她見不得人,這種感覺一直在她心中盤桓不去。
「聽說你這兒常有一位長髮的美女出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名記者問道。
「啊……那……那可能是我妹妹吧!我有三個妹妹,兩個是長頭髮的,大概是看到我妹妹吧?」沈侃的語氣還算沉著。
「那女孩滿高的。」
「我三個妹妹身高都在一百七十公分以上,應該也都算滿高的。」
「我還猜是張小姐呢!原來是你妹妹啊!」記者老哥的一句話讓躲在陽台的-君瞬間僵成了硬石。
張小姐……張惠君?
他們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眾人踏入了主臥室-
君及時攬回思緒,將身子縮得不能再縮,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深怕會被人發現。如果這群記者發現沈侃臥房的陽台上竟躲了一個僅圍著床單的女子,那沈侃就完了!
還好他們只看了一下,沈侃便匆匆將他們帶走,-君在外頭則擔心著她的用品不知道有沒有放在裡面,還好她平常並沒有使用什麼化妝品,僅有的幾罐乳液也擺在抽屜裡,應該不會露出破綻才是。
一群記者在參觀過沈侃的臥室,拍了幾著照片後又回到樓下-
君一直都不敢動,直到她確定他們全都下了樓才鬆了一口氣。
十二月的冷風吹來,她這才發現季節已經從燥熱的夏日轉換成寒冷的冬季了,從何時開始她不再注意外界的一切,只因為她的世界裡只有沈侃,其他的都不存在了。而沈侃除了她,卻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操心,她覺得自己真是貧乏得可憐,要是失去沈侃,她就等於失去了全世界-
君甩甩頭,不願意去想她和沈侃的未來,她害怕,只因她陷得太深。她多麼希望他們的結局會是美好的,她是個死心眼的人,她這輩子已經認定了沈侃,如果未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真的不敢想。
換個角度,其實還是有很多人是光明正大的同居在一起的,他們之所以能勇於向傳統挑戰,完全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的事業,不必靠別人吃飯、不用看別人眼色,就算兩人因個性不合而分手,也不會在事業上造成多大的傷害。
而她自己,沒錢、沒勢、沒名氣,難怪連沈侃都不好意思讓她公諸於世。
她突然想起了范大哥的提議,如果她答應了……
那一切就又不一樣了-
君開始慎重的考慮起范介聲提出的事。
???
送走了那一群記者,沈侃像是打了一場延長十次的球賽,他的心根本沒放在剛才的訪問上,連記者問了什麼他都記不太起來,一顆心全懸在陽台上那個裹著被單、發著抖、一臉驚惶的人兒身上。
他奔上樓,在陽台的角落發現了沉思中的-君。
她從怔忡中回過神,無語的望著他,似乎在等他先開口。
而沈侃卻不知該怎麼向她解釋。
「相信我,我是真的忘了。」沉默了很久他才說。
這不像是道歉。換句話說如果他沒忘記的話,他只會提早送她出門,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行這段採訪。
「沒什麼。」-君心裡雖然難過,但仍用著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進來吧,外面好冷。」他緊盯著她的臉。
你忘了你根本不會說謊。她還記得沈侃這麼對她說過,可是如今她又說謊了,沈侃卻認為她真的不在意。或許真的不在意的人是他吧!因為他再也不在乎她是否言不由衷。
那一向充滿活力的大眼失去了光彩,躲在牆角的她像只落難的小狗,一頭長髮因來不及梳理雜亂的露在被單外,大概是剛才太緊張、腳縮了太久的緣故,竟讓她有點爬不起來,可是沈侃並沒有來幫她,還好此刻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幫助。她突然開始痛恨自己老是活在他的援助之下,她決定要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
沈侃看著她艱難的起身,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微紅的眼眶不落下淚來,望著她披著被單小心的越過自己,他只是默然的看著她低垂的腦袋瓜兒,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硬是忍住了擁她入懷的衝動。
她輕巧地閃進浴室,然後是一聲讓他們都陌生的聲響。
她鎖上了浴室的門——那是他們從不曾上鎖的門。
???
