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等到琉琉終於不甘不願地上樓去,而辛伯也識相地遠離客廳後,盤旋在梁月引心中甚久的疑問終於傾瀉而出,她無法繼續坐視這一切。「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非要把蘇琉琉帶回慕容家不可?她根本與你毫無關係。」
「你剛才的話題還沒有結束。」追隨琉琉的眼光直到她隱去後才收回。
「我想知道。」她堅持。
無謂,想知道就讓她明白吧!「你不覺得蘇琉琉很有意思?」
「我不認為。」
「哦,那很可惜。」
「可惜。」嬌容倏地刷白,她再也無法抑止心頭那股狂奔而來的憤怒與妒意。
「逸,別再玩了,認識你三年時間,我知道你不像你外表所展現的那般放縱,並且無謂。」
「月引,你是怎麼啦?」
「別再演戲行不行?」
他彈了彈手指。
梁月引吸了口氣,迎視他,向來燦美的容顏如今覆上一抹厭惡的色彩,顯得妖華。
「蘇琉琉,她只不過是一隻上不了檯面的醜小鴨,她對你毫無幫助,我不僅你為什麼硬要把她留在身邊不可,你心裡有數,她對於你、對於幕容家族根本毫無助益,反過來還可能是種傷害。」
「我倒不懂了?」他笑笑,優雅地交疊雙腿。「什麼原因讓你認為她對我毫無幫助?」
「那麼請你告訴我,她給了你什麼?」
「很多。」他答得扼要,卻含藏千言萬語。才相處短短一個半月,但這四十五天來卻是他人生精華所在,多少他未曾有過的行為,他行動了;多少他不曾聽過的趣事,他耳聞了;甚至連親人都無法挑引的情緒,也栽在她的一顰一笑下,這還不豐富嗎?夠了,而且太多了,尤其想見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還有許多許多新鮮事會發生,他樂於期待。
梁月引嗤之以鼻,她不瞭解慕容逸何以要偏袒蘇琉琉,但卻知道,幾次的見面都證明那個沒見過世面的醜丫頭除了作怪以外,一無是處。
「她不適合你。」梁月引不再迂迴,直接明道,她相信慕容逸會清醒的。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月引,你一向謹守分際,但現在,你失言了。」即使祝她為不可或缺的夥伴,也不表示她能越俎代庖。
她被他的表情驚嚇到,但不能就此打退堂鼓,梁月引強撐又進:「我這麼放肆,當然是有原因、有理由。」
他點燃長煙,靜待下文,或者說,今天講開了也好。
「我瞭解你。」她略顯焦躁。「雖然你用玩世不恭、無所作為的花花公子形象模糊眾人的眼睛,但與你共事的我怎會不明白你根本是個精明幹練的商業奇才,否則慕容集團不會是以倍數的方式向世界擴張版圖。」
他吐出一口煙,煙圈迷濛他的俊逸,顯得難測。
「但再怎麼厲害的人物,扛這麼大的事業,畢竟相當吃力。若是沒人、而且是可以信賴的人幫助你,你會很辛苦的。」
「所以呢?」他淡然開口。
「讓我幫忙。」
「你不是已經在幫我忙了。」
「是的,我已經是你的左右手,這三年來,我有多少能力想必你非常瞭解,但我要的不止是這些,還有……」終究沒膽直接求愛,她頓下。
慕容逸撣掉煙蒂,問道:「你要什麼?」
他是故意裝優,還是真不懂?
