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再也不能讓語璇牽動自己的生活,但當穆強發現語璇在線上時,他還是忍不住傳了訊息給她,他是那樣的渴望知道她的所有一切,就算只是一聲簡單的問候也好。
你消失了好久。語璇的話像是狠狠在他心裡打了一拳。
你一直希望我出現嗎?
也許吧,不過也許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聽我說話的人。
你是不是覺得寂寞?因為今天語璇的字句裡帶著以前不曾出現的濃濃失落。
我能否認嗎?你說得對,我不想再否認了,我很寂寞。語璇決定坦白一些,所有的壓力一直只有她一個人承受,雖然John不能幫她分擔什麼,但是她再壓抑下去總有一天會崩潰的。……懷恩的出現讓我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脆弱,有時我懷疑我躲在這裡只是為了想避開所有一切和他有關的記憶,我以為努力的工作可以讓我忘記其他的事情,但是懷恩的出現卻讓我發現我並沒有忘記我曾是那樣的不顧一切……
穆強又怎會忘記,尤其語璇從樓上一躍而下的畫面,他一直都記在心裡。
你希望離開那裡嗎?
希望有什麼用,我又能到哪裡去?
你可以到美國來。他可以提出要求的,早在好幾年前他就應該要捎個信息給她,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這裡,他一直都想著她,語璇的生活可以更好一點,至少她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被遺忘了。
去那裡做什麼?我已經開始相信命運了,也許我這輩子就只能一直待在這小鎮上,等著自己的心被侵蝕至死。
你是否還在等著他回去?
不,我老早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那我呢?
你?離開的人多半不會再回到這裡來,更何況你本來就不是這鎮上的人,你來做什麼?
也許我想見你。
John,我想我們不應該見面。
為什麼?
你知道太多事了,我希望你在遠遠的海那端,這會讓我感到安全點。
你拒絕見我,是不是因為你還愛著他?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的愛早在他走的那天就死了……
※ ※ ※ ※ ※ ※
小洋肚子裡的孩子比預產期要提早來到這世界,小孩一出生便送進了保溫箱裡,醫生說可能得住上一陣子。在美國如果沒
有保險,住那麼久的醫院可得花上一大筆錢,老張情非得已,只好向穆強先借點錢應急。
「現在情況怎麼樣?」
除了先匯些錢到老張的戶頭裡,穆強也抽空到醫院探望,只見老張一臉疲倦的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還好,小洋現在沒什麼事,只是生產的那天真把我給嚇死了,小孩才八個月大,硬是比人家小一號,我真該叫她好好安胎,平常別亂跑亂跳的。」
「沒事就好了,醫生有說要住多久嗎?」
「大概要住上半個月吧,等寶寶再大一點就可以帶回家了。」
「母女均安就好了。」穆強拍拍他的肩膀,給點安慰。
「我倒是鬆了口氣-,說真的,我也想當爸了,本來一直以為我當完兵就會結婚的,沒想到一拖卻拖了足足七年,本來小洋還怕我們經濟情況不好,想等過幾年我們存了點錢再生孩子,這一切大概是老天注定的吧!」老張既緊張又興奮。「而且是個女孩呢!你真該看看她,我的寶貝雖然皺皺的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我已經可以想像她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大美女。」
「呵呵……」穆強笑了笑,可以想見老張已經興奮過了頭。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以為然,但是你沒當爸,你當然不知道那種心情,如果你當初跟風箏妹妹的小孩生出來,現在也是六、七歲……」老張講著講著竟然把這事給說溜了嘴。
「你說什麼?」穆強變了臉色,原本以為老張只是隨口打個比喻,但是眼看著老張的臉上出現了驚慌,他不禁要懷疑老張說的話另有意義。
「沒什麼……求求你別問了!」老張緊張的看了眼病房裡的人,深怕兩人的對話不小心給小洋聽見,小洋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不能說的,哪知道他一個興奮就說溜了嘴。
「小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為什麼之前小洋都沒告訴他呢?
