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婚夜叉 第四章
    「好,往前走,記住,千萬別作怪。」冷冷的口吻除了讓古冥冥覺得渾身發涼外,還有性命即將要斷送的悲哀。

    她不敢也沒有力氣作怪,僵硬的身體被推出公園外後,瞧見一輛廂型車緩緩駛過來;慘了,完了,一旦上車,她就是標準的人質了。

    「上去。」

    「唔……」古冥冥突然釘住不動,努力搖頭,試圖做最後的努力。」一旦被載走,她大概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槍管用力抵住她後背位置。「你,走不走?」扳機一旦預下,就會在心口開一個洞。

    她全身汗濕淋淋,這樣驚險的場面超乎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全身冰涼的她被迫舉步要上車時——咻———細微的聲響倏地傳出,然後架住她的男人跟著顛躓了下,身體向下一滑,哀嚎了聲。

    「噢……」好痛好痛,意外來得太快也太突然,壞人根本來不及防備,眼看就要把獵物給擄走,利用她來逼迫「夜叉」自投羅網,哪知會殺出個程咬金來。

    他心下一狠,打算殺了這女人,正要開槍——咻,細微的第二響,男人連舉槍的機會都沒有,左邊腳踝就又中了一槍,他再也支持不住地趴倒在地上。

    駕駛廂型車的司機見狀打開車門下車,想支援同伴。

    咻,手臂跟著中了一槍。

    「啊——」兩人驚慌失措地摔成一團,在連狙擊者的方位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之下,他們也不敢硬逼古冥冥上車,深怕再一個動作兩人就會死於非命。

    「快走。」受傷較輕的司機拖著同伴上車,關上車門後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現場,而自  始至終都杵在原地不敢亂動的古冥冥只會發著抖,抖抖抖……

    明明知道危險解除了,可是極度的恐懼卻隨著壞人的離去而氾濫得更嚴重。

    她無法動彈,全身蓄滿了即將崩潰的恐慌……

    「你怎麼了?」不知何時,一抹漆黑的影子自後方漸漸籠罩住了她,熟悉的男性氣息也飄進她的鼻端,涼涼諷語更是她錯認不了的聲音,明明知道對方是誰,但卻回不了頭。

    「你很害怕?」瞧她的反應,項-深深不以為然。

    她全身發冷,連呼吸都是困難的,更遑論回頭;水眸一回,又見到滿地的鮮血,那是剛才挾持她的匪徒所遺留下,紅色的血印怵目驚心,意味著生命可能的消逝,其實她剛剛就差點丟掉性命;古冥冥從來沒有跟死亡這麼接近過,她幾乎一腳踩進鬼門關。

    久久後,她終於開了口。

    「我能不害怕嗎?我差點就要被殺死了。」她虛弱地道。摀住幾乎窒息的胸臆  ,聲音抖得不成形,對於他——「夜叉」的出現沒有一絲喜悅。

    「哦?」項-欺近她,俯近她耳畔殘酷地嗤笑道:「這樣不及格喲,古冥冥可是一位無敵女超人,為了完成任務不怕死不畏艱難,怎麼可以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呢。」

    心陡地一沈,她抬起僵硬的脖子望著地——那張美麗卻又殘酷的面孔正散逸著無情的嘲笑,毫無人性地諷刺她。

    「你、你——我都快嚇死了,你卻在笑話我,什麼狗屁*夜叉*,也敢自稱為正義之土,簡直是狗屁不通,烏龜王八蛋。」不被他所重視的憤怒讓她突然凝聚起力氣,可以罵得很賣力。

    項-眉峰一蹙,極快又恢復平常。「你自作聰明設計這個陷阱引誘我現身,沒想到反倒遭人挾持,這是你咎由自取,與我何干。」他撇清道。

    「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才必須冒這個險。」

    他冷笑道:「有勇氣惹事就要有勇氣收拾善後。」

    「是啊,我是該被教訓,我是該死,那麼你又何必現身救我,不如讓我被綁架算了。」

    「我也想。問題是我相信內幕雜誌社的負責人不會讓我置身事外。」一旦牽涉到人命就不可能善了,而且內幕雜誌社的老闆也不好對付,他不想無端製造出一個敵人。

    「說來說去你都是在為自己著想,你這個人好可惡,你實在太可惡了,我……我……我——哇—。」她突然放聲大哭,天知道她以為自己這回沒命了,大概要去見閻羅王了,雖然最後是幸運的保住性命,可是卻還要遭受到這種羞辱。「哇——你非但不安慰我,還笑我、罵我……你是這個世上最差勁的男人了,你好差勁,哇!」

