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貫丹田,我飛——”左九龍大喝一聲,雙掌朝地板上用力一拍,以為自己的身體將會騰空浮起,他苦練數十年的輕功即將修練完成。哪知,除了憋了一肚子氣外加滿臉通紅之外,他仍然好端端地盤坐在地板上!“怎麼起不來?不可能!再試一遍。喝!起!”大聲一吼,可屁股仍然黏在地板上。“我飛——飛——”第十遍了。“飛、飛起來——起——哇!”一聲暴喝後,身體終於彈起來,但卻是他自己跳起來的。“奇怪,怎麼浮不起來呢?難道是我的修鏈方式錯誤?對!一定是我又弄錯了!武功秘笈不可能騙人,一定是我的氣息走錯脈絡。”
左九龍再度翻開破破爛爛的土黃色秘笈本,專心研究“前人”遺留下來的心血。這一鑽研就又過了三個鍾頭,直到肚子咕嚕咕嚕作響,他才驚覺到從早上到現在,已十多個鍾頭未進一滴水、未食一粒米。
“先煮飯去。”左九龍小心翼翼地把武功秘笈收進櫃子裡,然後沖到廚房打開米桶蓋,哪知米桶內竟然沒有一粒米。“沒米,竟然沒米!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我左九龍注定要走向窮困潦倒之路,過著與前輩同樣的日子?”他歎,他的命注定淒苦。也罷,古代那些正義俠上也都過得清苦,甚至還連累女兒難得溫飽。“餓肚子無妨,我左九龍可以忍受。只是從無非分奢望的我,唯一志向就是練就一身武藝以便行俠仗義,豈知蒼天不仁,故意無視我的理想與堅持,每每讓我的夢想落空,學武數十載,依舊練就不成飛簷走壁的功夫,我怨!”……也餓!
他摸摸肚皮,雖有雄心壯志,但餓肚子的滋味真的很難受。
“出去找飯吃。”他開門,與恰巧要進屋的左密幽撞個正著。
“爸。”左密幽望著滿臉胡渣子的父親,一看他邋遢的模樣就知道,這幾天他日子肯定過得一團糟。“你要去哪兒?”
“找飯吃。”他咧嘴笑。寶貝女兒只要工作忙碌,就以公司為家,算一算,三天沒見到她人影了。“你也還沒吃飯吧?到客廳等我,我找飯去!咦?”他頓住,看著站在她後方的俊美男子,笑得更開心。“好俊的男娃,你的男朋友嗎?好眼光!”
“不是啦!”她尷尬地否認,拉著身後人進屋。“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的樹。”
“樹?什麼樹?”
“搖錢樹。”她直言不諱,反正男主角也該做好心理准備。她催促著父親。“你別問這麼多了,快去找飯比較重要。”
“好,你們等等,我馬上回來。”左九龍立刻沖向樓梯口。
“爸,坐電梯啦!這裡是十三樓,走樓梯會累死的。”她提醒他。
“別擔心,這幾檻樓梯難不倒我,我練輕功,這正是一種試煉,我必須讓自己身輕如燕。”左九龍又喝一聲,旋即一溜煙地沖下樓。
左密幽無奈地任由對江湖俠情充滿興趣的老爸胡搞瞎鬧,反正這世上變相的“神經病”很多,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個。
左密幽側首,不期然地瞧見男主角調侃的表情,沒來由的一陣惱火,那是一種被輕視的不舒服感。
“你覺得很好笑?”她口吻沉硬了些。
“是好笑。有趣極了,沒有辜負我的期待。”他答得挺欣慰。
無名火匯集,不斷在她體內狂燒,左密幽本想出言反駁,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吞了回去。想到還要靠他賺錢,暫時得罪不起,只好隱忍下來。
“你不敢生氣?”他摸透了她的心思,出言諷刺她。
左密幽臉皮一抖一抖地,還是沒說話,只是不懂他干麼故意激怒她?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倒杯茶,重重放在桌子上。“坐,喝茶。”
“你很在乎我的看法嘛。”他又回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呿,你在說笑嗎?我跟你又不熟,怎麼會在乎你的看法。”
“撒謊。”他道。
小臉沒來由的一紅,發現自己像極了小丑角。一整天下來,她所遭遇的一切仿佛像場夢境,不真實也就罷了,她還有被愚弄的感覺。
“你真的失憶嗎?”她是否錯估了什麼?左密幽決定明明白白地問個清楚。
“什麼失憶?”突然飄回來的左九龍吼了聲,他聽見了女兒的問題,“呼”地一聲,跳到男主角面前,亢奮地指著他。“你說這個小子失憶?你有失憶症?”
