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男女主角在相逢之後,決定湊成一個圓,那是何等困難的工程哪;想想,要教兩人相守,總該具備一個最起碼要素吧,那要素——就是得為彼此而心動。
方-乘著電梯下樓,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夜涼如水,她緊抱袋子,看了陰暗的周圍一圈。夜深人靜的此刻,連流浪的小貓小狗都不兒半只,更遑論有人影從她向前晃過。
上哪去呢?
她撇撇唇,一屁股往台階坐了下去。
無路可走呀。
三更半夜的,她一個人在馬路上亂晃,亂不安全的,還是等到天光之後再想想辦法吧。
大眼期待地又回頭張望,是還在奢想著……但是那個男人所住的樓面暗沈沈,想必在趕走她之後,倒頭睡了。
討厭,她原本還奢望他會回心轉意留她下來呢!沒想到……
是她太天真、太沒腦袋,以為只要長得好看的男人就應該是英雄,結果事實證明,純粹是她疑人作夢的想像,根本沒那回事。
用力地吐了口悶氣,她下巴無力的頂在雙膝間,努力想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好御寒,誰知沒感覺暖和反而愈來愈覺得冷。
怎麼會這樣?人在倒楣的時候好像什麼壞事都會摻上一腳,她的逃家行動居然會碰上寒流來襲的最嚴重時分。
好冷喲……
她猛吸鼻子、又直呵氣的……可是無論怎麼把自己縮成一團,還是抵擋不了一波接一波蓋過來的冷空氣。慘了,她一定會凍死在這裡,死定了……不!不能死的,否則她的小說豈非永遠沒有完成的一天,忍耐,天馬上就要亮了……
就在她不斷跟寒流抵抗,又拚命跟自己加油打氣之下,總算,雲絮開始漸漸泛白。看表,五點多了,天已快亮;那麼,她也可以離開這地方。
「你還在這裡?」
方-走了二步的腿一頓,凍得呈現僵硬的身子緩緩轉過身。
「你……喀……喀……」她牙齒直打顫,話都說不清了。
獨孤漠端詳她發白的小臉,還有直顫抖的身子,瞧她的臉皮僵硬到呈現不忍卒睹的慘狀,忍不住問她。「你該不會一整個晚上都待在這裡吧。」天下有這麼笨的人嗎?
她貝齒喀喀顫著。「我等……等天亮……」
「等天亮?」什麼意思?
她努力扯著僵硬的唇線發話。「天那麼黑……我怕遇上……遇上壞人,所以坐在這裡等天亮之後……之後再走……」
他簡直快被她瘋狂的行徑給嘔死,怕遇上壞人,難道不怕被凍死,尤其這妮子看起來是那麼弱不禁風。
「你怎麼不上樓來?」
「你趕我走的啊。」
「你!」
「喂……你別生氣了,我完全沒有意思繼續打擾你……我這就走,就走……」
她才跨前一步,冷不防一只手臂突然勾住她的腰,一扯,她整個人飛貼到他的胸膛上,還來不及回神,她就已經被他帶回公寓裡。
「你這是……這是什麼意思哩?」她瞪大圓眼,不明所以。
「不想死就把這東西喝下去。」獨孤漠在廚房待了一會兒之後,端出一碗黑烏烏的水給她。
「這是?」
「不喝我拿走。」
「我喝、我喝!」她又開始覺得滿心感動、胸口暖烘烘的接過,萬分感激地以唇就碗直接吞下一口。「咳、咳!這什麼東西?好苦、好苦……」抬起皺成一團的小臉盼他。哪知男主角的表情卻寫著:喝不喝隨你。
也是,人家一片好心,況且良藥苦口,怎能嫌。
只好捏著鼻子努力、用力的把黑水往嘴巴裡頭灌,其實認真想想,這位不知名的男人,正有著外冷內熱的最佳寫照。
方-一邊喝苦藥、一邊疑疑凝睇他,腦筋不住地轉呀轉,想的淨是如何把這份溫馨感動融進她想好的情境裡頭,成為其中一個環節。
這個思緒又飛上雲端的妮子,似乎不明白人間真實的險惡面,也不知道她倚仗哪條理由?膽敢如此信任他?