    項-瞅著她的哭相。

    小巧細緻的瓜子臉雖然因為縱情的哭泣而顯得扭曲,不過卻展現最真實的自我  ,沒有一絲矯情進作,直接地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腦兒地宣洩出來,真情流露的她給了他一種極佳的舒服感。

    瞧她哭得這麼盡興,還罵得這麼痛快,項-勾起唇角,也回道:「你活該!」

    「你還這麼說,哇—。」她哭得更大聲。

    她是最最最平凡不過的女孩子,怕鬼又怕死也很正常呀。

    瞧她淚珠撲簌簌地掉,小臉驚懼地抽泣著,我見猶憐的形象讓項-忽然像豹似地攫獲住她的櫻唇,舌尖亦強勢地探入其幽境內,恣意且霧氣地斂取她小嘴的甜美,放縱地吮吻著……

    她傻住,他激烈的吮吻一點都不溫柔,卻是成功地讓她忘了抽噎,然後他強勢的入侵也讓她情緒翻湧,紅霞浮上她的臉龐,吐納的鼻息也愈來愈醇厚。

    只是古冥冥僵硬的身子並沒有因為這記狂吻而鬆弛下來,反而讓原本呆滯的眼神冒出火花來——方纔的挫敗與委屈一股腦兒地炸開,化成反擊與他唇舌交戰。

    舌與舌翻攪,唇瓣與唇瓣相互糾纏,狂野激烈地幾乎要斷了氣。

    兩人終於無法再忍受這份窒息感。

    氣喘吁吁的停止下來,卻是互瞪著對方,像是對彼方非常不滿,卻又移不開眼。

    日光漸漸浮上,為大地開出綻藍的明亮,但背對光輝的俊容恰巧藏匿在暗影之中,讓她看不見他現在的情緒反應。

    半晌後,兩人氣息止歇,古冥冥先開口問:「項-,你幹麼吻我?」

    「因為你很吵。」他堂而皇之地道。

    「我吵?」她深深吸了口氣,又再吸了一口,然後笑了出來。「算了,我原諒你的侵犯,不跟你計較,因為我到底還是逮到你了,美麗的*夜叉*。」雖然繞了  一大圈,不過結果倒是令她意外——「夜叉」終究但退是現身了。

    原本可憐兮兮的哭臉轉眼間就又變成笑逐顏開的俏容顏,他忍不住搖頭歎氣。

    「你的情緒變化可真快。」

    「對啦,我是一隻變形蟲啦,怎樣?我就是沒格調,我就是瘋瘋癲癲,我就是打死不退,我就是要——抓到你。」她蹦前一步,緊緊拽住他的衣袖。

    他沒有避開,也沒有揮開她的手,鷙狂的眸子反倒牢牢攫住她的視線。

    與他對峙著,古冥冥不僅不放手,反倒愈抓愈緊,她再也不想放開他來。

    直到飛鳥翱翔拍翅的聲音劃過清晨的天空,聲音的波動驚動了凝視的兩人,項-的眼神才又恢復成淡然。

    「你真是個大花癡。」

    她不以為忤地嘻嘻回道:「隨你說,我不會介意,相對的,我更有理由糾纏著你不放,直到你答應我所有要求為止。」

    「你對你的纏功很有信心?」

    「原本是沒有的,不過在我看見你現身以後——就又信心滿滿了。」誰叫他在她以為作戰失敗的最後一到現身救她,而且又吻了她——雖然他的吻很可能是出於制止她嘈雜的哭聲。

    她綻顏的笑靨很吸引人,項-忽道:「走吧。」

    「走?去哪?」她不解。

    「鬼屋。」

    「「「「請用。」平板臉、白粉面,像縷幽魂般地上前倒好茶水後,立在一旁靜候吩咐。

    「你們騙得我好慘。」古冥冥咕嚕咕嚕先灌水解渴,然後拿起筷子就拚命挖飯挾菜塞進嘴巴裡,一夜沒睡,再加上受到嚴重驚嚇,她又餓又渴又疲倦的,所以先不管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壞東西為什麼先前要蒙騙她,反正他們也逃不掉。