“爸——”
左九龍不理蹙起眉的女兒,瞠大一雙牛眼,一張臉幾乎要貼上失憶的男主角臉上。“你失憶?真的失憶?哈!太有意思了,我好高興喔!不過你用不著害怕,我會治療失憶症!不騙你,我身懷武林寶典,寶典裡頭有記載治療失憶症的方法,我可以幫你試試看。我現在就去買藥草,然後我再幫你打通穴道,讓你的氣血——”
“夠了!爸。”左密幽聽不下去,瘋狂老爸在她面前發癲無妨,但不要嚇跑他。
“女兒,老爸是認真的,我有十足的把握,你要相信我——”
“爸,你的晚餐呢?”左密幽硬是轉移話題。
“對哦,晚餐。”他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我剛才下樓時突然頓悟到我輕功練不成的原因,所以就轉回來確認一下我的領悟有沒有道理,然後就……就……”
“就忘了吃飯的事。”左密幽已經習慣了老爸的瘋癲。
呵呵……他傻笑。“不過失憶更有意思,值得研究。”他湊上去,露出一口白牙。“小子,你要不要試試看——一“夠了吧?!”她連忙阻止,否則老爸真的會把他拿來“練功”。
“女兒,你別阻止我。”
“是別阻止他。”一直在旁看戲的男主角開口,還跟瘋狂老爹站在同一陣線上。
左九龍笑呵呵。“你看,你的男朋友真棒!很懂事,我喜歡。”
“我說過,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是今天才認識他的。”左密幽嘴角抽動著,再一次跟老爸強調道。
“你們今天才認識……”左九龍蹙眉,想了會兒後道:“今天認識也沒有關系,一樣可以當你的男朋友嘛!”左九龍想通了,又看向俊小子。“喂,小子,你想不想當我女兒的男朋友?”
“你不要回答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左密幽快一步出聲,阻止“混亂”延續下去。“你餓不餓?想吃什麼?我去買。”她和顏悅色地轉向男生角問著。
“我想吃……”磁嗓低回漫開。
“吃什麼?盡管說,我一定買回來。”
“我想吃了你。”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扯入懷中,再次把她困進胸膛裡。
背脊劃過戰栗,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她的下顎已被他掬起,他的唇烙印上她的。
柔軟的唇片肆無忌憚地糾纏著她的唇瓣,挑情的舌尖也放肆地探入她口中強迫她配合。霸道的侵略讓她虛軟到不知所措。她渾噩地迎視他的眼眸,發現他眼底竟然盛載著滿滿的占有欲望。
他怎麼會想要她?
強悍的掠奪甚至赤裸裸地呈現出來,毫不掩飾。
她傻了!
癡怔中,她的身軀愈來愈燥熱,他的體息還不斷飄進她鼻端,勾引出曖昧情騷來。
她的腦袋愈來愈昏沉,雙腳虛浮的站不住,也完全無法思考,只知道自己快要無法呼吸,即將窒息——呼!
新鮮空氣灌入她的肺部,她幡然而醒!
只是她的唇瓣已紅腫,被烙下了印記!
左密幽捂住嘴唇連退數步。這一切來得太快太急,讓她毫無招架能力。
“你——你這家伙,怎麼老吃我豆腐?混蛋!”她驚駭極了,慌亂中脫口罵人,她已經被侵擾過兩次了。
“不錯哦,這種場面很像俠情小說的劇情,我喜歡。”左九龍呵呵笑,還鼓起掌來。吻得好呀!浪漫俠情的愛情故事終於在他眼前上映了,感動哪……“爸,你女兒被人家占便宜,你還說……說你喜歡?”女兒被人欺負,他不僅不阻止,還在旁邊看好戲!
“是不錯啊!我左看右看、橫看豎看,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很相配。”左九龍突然正經八百地走向前,端詳起相貌絕俊到極致的男娃,然後很滿意地點頭,很慎重地說道:“你要我的女兒,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請說。”
“你要答應讓我試功。”
“老爸?!”她磨牙道。哪有這種賣女兒的父親?
左九龍涎著臉先安撫女兒。“幽幽,你要相信老爸的眼光,這小子大有可為,很適合你,嫁給他准沒錯。”
“爸,你對他的底細一無所知,你根本就不認識他!這樣你也敢把女兒推銷給他?”
左九龍拍胸脯保證道:“放心,我閱人無數,這小子的來歷絕對不簡單,把你嫁給他准沒錯。”
“爸——”太荒謬了吧?!饒是這一切的緣起與發生都是她主動“索求”而來,但之後的發展與走向卻與她預估的完全不同。
該由她全權主導的牌局怎換成是別人控制全局?