她迸話道:「所以慕容伯父來找我的最重要原因就是——」梁月引迂迴地把慕容宇卿也拖下水,助她一臂之力。「伯父希望我們兩個能夠同心協力,一齊把慕容集團推向的更壯盛、更完美的高峰。不過我同他說了,我能插手的程度畢竟有限,因為我和你只是維持著朋友關係,對於某些事……尤其是關於家族最隱密的決策部分,我這個外人沒有權利參與,就這樣,伯父建議我說……」她觀察他臉色,沒波動呀。但事情至此已容不得她臨陣退縮,現在是關鍵時刻。「他要我們改變目前的關係,換言之,他希望我們從朋友關係進階成為伴侶。」
「我老爸是這麼告訴你的?」他居然用似笑非笑響應。
聲音梗了一下。「是……是呀。」
「月引。」他喟歎。
她強抑惶惶,急道:「告訴我你的決定呀!」
「何必呢?」
「逸?」她一悸!。
「為什麼?」
「什麼……什麼為什麼?」
他捻熄煙,深瞳直視她,再沒有一貫的浪蕩不羈,綻出的,則是不敢苟同的嚴苛。
「我給過你好幾次機會,甚至容許你若收手,我會放任這件事情煙消雲散,絕口不再提及,只可惜,你除了不懂珍惜這情分外,反而還變本加厲,甚至不惜造謠生事。」
「我沒有。」她大驚失色。
「月引,我們認識三年,這段時間應該足夠讓你用很從容的態度來瞭解整個慕容家成員的心性,然而你沒有,你跟一般人一樣,用預設立場來看待我整個慕容家族,邪惡的認定豪門世家就該天天為權利、為財富爭個你死我活,什麼血緣親情都不必顧及。」
她心急如焚。「逸,你誤會了,我並沒有——」
「你有!」他平靜截斷她的掩飾,繼續造:「所以這段日子以來你才會故意對報社雜誌社製造出這麼多的負面新聞來,而且專挑兄弟園牆這話題去窮追猛打,因為你每回見到我跟輕狂的『友愛』方式,都是水火不容,所以你就以為這是兄弟不合了,卻不瞭解,這原來就是我們兩兄弟自小維繫感情的一種方法,你完全都弄錯了。」
她別開眼,一句話也不敢回。
他語重心長地繼續再道:「月引,打從一開始我便把目標鎖定在你身上,可惜苦無證據可以直接左證,再則我發現你除了挑撥我倆兄弟間感情以外,並沒有其它更進一步的惡劣動作,所以我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直接找你攤牌。」
「逸,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沒有」她做最後掙扎。
「該適可而止了。」那銳利的眼神削去她所有的強辯。「給自己留一點餘地吧!」
終於,她氣虛無力,軟軟倒向椅背,這三年來的處心積慮,到此是完結篇了。
「為什麼?」她喃喃道。
「什麼為什麼?」
「蘇琉琉對你而言真有那麼重要?為了她,你甚至不惜捨棄我。」
捨棄?看來她還是不能清醒,看不到真相。對一個從來不曾想要過她的男人而言,又何來捨棄。
「月引,我必須承認你是個才貌雙全的好伴侶,只不過你這種完美的形象,未必適合我。」看在她這三年來勞心勞力的面子上,留點口德。
「一切都是從蘇琉琉介入開始。」她仍往牛角尖鑽去。
「不是她的因素。」他不禁歎息。「你怎麼不能瞭解,我只是把你當做是工作的夥伴,並未摻雜任何情愫。」
「對一個一無是處的醜小鴨,你怎麼期待地變為高貴的天鵝?」梁月引不甘心輸的對象是這種角色。星眸轉冷了。「月引,別污辱你自己。」
「她能給你什麼?對慕容家而言,她毫無用處。」
「慕容家族已經夠龐大,我不需要再去結盟,尤其是玩無聊的政策婚姻。」
「但至少身畔有個可以幫助你的夥伴——」
「我嫌自己不夠勞累,還壞心的把自己的女人也攪得不得安寧?」冷聲擊向她的忿忿,凍傷她。
「但蘇琉琉的個性完全不適合待在這種大家族理。」富豪人家的規矩不是從小受過身教的家庭可以應對的。
「你怎麼以為我會讓琉琉忍受這些莫名其妙的禮教?」
她一震!
「夠了,月引,聽我一句,心胸放開些,太用心機、太要手段的女孩,沒有男人敢接受的。」
再不懂羞愧,她就白活了。
無地自容的梁月引抓起皮包,飛快往門外沖。
在門扉閉上的一-,慕容逸淡淡的嗓音又傳出道:「然而我仍是要謝謝你,若非你一次又一次的費心安排,也許我跟琉琉根本沒有相識的機會,我也不會去正視自己真正的心意,更無從去發現琉琉的珍貴。」
「你真這麼愛她?」梁月引痛苦低嚷。
「放過蘇琉琉,將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批注撂下!