「你別問了啦!小洋會殺了我……」
「她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穆強不顧兩人就在醫院裡,一把握住老張的肩膀,目露凶光的要他說出實話。
「你現在不是有跟風箏妹妹聯絡嗎?你怎麼不去問她呢?」老張可不想這事從自己口中爆出。
「她還不知道我是誰!」
「什麼?!」老張目瞪口呆。「你們聯絡好一陣子了,你還沒告訴她你是誰?」
穆強歎了口氣。「目前我沒打算要告訴她……」
「那我也不用告訴你了。」老張鬆了口氣,反正一個瞞一個,他又不是第一個說謊的,就讓這事情這麼發展下去好了。
「但我總會告訴她,你得先讓我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有必要嗎?」老張雖然有求於穆強,但是當報馬仔可不是他的習慣。「老實說,小洋講的也沒錯,你到了美國以後也沒想過要跟她聯絡,所以台灣發生的那些事……真的沒必要再在風箏妹妹身上灑鹽了,而且事情都過去了,你當時不聞不問,現在才氣急敗壞逼我說實話也太遲了。」
「廢話少說!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我總有權利知道吧?」穆強可不管那麼多。「如果我曾經有機會當個父親,那我應該有權利知道才對。小洋如果瞞著你懷孕,你會怎樣?」
「風箏妹妹不是瞞的……她是根本沒機會告訴你,她根本不知道你人在哪裡,也沒辦法告訴你啊!你也知道她回去那裡,那情況會是怎麼樣,這消息我也是前幾天小洋和她傳訊息談到寶寶的時候才知道的,之前風箏妹妹一個字也沒有提過,所以我們之前也都不曉得這件事……」
「你一字一句的給我說清楚!」
「就是風箏妹妹懷著身孕回去……被她老媽押著去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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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掃把在門口掃地,維持店門口整齊乾淨也是應該的,人們喜歡到乾淨清爽的環境裡購物,加上店裡回收很多可用資源,在這小鎮上回收的情況比城市好了許多,可能是大家都勤儉慣了,這也算是個好現象。
語璇收拾了店門口的瓶瓶罐罐,看著遠處駛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不禁露出了微笑。
「鄒姐!我考上了!」車門打開,阿元興奮的走出車外朝她招手。
店裡的月明一見到車子停在店門口,放下抹布也趕緊跑出來打聽情況。「阿元,你駕照考得怎麼樣?」
「考上了啊!」阿元將車鑰匙交回語璇手裡。「鄒姐,謝謝你把車借我。」
「別客氣了,又沒什麼。」
「哪裡沒什麼,」月明羨慕的說道:「鄒姐,你現在可是我們小鎮上的單身貴族耶!你看過哪個年輕女孩於是開車的?我一天到晚就聽那些三姑六婆講你開車什麼的,講得好像女孩子就應該等著男人來載。但真的有男人接送,那些三姑六婆又要說人家不守婦道。這小鎮上就屬你最拉風了,自己載自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事業又做得這麼成功。」
「哪裡,還不是靠你們兩個幫忙……」
語璇並不敢居功,如果一開始沒有這對姐弟當自己的左右手,也不會有現在的情況產生,總公司認為這小鎮有開發的潛力,加上附近接二連三有了幾家大型的遊樂區,遊客增多後客源也變多,總公司決定在附近多開幾家分店,而全部需要一個區域總管理人,這職位就由語璇擔任,手下多了好幾家分店得輪流管理巡視,公司對語璇的表現十分滿意,不過是短短不到一年間的變化,語璇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種能力,只是很自然的接下了工作,或許她也想借工作忘掉一些事,這陣子即使忙碌,也忙得充實。
她並不是個有著雄心壯志的女強人,雖然她不知不覺已經成了女強人了,但這並非語璇之前所預料,誰也沒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樣。
「姐,你有沒有把鄒姐的包裹拿給她?」阿元向月明問道。
「啊!對了!你不講我差點忘了!」月明趕緊從櫃檯內拿出一個長方型的包裹。「鄒姐,這是從美國寄來的。」
「美國?」語璇一臉懷疑,誰會從美國寄東西給她?難道是小洋?只有小洋知道她的地址。
但是當她看到了那長方型的包裹時,語璇再也說不出話來。那包裹的大小形狀和當年裝著風箏的紙盒是一樣的。
「對了!鄒姐,你該出發了吧!懷恩大哥不是的你一起去看場地?」
話璇遲疑地接過紙盒,腦子裡全亂了。「好……我要走了。」
「快去吧!別讓懷恩大哥久等了。」月明忍不住催促。
這鎮上因為開始開發的緣故,來了不少也是單身貴族的男子,裡頭就屬懷恩大哥最有意思,而且懷恩大哥正好也認識鄒姐,所有人都等著看他們成雙成對,只可惜他們兩個好像都不怎麼急。,
「不急。」語璇心裡只想著包裹的事,而懷恩知不知道這包裹的事呢?是不是他和穆強有了聯絡?