太荒謬了,荒謬至極。
“你、你應該有點腦子,不至於陪著我爸一起發神經吧?”左密幽壓抑怒氣,好聲好氣地轉而說服男主角拒絕。
他笑,笑意迷離,讓人猜不透心中所思。
“你的世界很有趣,有趣到讓我捨不得就此終結。我喜歡這種感覺,也享受這份渴望的滋味。”言下之意,他打算陪老人家“瘋”下去,拒絕她的請求。
“我的生活讓你起了一窺究竟的欲望?”奇特的說法,她卻不喜歡。
“能引起我關心的事物極少極少。”他很鄭重地告訴她,她的特別。
這是恭維還是諷刺?她正要開口問個究竟,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是老板的急召電話。
晚上十點許,電話那頭捎來金主將駕臨公司,所以要臨時開會的訊息。
“我去公司一趟。”她抓起包包就往門口沖出去。
“等一等,你跟他的婚約還沒談妥耶!”左九龍在身後喊。
左密幽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更懶得回話。
砰!
重重的關門聲表示出她極度的不滿。
開玩笑,什麼婚約?她連交男朋友的意願也沒有,還結婚哩!此時此刻,她一心只想把工作做到盡善盡美,她的夢想可遠比什麼都重要。
嘿嘿嘿……左九龍對著門板傻乎乎地笑,然後歉然地回頭對著看戲的他道:“不好意思哦,幽幽的事業心是比較重一點啦,不過她並不是討厭你哦!而且我保證,她絕對會嫁給你的!所以……所以……”他諂媚兮兮地趨前去,彎腰央求道:“你還是要讓我練練功,我想治療你的失憶症,嘿嘿嘿……”
銘銘銘極深的夜,極安靜,安靜的氛圍卻也容易讓思緒轉起來,所以她討厭這股寧靜。可憐她卻無法跳脫,因為她得等待。
陷入半恍惚的神魂果然讓她憶起被吻時的情境,只是才浮上腦海,她又拚了命地壓抑下去。那一段過程她決心要忘記,並且不打算擴大事端,所以沒有意思去質問他,更告訴自己不要有怒氣,也幸虧老板的急召電話剛巧撥來,免除了後續的尷尬。
只是不明白,一個陌生男人怎麼膽敢一下子摟抱她、一下子又大刺刺地吻住她?是她長得很隨便,還是氣質很不堪,給予他一種隨便、好上手的印象?
她憂郁地瞪視著暗蒙蒙的天空,深深的無奈縈繞心口,被人輕視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怎麼魂不守捨的?”老板的詢問聲音自後方響起,將她飄浮的神智拉回來。
“沒事啦。”果然一發怔,腦子就會胡思亂想。
老板豐哥坐於她面前,抱歉地說:“這麼晚了還把你找來開會,辛苦你了。”
“沒關系,這是應該的,再說我早就習慣了。”日夜顛倒的工作型態,讓她訓練出適應環境的好本事。
他拿了瓶雞精給她喝,養養精神。“總覺得你最近的氣色不太好,這幾個月來為了籌備這檔新戲,忙壞你了吧。”
“豐哥不也一樣累。”她拍拍臉龐,打出了好精神。“我早做好心理准備,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就不能喊苦。”
豐哥贊許地點頭。“你這麼年輕卻這麼懂事,不錯,我相信你的前途大有可為。”
“謝謝,也要豐哥多多照顧喔!”幸好她遇上的老板是個正派好人,讓她可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否則在復雜的演藝圈,有時為了打點人際關系,可以耗去半輩子的光陰。
投資的金主駕臨,擺出的姿態就是有錢人的架式。落坐後,左密幽先向金主周先生報告新戲籌備的進度與最新狀況,接著開始討論投資細節部分。雙方要如何拆帳、又要占上多少利潤,在一番唇槍舌戰以及討價還價後,終於,在有人妥協、有人滿意的情況之下,會議結束。
四點了,外頭仍是一片漆黑,左密幽拖著疲憊的身軀,騎著摩托車返家。
肉體疲憊無妨,精神饜足才是重要。她滿心期待地規劃下一步,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出新戲打造到完美的境界。
懷著滿腔期待進家門,哪知美麗的遠景卻在打開門扇的那一瞬間,教她看見了毀滅的預兆。
噢,她的男主角……她辛辛苦苦才找到的男主角,竟然坐在裝滿水的大木桶內閉目養神著,而且濃烈的藥草味還彌漫整間屋子。
她沖進門,本想問個究竟,然而當眼珠子瞄見男主角赤裸的肌膚時,倏地頓住。接著,視線完全不受控制地黏在他身上。
不瘦不胖的他,肌肉線條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地步,胸膛上淌布的點點水珠,在燈光映射下綻放出水鑽般的光華,把原本就完美的他雕琢得更形魅惑人心……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太……太養眼了……養眼到她想更靠近木桶一些,窺望他的下半身是否也是無著寸縷?
