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蘇琉琉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就好像被千萬匹馬踐踏輾過一樣,疼得她幾乎要喊救命了,喔,上帝,她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腦袋瓜怎麼會疼成這副模樣,好痛喲,痛死人了……
輾轉難安的嚶嚀幾聲,掙扎了好半天,好久好久過後才戰勝痛苦,沒啥氣力地緩緩睜開眼皮子。
喝!這是……天呀……這是哪?
沒預警的場景當下又把她嚇傻在床上。
我的天呀。放眼所及,四周儘是稍來爽雅氣息的粉菊壁紙所構築的空間,而散逸瑩亮的水晶吊燈則高高掛在挑高的天花板上,綻送光芒。
這裡是?蘇琉琉訝異地撐起身子,倏地又發現自己身下的床褥好柔軟、好舒服,通常在家裡她都只有睡硬板床的分,哪有這種軟綿綿的床鋪可躺?而此刻……噢,她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雙腳移下床,腳底又接觸到柔軟的觸感,低頭一望。哇,好白、好潔柔的地毯呀,忍不住在上頭踩了好幾下;一個轉頭,又發現床頭櫃上擺著造型好可愛的鬧鐘,哇!還有鋼琴,哇哇!掀開窗簾布後居然可以眺望到遠方的青山綠水。天呀,這裡究竟是……
人間天堂,而她怎麼會在天堂裡,怎麼會……
喝!想起來了。她在釣慕容逸這隻金龜婿,然後在認識的過程中被他一個拐子撞到了腦袋瓜子,當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就不省人事。難道說是慕容逸救她回來的。
而這座金碧輝煌的屋子就是慕容家族的城堡。
再換句話說,她也已經成功地踏出第一步。
她進了慕容家。不過……丟臉呀。一思及她居然是被男主角撞昏,這可是和規劃的情節大不相同……也罷,算了,沒關係,反正最終的結果她是和他「邂逅」了,這才是重點對不?
「你醒了。」
啊!
蘇琉琉霍地轉過身去,迎上走進門來的慕容逸;即使眼前順長的身材只是用簡單的黑襯衫、黑牛仔褲來點綴,但蠱惑的魅力卻絲毫不減半分,迷人透頂。才對視一秒鐘,蘇琉琉就快被他一身的野性給吸去了魂魄……
停!靈魂歸位,冷靜下來,別緊張,別暈了,否則成套的追夫計劃還怎麼執行下去哪,她可是抱著「不成功、便無飯可吃」的偉大箴言闖情路的,可別自亂了陣腳。
「嗨!」蘇琉琉趕緊丟給他一記不自然的嘎啞招呼。
慕容逸頷首響應,踩著輕鬆步伐踱向她;然而他的步步傾近卻教蘇琉琉更形心猿意馬,這男的好俊、好帥,漂亮的簡直讓人嫉妒,而且不經意散發出的迷魂味更是把她的一顆芳心給挑得亂撞亂跳,她都快要為他迷顛了。
不過他幹麼一直朝她走過來?
他想做什麼?
於是,他靠一步、她則退一步、一進一退間,她撲通地跌回床褥上。
呵,呵,呵——穌琉琉又對他傻笑。
慕容逸來到床沿旁,猛地大剌剌地往她所倒坐的床鋪邊坐下,俯身靠過去,幾乎要跟她挨在一塊。
「喝!你……你……你做什麼?」這房間那麼大,他哪裡不好坐,幹麼非要跟她擠在同一張床上不可。
他沒答腔,只是挨得更近,幾乎和她成了連體嬰。
完了,心又慌了。他身上微微淡出的煙草味和著屬於他的特殊體息,調和成一抹獨特的氣味,似嗎啡般地鑽進她的鼻尖裡,罩得她快要窒息。
「頭還疼嗎?」軟儂耳語輕輕飄出,俏臉瞬間熱得可以煎蛋。
她更是慌了手腳。
「怎麼?」慕容逸勾起她的下巴,慵懶的雙眸半瞇起,仔細打量著她排紅的臉。
「不痛了?」
「是不……啊,疼呀,疼死我了。」她趕緊按著鬢角,大聲疾呼出。哇!好險,好險,幸虧及時改口,轉了過來。
真是的,差點中了美男計,洩了自個的底。這要是說自己已經痊癒,沒事了,那麼下一步不就準備等著被掃地出門。雖說這回的「邂逅」是屬於誤打誤撞的幸運,但至少她也是「混」進來了對不對,沒理由不好好利用一番。
慕容逸莫測高深地揚起唇角,沒多說什麼。這奇怪丫頭的神色轉換早就全部落進他的眼界中,這小妮子是有企圖的——她那張小臉上寫滿了這項訊息。
奇怪?他在笑些什麼?怪詭異一把的。
慕容逸這號表情讓蘇琉琉看得心驚肉跳!
