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依照皇甫少君所言,這個皇甫家應該就是當年那個皇甫家,照這個樣子來斷,這皇甫少君所說的話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性,唉!不對!不對!他說的話簡直是狗屁不通,老莊主的為人眾所皆知,皇甫少君的指控太過牽強,不足採信。」秦觀山不安地在書房裡踱過來踱過去,雙手不斷搓揉斗大的腦袋,拚命思索著。媛媛身世之謎揭開本是件喜事,卻出乎意料地又扯到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這對金童玉女為何老是碰上折磨人的麻煩,氣煞人也。
「十六年前我年紀尚幼,山莊內的事物更不曾參與瞭解過,為了確定皇甫少君所說的話是否屬實,抑或另有蹊蹺,只好請秦叔和劉總管回憶往事過濾一遍,看看能否找出蛛絲馬跡來。」柳隨風並不煩心,反正結果如何他都不可能放棄媛媛的,現在他想弄明白的是,皇甫少君的指控真相為何?他不願媛媛心存疙瘩。
「這老莊主與皇甫參知政事相識這點我敢確定,但他們交情究竟到何種程度這我和劉總管並不瞭解。」秦觀山在抽絲剝繭下先理出頭緒來。
「我倒記得一事。曾有一日,老莊主急忙出遠門,因他行色匆匆,我們也來不及細問,又因山莊遭逢事故,所以我們才未伴隨老莊主前去,現在回想起來,再把日子推算回去,是和皇甫少君所說的日子相去不遠,這似乎又證明老莊主和皇甫家的變故該有某種關聯。」劉總管又道:「但要把這些巧合判斷成老莊王是兇手的結論,則是萬分之萬不可能。」
「當然!」柳隨風說道。「此事自一開始我就未曾懷疑過爹的人格,我只是覺得奇怪,這皇甫少君為何要堅持柳家與皇甫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並不像是那種不分是非、亂入人罪的昏庸之輩。」
「人不可貌相。即使他外表看來精明睿智,但誰曉得他腦袋裡裝的會不是稻草膿包,他一出現,就猛咬柳家人是兇手,還努力挑撥媛媛不許和你親近,徹頭徹尾我都看不出他聰明在哪兒。」秦觀山氣沖沖地道。
柳隨風笑了笑,頗不贊同秦觀山對皇甫少君的論斷。
「他沒有你批評得那樣無能。」
「是嗎?」
「當然!」他望向窗外,突然說道:「知道嗎?對皇甫少君,我總是有一股奇怪感覺。」
「什麼奇怪感覺?」
「他……」柳隨風又突然頓住,隨即搖頭道。「沒事,可能是我多心。」閉口不再言。
會有這種事嗎?沒有理由因為是同胞手足兄妹,所以就會出現相同毛病來。
但——為什麼?他又曾見過皇甫少君的眼神裡偶爾閃過的光彩是帶有那麼一點點的促狹意味。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只不過把好不容易尋找到的親妹妹當成遊戲對象,這又似乎違反常理,這皇甫少君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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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地、慢慢地,一顆漂亮的小頭顱從門扇細縫裡探了出來——
水靈靈的一對眼珠子烏溜溜地左瞧瞧、右探探,當確定四周沒見著那只礙眼的蒼蠅後,小身子才走出那間關了她三天的小屋子。
緩緩地、輕輕地、踮著腳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繞過花園,走出曲折的迴廊,眼看即將大功告成,終於可以逃出那只蒼蠅的管轄範圍時……驀地——
「媛媛,你想上哪兒去呀?」
噢,完了!前功盡棄,再一次被逮著。媛媛不禁哀歎一聲!也在此刻痛恨起這個嫡親大哥那一身通天的好本事來。正因為他那一身出神人化的武功,叫她計劃半天的逃脫企圖又再次受挫、失敗陣亡。
不行,不行了,她實在忍不住了,無論如何她都要逃離這個人的眼界之外,她不能再讓自己陷於見不著柳隨風的痛苦深淵中,她必須反擊。
媛媛打定主意後,將小身子轉了過去,嬌俏的五官寫的全是「不滿」這兩個大字。