呃!
終究只敢幻想,不敢付諸行動,左密幽清清喉嚨,保持鎮定。千萬別被他所迷惑,荒謬的戲碼還得靠她阻止才不至於演成失控。
“請問你們在做什麼?”她質問,嬌嗓卻沒有任何的威脅性,更該死的是臉蛋浮上了抹紅嫣,讓她的立場顯得好尷尬。
“噓,別吵,我正在治療他的失憶症。”左九龍不理會女兒,屏氣凝神地提氣、吐氣、提氣,然後就像武俠電視劇裡所演出的一般,用雙掌啪啦啪啦地拍打“病人”光裸的肩背。瞧她老爸煞有介事地運功、吐氣,還一次又一次地替他打通穴道,真當自己是武林高手。
天哪!
“你就任由他胡搞?”左密幽眉頭挑得高高,問著該是正常人的男主角。
男主角慢慢掀開眼皮,面對氣呼呼的她,緩緩揚起笑紋。“老伯好心,想要幫我搓背槌肩,他那麼的誠心誠意,我也不好拒絕。”深邃的眼神從她錯愕的表情中飄開,然後又合上眼皮,享受著老人家的按摩技術。
什麼話?反倒是她無理取鬧?!
左密幽轉而瞪著老爸。“爸,你夠了吧!”
左九龍置若罔聞,理都不理女兒,關心地詢問男主角。“女婿,你的胸口還郁不郁悶?”
左密幽差點吐血。
“什麼女婿——”她嚷!
“幽幽別吵!”左九龍斥責女兒,叫她安靜,緊張兮兮地繼續問著病人。“丹田的氣提得上來嗎?試試看,乖女婿。”
左密幽一字一字地進話道:“他享受著呢!不會郁悶。”她決定說道理。“爸,你玩夠了吧?我到現在連他名字都還不知道,你就對著他女婿女婿地猛喊,很丟臉耶!麻煩你不要再亂點鴛鴦譜行不行?”實在太扯了。
“我姓夏名熾。”他道出自己的姓名。
他突然的告知讓左家父女為之一愣!
夏熾勾起唇角,再道:“別擔心我會成為你們的負擔,K集團會成為你們的後盾。”
“K集團?!”左家父女震驚地相覷,呆掉了!K集團、K集團……這個名號不斷在他們腦中繞呀繞。
“沒聽過嗎?”夏熾對這兩人的反應感到有趣極了,他們是怎麼了?
“聽、聽過,我當然聽過!如雷貫耳的名號,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哩!”饒是他這個一心為練武藝而廢寢忘食的左九龍,都識得這個響當當的國際財團。“你跟K集團有關聯?”而且這個財團挺神秘的,他很早之前就對他們的人事關系感到好奇,只是市井小民的他連踏進人家公司大門的資格都沒有,哪來給他一窺究竟的管道?
夏熾挺開心的,繼續丟給左家父女驚天動地的字眼。“我是K集團的幕後掌控人。”
左九龍瞪大眼睛,驚歎地不斷搖頭,好不容易消化完他的自我介紹後,嘖嘖稱奇了起來。“你好了不起,年紀輕輕的,竟然是K集團的幕後掌控者。”他轉頭看女兒。“幽幽,他的身份太神奇、也太炫麗了,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太震撼了!
左密幽眉毛挑得高高,胸臆裡的郁火又燃燒起。
左九龍驚歎過後,又咧開嘴,笑呵呵地稱贊起自己來。“女兒,老爸很厲害對不對?我的直覺果然沒有出錯,這小伙子不是平常人,他是人中之龍。”
“是——是嗎?”喉頭蠕動幾下後,飄了聲。
“幽幽,你的表情好難看。”忽青忽白的。
“當然難看!他說你就信?這麼大的人還這麼好騙,他要是瞎掰自己是神仙,你也要把他供奉起來嗎?”她的口吻既沖且沉,除了不悅外,她還極力壓抑恐慌感。
不會吧?不可能會有這種事的!
