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常煦無奈的拿了球桿,走到場上,奮力一揮,球馬上飛得老遠,看來他打球也有兩下子。
「打得不錯!」王老闆拍拍他的肩,然後低聲問道:「談得怎麼樣?」
「不太好。」常煦一臉的無奈。
看著薇瑛和她爸媽走在一起,而他呢?他這個被拋棄的新郎到底還要求饒多久?
「加油吧。」王老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上前和阮氏夫妻攀談,刻意製造出讓薇瑛和常煦談話的機會。
常煦只得再硬著頭皮去碰釘子,緩緩踱到她身邊,遞了瓶水給她。
薇瑛接過水,發現是他遞來的,立刻把開了一半的瓶蓋又旋上,她不喝!
「我保證以後連她打來的電話都不接好嗎?」
「你幹嘛這樣?」
「我接了你又要生氣……」
「你要怎麼跟那女人扯是你的事,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與我無關。」
「我的事怎麼會跟你無關?」
「你有你的生活圈,我也有我的啊!你在你的生活圈裡快活就好了,何必顧忌我呢?反正我都離開了,你怎麼去陪她也不會有人生你氣啊!搞不好你們還可以把上次在派對裡沒做完的事做完,重燃愛火!」
她話一說完肩膀馬上被人按住,常煦抓著她的肩要她看著自己,他的眼神十分認真,而且充滿了火氣。
「你要我跟你說幾次才肯原諒我?我已經跟你說抱歉了,我也和她們斷絕來往了,我只要你回去,麥琪怎麼做都不是我的意思。」
薇瑛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望著他的眼,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他什麼。
「你讓她吻了你……」她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受傷,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得為了一個不是我主動的吻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常煦沉聲問道。
「那是你的交友方式所累積下來的過失,你讓她以為她可以那麼做,我不想再聽你說都是她主動的,你似有若無的散發出可以這麼做的訊息,是你讓她誤解了,可是你卻理直氣壯的跟我說你沒有,你認為這公平嗎?當我提醒你的時候,你只會說是我在胡思亂想,當真發生了你又說是她主動,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你在這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薇瑛拉開他的手。「常煦,你可以大聲的說你沒有錯,也許你真的沒有錯,只是在你身邊的女人都受了傷,這的確是事實……難道你要告訴我一切都是我在傷害自己?就算看到了自己要嫁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擁吻,也是我在傷害自己嗎?」
她的眼裡有著難解的傷痛,常煦一直以為她過得開心,離開令她快要窒息的阮家,在球場上她得到的掌聲應該足以彌補一切,但是薇瑛並沒有好過。
「我一直很難過,也許我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愛你,畢竟我連對你最基本的信任都給不起,還沒離開你之前我總是問著自己,究竟是你太不可靠,還是我根本就不夠愛你?」
「你是愛我的啊!」常煦替她解答。「你每天起床幫我做便當,你一直都想跟我在—起的,不是嗎?」
「也許我當時只是想離開阮家……」薇瑛誠實的說,「而跟你在一起我可以離開那裡,他們不會有人反對,因為所有人都喜歡你。」
「顯然你現在一點都不喜歡我。」她的答案讓他感到不是滋味。「你這麼說究竟是想懲罰我還是你在說實話?你把我們之間曾有過的甜蜜全部略過不提,可是我卻只記得我們之間美好的那一段。」
薇瑛咬著唇,她開始不明白自己在堅持什麼?可是她不想就這麼和常煦合好如初,她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像以前一樣。
常煦看著她不發一語,望了眼球場,拿著球桿離開。
「該我去打了。」
※ ※ ※ ※ ※ ※
接下來的比賽裡兩個人沒再說過話。
雖然常煦依然站在薇瑛身旁幫她擋太陽,可是先前討論的話題已經中斷了,而且他並沒有意思要重拾話題,好像真是來這兒參加比賽的,他望著球場的時間比看著她的時間要多。
王老闆跟阮家夫婦都有意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所以刻意讓兩人獨處,只是常煦一直不說話,連帶薇瑛也覺得今天自己出現在這兒有點蠢。
眼看著他們一行人往下一個洞走去,薇瑛決定自己也下場玩玩。
「給我一根球桿。」她跟郭姊要了一根桿子,又拿了顆球。
「你不是還不能打嗎?」郭姊提醒她。
「可以了啦!我都已經休息那麼久了。」
薇瑛一點也不覺得身上的傷處疼痛,而且她都已經休息好幾天了,要她站在一旁看著別人打球,那多無聊,再說根本沒有人要跟她說話,爸媽跟乾爹以前就認識,一聊起來比跟她這個女兒聊天還起勁。常煦打從她說完那番話後就板著臉,一聲不吭的打他的球,他球打得出乎薇瑛意料外的好,兩人在一起那段時間裡,常煦從來沒提過他也打球。
看吧!他們根本不瞭解彼此,很多事情都是分手了以後,才發現怎麼當初自己什麼也不曉得……哼!還是打球最好,順便發洩她鬱悶的心情。
一桿揮出,小白球也跟著飛了出去。
可是風向突然變了,球的落點也跟著歪了,直朝著常煦的後腦勺飛去。
薇瑛跟郭姊同時張開嘴,愣住了。
「常煦!」薇瑛扯開喉嚨大叫著,常煦就要被球打到了。
常煦聽見薇瑛喊他,心裡有些竊喜,以為她回心轉意了,哪知一個回頭便被迎面而來的小白球給K個正著!