「鄒姐廠月明很不以為然的皺起眉。「懷恩大哥條件很好,你要積極一點啦!他比那個莊老師要好得多了,那莊老師一天到晚在店裡用老闆的姿態進進出出,真不曉得他腦子在想什麼。如果你跟懷恩大哥有點進展的話,我看莊老師也會知難而退。」
「哪是啊!」阿元倒是不認同姐姐的說法。「我看那豬頭根本不懂什麼叫知難而退,虧他還是個老師咧!大概都只是誤人子弟的……」
「反正全鎮上的人都已經知道莊老師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別理他了!他倒是還滿會陪我媽的,既然他喜歡這樣就由他去,只要他不來煩我就行了。」反正母親只有在看到莊榮雄時才會露出笑容,她也不想抹殺母親的快樂,而手上這個包裹裡到底裝了什麼,這才是她現在最想知道的事。
匆匆的拿著包裹,語璇躲回車上,一路往前開,一時之間她並沒有想到要上哪去,只是想離開其他人獨自好好想想,距離和懷恩約定的時間還早,而手邊的包裹更是讓她感到無措……
這幾年來她不曾和其他男人有過牽扯,莊榮雄的騷擾甚至她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但是穆強光是用一個包裹就讓她心慌意亂,她到底是怎麼了?她應該已經刀槍不入了才對啊!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個小包裹就亂了陣腳?
語璇皺了眉突然踩了煞車,將車於停在路邊,她得知道這裡頭包的是不是她所想的那個東西。
無法克制雙手的顫抖,她的心跳猛烈的加速,粗魯的撕開包裝紙,打開紙盒……
沒錯,真的是那個風箏!
語璇望著盒子裡的風箏,久久不能言語璇淚水充滿了眼眶,她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伸出手拿出裡頭的卡片,深吸了口氣,看著上頭所寫的字——
我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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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的六星級飯店語璇還是頭一次進來,她並未想過要刻意打扮,當了經營者以後她更加相信只要看起來干千淨淨,不需要高跟鞋跟套裝,她還是能用自信去說服別人相信她的能力,而她也表現得很稱職,簡單的會見之後她已經能從經理眼裡看出欣賞,語璇不禁為自己的表現感到欣喜,還好她並沒有被一個風箏打倒,她有工作要做,她必須把全部心力擺在工作上,兒女私情放一邊。
大廳裡坐著幾個西裝筆挺的人在談事,語璇四處瀏覽這華麗的高級飯店,想著進出這裡的人應當都是上流社會人士,隨便一間房間一個晚上都要價不菲,這可不是人人都住得起的。
「劉經理。」那群人突然喊住了經理。
語璇跟著回身往那兒望了一眼,那群中年男子個個看來衣著光鮮,每個人身上都流露出高尚的氣質,小鎮上最近的確多了不少這樣的人,跟著開發的速度走著,也許小鎮以後再也看不到那種淳樸的景象……
「鄒小姐,我來跟你介紹一下。」劉經理招呼著語璇和其他人會面。「這位就是我們大鷹集團的副總裁周先生,總裁先生等一下會來……」
「呃……」語璇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雖然一開始她還不認為自己的衣著有何不對勁,但是看著這幾名中年男子,自己的牛仔褲加短T恤似乎打扮得太隨性了。「你好。」
「原來你就是鄒小姐,久仰。」周先生客氣的與她握手,而且眼神看起來有些熟悉,彷彿跟某個熟識的人十分相似。
但語璇同時也感到一陣懷疑,她不過是個便利商店的區域負責人,而且她接手的時間也不長,怎麼會到讓人久仰的地步?
