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第七章
    公司設計的軟體遭竊,對鍾價煒來說只是小事,但對方故意放出消息說軟體在台灣,這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在很短的時間內,相關人員分批入境台灣就是為了幫老闆處理這件事。丟了一份軟體並不會對鍾價煒造成太大的影響,但對方顯然已經知道他有個重要的東西在台灣,這就引發了鍾價煒的不悅。

    只是床上那個沉睡中的女子還不知道她具有多大的影響力,仍傻傻的想要和他唱反

    六年了,她的模樣變了不少,身高抽長,瘦削的身子也豐滿了不少,但那張絕麗臉龐上的倔強卻有增無減。

    鍾價煒明白向虹不只是反抗他而已,其實她反抗這世界的一切,看似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他卻明白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更多。

    那時的她,每次看著他時,她的眼神總是在堅決的反抗中帶著一點點的期待,即使她嘴巴不說,但每次她坐在他身後雙臂抱著他時,她的身子卻明顯的表現出依賴。

    他知道自己在向虹心裡有多重要,她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很容易就會被依賴給迷失。她是那樣的年輕,卻又該死的迷人,他不能帶她一起走,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辦法看著她就在身邊卻不去碰她。

    天知道每當她坐在他身後,輕柔的倚靠著他時,他得花多大的力氣忍住自己的衝動,然而她卻對自己的魅力一無所覺。

    在他要離開的那天,她的表情是那樣的哀傷,即使她想裝著沒事,但他卻可以從鏡子裡看見她失神的望著他,好像有人要奪走她最珍貴的東西,可是她卻無力去阻止,滿臉的傷感。

    他多想帶著她一起走!但他忍住了,到了美國他開始接手父親的工作,隨著事業越做越大,得罪了一些人,接著他就發現商場如戰場的確所言不虛,他不是遇事只會退縮的人,既然有人要跟他來陰的,那他就奉陪到底。

    不過認識尼克等人純屬巧合,也因為他擔心向虹到美國只會令他分心,乾脆讓她繼續待在台灣,哪知道隔了一個太平洋,還是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此刻他就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宛如天使般的安睡面容,他親自回來守護他的天使,只要有人敢動她一根寒毛,他拚了命都會保護他的人。

    ※※※※※※

    淡淡的清香竄進她的鼻腔,那熟悉的味道似乎不該在這季節出現……還是她記錯了時節?

    向虹眨眨眼,醒了過來,驚訝的發現鍾價煒就坐在床側,沉默的望著她,他該不會就這麼坐在一旁望著她睡覺的模樣吧?

    「再睡一下。」鍾價煒的聲音低沉,伸手制止她起身的動作,拉起被子仔細的將她裹住。

    「你為什麼在這裡?」

    「要不然你以為我該在哪裡?」

    「美國、洛杉磯、紐約、舊金山……」她隨便講了幾個地名,反正離台灣越遠越好。

    「你不喜歡我回來。」

    「我不喜歡待在這裡。」她拒絕回答跟他相關的話題,尤其是他習慣性的把兩人扯在一塊。

    「那你想到美國去嗎?」

    又來!他又把她扯進去。美國是他的地盤,她去那裡做什麼?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她直截了當的說明心意。

    「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她什麼時候勾引過他了?向虹簡直氣結。「你為什麼老是喜歡說這種奇怪的話?」

    「我說過我對太容易到手的東西沒興趣,而你一直跟我作對,這不是在向我挑戰嗎?」他伸手撫過她的臉頰,感受那似絲般滑順的觸感。

    向虹抬手阻止他的碰觸,卻意外的在他的手臂上摸到了一道傷疤。

    回憶湧進她的腦子,在他離開的那天,他吻了她,而她拿著刀……

    這隻手……這個傷……是那時候她留下來的?