「噢!」他的眉尾中彈,痛得他差點睜不開眼,溫熱的液體從傷處緩緩冒出。
「我的天啊!」其他人見狀紛紛發出驚呼。
「薇瑛!」王老闆和阮氏犬妻像是講好一樣,三個人同時轉頭對薇瑛怒喊了一聲。
「我不是故意的……」薇瑛丟了球桿跑過來,看到常煦的慘樣時,她也嚇得瞼色發白。
「你在球場這麼久,會不知道要等我們過了你才打嗎?」王老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犯這種大錯。
「薇瑛,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把常煦打得滿臉是血。」見女兒闖了這麼大的禍,阮母忍不住念了兩句。
「還是快點請醫生看看吧。」阮父提醒道。
薇瑛挨了罵也不敢應一聲,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尤其看著常煦血一直流,不禁想起之前劉伯伯才跟她說在美國有個去看球的小女孩,因為沒有注意,被球擊中太陽穴就死了,而她那球力道很強,竟然打到了常煦!
「快把闕先生送回中心。」王老闆趕緊下令。「李醫生有來打球,趕快派人請他回中心看看。」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常煦扶上球車,薇瑛一路跟在他身旁,接過毛巾按在他額上的傷口,手還不停的發抖。
「常煦,我不是故意的。」她不停的道歉,看著血一直冒,她真怕常煦就這麼死掉。
「算了……」常煦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躲過那顆球,那球勁道還真夠猛,當場把他打得頭破血流。
「乾爹已經找了李醫生過來,中心那裡有醫護室,我們現在就送你過去。」薇瑛連講話都在發抖。
「你聲音抖得真厲害。」看來他的受傷把薇瑛嚇得六神無主。
「對不起……」她的聲音裡有明顯的哽咽。「你不要這樣就死掉。」
「薇瑛,我不會被你的球打著了就死掉好嗎?」這話聽來真不順耳,他好歹是個大男人,就這麼被小白球給打死,未免太糗了吧?尤其揮出那一球的還是他的逃妻,他可不想死了還被人笑。
「可是之前有人被球打到就死掉了……」
「我還沒那麼脆弱好不好?」老天!他頭好痛,他身邊的女人卻淨是講些讓他頭更痛的話。「我連結婚當天被新娘甩了都還活得好好的。」
「常煦……」薇瑛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
她知道在結婚當天被放鴿子是很殘忍的事,而她卻對常煦做了這種不可饒恕的事情。
「算了。」老天怪他女人緣太好,派了一個阮薇瑛來克他,既然他都已經被克著了,他還能說些什麼?