***什麼玩意兒嘛。
分明是想氣死她。
居然趕她走。
琉琉躲在房間,使勁的猛擦化妝鏡,用力的擦、奮力的擦、大力的擦,擦死你擦死你,把你的風流性子全部給抹得乾乾淨淨,該死、該死、該死!
「夠了吧!再擦下去,化妝鏡又要破了。」慕容逸不知何時倚在門框旁,忍俊不住的面容含帶笑。
「要你管。」她氣噗噗的,甩頭不理他。
「不管不行,要是你把鏡子又擦破,我懷疑你的薪水不夠抵償。」
「你敢扣我錢?」她委屈求全回頭自個生悶氣,就是看在鈔票的面子上。如今她什麼都空了,就只剩下這份薪水可以聊慰芳心,若連薪水都保不住,她這兩個月來的辛苦豈不是白忙一場。「你要是敢動我薪水的腦筋,我會跟你拚命。」她說真的!
「好啦,我跟你開玩笑的,瞧你氣成這樣。」他拿開她手中的抹布,把她拉到椅子上坐著。
「別碰我。」她氣鼓鼓的甩開握住她的大掌,但大魔手卻堅毅不移地執意拉回她。
「喂,你別死性不改,有老婆的人還敢吃窩邊草,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點吧!你不怕被抓奸,我還擔心被你牽累。」她死命猛抽回。
「我哪來老婆。」他笑意更濃。
「剛才你不是決定要和梁月引結婚?」她別開臉,不敢讓人看見她眼中的挫敗與傷懷。
「你用哪只耳朵聽見我要跟梁月引結婚的消息?」
「你支開我不就是為了不讓我從中做梗,壞你好事。你知道梁月引不喜歡我,對我仇視的很,所以你護衛她。」
「她對你有疙瘩我明白。」
「你也同出一氣。」她指控。
「哪有,我剛才還為了你,把她給罵走了。」
「你也一樣喜歡欺負我。」她陷入自怨自艾中。
「你聽我說嘛,我跟梁月引剛才已經說清楚,從此分道揚鑣,再沒有交集樣的我怎麼還會跟她連成一氣呢?」
「你為什麼就是看我不順眼,非要跟那種帶著假面具的富貴女結婚?」
「我沒有要跟她結婚!」
「你有……你——嘎!」她抬首。「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要跟梁月引結婚。」她總算回神,慕容逸不在乎重申一遍。
琉琉嚇得一愣一愣,呆呆看著地。「你……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婚姻大事能夠安慰嗎?」
「你是說真的?」
「真的!」
頓了三秒鐘之後,她炸出歡呼!
「哇!」她雙手搗住急遽的心臟,開心的想叫、想跳。
太好了,她贏了,最厲害的對手被消減掉了,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情敵消失了。
她總算贏了。
「這麼高興。」
呃,她好像表現得太過明顯,顯得有點得意忘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我太替你高興了,聽好喲,是替你高興。」
把罪過踢到他身上,自己才能名正言順地大放厥詞。「幸好呀,你回頭的早,不然被蛇蠍美人纏上,你這輩子就休想再有翻身餘地」她喜孜孜地道。
蛇蠍美人……倒是滿合乎梁月引的所做所為。
不過對付眼前這位不按牌理出牌,比梁月引還要麻煩數千倍的小美人,他所花費的心力只會更多。
驀然,他吁歎出長氣來,無奈寫在健臉上,勾勒出一副世界末日即將降臨的淒迷沈窒……悒鬱又僵凝的。
「你怎麼啦?」無緣無故為何突然變臉?中邪啦。
他瞄她一眼,又歎口氮!