「介聲。」
沈倪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范介聲深吸了一口氣,今天,就是今天!他一定要把所有的事和沈倪談清楚,他要讓她知道她對他的感情只是她自己的一相情願,她會陷得這麼深完全是因為他的婦人之仁,他不忍心傷害她,結果這讓他差點失去了他最深愛的女子。他不能讓沈倪再這麼下去,他要徹徹底底的讓她對他死心。
「你有什麼事嗎?」他的語氣是完全公事化的。
「沒什麼重要的事啦,我只不過來看看是否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沈倪還是一如以往溫柔地答道。
她的溫順差點讓范介聲又鬆動了原本的立場,他輕咳一聲穩定自己的心情,決定在今天讓她對自己完全死心。
「你這樣只會造成我們的不便,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有事情要做,沒時間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啊!」她並不把范介聲略帶怒意的話放在心上,反而甘之如飴。
范介聲無奈地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說道:「沈倪,你回國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應該去發展自己的長才,成天耗在這裡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他忍住心中的翻騰,對她還是說不出重話。
「嘿嘿,你怎麼知道對我沒好處?」她露出少見的頑皮反問道。
范介聲矛盾的情緒終於爆發,其實他不想對沈倪吼的,但如果她再執迷不悟下去,絕對會毀掉三個人的未來。一思及此,他寧可選擇快刀斬亂麻。
「你每天都來這裡,你不煩嗎?」他的言語還是有所保留,不致犀利到令人難受,但口氣卻明顯的露出不耐。
沈倪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意感到莫名其妙,原本甜美的笑容也不見了,略帶委屈地嗔道:「人家只是想來看看你嘛!」
其他的工作夥伴們紛紛望向他們,心中猜想老大今天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火藥,火氣這麼大,連他一向體貼的沈家二小姐都逃不過炮轟。
范介聲不理會眾人投射過來的狐疑眼光,他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請問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你……」沈倪不知道今天的范介聲為什麼會一反常態地對她這麼凶,難道他不明白她對他的一番癡心嗎?「我對你……」她明明那麼愛他,他不也是這樣嗎?難道她表現得不夠明顯?為什麼他要逼她說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困擾?是我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你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我牽了你的手?我吻了你?還是我向你說了『我愛你』?我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是我做了什麼讓你對我產生這麼大的誤會?」他不顧他人的眼光一口氣問完。
「我……」沈倪臉色蒼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的話是沒錯,他什麼都沒做過,但她卻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愛上了彼此。
「我什麼都沒做過是不是?那為什麼你要這麼執迷不悟?你根本不知道你讓我有多為難,我對你好是因為你是沈……」他忽然打住沒將沈倫的名字說出來,因為他答應過沈倫不將他們的事告訴沈倪,這是她答應嫁給他的條件,今天他們已經在法院公證結婚了。
就是因為結婚了,他才覺得自己有必要向沈倪說清楚,因為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是沈倫的丈夫,為了妻子,他有必要讓他所深愛的人無後顧之憂。
「我對你好那是因為我當你是朋友,不忍心拒你於千里之外,不想在一切都還不清楚的情況下就自負的要你不要愛上我,這是為了顧全你的顏面,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對我是一時的迷戀,還是只把我當大哥看。可是你卻變本加厲,自由出入我的工作場所,也介入了我的生活,大方的以我的女友自居,我到現在還搞不懂,難道我真的做了什麼讓你以為我也愛你的事嗎?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他狠下心不去看她那張和沈倫相似的臉蛋,他不能在乎,因為她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而沈倫才是他的最愛。