「我想上哪兒去,完全不、干、你、的、事。」她不客氣地回答他。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呢?」皇甫少君無視她高漲的怒焰,依舊堆出一臉沉穩笑容。
「因為你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胚子,是個心術不正的小人,我好後悔當初把你帶進柳瑩山莊來,這才惹出這些風波來。」
「媛媛,我可是你的親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罵我呢?」他無辜極了。
「為什麼不能?」她惡狠狠地跳到他跟前。「親大哥又如何?我們認識對方也才十天又兩個時辰罷了,但我認識柳大哥的日子卻已經過了一年二個月零九天又五個時辰,兩相比較起來,誰跟我比較熟稔,你應該會算吧,所以我對他的瞭解肯定比你來的深得多,而十天前你指控污蔑柳大哥的那些謊話,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的。」
皇甫少君臉色一凜。「你真的一心只信他?」
「當然!」發亮的瞳眸全是不可質疑的堅定信念。「當時,要不是他在街上撿到我、又肯收留我,我一定還在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你以為你會有妹妹好認嗎?」眼眶雖紅,她仍沉著聲繼續道:「要不是他帶我回柳瑩山莊,栽培我、教導我,現在的我肯定還在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搞不好已經變成了江洋大盜,成了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女飛賊。」積習難改,訴說當中,仍不忘把自己的本事捧上一捧。
皇甫少君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頰。「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也還好啦!」小鼻頭吸了吸,將過往的辛酸全吞回肚裡去。「我很聰明的,想欺負我也不是件簡單的事。雖然那時候的我三餐不濟、衣穿不暖,但我總算也是捱過去了。」
皇甫少君疼惜地牽握住她的手,柔聲地對她道:「媛媛,跟大哥一同走吧,大哥保證從今以後,絕不讓你吃上一點點的苦頭。」
「我現在住在柳瑩山莊裡,也沒有吃苦呀!」她忿怒地甩開他的手。「為什麼 ?為什麼你就是要把我帶離開柳隨風的身邊,你不曉得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嗎?」
「媛媛,聽我說……」
「我不要聽!不要!你別靠近我……」如旋風般地,她那俏麗的身形如躲鬼魅似的飛奔出去。而這回,皇甫少君也沒有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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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掃把星?否則為什麼總是帶回一大籮筐的難題來煩惱大哥。從一開始認識你到今天,短短一年多時間,我惹上的麻煩用十根手指頭加上十隻腳趾頭也不夠數,如果再繼續下去,拔光頭發來算大概也不夠用,我覺得好慚愧。」她坐在鞦韆上,長長的黑髮讓風吹得飄呀飄,如同嬰兒般純真的白嫩面龐完全沒有笑意,反倒是一層眉宇深鎖的愁容。
「又胡思亂想了,大哥都快說破嘴,你怎麼還往牛角尖裡頭鑽,難道說你對大哥沒信心、看不起大哥。」柳隨風蹲在她面前說著。
「不!沒這回事,大哥是頂天立地的少見英雄,我現在是反省我自己……自己不配和大哥在一塊。」
「不許你說傻話,你很好,天底下再沒有一位姑娘可以比得上媛媛了。」他抓過她的小拳頭合在他的大掌中,深情款款地說:「記住!男子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所有問題大哥會一肩承擔,你不必心煩。倒是你開始會替大哥著想,大哥很欣慰,也很高興。」