「啊!總裁來了。」
語璇跟著眾人的目光往回望,只見一名穿著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朝他們走來,而那人……
語璇低下頭,對照著手中飯店簡介上的名字,大鷹集團負責人是周正傑三個字沒錯,但是眼前的人,為什麼跟腦子裡那個低著頭做風箏的男子那樣神似?
周正傑慢慢走到語璇面前立定,兩眼裡寫著猶豫,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其他人熱心的幫忙介紹語璇的身份,但他的表情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語璇的一切。」你……」工作順利嗎?」
二十年沒見,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問她工作是否順利……
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語璇確定了自己沒有認錯人,他的聲音比當年低了一些,頭髮上多了銀絲,身形也變壯了不少,換掉了汗衫短褲,他還是當年那個坐在桌子前認真做風箏的人——她印象中的父親。
「嗯。」語璇點了點頭,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對,原本提心吊膽,只怕會見到穆強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會早一步出現。
而她早已經不再渴望見到這個人,當年他棄她們母女而去,如今他帶著萬貫家財回來舊地蓋飯店,興建遊樂區,成了這小鎮上的大人物,而且他姓周,而不是鄒……
「我該回去了。」語璇沒想再多說什麼,也許什麼也不用說,就當自己不記得這個人也好。「懷恩大哥,我先走了。」
「鄒小姐……」周正傑喚住她。
「有什麼事嗎?」語璇背著他不想回頭再多看這男人一眼。
周正傑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背面有著自己簽名的名片,走到她前面擋住她的去路,並將名片遞到她眼前。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拿著這張名片來這裡找人幫忙。」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並不需要。」語璇抬起眼看著他,眼裡沒有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緩緩的轉身離去。
「鄒小姐,你回來啦!」
二樓的客廳裡,除了母親以外,莊榮雄也在。
「媽,我有話要跟你說。」語璇滿腔的疑問需要即刻得到解答。
鄒太太聞言馬上搬出冷臉。「莊老師在這兒,你不跟人打聲招呼嗎?」
語瑾看著眼前中年發福、一臉譏誚的鄉下婦人……這是她的母親。
早先在飯店裡看見的那個穿著名貴西裝的男子,她完全不能將兩者連結在一起,他們竟曾是夫妻,難道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莊老師,我有話要跟我媽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請你離開!」語璇拿出強硬的態度說道。
隨著她話一說完,「啪」的一聲,巴掌跟著落在語璇的臉上。
「啊!」莊榮雄眼見著鄒太太甩了語璇一巴掌,雖然痛心美人身上多了個巴掌印,但在心裡卻爽得直叫好,反正這鄒小姐遲早得明白自己該聽誰的,鄒太太一直對自己很滿意,甚至好幾次都說要把語璇嫁給自己,只是語璇這女人不聽話,挨頰打也是遲早的事。
「莊老師以後是你的丈夫,你竟然敢這麼對他說話!」鄒太太憤怒的看著女兒。語璇最近太不像話,現在連在莊老師面前都敢忤逆自己,她當然得做些動作證明自己仍有控制女兒的能力。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這輩子不會嫁給這個人。」語璇沒做出任何痛楚的表情。「你想在外人面前讓事情爆出來,還是要請他走?」
「以後莊老師跟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不能在他面前說?」鄒太太可不聽她那套,語璇說不嫁就不嫁的嗎?一切都由她決定,哪由得語璇說話!
「莊老師跟我不是一家人!而我跟那個人也不是一家人!為什麼他姓周,我姓鄒?」語璇惱怒的不是自己與那個人不同姓,最讓她氣憤的是,她想告訴那個人,母親一輩子就等著他回來,但是她開不了口,看著那個人那般高雅尊榮的打扮,再對照眼前穿著邋遢、臃腫肥胖的母親,就算是那個人回心轉意了要回來接母—親回去,以母親高傲的性格,她自己受得了嗎?