在場的人表情從不諒解變成了同情,其實范介聲說得不無道理,以老大的性情如果沈小姐是老大的女朋友,老大沒道理從不在他們面前示愛,連握握小手也不曾有過,以前老大的女友來找他,他們還旁若無人的親嘴、擁抱,而他們卻從來沒看過他對沈倪有什麼越軌的表現,甚至連最基本的打情罵俏也寥寥可數,這可能真的是沈小姐單方面的迷戀。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我都可以改……」沈倪開始傷心啜泣。
「這不是改不改的問題,你改了我也不見得會喜歡上你。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從來不曾對你有過什麼情愫,以前不會有,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范介聲慷慨激昂的表態,克制著心中氾濫的同情。
「可是你為什麼以前都不說你不喜歡我,反而現在……」她哽咽的想探出原因。
「我沒有說我不喜歡你,你是個好女人,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是愛你的啊!我對你只是很尋常的友誼罷了。」范介聲說得聲嘶力竭。
「可是我愛你啊!」沈倪哭喊著,她沒想到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喜悅竟是自己的幻想,范介聲根本沒把她當情人看。
「我並不愛你啊!你不能強迫我愛上你,我的情感是自由的,更何況我愛的是……」
「你愛的是誰?」沈倪不放棄的問道,「你愛的是誰?告訴我,告訴我!」
「你知道也沒有用啊!這還是不能改變什麼。」他不禁要為她的固執歎息。
「可以的。你告訴我,我可以去求她,求她把你還給我。」她不管別人怎麼看她,即使所有人都笑她自作多情也沒關係,只要范介聲能留在她身邊,她什麼都不在乎。
「就算你去求她也沒有用,你不要這樣。」他對她的癡情有些無法消受。
「有用的。我去求她把你還給我,我要她離開你,你就會回到我身邊。」
「你這樣算什麼?你聽好,就算她離開我,我也不會愛上你的。你怎麼這麼傻,我不會愛上你的。」要是她真的去求沈倫,沈倫看到她這模樣一定會興起退讓之意。不!他不許!他不能讓沈倫離開。「你愛我?你愛我甚至不惜剝奪我的愛人,連我的人你也要佔為己有,你的愛未免太可怕了。你對我苦苦相逼,這有什麼意義?」范介聲索性忿忿地轉身,只丟下一句,「我已經在今天早上結婚了,請你不要再纏著我。」
???
離開公司的范介聲依舊氣憤難消,他從不知道一向溫順可人的沈倪會是這麼的難纏,他不願去想自己這麼做會惹來多可怕的後果,愛情必須是自私的,為了他和沈倫的幸福,他和沈倫都必須做出一些必要的犧牲。
今天是他和沈倫結婚的第一天,他只想和沈倫在一起,他多想能立刻見到她。
他立刻拿起行動電話撥號。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人接起。
「喂,企劃部您好。」
「我找沈倫。」
「好的,范先生,我馬上幫你接沈副總,恭喜你們。」
「謝啦!」范介聲心中五味雜陳,他們之間的事或許也只有沈倫的秘書兼好友葉欣華知道,沈倫將他們之間的關係保密到滴水不露,彷彿他們結婚是多麼不可告人似的。
「我是沈倫。」
「嗨,老婆。」他語氣闌珊。
「介聲?」沈倫的聲音裡有著驚訝,但也帶了些許的喜悅。「怎麼了?」
范介聲歎了口氣,這就是他所愛的女人,她老是能發現他的情緒不對,這就是沈倪所不能及的。
「你怎麼沒有在錄音室裡?你今天不是……」沈倫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你遇到……她了?」她不敢說出沈倪的名字。
「沒錯,但不是我遇到她,而是她自己到錄音間找我,她一向把我的行蹤掌握得很好,我懷疑她可能連我什麼時候會去上廁所都一清二楚。」
「怎麼了?你們……你……告訴她了?你不是答應我——」她心一急馬上以為范介聲背叛了她,把他們的事告訴了沈倪。說來好笑,這怎能算是背叛呢?都怪他們現在正處於尷尬的局勢,怎麼說都很難形容他們如今的狀況。
范介聲打斷了她。「她不知道是你。我只是向她開誠佈公的說清楚,我告訴她我從來都只是把她當朋友看,未曾對她有過非分之想,還有——」
「你在哪裡?電話裡說不清楚,我馬上過去你那邊。」沈倫整個腦子亂烘烘的什麼也聽不清楚,她沒想到介聲會向沈倪坦承他從未愛過她,天啊!沈倪會怎麼樣?
「我想我也回不了家了,我去你那兒吧!」
真好笑,今天是他們的新婚夜,身為新郎的他居然被新娘的姊姊嚇得回不了家,只好到老婆那兒暫住一宿。
當他驅車來到沈倫的落腳處時,只見老婆大人一副等候多時的慌張樣,從她的公司到這兒至少也要半個鐘頭,難不成她開飛車啊?