想想,快些想想,小說上對這種表情都是下什麼樣的批注……喔,有了——這表情分明是男主角預備「吞掉」女主角時所會展現的情緒。只是——這樣的進展也未免太快了些吧!都還沒開始就先被吞掉,太吃虧了,而且她以後還拿什麼籌碼跟他談判。
「不!」猛然推他一把,抓起棉被就往兩人之間的空隙塞,把距離隔開些才安全。
慕容遠不禁大皺眉頭。「你一下說頭疼,一下又說不疼,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慘了,原來他不是想做大野狼,她誤會他了?
「你哪裡不對勁?」
「啊……」完了,她就是沒有任何地方不對勁,她全身上下都好好的。死了,死定了,就是完整無損才糟糕,這下子她要鏘什麼理由才能繼續跟他糾纏下去?
「小姐——」慕容逸表面不耐煩,其實已然一肚子的計量。
但他禮貌的稱呼卻給了蘇琉琉一個提示,靈光乍現!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頭好像不疼,可是又重得要死,而且……而且……
你是誰?「她滿臉驚駭。」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又是誰?天呀,我怎麼全都想不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回事?「哇哈哈,失億症,要男主角負責的最有傚法子,言情小說最多作者使用的公式,而現在正是拿來套用的最佳時機,瞧,男主角原本不耐煩的表情在瞬間全變了……變得驚訝、變得遺憾、變得柔情、變得——呃,他怎麼又靠過來了。
「我很抱歉。」二話不說,慕容逸擁住她的肩,無限抱歉地對她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把你傷得這麼重,放心吧!我不會推諉責任,我會對你有所補償的,蘇琉琉小姐。」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完了,她居然……居然……天啊,一道雷降下來劈死她吧!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失憶症居然只演了三秒鐘就宣告失敗,她居然洩漏了由日個的身份。天!
「你的皮包裡頭有身份證。」慕容逸仍舊不疾不徐地解釋他為何會知曉她的身份,毫無被欺騙的怒意。
記起來了。她原本的計劃是把皮包掉在地上給他檢,然後讓他按著身份證上的資料找到她的住處。身份證的用意原本是用來助她一臂之力的,可是萬萬沒想到卻反而成了揭發真相的破綻。
她怎麼那麼笨哪,真想一刀砍死自己。腦袋無力一垂,追夫失敗,玩完了。
只是,她的下巴卻又再度被人勾起。慕容逸一對漆亮的鳥眸,緊緊凝娣她。
「對不起,我不僅傷了你,還未經你的同意就私自翻動你的皮包,真的很抱歉,不過這些全是不得已的,我希望你能瞭解我並沒有惡意,也請你別生氣。」他深情款款地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啥?她有沒有聽錯哩?居然是他在向她道歉。
「那你!你生氣嗎?」這種情節反倒讓她不好意思起來,怎麼會這樣呢?方纔的情況已經很明白的擺明,她正在處心積慮地設計他,他怎麼能夠如此不在意。
「我在乎的只是你的傷勢要不要緊?」他道。
好感動喲……
這幕容逸的表現果然和小說上的男主角一樣,一旦和女主角擦出愛情火花之後,立刻就會變成低等動物,原本該具備的聰明才智、該有的懷疑心、全全部部都被掃進垃圾堆裡去,然後變得只會因愛而活、什麼都不顧的單細胞生物,傻呼呼的,哪怕身為情場戰神的花花公子也一樣跳不開這魔咒。
這麼說來他真是中計了。
太美妙了。只不過,為什麼?他俊美的容貌卻是愈來愈貼近自己,甚至——地的唇快要和他的碰在一塊。
這怎麼回事?
哇!蘇琉琉大嚷一聲!煞怏的跳離他。什麼跟什麼嘛,這男人哪是空有其表的豆腐渣公子,他根本不懷好意。
懂了,琉琉當下全明白了。原來這壞男人剛才是故意製造迷離情境,然後超著地頭昏昏、腦頓頓之際對她上下其手,他存心不良的。
「小心一點,別亂動,免得舊傷未癒,又增新病。」慕容逸無賴似的邪氣讓蘇琉琉雞皮疙瘩全跳了出來。
「你……你好過分。」她豎起尖刺。
「我是出自關心耶。」他反倒怪她不識好人心。
說不過他。
「好,既然你那麼在乎我的傷勢,那麼你就……你就……」就怎麼辦?趕快想出個法子來呀——啊,有了!「那麼你就要對我負責到底。」
「行!」慕容逸答得乾脆,精明的流光一閃而逝。「你想要我為你做些什麼補償?