※ ※ ※ ※ ※ ※
佔地廣大的高爾夫球場還附設了一個度假中心,裡面的設備一切比照五星級飯店,有餐廳、健身中心,甚至連遊樂區都一應俱全。
一旁那一棟棟充滿田野氣息的小木屋可提供客人在此住宿,薇瑛就住在其中一棟,此刻她的木屋裡還多了一個頭上包著紗布的常煦。
李醫生幫常煦縫了幾針,接著他就被送到薇瑛的木屋裡,小睡了一覺,醒來時窗外已經是一片暗了。
屋子裡沒有人,薇瑛不知道上哪去了,常煦起身進浴室裡沖了個澡。打子一天的球,又被球打中了頭,流了一身的汗和血,也真夠他受的了,還好明天還是假日,要不然他這慘樣還得去上班可不好過。
沖了澡,他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就走出來,薇瑛已經回來了。
「我幫你買了些衣服。」她指指一旁的新衣物說,坐在床邊看著他。「你好多了嗎?」
「好多了。」常煦走過來,當著她的面扯開浴巾,赤裸著身子將衣物一件件的往身上穿。
看著那熟悉的精壯身體,薇瑛趕緊吞了口口水,在心裡大唱國歌,臉上保持嚴肅。
「醫生交代你傷口不可以碰水。」
「我知道。」但總不能連澡都不洗吧!他今天在球場上曬了一天,陽光汗水加上熱血,難不成要等著身體發臭嗎?
「常煦……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薇瑛睜大眼看著他拿起浴巾拭去胸前的小水珠,接著又套上新的T恤,不住的吞口水。
「我以為一直在生氣的人是你。」常煦穿好衣服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她。
「我……」薇瑛低下頭,不敢再看著他。自己逃婚在前,打傷他在後,說什麼她都像是個罪人。「我請阿姨做了一些水餃,你今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一定很餓了。」說完,她拿起水果刀削起了水蜜桃。
「你吃了嗎?」常煦吃了幾顆餃子,不禁也要為這美味點頭稱讚幾聲,抬起眼望著薇瑛問道。
「我吃過了。」
「你爸媽呢?」本來打完球就要回去,現在天都黑了,想必他們已經先回去了。
「乾爹派人送他們回去了。」
「那就好。」常煦低下頭繼續吃。既然他不用送二老回家,加上他又有傷在身,他今晚應該可以待在這兒吧?
「你今天可以住在這裡。」薇瑛像是看穿他的心思。
他傷成這樣,她怎能讓他獨自開車回去,尤其打傷他的人正是她。
「謝謝你收留我。」常煦有些嘲諷的說。
「沒關係,反正你以前也……」薇瑛本來要說他以前也收留過自己,不過一想起今天兩個人最後談的問題就是她搬到他那兒的原因,要是再提起那件事,難保常煦不會像先前那樣不理她。
可是……她不是就希望常煦不要理她的嗎?她現在又擔心會惹他不高興又是為什麼?做瑛越想越不解。
「你快削到手了。」常煦看著她削著水果發呆,連忙出聲提醒。
薇瑛趕緊停手,手指頭才逃過一劫。
「你下次要警告人,就像我這樣直接把話說完,免得連逃都來不及。」
常煦想起了今天被球打到的情況,他知道薇瑛是想警告他的,哪知她才喊了自己的名字還沒要他注意,球就已經中了紅心。
「對不起……」薇瑛訥訥道歉。
常煦並沒有怪她,也許他可以壞心點想薇瑛是挾怨抱復,可是他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看她那一臉歉疚的模樣,他又怎麼忍心苛責呢?「我不是說算了嗎?」
「我就算再怎麼生你氣,也不會用暴力解決問題的。」薇瑛像是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那你打算怎麼解決?」
吃完美味的水餃,接過她手中削好的水蜜桃,感覺像是兩人還住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他們總會一起到外頭買些吃的外帶回家,坐在電視前一邊聊天一面吃東西,吃完飯後薇瑛會準備水果給他當甜點。
只是這一幕已有許久不曾再出現。
「我……我還沒想到。」
薇瑛的回答不再像之前那麼堅決,這陣子她改變了不少,說起話來比以前果決許多,但是她現在就像是回到以前那個薇瑛,臉上有著明顯的不確定。
這時,常煦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我想是她打來的,你睡覺的時候,她打了好幾次……我沒有替你接。」
話一說完,薇瑛便站起身走到屋後的陽台,她決定給常煦一個私密的空間,讓他相他的女性朋友聊天談心。
可是就這麼走出來她又覺得自己很可悲,常煦說他不會再和那女人往來,但事實卻不是如此,她到底還要苦撐多久?