K集團,世界知名的國際財閥,專門吸納不良債權偏多的機構,並且負責為其重整,教其免於倒閉的危機。由於他們總是適時地伸出援手,讓某些財政困難的國家免於被不良企業拖垮金融體系的危機,因此得到不少贊許。
雖然K集團因此成為一股龐大的勢力,卻仍然得到各國經濟體極為正面的評價。即便左密幽對商場現況並不是那麼的熟悉與了解,但卻知道上自八十歲老人,下至三歲孩子都知曉這家財團的存在。
而這位自稱是夏熾的年輕男人,竟然說自己是K集團的幕後掌權者?!
這麼年輕的男人?
“相信啊,為什麼不信?夏熾的氣質確實像極小說裡所描述的那種集權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左九龍反諷女兒的眼拙。“你忘了嗎?我在第一眼看見他時,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物。”
“那是他投你眼緣,你就直接把他神格化。”她並不想相信夏熾的自我介紹,一點兒都不想。“還有,請您看看現場,麻煩你聞聞屋子裡的藥草味。別忘了,你現在正在幫他治療失憶症,而一個失憶人哪會記得自己的來歷與身份?這不是很矛盾嗎?”她忍不住提醒忘形的父親。
“對哦!”左九龍想到治病功夫無法伸展就扼腕。“雖然買木桶和草藥的錢不是我出的……”他搔搔腦袋,覷了眼夏熾,支出這些東西的費用是從他口袋裡拿出來的。“可是……我認了,我情願他不要失憶,記得自己的身份。”
“就算他沒有失憶也不代表他說的身份就屬實。”他的說辭近乎小說情節,說給人聽只會惹人訕笑。
“我信!”左九龍義無反顧地挺護他。
“爸——”
“干麼不信?”左九龍望著怪裡怪氣的女兒。“你真的不信嗎?”他倒是覺得女兒是為反對而反對。
她沉下臉,捫心自問,不僅老爸相信他的說辭,其實她自己也被嚴重影響。
左密幽甚至不敢再把目光掃向夏熾。
他擁有極神奇的感染力量,會誘惑她相信。
“我的人生很戲劇化,值得你開發。”夏熾繼續拋下誘惑的餌。
對,他充滿著戲劇化,他值得開發,她深深刻刻地體認到夏熾絕對是個麻煩,而且還是燙手的大麻煩。
明知道……卻不能放棄他!她有預感,必須要有他的加入,新戲才能成功。
見她半天不吭聲,夏熾饒富興味地又問:“打算放棄我了?不願再親近我?不想讓我變成你的人?”他語帶雙關地挑釁她。“不想留人,我馬上離開。”
“不成、不成,我不同意!”左九龍第一個反對,連忙跳出來阻止。
左密幽眉頭深鎖,掙扎半晌後才不甘願地道:“你不能走。”
“什麼,我沒聽清楚?”夏熾望著她。
他滿是調侃的樣子,令她咬住唇,一時間拉不下臉再重復一遍。
“我走。”夏熾倏地從大木桶中起身,濺出一地的水漬。
左密幽第一個反應是閉上雙眼,但……眼皮並沒有合緊,仍然偷覷到一點點。他下身有著褲,不是全裸。欸,是松了一口氣,但也有遺憾的感覺。
濕漉漉的他抓來放在椅背上的大浴巾披上,旋即走進左九龍的房間。片刻後他又出現,上身換穿另一件白襯衫,但長褲並未換掉。也難怪,老爸的長褲穿在他身上,當下變成七分褲。
在這種近似落魄裝扮下的他,不僅沒有被減滅氣勢,反而散發出桀騖不馴的獨特神態來。
夏熾步往門口,毫不遲疑。
她傻愣愣,直到見他握住門把,打開門,才意識到搖錢樹快要跑掉了。
“站住!”她喚住開門的他。“站住、站住、站住!既然你想聽我再說一遍,就把耳朵洗干淨,仔細聽好!”她一字一字道:“不、准、走!我要你當我的人,不許走!”
“你確定?”他轉身,眼波對上她委曲求全的神態。
“我確定,我要你留下!”
“由我來當見證人,幽幽肯定賴不掉。”左九龍公正不阿地跳出來主持正義。
“老、爸!”她磨牙,看著只會扯後腿的父親。
“嗯……喏……我要站在正義的一方嘛!你怪我啊?”左九龍對女兒還是有些忌憚,誰叫他不是個盡責的父親,所以說得極心虛。
她氣虛無力,回首,又對上夏熾的深眸,只是一向凌厲的目光這回不再迫人,轉化成體貼的醉,她的不甘心竟然被他給慢慢柔化了。
他吞噬對手意志的功力厲害到可怖!
左密幽望著這一老一少,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她到底把自己擺進了什麼世界中?
外頭天空泛出魚肚白,一天過去了,精彩絕倫的一天!可謂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轉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