請說。「他單刀直入。
「嗯……你不能否認吧!是你敲到我的頭。」事實雖是她由日個冒失撞上,不過為了追夫,歪理也得當真理使用。
慕容逸大方承認。
「雖然說我並沒有因此而喪失記憶力……」就算理不直氣不壯也得豁出去了。「但畢竟我受傷是件事實,而且被傷著的還是最麻煩的腦子。」她瞄了瞄他,看他沒有反應,就又繼續口沫橫飛下去。「所以為了確保我的腦袋沒有任何後遺症,我決定銀在你身旁一個禮拜,住在這裡,你要照顧我到確定完全沒事之後才可以丟掉我這麼麻煩。」
「你想跟在我身邊?」慕容逸慢條斯理地交疊起長腿,沈吟下。
「這是你負責的方式。」
「不過這棟別墅除了一名管家之外,就我一個人住。」他眼一抬。
「那好哇——」呃,差點說溜嘗。要知道人愈少,她被捉出破衰並-會芰宏少。
「不……我的意思是說,這樣子我比較能夠安心靜養。」
「你不怕?」他睨她一眼。
「怕什麼?」
「孤男寡女。」他那對黑瞳驀地深沉下,涵蘊濃濃的情挑。
呼吸差點停止。喝,這個花花公子真個大膽到毫無顧忌,剛才暗得不行,就直接挑明講。
誰怕誰呀,反正她也巴不得他對她採取行動……呃,不是大家想的那個意思啦,是……是……該說她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啦,什麼呀……老天,她矛矛盾盾在想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總歸她全豁出去了。「你敢對我、對我那樣子的話,我是問,你會不會為你的獸性而負責任?」
獸性?
慕容逸深眸微斂,憋笑的同時也開始懷疑起她來,這丫頭究竟懷抱何種目的接近他?
「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冷光一閃,他斬釘截鐵回復她的問題。
什麼——莫氣、莫氣、他的答案一點都不必覺得意外,花花公子本就不會為那種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負起責任來。只是!小說上又都通常為著,只要男主角發現女主角是處女之身後,態度必定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此愛至欲其生……所以——「我先聲明,我可是……可是貨真價實的處女……」畢竟當著一個陌生男子說這種話挺難為情的,琉琉的臉蛋都脹成蘋果色。「所以你要是敢對我……對我……最好三思而後行。」飛快丟話。
「你在警告我。」慕容逸又被她的直言給亂了原本的懷疑。
「非關警告。」其實他要真的撲上來,後果怎麼收拾,她也挺不確定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只有我的丈夫有權利能夠和我有肌膚之親。」這表白夠明顯的了吧!只要他敢,就要有娶她的心理準備。
「難道用錢不能解決?」
「那是對別的女人才可以。」笑話,她可是堂堂的女主角,不可能遭受這種待遇。
「別的女人。」這話可有意思,這叫蘇琉琉的女人一身的奇怪與特別。「你難道不屬於別的女人。」
啥?這話什麼意思?