    「吃慢一點,小心噎死。」她一點形象都不顧,就在他面前大吃大喝了起來。

    古冥冥的腮幫子脹得鼓鼓的,仍不忘反駁道:「咳咳……噎死總比餓死好。」肚子餓很難受耶。

    管家不以為然的睨看她,從沒見過這麼粗魯的女人,簡直丟盡女人的臉。

    終於酒足飯飽了,她癱在椅子上直喘氣,好舒服好舒服哦,再睡一覺就是人間至高無上的享受了。

    她打了個大呵欠。

    「想睡。」項佚問。

    「嗯。」眼皮幾乎要合起來。

    「送她去客房休息。」

    「是!」管家應道。

    古冥冥疲倦地起身跟隨管家繞到別墅的右邊位置,那間客房就是上回她住的臥室。

    「請。」

    「謝謝。」古冥冥開心地要撲進軟呼呼的床褥。

    「你真敢睡呀?」管家的涼語忽然緩緩逸出來。「你上次不是怕鬼抓你—。」

    「哼哼,你還敢說。」他也是參與嚇她的成員之一,她會找機會回報的。「既然我已經確定是你們要我的把戲,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哦,是嗎——希望如此……」他哼了哼,撂下語焉不詳的話語,才轉身走出門。

    古冥冥朝他扮了扮鬼臉,關上門,倒進舒服的大床,準備睡一個又香又甜的好覺。

    「啊——」尖叫乍起,古冥冥霍然彈起身。「鬼……鬼……」她喃喃說著,身子忍不住打起哆嗦來。

    「鬼在哪裡?」磁嗓傳來一聲詢問。

    「鬼在……在?」她突然愣住。

    「藏在你心裡吧。」項-接口道一點都不意外她又再度被夢魘給嚇醒。

    古冥冥發了好一會兒愣,搖了搖頭,又拍拍蒼白的臉頰,這才認知到自己此刻原來是置身在項-的別墅裡,而剛才她被殺死的情境原來是場夢。

    「我作噩夢了。」她看著好整以暇的項-,瞧他舒服端坐的模樣不知道有多久時間?「你一直待在房間裡?」

    「我是一直在這裡。」銳利的眼神掃過她餘悸猶存的小臉。

    「為什麼?」她問。

    「想看你被嚇醒的蠢樣。」

    她怔了怔,但沒有絲毫的不悅。「你似乎很確定我會狂作噩夢,然後被嚇醒過來。」

    「我等到了,不是嗎?」

    他指關節輕輕敲打扶手,雖然含笑的表情看起來不懷好意,可是卻有一股甜蜜蜜的柔情瑩繞著古冥冥的胸口。

    「我看你是擔心我才賴著不走吧。」她決定自戀地與他槓上,移下床,盤坐在地毯上,與他面對面。

    「我關心你?」她的思考邏輯果然和常人不一樣。

    「沒錯沒錯—。」她很堅持自己的想法,然後討好地請求道。「項大爺,既然你願意*關心*我,那麼你就好人做到底,成全我的心願如何?告訴我有關*俠盜組織*與*夜叉*的一切好不好?」

    他頓了下,才問:「你為何執意要挖出我的秘密?」

    賺錢呀。

    「當然是幫你做宣傳。」可惜不能說實話。「我是希望藉由這次的報導讓人省思,甚至起而傚尤,也許這個社會會因為好人變多了而變得乾淨平和些。」她狡詐地歌頌偉大的情操。

    他微微撇唇。「其實*俠盜組織*並沒有什麼特別,不過就把礙眼的人事物給掃除乾淨罷了。我說完了。」

    〔就這樣?〕她傻眼了。

    「就是這樣。」

    「不成不成,完全沒有重點。」

    「這就是重點。」

    她陵瞪他。「我看你根本就不肯說實話,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貼身跟著你,哼哼,我就不信我拿不到想要的新聞。」

    「你又變勇敢了?你又願意豁出性命了?」他半問半譏嘲的斜睨她。

    在暖暖公園時她害怕得像只禁不住驚的小白免,現在又勇氣十足要做女超人。

    她臉紅紅地反駁道:「我當然可以變勇敢的,為了錢我絕對可以,呃……」她倏地噤口。

    「為了錢?」項-點點頭,一副非常瞭解的表情。

    「咳嗯……」她連忙清了清喉嚨,改變說辭,差點就漏口風。「不不不,不是什麼錢啦,你聽錯了,我才沒那麼市儈呢,呵呵呵……」白癡,怎麼講出來了,沒有人喜歡被利用;自然不能說實話。

    他也沒有再追問,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地。

    叩叩!