    像被燙著了似的,她連忙鬆開手。

    「你想起來了。」鍾價煒看出了她的驚嚇,低笑幾聲,順勢倒在她身上,沉重的身子壓住她。「你以為在你做了這些後,還可以輕易的抽身嗎?」

    明明是他先動手,她才會想保護自己的!向虹想反駁,卻來不及開口,只能伸手擋住他,他的身體好沉,一男一女在床上交疊的姿勢太過曖昧,她的手腳被他困住,但她不想顯得太過無助,只能用言語去反擊他。

    「我說過我會殺了你。」

    「那時候你為什麼不動手?」

    是啊!那時候刀在她手上,她可以狠狠劃他一刀,甚至一刀刺進他的心口取他性命,但她卻只是劃傷了他。

    向虹被問得啞口無言,一雙眼卻燃起了怒火,她知道這男人在利用她當時的婦人之仁耍賴。

    「噓,這麼生氣怎麼睡得著呢?」他還故作好心的哄她入睡。

    鍾價煒側過身不再壓在她身上,一手拉過被子將兩人覆住。向虹發現自己被安置在他懷裡,她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而他的手環放在她的小腹上,兩人的腿則是交纏著。

    「你不應該睡在這裡。」

    她知道自己只要曲起手肘往後一擊便可以直接命中他的腹部,痛得他哇哇大叫,但是她不想再激怒他。

    鍾價煒的回應只是在她頸側落下一吻。

    「以後你會習慣的。」

    ※※※※※※

    向虹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對她下藥,但她沒有昏沉感,只是她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睡得那麼沉?她是睡到一半被鍾價煒擾醒的,照理說她不該再睡著得那麼沉,尤其是他那樣環抱著她,她更不應該睡得著,可是她卻睡得不省人事。

    隱約聽見有人走進房裡和鍾價煒說話,但是她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心裡有股深沉的倦意阻止她睜開眼,更糟的是她似乎很眷戀這個溫暖的懷抱,她甚至不想醒來。

    一個安心的擁抱將她往更深的夢鄉裡推去,她發出了細微的呢喃,再次跌進了睡夢中。

    「睡美人呵!」穿著一身黑衣黑褲的女子站在床邊,望著已經清醒的鍾價煒一臉的嘲弄。

    「她只是累了。」這些年她一定睡得不好,即使她在睡著時仍是處於防備的狀態中,他一直輕撫著她的背,直到她感覺安全了才放鬆。

    「穿著衣服?」瑪瑜挑了挑眉,像是看輕他的能力。「不像是被你弄累的。」

    「有什麼事?」瑪瑜居然闖進房裡,還好向虹仍在他懷裡安歇著,鍾價煒眉梢有著不悅。

    「只是來通知你軟體找到了。」事實上,她只是想看看這個讓鍾價煒緊張萬分的女人長什麼樣。「不過這事太過容易了些。」

    「所以呢?」

    「你最好時時刻刻守著她,因為找到的東西上附著一張她的照片。」瑪瑜指指他懷裡的女子。

    聞言,鍾價煒的臉上出現肅殺的神色。

    「你想,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瑪瑜問道。

    「在他們動手前先剿了他們。」

    「這樣會不會太輕舉妄動了?」瑪瑜一臉的好笑,她還沒見過鍾價煒這麼衝動過。

    「我沒時間等他們動手,這件事越快結束越好。」

    懷裡的人輕輕的動了一下,鍾價煒垂下眼望著那毫無防備的臉孔,眼裡有著不輕易示人的溫柔。

    「好吧,我要走了,再看下去我就要吐了。」瑪瑜還誇張的一手捂著嘴轉身離開。

    鍾價煒的眼一直沒有離開過向虹,感覺她的呼吸均勻,他的心緩緩泛出一道暖流,嘴角揚起笑意,將她環抱住他腰的小手移開,維持著他抱著她的姿勢,免得她醒來會被她自己的行為給氣壞了。

    ※※※※※※

    向虹在生自己的氣,她居然在他懷裡睡著了,而且她記得有人進了房間和他說話,但她竟然賴在他懷裡不想醒來!