卻當場打中她的七寸處。
見她啞口無言,莫容逸訝異自己竟起了不忍。「我傷到你由目尊了?」
她抑撒嘴,倒也不是自尊心受損,而是他的話突然讓她驚覺到,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幾乎攸關這次追夫計劃是否能夠成功。只是這關鍵到底是什麼?她卻怎麼也找不出來。
算了!暫時別想了,跟這男人打戰要緊。
「我沒有被你傷害到,我的心是銅牆鐵壁做的。」小說教的,應付花花公子不能太過順從他,要偶爾的反叛、偶爾的不在乎、那麼偉大的男主角才會心動。「但說真格的,你當真喜歡用錢來打發女人?」
他雙手一攤。「反了。事實上是女人喜歡我的錢,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什麼花招也敢要。」
這是在暗示嗎?「難怪,誰教你身為富家子,活該被人設計。」
「所以你也想設計我?」
「胡說。」心臟差點跳出胸口,幸好她反應快,才沒被看出破綻。快把自己裝無辜一點。「老實同你說,我只不過是單純的想要認識你,誰教你慕容逸的大名常常上報,我好奇嘛,如此而已,就如此而已。」
慕容逸眉一挑。「好吧!我相信你沒有惡意。」他起身,往臥室門口走去。「你就留在這裡放心的養傷,我不打擾你了。」
目送他出門,蘇琉琉總算鬆下一口氣。
追夫第一步,勉強算是勝利。
***「大少爺。」慕容逸才從大理石旋育階榛走下褸,一位年約六旬的老者立即迎上去,先是膘了膘樓上一眼,確定沒有旁人跟隨他下樓,連忙低問道:「那位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醒過來。」慕容逸繞到橘色沙發坐下,身份為慕容家族首席管家的辛伯立即轉進廚房泡了杯濃郁的咖啡奉上,大少爺一向在上班之前有喝咖啡的習慣。
「需不需要再讓家庭醫師跑一趟?」管家辛伯又問一次。
「不必了。」還有力氣想歪點子,可見她傷勢無妨。
辛伯總算放心。「那好,等她用完早餐過後,我就叫司機開車送她回去。」
「不。」
「不?」辛伯老臉一抬。
「她要住在別墅一個禮拜。」
「你讓她住一個禮拜?」辛伯訝異。
「是呀。」
「為什麼?」
他笑盈盈地。「沒辦法,我傷了人家。」
「可是……」辛伯眉毛擰成一團。
「辛伯,你擔心什麼?」慕容逸好笑地望著他。
唉!辛伯歎口氣,只好把剛才才送上的早報攤開來遞給他。「你瞧,又上報了。」
慕容逸接過報紙——本報獨家報導:慕容家族兄弟不和,為爭家產互不相讓……
斗大新聞標題佔據頭版頭條的位置,怵目驚心宣告這世界又有一個聊天話題。
慕容逸瞄了黑色大字一眼後,合起報紙往桌上扔去,端起咖啡杯,專心品啜起辛伯最得意的手藝來。
「大少爺。」辛伯看他漫不經心的,不禁替他著急起來。「你應該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們無綠無故收留了一位陌生小姐,不僅會惹上新的麻煩,我還擔心最近這一連串的不實消息會愈演愈烈。」
「說的也是。」但他的神態卻一點也嗅不出緊張的訊號。
「所以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呀。」辛伯維護慕容家族的心絕不容質疑。
「不然你想怎麼辦?」
「趕快揪出幕後黑手來呀!」
「你以為我不想?」他自然地放下手中杯。「只不過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能夠放肆到現在,得承認人家的確有兩把刷子。」
大少爺居然還有心情不痛不癢的稱讚敵人。
「大少爺,」辛伯義正辭嚴地開口,提醒著道。「即使說慕容家族從來沒有遇上過解決不了的麻煩,但要是真的任由這些傷害慕容家的消息不斷渲染下去,久而久之,弄假也會成真。阮玲玉自殺正是為了這『人言可畏』四個字呀。」辛伯在慕容家工作四十幾年,怎麼也不能看見這個家族有分崩離析的危險出現。
「放心,我是慕容逸,不是阮玲玉。」
老臉一紅。「你明知道我的意思,還……」
他拍拍老人家的肩,反過來安慰。「我懂、我明白、我會處理、放心吧!我出門了。」
「大少爺……」呃,好吧!好吧!他不囉嗦了。「那麼請你指示,我要怎麼招待樓上那位小姐。」
「用貴賓之禮。」慕容逸完全不假思索。
「貴賓之禮?」辛伯嚇一跳。
「麻煩你了。」
這下辛伯更是糊塗。那位被大少爺抱回別墅的女孩,根本不像是哪家的名門千金小姐,要知道慕容家族對客人身份的篩選向來是非常嚴格,即使是有名望的人,也未必能成為慕容家邀請的對象。
「對了。」慕容逸忽又止步,回頭交代說:「我今晚還會邀請另一位小姐與我共進晚餐,麻煩你準備一下。」
這下子辛伯自恃絕不會再弄錯。「大少爺是想邀請月引小姐來別墅一聚是吧?想想,你們也好些天沒見面了。」
「不,不是月引。」
哦,又猜錯。
他蘊涵深意的一笑。「我邀請的人是江月兒。」
「江月兒?」辛伯傻眼,他是不是年紀大,耳背了,還是大少爺口中的江月兒是另一位同名同姓的女人。「你不會是說,那個電視艷星,以脫戲聞名,排閒老傳天下的江月兒吧?」
「沒錯,是她。」
他快昏了。「大少爺,大……」但主人已走遠。
辛伯望了望樓上、又呆呆傻看門外奔馳而去的轎車。怎麼回事?他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