他們兩個人的差異是這樣的大……
「你說什麼?!」鄒太太臉上的血色失了幾分。
「對啊!什麼鄒什麼周?」莊榮雄不明所以。
「我今天見到他了。」語璇望著母親,眼裡有著指控。「他現在人在這小鎮上。」
鄒太太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跌坐進沙發裡。
「你要現在跟我說清楚,還是讓我直接去找他問仔細?」語璇逼進母親,一字一句咬著牙問道。
「你說……他……他人在這鎮上?」鄒太太嘴唇不停的顫動。
「對,他回來了,我已經見過他了!」
鄒太太整個人像是受了極大的震驚,雙眼睜得極大,雙手慌張的摀住胸口。
「告訴我!我有權利知道,你告訴我啊!為什麼?」語璇急著想知道答案。
鄒太太突然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不能這樣見到他!我不能讓他看到我這樣!」
鄒太太奮力將語璇往旁一推,衝向臥房,沿路上撞到了檯燈,撞落了電視上的擺飾……
語璇被她用力一推往後跌了去,母親的恐懼和驚駭也嚇著了她,而莊榮雄更是往後退了幾步,看著鄒太太不尋常的舉動,只想到鄒太太八成是瘋了。
而鄒太太慌張之中,看見了莊榮雄還站在一旁,突然對著他大吼:「你走!走開!不要待在這裡,你走!」
莊榮雄看情況不對老早就想溜了,聞言當然馬上打開門往樓下奔去,夾著尾巴趕快跑。
鄒太太扶著房門,一副想把自己藏起來的模樣,但又忍不住的回頭向語璇問了一句:「他……他跟你說了什麼?」
「我假裝我不認識他。」
語璇的回答讓鄒太太明顯鬆了口氣,但是情緒仍緊繃著。
「而他……卻還是不回來……是嗎?」鄒太太臉上交雜著萬種情緒,她是那樣希望心愛的人能回到自己身邊,但她已經失望了好多年了,歲月不饒人,她放棄了自己,遺棄了那些能讓自己美麗的事物,盡所能的傷害自己,一旁的玻璃櫃反射出自己落拓的身影,花白枯槁的亂髮,樣式老舊顏色凌亂的衣物,裹著不再窈窕美好的身子,她拿什麼去見當初那個人!
「你沒有告訴我他是個有錢人,你也沒有告訴我他姓周……」看著母親的模樣,語璇當然明白母親的苦,但是她仍想知道那一切的來龍去脈。「他不是我父親……對吧?」
「他是啊!他怎麼不是呢?」鄒太太呆滯的回道:「我們沒有正式結婚,他走了我只能找個人當你的父親,你才不會變成父不詳的私生子……」
「所以我身份證上面的名字並不是我的父親?」
「對……」
語璇說不出話來,看著母親以往臉上的嚴厲被落寞取代,她想開口安慰卻找不出適當的言語璇母親自然明白那個人的身份,也知道情況會是如何。
「他甚至沒想過回來看我一眼……」鄒太太臉上突然有了淒涼的笑意。「這倒也好……也好……反正我這模樣,怎麼比得上?又怎麼配得上?」;
「媽……不要這麼說,我們現在也過得很好啊!」
語璇不能容忍母親說出這種話來,她寧可母親像往常一樣潑婦罵街,也不要見到母親突然如此失意。
「你怎麼會懂呢?」鄒太太抬起眼,望著自己的女兒不屑地一笑。「你哪懂呢?像我們這樣的人,永遠配不上他們那種人,永遠就只有這種命,你還真以為你有辦法!我告訴你……你在做夢!你以為你現在過得好就得意了嗎?他們的世界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介入的,你就算用一輩子去爭取,你還是永遠永遠配不上他們那種人!你一輩子都別想做夢……啊!」
講到激動處,鄒太太突然捂著胸口,倒了下去,接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