「怎麼啦,別老歎氣,你倒是說呀!」果然,他成功挑引起她的好奇。
慕容逸搖搖頭,但全身細胞似乎全被憂鬱給柬籠住,陰暗的可以。
「說呀!」她再也按捺不住的大吼。
「唉!」先歎三聲,而後才緩緩慢慢拉開唇線道:「雖然說我是成功擺脫掉一位蛇蠍美人,不過眼前卻有一件更麻煩的問題纏住我了,真是的,也許我剛才的拒絕快了點,這下怎麼辦……」
「什麼?」話還沒聽完,她再度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才十分鐘而已耶,你就開始後悔了。」這變來變去的壞蛋。
「誰教這問題牽涉層面太廣,我必須要找人幫助。」他憂心仲仲的。「很嚴重的。」
好像喔,看他精力全散的慘狀,好像很麻煩。
琉琉不敢再耍孩子脾氣,直追原由。
「究竟出了什麼事?說出來聽聽好了,也許我可以替你出些主意。」或者,她並非一無是處,也可以替人解決困難。
炯然目光瞅緊她,慕容逸俐落地把麻煩道出:「我要結婚。」
「啥?你說啥?」
「我說我必須結婚。」對她的耳背,慕容逸已經習以為常,樂意再道一遍。
「你說你必須結婚?」
「沒錯!」
好半天後,她才消化完這整句話所代表的含義,極自然地,她再度跳起來!「搞什麼鬼?你剛剛才拒絕結婚,現在又必須結婚,結婚不結婚的,你亂七八糟在講什麼東西。」
他按住她的肩,很成功地壓抑住她的暴跳。
「聽我說原因嘛。」
「好,你說、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要沒好理由,她會砍死他。
「老頭子下了最後通牒,要在我跟慕容輕狂之間擇一位繼承家業,而選擇的條件就是看誰先結婚,他就把繼承權傳承給他,而另外一個,將會一無所有。」
「這太荒謬了吧!」琉琉不敢相信那位中年長輩會用這種可笑的方式來選擇繼承人。
「他會這麼做,除了是有心想解決我們的婚姻問題之外,最重要的理由是,唉!」
他開始演大戲。「老實跟你說了吧!老頭從小就比較喜歡輕狂,早就屬意讓他成為唯一的接班人,若非我母親阻止……」
難怪,所以那天她才會看見慕容夫人跟二兒子老發生口角大戰,原來是有內情的。
慕容逸得好努力、好努力才能阻止肚子裡的笑蟲傾巢溜出壞了事,咬緊牙關強出聲音道:「所以我老頭才會用結婚這件事當幌子,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把我掃地出門,好讓輕狂順理成章的掌握大權。」
這麼卑鄙!
「那你也不必這麼煩惱呀,反正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挑選你的伴……侶,未必會輸。」她也不知道要怎麼看待這件事。
「沒這麼樂觀,輕狂已經有了對象,我甚至聽到消息指稱他很快會結婚。你也清楚他對慕容集團一向勢在必得,他不會留餘地給我的。」才怪!喜歡遊戲人間的慕容輕狂比他更排斥婚姻,所以琉琉的出現才會帶給他莫大威脅,就深怕他那個大哥一時腦袋不清,中了蘇琉琉的情蠱。這麼一來的話,他的單身美夢可要全部瓦解了,因為他們那對寶父寶母不可能輕易放他干休。
「這樣的我哪有勝算可期,看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江山轉手他人,然後自己落個一無所有的可憐下場。」太佩服自己了,簡直可以奪得奧斯卡最佳演員金像獎。
「不公平、不公平、太不公平了,這簡直是在要兒戲,也太可笑了。」中計的琉琉氣憤難當,這什麼父親嘛,虧她之前還把他當做大善人景仰。「喂,你難道沒有辦法解決這問題,只能呆呆等著被人一腳踢開?」
「當然是有辦法,只要搶在輕狂之前結婚,就贏了這一回。」
又是結婚、必須結婚、還是結婚,看來立刻結婚是慕容逸不可抗拒的宿命。
她方纔還高興得又蹦又跳,結果映照的是樂極生悲的慘劇,白高興一場。
她回頭抓起抹布,腳步虛浮的往梳妝台蜇回,開始擦她的鏡子。
「那你就去結婚吧!」她無力的丟話,反正只能如此了……不敢再期待。