擁有異於常人的純真氣質,只消一眼就讓人看穿心中所思的單純,獨孤漠相信自己的判斷絕對正確。只是,她凝睇他的眼神裡頭,有時又分明寫著某種期待與幻想——這又意味著什麼?
期待?幻想?他與她素昧平生,她想從他身上獲取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獨孤漠原本就冷冽的線條又更加冰寒,因為他不得不猜想,她是為了他的「身分」而來。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所表現的一切,很可能是極端高明的假象。
「方-,我是方氏企業董事長的……」她毫不考慮的報上名,不過談到她的背景時,卻猶豫了下,這樣會不會太坦白?可是,話已經起頭……若是要實話實講,他會不會通知她的家人前來逮人,那豈不是前功盡棄。「我是方氏企業董事長身邊助理的女兒,我爸爸在方氏企業工作。」她靈光一閃,硬拼,這樣拗得過去嗎?
他深深看她。
她別過眼,聽到胸口噗通噗通的急劇驟動聲。「我報上名了。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你救了我好多次,我卻完全不曉得你的大名,這樣很失禮。」
「獨孤漠。」他簡要回答。
「還有呢?」
「你想知道什麼?」
「很多啊,比方你是打哪來的?你從事什麼行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雖然他住的地方不大,設備也不豪華,可是在她的感覺裡,這個男人絕不是個泛泛之輩,他的舉手投足充滿著王者之風呢。「讓我猜猜?你是不是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她眼睛突然興奮地亮起來。「你在扮乞丐王子的游戲。」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他面無表情。
「當然。」否則她連寫小說的最卑微資格都不具備。「獨孤漠,我是不是猜中了你的秘密。」好有趣耶,如果這是真的話,那將是一部多有趣的故事。
「無聊!」他冷冽回道。
顯然他並不喜歡這種幽默,。
方-只好住口,怯怯地低下眼瞼。她的確是無聊又白疑,像他這麼一個卓絕的人才,又怎麼會看得起她的志向!就媲如爹地、北望哥,他們不都是對她的心願嗤之以鼻,並旦用盡方法想要除掉她的幻夢,才會發生這次的逃家行動。
他的話有這麼傷人嗎?阻止她追問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避免讓她發現他的真實身分,她難過什麼?
更詭異的,他怎麼會被她可憐的表情給牽引出情緒,並且這種情形已經上演過好幾回。
他豈能任由這麼奇怪的情況繼續演變下去?
不可以!
「臥室的衣櫃裡有幾件女裝,你試試能不能穿,可以的話換掉你那一身的髒衣服,弄好後,你可以離開。」他又下逐客令。
又要趕她走,既然如此,干麼又把她給叫回來,還給她一大堆的想像,然後又殘忍的破壞它;不!她不能繼續被他牽著鼻子走,即使是厚著臉皮,也要試著留下來。
「我不走,而且我也答應不向你探聽隱私,我就拿這項保證來向你做出,留下來的交換條件好不好?」
「沒必要。」
「我無家可歸。」倏地,她朱唇一抖一抖的,樣子快哭了。「我老實跟你招了吧,我逃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我爹地虧牢了公款,被方氏逮個正著,現在正一籌莫展,更慘的是,聽說為了息事寧人,我爹地竟然有意思……有意思拿我當籌碼,他想、他想……」拜托,希望這種謊話能騙過他。
「他想把你賣了。」他替她結尾。
「是啊、是啊。」方-心驚膽跳,不知獨孤漠到底信不信她的話。「所以,你只要讓我住一個月,一個月就好,只要能避開我爹地,相信就會沒事了,而且我可以跟你打契約,我住這裡,身分是你的女傭,我替你打掃屋子,照顧你的生活起居,而你只要給我八小時睡覺,四個小時休息時間,其他的時候,我隨時聽你使喚,你說這交易好不好?」
當然不好,誰都聽得出她編出來的是最可笑的謊話。
「俠客居」的任務他適巧完成,正打算休息一個月後就離開台灣,而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丫頭,硬是要破壞他的假期,他沒有理由忍受。
「我知道你為人正直、很有愛心,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受苦受難是不是?」
美麗的臉龐散逸出脆弱的憐幽,用著荏弱的氣息蠶蝕他的冷硬。
「你不會這麼狠心的對不對?」她拚命央求,被寒流侵襲過的小臉彷佛不堪一擊,在激烈的情緒下愈來愈委靡,倘若他拒絕,這丫頭很可能當場昏死過去。
「就一個月就好,拜托你、拜托……」
「去把乾淨衣服換上,好好睡一覺。」獨孤漠迸話!