也許她該把木屋讓給常煦住,她可以去跟郭姊睡宿舍,而且郭姊還會陪她聊聊天,晚上再跟大伙來場牌局,這樣她還不會覺得太難過。
想著想著,她爬上陽台的欄杆,直接從這兒繞出去,也好過進屋裡聽他和別的女人聊天,還得跟他報告自己要去哪裡。
不過她才剛爬上陽台的欄杆,常煦突然走到陽台。
「你在幹嘛?」
薇瑛本以為他會待在屋子裡講電話的,哪知道他突然跑出來,而自己正好卡在欄杆上。「你不是在講電話嗎?」
「你馬上給我下來!」常煦對著她吼道。
「我才不要!我要去郭姊那邊睡一晚,這裡讓給你。」
哪知道她把另一腳挪過欄杆後,正打算去投奔郭姊,常煦竟然三步並做兩步的跑過來,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拖回陽台。
「闕常煦!你幹什麼啦?」
他動作很粗魯,抓疼了她的手,完全不像是個頭部受傷的傷患,硬是把她拖進木屋裡。
「你為什麼要跑掉?」
「我留給你一個安靜的空間和你的女朋友閒話家常啊!」薇瑛揉著發疼的手,委屈的看著他,這時桌上的手機又響起來,「她還等著你接電話,你快點去安慰她寂寞的芳心吧。」
她轉身就要往門口走去,可是常煦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直接推到床上,接著壓上她的身體。
兩人眼對眼、鼻對鼻,薇瑛這才發現這姿勢曖昧,身體一陣燥熱,小臉也跟著漲紅。
「闕常煦,你……」
「是你逼我用暴力解決的。」他別有含意的指控。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而她的掙扎在碰到他頭上的紗布時變得輕微。
懷裡抱著他最渴望的人,常煦所有的暴力念頭全被溫柔取代,這段口子以來所有的相思都等著撫慰,再也沒有人開口說話,連一旁的手機鈴響也被遺忘……
※ ※ ※ ※ ※ ※
木屋裡還瀰漫著激情的氣氛,床上的兩人相擁著,安靜的凝視著彼此,他的手在她腰間來回輕移著,而她的手放在他的臉頰旁,指尖輕撫著他額上的傷。
「沒事。」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像在保證這傷並不嚴重,試著減輕她的罪惡感。
那原本是個輕柔的吻,但雙唇相貼後,卻變成難分難解的深吻。
就在這時,那惱人的手機鈴聲又響起。
常煦伸手撈過手機塞進薇瑛手裡,像是要她替他擋掉這件煩人的事,他眼裡寫著她有資格町以這麼做。
「我要跟她說什麼?」薇瑛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就叫她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你老公。」將她攬緊了些,他願意做任何事讓薇瑛相信自己。
薇瑛遲疑的看著他,注意到他說的是「老公」,所以他還是願意娶她的羅?
常煦對著她微笑,像是看出她的心事,點了點頭。
她咬了咬唇,按下手機的通話鍵。「喂……」
「常煦,我找你好久,你怎麼現在才接……」麥琪在電話那端率先開炮,等她意識到接電話的是個女人才猛然住嘴。「你是誰?」
「我是常煦的……」薇瑛張著嘴,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她的身份。
常煦的臉就在她前面不到十公分處,聲音清晰的回答:「老婆。」
他的聲音自然也傳到手機那端,麥琪顯然非常不以為然。
「他就在你旁邊是不是?你叫他聽電話,這是他的手機,你憑什麼幫他接聽?我要找的人是他不是你。」
「你找他有什麼事?」麥琪的話稍稍引起了薇瑛的火氣,尤其是她那不客氣的說話方式。
「我是他朋友,想找他還得跟你報備過才行嗎?你不要忘了你已經離開常煦了,既然走了就不要再纏著他。我看到新聞了,你今天打破他的頭,你這個女人怎麼如此惡毒,你帶給常煦的痛苦還不夠嗎?」
「你說話的方式聽起來似乎跟他不只是朋友而已……」薇瑛皺起眉,她聽得出來麥琪分明是愛著常煦,卻用著朋友的身份在對她叫罵。
「關你什麼事!你算常煦的什麼人?」
她憑什麼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薇瑛一聽也火了。
「我是他老婆,他叫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他了!你如果再來打擾我們,我就告你妨礙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