「要結婚也要有女人哪。」
「這有什麼難,你不是女友滿天下,你忘了你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卻沒有一個適合。」他又拿掉她的抹布。「那些女人老頭子不會看上眼,他早知道那些都只是我的玩伴,沒一個用真感情,所以我要結婚也得找個能讓他相信的對象,這才能堵住他的口,隨便硬塞一個沒用的。」
「那你就自個想想誰合適吧!」
「是想到了。」
這麼快!有夠沒良心。
「誰?」她無力。
「你呀!」
「我?」她差點跌倒。
「對,就是你,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深眸閃爍熱切光芒。
「別尋我開心了。」她不敢相信的又叫又跳。「我是什麼身份?一個剛考上大學的窮學生,論錢財沒錢財、論人才沒人才,像我這種在路上隨便一抓就有一大把的平凡女子,你要娶來當老婆?」她不敢奢望,那天光鮮亮麗的諷刺場面她還記憶猶新,不想再次自取其辱。
「琉琉,你不該拒絕的,你想,你最原始的目的不就是想釣我這隻金龜婿,現在我成全你的願望,而且是堂而皇之的,你也順道解決我的燃眉之急,這可是對雙方都有利的好事,你何樂而不為呢?」
他言之有理,她是該心動,但最初的夢想自從摻進複雜的現實後,又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教訓,她早就看透她自己。
「我不要。」雖頹喪,她仍堅毅道出。
「為什麼?」老實說他該高興她的拒絕,因為這代表蘇琉琉並非逮到機會就死賴不放的拜金女郎,對她的瞬間反應他應該感到開心,可是他的自尊心卻也因此小小受了點傷。
「不要就是不要,你別問這麼多。」
「難道你不喜歡我?」驀地,他問出這石破天驚的大問題。
「你——」
他執起她的下頦,盯住她。「說呀。」
「我……」喜歡,當然喜歡,年輕力壯、又帥又有錢,是求之不得的上上老公人選,打燈籠都找不著的,怎會不喜歡?
「別你呀我地,快點說呀,我要聽你最誠實的答案。」低了好幾度的聲音宛如魔音傳腦,兜攏住她全身細胞,引燃胸腔內的心臟急遽鼓動。
撲通、撲通、撲通……
「是喜歡你……」她出口,卻又飛快解釋。「但你聽清楚,不要自行演繹,這種喜歡跟愛情沒有任何關係的。」有點愈描愈黑,趕快再轉回來。「我所謂的喜歡是指愛上你的金錢,你聽清楚沒有,我貪戀的是你的財富與權利,沒有別的。」這樣傷人的答案可以讓他放過她了吧!
唉,好諷刺喲。作夢都沒想到會演變成這種可悲又可笑的結局。當初便盡全力,卯足一切卑鄙手段都是為了要陷害他跟她結婚。如今人家前嫌不計,甚至還反過來求她和他共結連理,她卻是一心推諉。
現世報呀……
「很好。」慕容逸沒有暴怒、沒有悲傷,他只是用難以猜測的眼神回祝她。
「對不起呀……」琉琉滿心抱歉,卻是不能回頭。以後他會慶幸的,在民國八十六年八月二十日的今天,他沒有貿然跟一名平凡女子訂結鴛盟,畢竟天地之遙的隔閡距離終會讓他瞭解雙方的差距;而後他就要為這個當初錯誤的決定付出巨額的贍養代價!沒錯,若有機會,她還是會撈錢,而且這種離婚明文有定,她將拿的心安理得。
一張小臉忽紅乍白,這個丫頭轉得是什麼心思哪?
教人費疑猜呀!,不過這種劣勢他不會持續太久,很快他會有機會主動反擊,回贈當初、現在,她算計過他的大仇。
蘇琉琉,你等著接招吧!
你有追夫秘岌,我也有追妻手冊。
咱們就來比一比,到底是誰厲害吧!
***「我的天!」
一早從別墅內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狂喊聲!不過這回的嘶吼可不是出自蘇琉琉的口,而是來自穩若泰山的辛伯之嘴。
「我的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幾天工夫,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地步,這到底是怎麼了。」他繼續驚駭直嚷!