「噢……」她腦袋轉不過來,茫然地問:「意思是!你答應了?」
「我沒有答應,只是不想讓你昏倒,借你暫住一天,到左手邊那間臥室睡上一覺,等你養好精神,再說。」
「好,我聽你的,去睡一覺。」她卻自以為問題解決,快樂得像只小鳥,飛進臥室裡,在門扉掩住身軀的一剎那,她又回頭。「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個狠心的人。」
就是這張過分慧靈的表情,總會莫名其妙掩去他的理智。
但在經過一番拉鋸後,心底又另有決定。即使這個能影響他情緒的女孩他並不排斥;不過,卻也沒有把她留在身旁的必要吧。
他凝視著那扉門。
方-突然驚醒過來!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好半天過後她才記起自己身在何處。
現在是什麼時間?
抬手看了看表,不禁訝呼一聲!十二點,晚上十點,她這一睡,居然睡掉了
整整十八個鍾頭。
大概是整篇逃家行動過得太精彩,才會疲憊不堪的一沾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只奇怪那個獨孤漠怎麼沒來喊醒她,她跟人家訂下條件,留下來當女傭的。
她下床,又打了個大呵欠,腦袋還是混混沌沌,沒能清醒。揉著惺忪的睡眼來到通道,看過去,整間屋昏昏暗暗的,也難怪,都這麼晚了,也該睡覺夢周公。
她揉著眼睛繼續往客廳去,這間小公寓除了她剛才占據的房間,就只剩下廚房、浴室外加那間客廳,既然臥室被她占領,那麼獨孤漠睡哪?
這突來的問題可把她的迷茫趕跑些。裸著足赤腳走到客廳玄關,腦袋望過去。
猛地一愣!瞌睡蟲全被眼前的「風景」給嚇跑。老天!她得努力的吞口水,才不至於因為太過垂涎而失態的流出嘴角來。
只點著小燈的客廳裡,獨孤漠裸著上身躺在沙發上休息,而令她心兒朋怦跳的原因,正是來自他裸露出來的體態。哇塞!平整的胸膛肌理分明、無一絲贅肉,純然古銅色的肌膚在淺淺燈光的照射下,泛出誘人的彩光!閃亮亮地,是那樣地蠱惑人心,配合著俊美如雕像的立體臉孔,俊逸得讓人忍不住想靠過去摸一摸,占為己有。
而她,真如此做了。
方-彷佛遭受催眠般地一步一步走過去,趁他墜入夢鄉之際,貪婪地將他完美的體魄盡收眼底。不禁再次感歎造物者的神奇,多年來,在出席多次的宴會下,她也見過無數男人,卻從沒有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充滿引誘入的吸引力。
太教她目眩了,被迷惑到忍不住想去碰碰摸摸的她——即使明知此時的自己簡直像個女色魔,不過,偶爾拋掉女性的矜持也不為過吧,並且,她的手老早就不受腦袋控制的伸出去,眼看即將偷摸到,
「啊! 」 手腕突然被攫住,劇痛讓她叫出聲,還弄不清楚怎麼回事,眼前的「美景」就撞了過來,等抓住她手腕的大掌松開,讓她的疼痛稍減些,她才發現自己的臉正順勢撞進那副堅實的胸膛裡。好耶,她已經顧不得手腕上的痛楚,就側著臉蛋倚靠在這副溫暖的胸膛上,耳朵聆聽他穩重的心跳聲,而充滿成熟男性的氣息,也在她鼻尖處不斷繚繞著……
太棒了!
「起來,你在干什麼?」她居然像只無尾熊一樣,彷佛抱著心愛的油加利樹。
嘻……
「喂!」他低頭凝望她的臉,那張美麗的面孔除了布滿嬌愍以外,居然還帶著某種覬覦,覬覦?「方-……」他低嚷!