「真的?」她黯淡的眼又染上光彩。「大哥不會因為皇甫大哥的事情討厭我,那我就放心了。這樣好不好?我也要盡一份力量幫大哥查明事實真相,秦伯母教過我的,夫妻是同林鳥,夫唱婦要隨,我不能只讓大哥一個人操心,自己老做個沒事做的人。」
「好!大哥會讓媛媛幫我分憂解勞,做個真正成熟的大人。」
「好棒!」她跳了起來,緊緊抱著他。她何其有幸,遇上一個能瞭解她、縱容她、深愛她、保護她的好男人,這輩子她是不鬆手了,就算背著個不孝罪名,她也認了。
這種甜蜜氣氛,好希望綿延不絕。
「喂!喂!一炷香了,你們還要抱多久才甘心,我看都看煩了。」皇甫少君煞風景的聲音突然介入,弄得媛媛臉紅心跳地退了開去。
「皇甫兄……」
「別叫那麼親熱,我承受不起。」他悠哉悠哉地從角落走出來,但表情卻顯得很生氣。「還有,你不是答應過我,在事情尚未解決之前,不會有任何逾越舉動,結果,你竟然誘拐媛媛。」
「他沒有。」媛媛停止臉紅心跳挺身而出,她想起剛才說過要替柳隨風分憂解勞的,現在是個表現機會。「不是大哥誘拐我,是我誘拐大哥,我高興抱他你管得著嗎?我想抱誰就抱誰,沒人能攔我。」一邊說還身體力行,像只八爪章魚一樣黏在柳隨風身上。
皇甫少君一看根本分不開他們,忿忿地道:「隨便你,反正剩下這七天隨你盡興抱個夠,七天後,你必須跟我離開這裡。」
「我哪兒都不會去。」她眸裡泛出熊熊怒火,表明她不惜一切的決心。
「由不得你。」
「皇甫兄,有一事我實在不明白,為何我給你的解釋你一概不聽?查明真相的時間又只限短短七日,你如此一意孤行於理不通,這反倒叫我懷疑你是否另有目的。」柳隨風送給他一道適可而止的眸光。
皇甫少君倒也不慌不亂,沉穩回道:「我會有什麼目的,難道不想冤家變親家這也不行!」
老天!遊戲該不會那麼快就玩完了吧?精彩的劇情可還沒上桌呢。他是不是太小覷柳隨風的能耐,低估了他的聰明才智——皇甫少君嘀咕著。
「總之,我給你七天時間,七天內拿不出證據證明柳家無辜,我會帶媛媛走,反正這丫頭古里古怪,也不是做妻子的材料,憑你柳隨風的本事,弄個適合你的如花美眷易如反掌,沒有必要一定要招惹她。」
「你這不只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媛媛。」他睇望媛媛後,鄭重地撂下一句永不更改的話。「沒有人能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媛媛將是我永遠的唯一。」
兩眸相視,語音凝噎,一片深情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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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都已經夠忙了,偏偏臨時又跑出個混蛋來找碴,找碴也就算了,又選在這最忙的時候,真會挑日子。」秦觀山手持一張拜帖,氣呼呼地在迴廊邊走邊罵著。
「秦叔叔好大的火氣,誰惹你生氣了?」媛媛俏美的臉蛋,清脆的嗓音自後頭揚了起來,精靈似的大眼非常非常關心地注視轉身回頭的秦觀山,她想知道山莊又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的她要努力實踐為大哥分憂解勞的諾言。
不忍拒絕她想關心的好意,秦觀山揚了揚手上拜帖說道:「京城來的巡按大人向天借膽,居然開口要山莊獻上萬兩黃金做為通行過路費,你說可不可惡?」
「這麼囂張,以為他官大權大就能為所欲為,他憑什麼能耐恐嚇大哥?真不知這人是個傻子,還是個自大狂。」媛媛最受不了這種不自量力的人。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自大狂,這巡按欽差身邊帶著一對龍虎兄弟,這兩人在京城是頗富盛名的高手,所以他認為自己有恃無恐。」
龍虎兄弟?哼!我打得他們變成豬狗小弟……媛媛心中暗付道。
「秦叔叔,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這個人好歹也是個朝廷命官,所以處理起來比較棘手一點,我得先去找莊主來商量。」說完,就往書房去。