「辛伯,辛伯,出了什麼事?」琉琉俯衝下樓,看辛伯急得團團轉,也染上驚懼。
「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喊這麼大聲?」
「你看。」辛伯塞給她一份報紙,指著頭版頭條道。「你再看,這份也是一樣,還有,那份也是這麼寫。」他將手上十多份報紙全塞給她,急得聲音顫抖。「每一份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報導。」
慕容宇卿於昨日做下重大決定,點名將把資產將近一千億美金市價的墓容集團……
面對這斗大的字跡,一對杏眼差點凸出來,她不敢相信……
「我的天呀!」驀地,琉琉暴出比辛伯還慘烈十倍的狂嚷聲,驚天地、泣鬼神地道:「這怎麼一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的天,怎麼會變成事實了呢?那老傢伙真的這麼可惡!」
「琉琉,你早知道?」
「現在沒空跟你解釋了,我要去找慕容逸,他呢?跑哪去?有打電話回來嗎?沒有,那他會不會跑去自殺了。」她蹦蹦跳。
「琉琉小姐……。」
「他很有可能受不了刺激,死在哪條下水道裡頭了,我們快去找。」他若真死了,她也不要活,都是她害了他。
「不用找了,我還活著。」門口,是那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高挑身段,被人咒死,他臉色挺難看的。
「逸。」她衝上去,捧住他的臉,也管不了這動作曖不曖昧,只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你沒事吧?」他很平靜,可是琉琉卻在他眼中看見了落寞,心好痛。
「沒事。」他退開步,轉身上樓去。
「你去哪。」
「打包東西。」
「打包,為什麼打包?這裡是你的家呀。」她急得團團轉。
「不再是了。」
「什麼?」她硬生生被嚇壞。「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連留在台灣的權利都沒有了吧。」
「我早跟你說過,輸了這場競賽,我將落個一無所有,你忘了嗎?」
是呀,他是說過,可她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而且——「不對,我沒有看見慕容輕狂結婚的消息,這怎麼能夠斷定這場競賽你是輸家。」
她恍然憶起。
「他和谷幽幽訂婚的消息你沒看見嗎?」
有這回事?她的確是不知道。
自從幕容逸的求婚遭她拒絕之後,她就魂不守舍,每天只會在別墅裡東婦掃、西擦擦,對外邊世界渾然不覺,每分每秒就只是矛盾地想著拒絕慕容逸的求婚到底是對是錯、是對是錯?對或錯……
直到現在,她確定這幾天的懵懵懂懂算是白忙一場,而且連後悔都來不及了,因為她再也沒有丈夫可追……她的遊戲終結了。
「現在怎麼辦?」然而此時此刻不是她煩惱自己的時候,真正要擔心的人是慕容逸,他未來的人生要怎麼走。「你老頭……不,是老太爺,他不會那麼絕吧!什麼都不留給你。」
「很抱歉,他就是這麼絕。」慕容逸面無表情。
「至少他會給你一棟棲身之所吧!」她懷抱希望。
「沒有。」
「那你以後住哪?」
「台灣還能住人嗎?」他反問。「我去美國。」
沒有身份、沒有地位,他以往的風采隨著權勢的轉移而消滅,這種打擊讓他沒有面子繼續留在台灣的道理她能理解,但是一思及他要遠去他國……眼淚不禁滴下來……
「你哭了。」慕容逸心一慟。
「那你去美國之後呢?日子要怎麼過?而且在美國的你會快樂嗎?」沒時間管自己,眼前這個男人的未來比較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走一步算一步。」
這麼慘。眼淚止不住的撲簌簌的直落。「那就別去了。」
「留在台灣讓人當眼中釘,反而更慘。」
也對!
「都怪我,當時要是決定跟你結婚就沒事了,要不……」她靈光一閃,趕緊拭去淚。
「這麼著,我們現在就結婚去,現在,也許還來得及補救,也許老頭會收回成命。」
「你真要和我結婚?」慕容逸俊朗的面孔淒上一股溫柔。「想清楚,要是老頭不肯收回成命,你會陪我一無所有?」
「賭他一賭,要是真不行,那也就算了,反正我們有手有腳也餓不死人,就從頭來過。」
他看她,最後還是搖頭。「不了,你會後悔的,我記得你立志要嫁的是有錢人呢。」
「絕不後悔,反正目標可以更改的嘛……再說,我釣富家子的原因是家累,還有念私立大學很花錢的,啊,反正了不起我就不讀大學了嘛,我去工作,努力工作,所有的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的,只不過你——」她也抬眼迎視他。「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算是交換條件。」
「嗯。」他倒想聽。
「第一,不許你身邊再有狐狸精;第二,不許你見異思遷;第三,更不許你學小說或者電視演得一樣,見一個愛一個。」
「就這樣?」
「你做得到嗎?」憑他輝煌的倩史,要他答應挺困難的。
「這個嘛……」
果然,又在躊躇不決了,她肯委屈,人家還不見得會感激呢。
悲呀……
算了,不予計較,畢竟這個男人曾經豐富過她的人生,就當是回贈的謝禮吧!