    一整天她都坐在角落生著悶氣,直到看見鍾價煒換上衣服,一副打算要出門的模樣,她才忍不住開口。

    「你們要去哪裡?」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鍾價煒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要去談事情,她可以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

    「出去。」鍾價煒根本不想告訴她。

    「那我呢?」她不能一起去嗎?

    「你留在這裡等我。」他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

    向虹往後退了一步,她的反應從來不是這麼差的,為什麼她總是沒辦法事先提防他輕薄的舉止?

    她用手捂著唇,瞪大眼睛望著他,見他走向門口,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從腰間掏出一把刀遞到她手上。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但如果你還擔心的話,就帶著這個。」

    他居然肯把刀還給她?

    向虹愣愣的看著他離開,過了一會兒,房間外的聲音也停止了,似乎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離開了。

    他們都走了,那她呢?

    向虹衝到窗戶邊,看見幾輛黑色轎車駛離這棟大樓。

    這表示屋裡只剩她一個人,這是她離開的最佳時機。

    她找到打開房門的控制鎖,成功的踏出門外,這是這幾日以來,她第一次離開那間房間。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放下警戒,輕聲的越過迴廊來到客廳,桌上還有幾杯沒來得及收拾的咖啡杯,看來他們曾在這經過一番討論才出發的。

    向虹不再猶豫,舉步就往外走。如果他們突然回來,她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若是讓鍾價煒抓個正著,她鐵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電梯抵達一樓,警衛看見她走出電梯,連忙上前攔住她。

    「小姐,鍾先生交代過要你待在這裡。」

    向虹快步閃過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穿過大樓的中庭,直奔出大門,那名警衛追了上來,不過她壓根沒將他放在眼裡,她就快獲得自由了!

    她一路狂奔,不管路人怎麼看待她,她一會兒大街一會兒小巷的拐來拐去,沒多久便輕鬆甩掉笨拙的警衛,然後她停在一條狹窄巷子裡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阿慎他們和鍾價煒是好哥兒們,只要她上門求助,他們絕對會把她交出去,她得靠自己才行。

    她就不信天下這麼大,沒有她能去的地方。

    她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風頭過了再說,這回她一定會更加小心,兩方人馬一定都會找尋她的下落,她可不能太大意,不管是落人哪一方手裡,她都不會有好下場。

    但她隱約覺得事有蹊蹺,她的逃亡似乎太過輕易,鍾價煒為什麼沒有派人守著她?

    他不會真以為光是一個警衛就可以打發她了吧?還是他真的看輕她,以為她不會落跑?

    他甚至連門都沒有鎖上……

    向虹這才發現情況不對,迅速的將事情從頭到尾想一遍,這時,她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糟了,有人跟著她進巷子!

    看著擋住她去路的人,她終於明白了——

    她是餌。

    鍾價煒用來誘出那群人的餌,所以他才把刀還給她,所以他才會跟她說那種話。

    她居然傻呼呼的成了鍾價煒手中的棋子,變成了他的餌!

    ※※※※※※

    對方在發現向虹有了警覺,也不再隱藏行蹤,直接往她撲去。

    這兩人的動作很快,不像她以往交手的那些小癟三,向虹不喜歡傷人,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根本不會下手,但此時她別無選擇,因為他們顯然要她的命!

    這並不是她害怕的,她知道鍾價煒的人就在附近,等著她誘出更多的人,不過等他將這群人擒住,她也不會好過,這等於她名正言順的被烙下他的印記,更證明了只要她遇上什麼事,鍾價煒鐵定會出面。

    經過幾番對招,向虹還好端端的站在那兩個殺手面前。

    「你也不好惹嘛!」殺手冷眼看著她,伸手人懷要掏槍。

    向虹立刻將手中的刀朝他射去,刀子射中他的手掌,然後那人小腹又中了一褪,手中插著的刀被向虹抽走,鮮血跟著流出。

    另一名殺手眼看同伴受傷,出手更是凶狠,向虹只能不停的閃躲他的攻擊,但這人身形太過高大,她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遑論攻擊。

    她知道她不可能被抓,這附近一定佈滿了鍾價煒的人手,但她並不希望是鍾價煒幫她解圍,就算她真會被鍾價煒逮著,她也不希罕他英雄救美,她自己會應付。

    「睡美人醒著的時候很凶嘛。」 

    瑪瑜回頭望了眼鍾價煒,無法想像躺在他懷裡熟睡的女子,竟然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和那兩個人纏鬥這麼久。

    鍾價煒則是冷眼望向阿慎,彷彿在問他向虹怎麼會變成這樣?