「你以後敢再把車開這麼怏,我絕對不讓你開車,從此由我來接送你上下班。」他一看到她便大吼。
沈倫生氣的想反駁,但一想到他也是為了她好,還有剛才她因超車而險象環生的畫面,她不禁也打了一個寒顫。人家不是說結了婚之後就會安定下來嗎?為什麼她反而像回到了青春期那麼莽撞?也許是對像選錯了,誰教她誰不愛,偏偏選上了范介聲。
這個害慘了她們姊妹的男人。
「我……」她止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辯解,連忙問道:「她怎麼了?你們是怎麼談的?」
「談?我們根本沒有談,我都快被她逼瘋了。」范介聲一臉的沮喪。
「什麼意思?」沈倫驚惶失措的問道。
范介聲便把今天所發生的事向她說了一遍。
「我最後告訴她我結婚了,請她不要再纏著我。」
他頹然的倒進柔軟的大沙發裡,像剛打完一場仗的士兵,疲累不堪。抬起眼皮瞥向自己的新婚妻子,不經意的發現她竟垂下了兩行清淚。
他緊張的靠過去抱住她。「今天可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啊!寶貝,我今天在錄音室裡已經看夠了眼淚,你就別再掉眼淚了。」
「我覺得……我覺得我好自私,明明知道你這麼說她實在太過分了,她只是愛上你,愛上一個人並沒有錯……」
「可是她錯在愛上我,我是她妹妹的丈夫。」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嘛!」
「別再為她說話了,我——」
「我好難過,我應該生你的氣的,你居然對她那麼凶、那麼無情。」沈倫不願他再責怪自己的姊姊。
「我總不能再繼續溫柔下去吧?我不可以再給她希望,如果再那麼下去,遲早她會逼著我娶她的。你不能諒解我嗎?她是你姊姊,她和你有著相似的臉孔,你知道我要對她說出那些話有多難嗎?」
「我知道,也瞭解。我就是氣我自私,因為我……我居然無法對你所做的事生氣。」
范介聲低頭吻她的唇,低喃道:「我該拿你這個善良的小東西怎麼辦?」
「我不知道。」她緊緊的抱住他,躲在他的懷裡,好像如此一來自己就是安全的。「我真的好擔心。」
「你後悔嗎?」他強持鎮定地問。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偏挑這時提出這種敏感的話題,要是她後悔了怎麼辦?他們可能會成為世界上結婚時間最短的新人,還好此刻要他們再趕到別處去辦離婚恐怕來不及了,否則他們極有可能會破紀錄。
「你怎麼會這麼問呢?」她的臉上有著傷心與不信。「還是你後悔了?」
「不,我沒有。」他的心因她的話而燃起希望。
「那也請你相信我,這是我這輩子再確定不過的事了。我不會後悔,你聽清楚,我才不會後悔。」她捶著他的胸膛哭道,以為他不要她了。
「對不起。」他在她耳邊道著歉。「我愛你,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的頭一次,沈倫主動吻了他。
范介聲被驚訝沖昏了頭,過了半晌才猛然抱緊她索取更深的吻。
「我也愛你。」
范介聲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欣華一定沒見過你還沒下班就走。」
「對啊,我什麼都沒說就衝了出來,他們都不知道我怎麼了。」
「這可是破天荒啊,小工作狂。」他點點她的鼻。
「我看我還是打通電話回去,欣華一見我匆匆忙忙的衝出來就知道出事了,還叫我快走,她會幫我處理公司的事。」
「那你快點撥電話給她,好好串個供吧!要是你爺爺知道你結了婚就變成這樣,不氣死才怪。」
沈倫害羞的頂了他一下。范介聲突然好快樂,誰知道人人眼中的冰女居然也會害臊,這世界上大概只有他看得到沈倫自然、毫無掩飾的一面吧!
她才剛要拿起電話,電話卻早她一步響起。
會是沈倪打來的嗎?