「等一下,你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拜托啦。」她緊緊摟住他的腰,腦袋瓜子緊緊偎在他胸壑上,享受既安全又翔實的感覺。他果然和她所想像的差距不大,這樣的男主角,果真是她寫作的最佳「模型」,從他身上,她能體驗出許多許多不曾經歷過的情緒。
這妮子到底在做什麼?總是如此。挑情?她天真無邪的外貌難不成真的只是一種掩飾,是拿來完成某種目的。
「滾開。」他拉住她的衣領往後一丟,總算把她弄開。方-睜著錯愕的大眼睛!
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粗魯。
「你又這樣?」真是破壞形象。
他瞇起眼。「你糾纏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不加思索脫口就道:「我只是想——」
呃,猛地她捂住嘴,不能說、不能說,如果她把目的給說出來,獨孤漠肯定
立即把她趕出門,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成為研究的模型,所以她忙裝傻的笑著。「我只是想躲開我爹地的魔掌一個月,我告訴過你的,你忘記了嗎?」
「真是這樣?」
她全身突然起了雞皮疙瘩,獨孤漠的口氣並不凶狠,可是她怎麼會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是……真的是這樣。 」 他分外刺眼的眸光,犀利得讓她差點吐出實情來。
「況且我答應過你,絕對不探究你的隱私,這是你留我下來的交換條件,我不敢忘,也不敢違背諾言,我不敢有目的。」
「那麼你剛才為什麼要偷襲我?」
「偷襲?」聞言,她一張俏臉紅得跟只煮熟的蝦子一樣。被人活生生指控,又反駁不了,只因剛才的行為的確像在偷襲;只是,被他這麼一針見血的揪出,末免太、太丟臉了。
她紅著俏臉,訥訥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小心看見你的裸體,誰曉得就不由自主的想……想……」
「想上我的床。」他接話。
「什麼?」方-杏眼猛爆,以為自己的耳朵故障了。
他冷冷笑著。「你的表情很專業。」那副震驚的神態演得的確無懈可擊。
「我沒有,你怎麼可以隨便說我……」
「何必否認,反正這個時代也不流行處女。」
「你!」她嚇得合不攏嘴。他怎麼能夠這樣說?而且說得這麼天經地義,彷佛對這種事情相當習以為常,並且沒有什麼好在乎。
不明白哪?沒情沒愛的男女又怎麼做得出最親密的接觸,難道就只為貪戀一時的快樂就什麼也不管了嗎?為肉欲而肉欲,她能為這樣的關系而下筆嗎?
「你不是想嘗嘗做愛的滋味?」鬧了半天,原來她的打死不退就是為上他的床,那又何必一臉震驚。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又怎麼可以輕易賣掉你的身體。」她氣極。
「你的指責非常可笑,這不就是你接近我最真正的目的。」怪了,這妮子怎麼會有勇氣膽敢指責他。
「我……」原來,原來他誤會了,他以為她想……真是的,也難怪他會誤會,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過於猖狂,才會讓不明所以的獨孤漠以為她想染指於他。「你誤會了,我沒有。」她努力的否認。
「沒有。」他起身走向她,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把她一百六十公分的小個頭給壓制得死死。她又開始緊張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水瞳所見,淨是那副迷死人的體魄,隨著他的傾近,他的氣息也為之拂過來,像個吸力超強的磁鐵般,又將她所有的注意力給吸過去。
「你真的好帥、好迷人……」她忍不住又喃道,打從心底為他迷顛。「真正的男主角,就該具備你這種迷魂香才是。」
「你到底在說什麼?」這妮子,偶爾總是會冒出一些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怪話。
「沒說什麼。」她有所警覺地住了口。
總是如此,他的追問總會讓她突然清醒過來,明知她沒有那麼簡單,卻又常被她的純真氣息給阻斷追根究柢的決定。
方-又開始疑迷地凝睇近在眼前的健碩上身,忍不住問道:「獨孤漠呀,你的胸膛有沒有借人靠過?」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可把他的鎮定又擊潰。
「你該不會還想借吧。」他的從容又消失。
「你答應了是嗎?」她欣喜若狂的蹦跳過去,又變成無尾熊,緊緊環抱住他。
根本沒細聽人家的意思,小臉就這麼大刺剌偎靠在他胸膛上,逕自沈溺其中,哪裡看得見獨孤漠快崩潰的表情。「好棒,就是你這樣的男人,可以讓我激湯出更多的想像力,好棒、太好了……」靠著最安全的健壯軀體,享受他灼熱的氣息源源包圍住的感覺,是既溫暖又安全,即使天塌下來了,這個男人的羽翼也應該會護衛住自己吧!太好了,她故事裡的男主角就應該有這種形象。
獨孤漠不敢相信她居然這麼膽大妄為!她明不明白當她柔軟的身軀偎進男人懷裡時, 足以讓一個正常的男人氣血翻湧, 況且,擁有天使面孔的她,很容易教人「沖動」。
她是天真到不清楚自己的魅力,還是利用自己的外貌達成目的?