「秦叔叔,你等一下。」媛媛喚住了他,笑咪咪地要求道:「這拜帖交給我,我幫你送去給大哥好不好?」
「你……」
「是啊!讓我跑跑腿嘛。」她乞求著。「這幾天為了皇甫大哥丟下的問題,大家都忙得團團轉,在這種節骨眼上,送信這種小事讓我來做就成了,好不好?」
這小妮子在良心不安?秦觀山微笑起來。
也好!只不過轉交一張拜帖而已,簡單小事媛媛當然沒問題,那就順她的意,掃除她的罪惡感。
「嗯!帖子交給你,對了!莊主若有任何決定,你要趕快轉達給我知道。」
「沒問題,我一定做得妥妥當當不讓人操心。」拜帖捧在胸口,她慧黠的眸子鳥溜溜地轉呀轉,開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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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的月被層層烏雲遮掩住。
雨——傾盆狂下瀉落,敲在琉璃屋瓦上叮叮咚咚地,一如清脆樂曲響著。
皇甫少君閒閒懶懶地坐在檀木椅子上,啜了一口茶之後,揮了揮手,先發制人地說道:「我說七天就是七天,哪怕只是一刻鐘我都不會答應延緩,你死了這條心,不用求我了。」
「我不是來求延緩日期,我只是有一事想請教。」柳隨風輕輕說道。
皇甫少君的心臟「咚」地好大一下,糟糕!他該不會已經探查出他真正的目的,今天是準備興師問罪來著。
「沒有東西可以請教,事實的真相就如同我所說,你爹是那群匪徒之首。」他決定繼續堅持,弄不好這柳隨風只是在試探他。
「你當真確定?不過我這裡倒有一個後續的故事可以告訴你。」他輕輕道著。「令尊捨去性命死守的那份奸佞證據,在皇甫家遭逢變故後的第十五天已經轉承給朝廷忠臣徐明遠查辦,那幫賣國匪徒在三個月之後判刑確定全部遭受砍頭死罪。」
皇甫少君不禁暗暗咋舌,那堆奸佞之徒早已作古,瞭解真相的徐明遠也在十年前辭世,當事者已全不在這人間,此事也在時間的流逝下被人淡忘,而他居然能在短短時日裡摸索並查出來,這柳瑩山莊果然不是普通的厲害。
「你說的這些事我全知道,但這跟你父親的清白又扯上什麼關係?」
「有關係,還是重點。」柳隨風梭巡著他的表情。「把這份證據交給徐明遠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父親。這答案可以說明我爹絕非是那群企圖毀滅證據的兇手匪徒。」瞧他仍七情不動,柳隨風續道:「據我所知,你也曾經巡訪探查過事情真相,所以這段經過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只是不懂,為什麼你要顛倒是非、誣陷我父親,拿此事阻止我和媛媛的婚事?」
完了!完了!預測正確,他果然是來興師問罪。
皇甫少君無奈地癱在椅子上,悻悻然地說:「劇情都還沒步入精彩階段,遊戲就玩完了,真沒意思,哎!跟太聰明的人打交道果然沒有樂趣可言。」
天啊!柳隨風差點從椅子滾下來。什麼叫玩完了?這麼說來這場風波全是他存心的惡作劇。
「喂!別瞪我,也別生氣,還有!更不可以打我,我可是你未來的大舅子。」他連忙抬出身份壓他。
虧他還有臉說,要不是柳隨風修養好,準會兩拳一起揮過去。
「跟媛媛失散十幾年,好不容易相遇了,再怎麼寒酸也要送個見面禮給她,在知道了你跟她有了白首之約後,當下決定,就來考驗考驗你們這段感情是否禁得起挫折,再把這項試驗結果當為賀禮。但要怎麼考驗呢?製造衝突一向是最有效的方法。」皇甫少君毫無愧疚之色,還頭頭是道地說道:「愛情沒有經過磨鏈是很容易變質的,所以我好心地幫你們測試,如今測試通過,我這個做大哥的人可以很安心把寶貝妹妹送給你了。」
又是個怪論調,柳隨風實在好氣又好笑,這對從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兄妹……哎 !真服了他們。
「少爺,你怎麼坐在這裡?」秦觀山從門外經過,見他和皇甫少君齊坐鳳樓花廳,嚇了一大跳。
「我不在這裡?該在哪兒?」秦叔這話問的唐突。
「你不是出去打發那個巡按欽差?怎麼……」秦觀山白著臉,媛媛在搞什麼?