「我不勉強你,我們婚還是照結好了,如果能騙倒慕容老爺,讓他把繼承權重新轉回到你手中,我們就立刻離婚,如此一來的話,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她輕聲道。
「你準備犧牲自己?」他動容。
「到底我也害過你呀。」為了不讓他良心不安,罪過往自個身上攬好了。
「琉琉……」他擁住她,滿心的感動,有這種女孩待在自己身邊,是恩賜。
「你考慮的怎麼樣?快點下決定吧!遲了你就後悔莫及。」窩在他胸懷,好溫暖,一點都不想離開,但……這副胸膛是為別的女人而訂做的,她只能偶爾借靠。
又想哭了……
「對不起,我是真的好後悔……」與她的善良相對映,自己真是沒良心。「琉琉,我不該欺騙你,玷污了你的善良,真的好抱歉。」
「啥?」她聽得一愣一愣。
「我好後悔我編故事來欺騙你。」
「騙我?」她還是轉不過來。
「對呀,騙你說繼承權給了輕狂、騙你說我一無所有將淪落成流浪漢、騙你說我要去美國、騙你很多很多啦……其實呢,全沒這回事。」
「沒有這回事?」杏眼怔望他。
「對,我還是個富家子。」
「你?」停了三分鐘,她腦子飛快地轉著,等她明白她方才根本是在白擔心,咬牙切齒的怒吼瘋狂迸出。「你這個惡魔。」飛旋腿一踢!
他避過。「別生氣嘛……」
「你害我擔心、害我掉眼淚、害我掏心掏肺,你這個沒良沒心的大壞蛋。」小手猛往他身上捶。
慕容逸握住她的小手,把她往懷裡帶。「沒辦法,你要體諒我,要應付你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俏魔女,不用非常辦法,我永遠都處於挨打地位。」
「你……」又變成是她的錯。
「好啦,莫氣、莫氣,你現在應該很高興才對呀,至少你的追夫秘籍沒做白工對不對?慕容夫人的位置果然被你釣到了。」
「你——」她嘟著唇,又氣又窘又莫可奈何……且又開心。
他摟住她,吻了吻嘟起的紅灩,羞得她把唇片抿住,不讓他繼續有豆腐可吃。
「放開我?」她還沒想這麼快原諒他。
「我不!」
「你別摸我。」
「偏要。」
在一旁憋笑憋得快崩潰的辛伯識相地退了開去,把空間留給這對「有趣」人兒一來一往,哈,可以想見未來的慕容家將會是「戰火不斷」、「峰火連天」,不過呢——呵,呵,他好期待喲……尾聲故事結束了。
不過有些怪了點,好像沒有朝一般羅曼史小說的正規模板以「結婚」做為終結,男女主角還是處於「曖昧關係」的奇妙階段。
嗯哼……
「那是因為我喜歡不按牌理出牌呀。」蘇琉琉應得理所當然。
「是這樣嗎?」慕容逸摟住她的腰,又親了親她的唇,他吻她幾乎吻上癮了。
「真正的原因是我的放任,你要感激我。」
「算了吧!你才沒那麼偉大。」她怎麼可能鬥輸他。
「好吧,那你別念大學了。」
「大牢頭說的是,你的話才是聖旨、才是正確的。」她立即轉回來,不敢進次,對他有些五似牢頭的霸道性子,她除了乖乖領受之外,又能怎麼辦?誰教他負擔了她所有必要的開支,所以對金主,有時候還是得尊敬,送給他一些甜糖吃,不過呢……!好日子不會太久的。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啦?」慕容逸敲敲她的小腦袋瓜。
「沒有,沒有,小女子我手無縛雞之力,豈敢陷害大老爺您呢。」
才怪——兩人心頭同時應出!
呵呵,琉琉暗笑著,她才不會讓他發現她又準備搜集世面上所有描寫婚姻生活的羅曼史小說鉅著,觀其內容以茲參考,慕容逸,你等著成為我的繞指柔吧!
別得意慕容逸隱忍不發,同樣暗忖著:見招拆招的我將會讓你大吃一驚!羅曼史小說不是只有女人能看的對不對?
呵,呵,呵……繼續著,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兒一齊笑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