    有人敲門,門開,是管家,不過他身旁跟著另一名女孩,是余燕。

    「少——少爺?」余燕驚詫極了!盤坐在項-面前的不正是那名八爪魚女記者古冥冥嗎?她怎麼會出現在別墅內?她老早該被少爺攆走才是,而且漫揚在兩人之間的氣息顯得極暖昧、極親暱。

    「什麼事?」項-回頭問,冷冽的眼神是余燕所熟悉的。但他看古冥冥時,為何顯得柔和?

    「我來回報工作進度。」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好沈重,上次少爺派給她一個任務,請她調查某位仁兄的背景,而她調查有成,資料已經搜集完備,所以特地前來稟告;原本還冀望得到少爺的讚賞,不過依目  前情況是不可能了。

    項怏接過余燕送來的文件,快速瀏覽過。

    「是什麼東東?」古冥冥好奇地想湊近一瞧。

    「你給我把腦袋轉回來!」余燕突然大吼,衝向前去扳過她的臉,機密文件她憑什麼愉看,而且被調查的仁兄正是內幕雜誌社的頭頭,她更是看不得,以免洩漏秘密。

    「看一下又會怎樣?會死人嗎?!」古冥冥的腦袋被她扭得好痛。七手八腳地把她的魔手給打掉。

    「就是不許你看。」她氣急敗壞的警告她。「古冥冥,我警告你,你別太囂張哦,小心我對你動手。」

    「我就是囂張,怎樣?」瞧她一臉不善,新仇舊恨齊上,古冥冥也要讓她不好過。「我不僅囂張,我還要讓你嫉妒到死,告訴你,我昨天晚上跟項-共處一夜耶,對,就在這個房間,你想想看我們會做什麼事情來。」哼,雖然壓根兒什麼事都沒發生,不過瞧她臉色大變,她就覺得開心。

    「你、你跟少爺……」余燕不敢相信少爺跟她在房間裡度過一夜—。而這一夜裡會發生什麼旖旎事件—。她控制不住心思去臆測……尤其少爺也不否認。

    項-瞥了眼古冥冥!她吐了吐粉紅色舌尖,心虛地縮了縮身子,以為他會解釋。不過他什麼話也沒說,任由這份曖昧情境延續下去。

    「少爺?」余燕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問個清楚,哪知項-回她一抹不想再談的眼神,她立刻住嘴。

    「古冥冥,你回雜誌社去,並且保證不再調查*俠盜組織*的一切。」戲弄歸戲弄,最終仍得說服她放棄調查,不讓她接近危險。

    他不由自主地就是會關心她。

    「要我放棄?」她想也不想地便回絕。「不可能!」

    「你必須!」他毫無轉圜餘地的命令道。

    古冥冥瞥了瞥他,眼珠兒忽地一轉,道:「好啦,我回去好了。」她忽然又答應得很爽快。

    「算你識相。」聽到這樣的回答,余燕覺得好安心,總算可以趕走一個禍害。

    「歎,我是該學習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古冥冥決定暫時安撫他們,反正她是不可能放棄,以後要怎麼做隨她高興。

    「你該不會又想搞怪了吧?」項-盯著她的笑顏,感受到她不服輸的氣息在流竄中。

    「我怎麼敢,嘿嘿。」她乾笑兩聲。

    「你就是敢!你從不在乎掀起更大的風暴。」她豈會乖乖就範,該明白放她走後一定背著他搞紕漏。

    很奇特的感覺,他竟然不想讓她遇上禍事,古冥冥竟能牽動他的心弦,她運用了什麼能耐讓他在乎她的安危。

    古冥冥不服氣了。「項-,你幹麼把我想得那麼卑劣、那麼暴力、那麼……」  「蠢!」他截口道。

    難道還不蠢,硬要纏著他不放,她以為「俠盜組織」的工作是在玩樂嗎?這其間的危險她置之不理,這當然是傻瓜蛋才會做的事。

    「你真看不起我。」她嘟起紅唇,跳回軟綿綿的床褥上,反正可以賴著不走真好,他也拿她沒辦法。

    余燕望了眼古冥冥,又看向項-少爺,兩人雖然針鋒相對,不過結果仍然是古冥冥獲得最後勝利。

    項-少爺狠不下心來趕她走,這意喻著什麼?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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