    阿慎裝出哀傷的表情回道:「別誤會,我們可是清清白白的,從來沒有加入過黑社會喔!」

    「對啊,向虹是女孩子嘛!學點防身術總是好的,她只是學習能力比較強而已。」志燦的借口一如當年,完全沒長進。

    「什麼時候換我們上場啊?」佑二有些心急,等了半天還輪不到他出場。

    「走吧。」瑪瑜發現情況不對。「他們人變多了。」

    所有人跟著衝了出去。

    那名挨了向虹一刀的男子站了起來,正要朝她撲去,卻先中了暗算,整個人重重的跌到地上,另一名殺手察覺情況不對,稍稍分了心,向虹趁著這個機會,一個回踢將他踹倒在地,旋過身站在他背後,手上的刀架上他的頸子。

    那名殺手沒料到情勢會突然轉變,他原本勝券在握的,怎麼一瞬間卻被這小妮子制住?

    「是誰派你們來的?」向虹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驚駭,連聲音都很冷靜。

    她快氣瘋了!如果她真得死,那至少也該讓她知道是誰想要她的命吧?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殺手冷笑一聲,悄悄的從懷裡掏出一把槍,槍口向後……

    身後傳來奔跑聲,向虹不假思索地回頭看去,看見鍾價煒朝她衝過來,伸手想拉開她,但她不要他幫忙,揮開他的手不讓他拉開她。

    砰!

    向虹的力氣敵不過鍾價煒,仍是被他推開了,但打鬥並沒有因此而終止,隨後有人接替了她的位置,而她也沒閒著。

    既然兩派人馬都出動了,她這個餌也可以下台一鞠躬了,趁著一片混亂,她再度竄入暗巷裡。

    直到腹部傳來陣陣的刺痛,她低頭一看,才發現外套被子彈射出一個洞,腹側湧出鮮血。

    她受傷了。

    鍾價煒一定是看到那人拿槍,他想拉開她,可是她卻花時間和他推扯。

    一手壓住傷口,她知道子彈只是擦過腹側,她死不了的,但令她傷心的是鍾價煒拿她當餌!

    他居然利用她!

    那他又為什麼要救她呢?為什麼不乾脆讓她被子彈打死算了?

    他只是不想讓他的人當著他的面死掉是嗎?真可恨!

    向虹的情緒跌到谷底,但當務之急時,她得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才行。

    她不辨路的在小巷內穿梭著,直到發現自己闖進死巷內,再也沒有退路。

    若此時走出巷外,只怕會被人發現,向虹只好將自己縮成一團,躲在一個約半人高的紙箱後。

    傷口在發疼,但她不敢輕舉妄動,她只記得自己不停的奔跑著,也不知道跑了多遠,但她不敢冒會被發現的險離開這個安全的角落。

    她知道鍾價煒沒找到她是不會罷休的,只能待在原地靜靜的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面在心裡暗自祈禱著,希望老天讓她躲過這一次,她保證會好好藏住自己,她會永遠消失在他眼前,只要讓她躲過這一次就好,她不會再讓鍾價煒找到她。

    他丟下她六年,為什麼在讓她傷了心後他又一次出現呢?

    她要的只是一個可以完全脫離他的機會而已,她的人生不要再和那個男人牽扯在一起,天知道她有多後悔當年坐上鍾價煒的機車,才讓自己的命運和他糾纏在一起,命運不能重來,但老天至少可以給她一個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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