「什麼巡按欽差?沒有人來告訴我這回事。」
「完了!」秦觀山慘呼一聲。「媛媛呀,那小妮子說已經通知你了,怎麼你完全不曉得有這檔事?她還告訴我,說你獨自一人前去處理就行了……原來……原來……她是騙我。」他懊惱極了,早該知道會變成這樣的。
「秦叔,把話說清楚。」柳隨風臉色凝重地站起來,秦觀山立刻簡潔分明地重述一次。
「我這寶貝妹妹肯定想替你分憂解勞,決定自己處理了。」皇甫少君也憂心地站起來。
「快去看看,或許來得及阻止她。」雖然緊張,柳隨風仍有條不紊的。
「莊主,媛小姐帶了三名青龍武士策馬出莊,我們攔不住。」門外又有人急切來報。
老天!可別出什麼差錯來。柳隨風和皇甫少君旋即衝出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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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依然繼續下著,昏暗的草原早有一排人等在那兒。
「柳隨風呢?竟敢不來?」那趾高氣揚的巡按欽差肥得跟頭豬一樣,一看便知是專門撈油水的人,真令人不恥。
「殺雞焉用牛刀?我來就成了。」媛媛人小鬼大,一點都不含糊。
「你敢藐視朝廷重臣,你知不知道,單憑這句話,我就可以判你十年刑期、流放邊疆、死……」
「大人,別跟個小角色計較,銀兩要緊啊。」龍虎兄弟附在巡按耳旁說道,柳隨風不出面,這才好脫身。
「嗯!聽你們的。」他望向媛媛吼道:「帶來了沒有?」
「帶了!一萬兩嘛,你們抬去稱稱看。」
「去搬過來。」他吩咐差官。
「是!」三個大箱子一下便扛到巡按面前。
一萬兩黃金、一萬兩黃金耶,這箱子裡裝的是人們最愛的金銀珠寶,巡按及龍虎兄弟滿心歡喜地迎接黃澄澄的金光映入眼中的那一刻,想著這輩子不愁吃穿了。
箱蓋一掀,沒有期待的金色光芒射出,反而是一片濁黑,仔細一瞧,竟是黑壓壓的各式石頭。
「可惡!你……你……竟敢戲弄朝廷重臣。」
「為什麼不敢戲弄,我還要教訓你,讓你知道魚肉百姓的下場。」她迅速自背後抽出一根鐵棍來,猛地朝巡按身上猛敲捶打,媛媛決定讓他三年下不了床。
龍虎兄弟及一班官差被媛媛帶去的青龍武士圍攻猛剿,根本分不開身拯救被打成滿頭包的巡按大人。
「救命啊!」肥頭豬腦的臉因逃命而一邊滴油、一邊滴水,累得喘息不止,濕滑的泥濘地令他跑起來好辛苦,再加上左邊又是個斷崖絕地,他還得小心翼翼地才不至失足滑落,這要摔下去可是會粉身碎骨的。
「跑!我看你能跑多遠。」媛媛毫不放鬆地繼續追打。
「救……救……命啊!」他無力地呼救。
「怕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又一棒下去,巡按額頭立刻又多了一個包。
「大人,撐著點。」龍虎兄弟之中的龍兄終於擺脫柳瑩山莊青龍武士的纏鬥,衝去拯救那位再也跑不動的巡按大人。
而不遠處,同時也傳來馬蹄急嘶聲。
媛媛從風雨中眺望去,原來是大哥來了,她興奮地丟下鐵棍奔了過去,滿心歡喜地笑得合不攏嘴,這下她又有功績可褒、威風可要。
「媛媛!後面!」柳隨風和皇甫少君突然同時大吼警告樂昏頭的她。
後面有什麼?她身子是停了下來,待她回頭轉身卻為時已晚,一雙大掌自她身後重重一推,不停的雨勢讓她腳下的青苔滑如泥鰍、泥土石塊隨著她努力平衡身軀的腳步漸漸滑動。
媛媛害怕地驚呼出聲!柳隨風見狀不顧一切自馬背上掠起,飛向身子不穩歪斜的媛媛。一見他來救,媛媛本能地抓住了他偉岸的身軀,原以為就此得救,卻沒料到因大雨的狂瀉而讓這塊突出的泥地不堪支撐兩人重量,開始鬆動了起來,緊接著,泥地癱了,兩人以非常非常筆直的速度往斷崖下面急速墜落。
「接著!」一條晶瑩白繩宛如巨蛇奔騰般射往崖下,柳隨風右手緊緊圈住媛媛的腰,左手及時拉住了皇甫少君的白繩,急墜的速度是緩了下來,可惜暴風雨的沖刷讓握住的掌心又濕又滑,在皇甫少君來不及進一步拯救前,手一滑,兩人就伴著各類尖凸石塊,掉落斷崖底下去。
皇甫少君愣愣地向崖下探去,卻不見一物,除了漆黑之外還是漆黑……
沒有關係吧?他自問。
是的!他們是會沒事,會平安躲過這一劫,但有事的人會是誰呢?
哎!這下不好了,會被砍成八段的人肯定不是別人,保證是皇甫少君自己。若非是他起頭玩這遊戲,也不至於害得他們遭受這種皮肉之苦。
沒錯,他是引子,可是點燃火花釀成災禍的又是誰?
皇甫少君冷冷的眸光轉向那群正準備悄悄逃脫的巡按與官爺。
對!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