可是她已經停止不了動作了,只好硬著頭皮將電話舉至耳際。
「喂?」對方的聲音有著明顯的不確定。「請問沈倫在嗎?」
「你是-君?」沈倫聽出了她的聲音,范介聲一聽是柳-君也湊耳過來。
「對啊,很抱歉這麼冒昧地打電話給你,我剛才才和沈倪通過電話,她……」
「她怎麼了?」
「她好像……不是很開心。」
「啊……為什麼?」沈倫心虛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她苦惱的說。
「你找她有什麼事?」沈倫好奇的問道。
「我……想找范先生。」-君鼓起勇氣回答。
沈倫想起介聲非常希望能和-君簽約,連忙說道:「你答應和介聲簽約了是不是?那是個好機會啊!」
「我只是想找他談談,因為我什麼都不懂,想先瞭解合約內容,其他的再慢慢談。」
「我馬上叫介聲過去找你。」沈倫一高興馬上說溜了嘴,但她卻沒注意到。
「我……他要過來,這……不太方便……」-君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那我去接你過來好了。」沈倫難得會邀請別人來自己家裡,居然一口氣答應去接或-君。
「那……會不會太麻煩你?」她深怕自己會再替別人帶來麻煩,小心翼翼的問。
「不會,你再過二十分鐘後到樓下等我,待會兒見。」沈倫掛上電話,高興地喊著:「-君答應和你談談!」
范介聲臉上浮起不敢相信的神色,那天-君還口口聲聲說不考慮出唱片呢!如果只讓她待在幕後還真是浪費了。「真的?那太好了!」
「我去接她,你先想想等一會兒怎麼和她說,這機會可不能錯過,也許她會被我們說服。」她跳起來捉起車鑰匙,就要走出去。
「等等,」他握住她的手,舉到唇上輕觸,深情的對她說:「我親愛的老婆,也許你真的有幫夫運。」
???
范介聲和沈倫幾乎沒費多大的勁便說服了-君-
君出乎意料的好商量,和前幾天在錄音室裡那副堅決不灌錄唱片的樣子判若兩人,這讓沈倫感到奇怪。
還有,她在言語間一直刻意不去提到沈侃,沈倫還發現她的眉宇之間有著一絲少見的——可以算是固執吧!-
君整整比沈倫小了六歲,經過幾次相處,沈倫對這個善解人意又討人喜歡的女孩總有著一份莫名的好感,甚至在新婚當日帶她到自己的住處,也不怕她會發現自己和范介聲的事。她並不擅於掩飾自己的情緒,那惹人憐愛的小臉上總是掛著兩道舒解不開的秀眉,讓沈倫不禁要替她擔心。
「我該走了。」-君在談完所有的合約後起身告辭。
「我送你。」范介聲紳士地也跟著起身。
「不用了,你們才剛結婚,我來打擾這麼久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不用再麻煩了。」她出乎范介聲和沈倫意外的說道,令他們兩人不自在的互看了一眼。
「你們很登對呢!恭喜你們,祝你們白頭偕老。」她臉上有著欽羨,以及無限的祝福。
「你怎麼知道?」這也許是個滿可笑的問題吧!連沈倪都不知道范介聲的去向,而他居然出現在沈倫的公寓裡,這不就代表了一切?
「看你們的表情啊!還有你們手上那對婚戒很漂亮的。」她笑著說。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手上的戒指,這是范介聲在關島之旅後,有一次到荷蘭買的,樣式很簡單,而且男女是同一款式,只是尺寸大小不同,女方的戒指上鑲了一圈小碎鑽。
「可不可以……」沈倫對於自己的要求有些難以啟齒。
「我懂,你放心好了。」還好-君在此時又發揮了她善解人意的特質,點頭答應了她。「從第一次在錄音室看到你們,我就有預感你們會在一起。」
「可是我們並沒有……有那麼明顯嗎?」沈倫語無倫次的問。
「怎麼說?誰教你們看起來就是天生的一對,這不是以外表而論,而是那種感覺。雖然沈、沈倪和你長得很像,但是感覺就是不一樣。」-君停頓了一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沈倪的,其實我也有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你說吧!」沈倫浮起今日頭一個最自在的笑,因為她心裡已不再有任何陰影了。
「錄音的事。我想暫時不要讓沈侃知道,還有媒體……我有我的苦衷。」她那習慣性的受傷表情又再度出現。
沈倫看了范介聲一眼,他豪爽的點點頭,「這我都可以安排。」誰教他是公司裡的老大,連媒體記者都得怕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