正當他要斥責她的時候,冷不防地懷裡的柔軀突然往地板滑下,鐵臂急忙一勾,撈起了合上眼睛的睡美人。
她睡著了?
獨孤漠這下又要深深吸上幾口氣,才可以平復彌漫胸臆的怒氣。老天,他到底遇上了什麼奇怪的女人?真想把她丟出去!只是一看見她那張甜美的臉孔,還有全然不設防的表情,他冷硬的心房居然潰決一角。
該死的!
好舒服呢!
躺在床上的方-像只小貓咪般地伸了伸手足,慵懶地吐出一口舒服的大呵欠,懶腰伸到一半,猛地愣住!
咦?不對耶,她記得借了獨孤漠的胸膛靠上一靠,怎麼自己現在又躺回床褥上,並且迷迷糊糊睡著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才逮到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以細細品嘗一番,結果居然去夢周公,真是該死!
算了!雖然沒有享受太久的舒服,但至少也得到一些靈感,還是趕緊把它記
錄下來。
方-從自己的大包包裡取出稿紙和筆,趴在床上,開始把她所想的故事記錄下來。
他是天生的王者、人中北鳳,不需要太多外在的包裝,自有一股懾人的魔力。
僅是倚靠在他的胸壑裡,就能輕易感受到不容抹減的帝王氣息,即便冷眼看人的孤傲顯得那般人凜冽,卻全然無損他驚人的魅力。
女孩一步一步靠向他,伸出手去——
方-邊寫邊想他平滑緊繃的胸膛是那樣的迷人,也開始把自己的經歷套在女主角身上……一邊描敘、一邊回想與獨孤漠相貼時的點滴,想著……寫字的筆居然不聽使喚的莫名顫抖起來。
她丟下筆,捂住胸口,還是無法阻止心跳變得紊亂。該死、該死,她眼著劇中人緊張些什麼,她是作者,只用作者的立場為書中裡的男女主角鋪陳一段為彼此心動的情節;而獨孤漠,不過是她在幸運之下所找到的最佳「模型」,讓她有臨摹的對象,進而寫出最接近事實的感動。她應該客觀的分析男女主角該有的情緒跟反應,而非自我陶醉的把自己當成書中人。
不成、不成,現在不夠平靜,腦袋亂轟轟的,根本寫不出東西來。
放下稿紙,看著窗外,等到情緒漸漸平復,那閻夜也慢慢翻成魚肚白,她猛然想起!
「糟了!我是來當女傭的。」真糟糕,她居然忘了自己的身分,都快六點鍾了,要是獨孤漠得上班,她怎麼來得及准備早餐給人家吃。
旋即像只無頭蒼蠅似地奔出臥室,沖到廚房前又瞥見獨孤漠躺在沙發上——好可憐、也好善良,當主人的居然得窩在客廳裡,而讓她這位不速之客睡大床,並且昨晚又吵得人家不能安眠。
這份歉疚讓她打定主意要准備最棒的早餐,雖然她從來沒有下過廚房,不過光憑想像,應該可以弄出些稀飯小菜等等東西來填填肚子吧。
「米呢?」她左顧右盼。「啊,有了。」她忙用量杯舀出幾杯米來。「該放多少水呢?隨便都可以吧!咦?水怎麼全都變成白色,是不是米變質了呀?不對,想想……柳媽媽平常都說要洗米煮飯……是啦,我的米忘了洗乾淨。」她忙著從瓦斯爐上要把沒洗的米拿去重新洗過,沒注意到大火已經把鍋子燒得滾燙,小手急切去端起鍋耳,結果,「哇……鏘……好燙、好燙……」她直甩手,疼得要死,而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鍋水米全部翻倒在磁磚上,散成一片。
「慘了、慘了,怎麼辦?」她緊張兮兮的蹲下身子就要撈起散在地上的米粒,可是怎麼撈呀?而且這還能吃嗎?還有……咦?怎麼會有瓦斯味,慘了,一鍋子的水淋滅了爐火,她沒關掉瓦斯開關。
方-心急的站起來,伸手去關,然後又急著想收拾殘局,但她的動作太急、太快,腳底突然打滑,結果重心不穩,踉蹌地直往地板吻去。
「啊!」要摔死了。
「你到底在干什麼?」被鏗鏗鏘鏘的聲音吵醒,獨孤漠沖到廚房,才定眼,就看見方-以拜服之姿朝他跌過來,想都不想,當然迎上去救人。
以五體投地之姿栽下,獨孤漠適時迎面相救,被他抱涸正著;然而當她踉蹌的跌進他懷抱裡時,她的唇似乎曾經擦過他的唇片,倒在他懷裡的方-半天不敢動彈,有嗎?她適才真的有碰上他的唇片嗎?可是溫溫熱熱的觸感是那樣地明顯,他的氣味甚至還留在她的唇片上呢。
她顫抖的手抬起撫住自己的唇……
她吻了他。
嘻!
吻了他……
「你還敢笑?」趴在他懷裡的丫頭居然一抖一抖地笑起來,她把整間廚房弄得亂七八糟,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我……」是不能笑,可是她控制不住呀。
「你笑什麼?」這妮子不會是嚇瘋了吧。
羞死人了,她怎麼能夠說出來,只是他完全役有感覺嗎?他不知道彼此的唇普經規密的貼合過嗎?雖然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可是他沒有任何震撼的感動嗎?
獨孤漠忍住氣捏住她的下顎,掬起她的容顏,卻見她美麗的臉孔紅如蘋果,嬌艷得令人想咬上一口。
「你、你是怎麼回事?」他擰起眉,對於自己體內突然竄起的燥熱很不滿,他相當清楚那股騷動代表什麼意思,只是眼前的妮子不是他可以啃咬的對象。
「你……你剛才難道沒有任何感覺嗎?」她羞赧得不知如何詢問,只好旁敲側擊。
「感覺什麼?」方才一心救她,整個心思都快被她驚天動地的舉動給嚇死了!
哪還知道去感覺什麼?
「你真的沒有發現?」方-不免失望,她本來以為可以從他口中問出些感想來的。
「我不喜歡打啞謎。」扶正她之後,獨孤漠退了幾步,這個女孩,滿腦子的詭譎企圖,多少次想趕她走,卻在見到她無邪的小臉、又感受到她異於常人的純真氣息後,莫名冒出的憐惜就會硬生生阻止他的驅趕意志。
他好像要生氣了,為了那記吻?還是她弄糟了這一切?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再怎麼不靈光,也知道現在不宜再去追問。
「你別生氣,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腳,才會把廚房弄得一團糟,不過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痛定思痛,好好改進,我現在就把廚房打掃乾淨,重新舀米煮稀飯,相信我,這次我一定知道先把米洗乾淨,然後再煮。」她滔滔不絕地向他保證。
「你給我站住。」他多久沒有頭痛過了?現在卻得嘗到這種痛苦滋味。「你給我站到客廳去。」
「獨孤漠,我……」
「去!」
她瑟縮了下,不敢違拗他的命令,怯生生地閃到客廳去。
望著一地的狼狽,獨孤漠閉了閉眼,隨後也走出去。
「你去哪?」方-看他打開大門,連忙問。
「去買早點。」
「我是你的傭人,該讓我去才對……」
「你給我閉嘴,坐下!」
嘎!她趕緊噤口,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乖乖坐好。
獨孤漠防衛什麼似地狠狠瞪她一眼,這才用力關上門。
砰地一響!不僅嚇壞門內的可人兒,也把獨孤漠嚇得愣在原地。
記得許久沒有嘗過生氣的滋味,現在卻因為她的出現而破例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