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外精繪著金馬圖騰,車廂內的空間十分寬敞而且精緻舒適。
這兩輛華麗的馬車就在數位武藝高強的侍衛護持下往京城方向疾馳而去,片刻不停地往曲府奔馳。
凌婆婆枕臥在織錦軟墊上,身上蓋著絲被,雖然陷於昏迷狀態,但氣色已經不像先前那般的可怕,彷彿隨時會斷氣似的。
千年靈芝雖然不能救命,但至少可以讓她拖延到找上救命人。
韓紗1路在身邊照顧她,細心觀察她的傷勢,深怕一個不小心婆婆傷勢又惡化了。
伏衣說要上*京城找位叫曲難休的人救婆婆性命。這成為她最後一絲的希望。
「駕……」
馬蹄聲起落有致地前進,雖然馬車行進速度非常快速,但並不顯簸,坐得還挺舒適。
「駕!」
馬車駛進最後一條山路,只要出了山路轉入官道,再過一天時間便可以抵達京城了。
一會兒後,馬車忽然間一陣搖晃,接著便停止前進,就在韓紗掀開窗欞前的布幔想探個究竟時,伏衣的聲音已經出現在窗外。
「不要出來,不許探頭,前面有盜匪擋路劫財,你不要看。」伏衣要她乖乖留在車廂內別出去。
「你應付得來嗎?」明白他很厲害,可是盜匪通常都是很凶狠也很霸道,她還是不放心地問」下。
「只要你乖乖留在車廂內我就應付得來。」否則的話,他的決定又會掣肘於韓紗的心軟,這妮子肯定會為他們求情。「記住,千萬別出來,否則老太婆要是出了意外,責任就不在我身上。」
她瞪他。「好,我不造成你的負擔,我會專心照顧婆婆,盜匪就讓你應付二她放下布幔。
伏衣這才滿意地離開馬車旁,步履輕鬆地掠向最前方。
一群人,來意不善,個個身懷武功,但並非盜匪,因為他們的首領很面熟,正是伏衣的「兄長」常雲。
「許久不見,無恙否?」站定後,伏衣含笑一問。
「少貓哭耗子。」常雲不再戴上假面具,直接跟他攤牌。「義父已經病入膏肓,或許捱不過這幾日,你是為此而決定回到曲府的吧。」曲難休病重的傳聞正在迅速蔓延中,想從曲難休身上分得一杯羹的野心家都在蠢蠢欲動了,這其中以常雲最為積極。
「你認為呢?」伏衣不答反問。
「我認為?哼!」他冷笑。「在眾義子之中,你排行最末,卻是最得寵,不過你的好運也到此為止了,一旦你死去,義父也無法立個死人為繼承者,所以我不會容許你回到曲府。」
「言之有理。」
常雲一定要搶在伏衣之前得到義父的權勢與財富。「伏衣,你就去見閻王吧,把位置讓出來,讓我成為義父的繼承者,你看如何?」
他淺笑道:「義父若是病糊塗了,的確會挑你這名庸碌之徒繼承他的榮華富貴,而後敗光……」涼涼諷語讓常雲怒跳起來。
他發狠道:「就算曲難休不給我,我照樣要殺了你,再讓義父死,到時候皇上一樣會把曲難休的一切賞賜給我。」
「怎麼你的心腸比我還狠毒。」紗兒總愛罵他是惡魔,不過比起常雲,他是善良之輩,畢竟他還未到弒親的程度。
「我不跟你廢話了,今日你必死,上!」
常雲命令才出,一道粉紅色的粉塵也在同一時刻由天而降,只是粉塵覆蓋住的是常雲與一班隨從,而非計劃中的敵人吸入粉塵的人都開始昏昏想睡。
「鳳晚?」她的靜心粉怎麼會灑在己方頭上,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對自己人施毒,你……唔……」他無法再言語,連忙運功抵擋毒氣。
「人該有自知之明,既是烏鴉就別妄想當鳳凰。」伏衣早就派人先查探回去曲府的路徑是否設有阻礙,查出常雲將會埋伏在這處山坡攻擊他們,於是讓鳳晚先回常雲旗下當臥底,伺機而動。
「鳳晚你?」常雲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跟隨他兩年,她一向忠、心耿耿,怎麼會突然間變節。
鳳晚淡淡回道:「良禽擇木而棲,伏衣公子才是我該效忠的對象。」
「你怎麼可以……而且就在一瞬間反目?」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最得力的手下已經投靠他人。「還有伏衣你……」
「夠了,我忙,無暇跟你多談,你快上路吧!」俊美無儔的臉孔乍現噬血寒芒,他宛如閃電般地掠前,出掌擊殺常雲一班下屬,十餘名中了伏衣透、心掌的嘍囉連呼救的時間都沒有,就紛紛倒地,一動也不動。
透心掌是一種不會見血的武功,倒在地上的人看起來像是昏睡過去似地,然而他們都已經心臟碎裂,神仙難救。
伏衣的、心腸依舊是絕頂歹毒,他的手段仍然毒辣非常,他的喜怒哀樂不容他人干涉——只除了韓紗以外。
常雲已經恐懼地跪地求饒。「伏、伏衣,你放過我吧,看在我是你兄長的面子上,看在我們相處十多年,自小一起長大,好歹也有感情。」
他似笑非笑掀唇道:「就是自小一起長大,你更該清楚,我要誰死,誰就逃不過、躲不開!」
「藹—」慘叫從常雲口中絕望地喊出來,但見常雲被伏衣一掌擊飛出去,然後掉下懸崖。
聽到慘烈的叫聲,韓紗從車窗望出去,見著一條影子噴飛了出去,然後掉下懸崖。
「怎麼回事?」她訝異地下車,見到前方有好多人倒在地上,情況好詭異。
「他們……他們死了嗎?」
「沒有,只有盜匪的首腦死不悔改,我只好把他打落崖底,至於會生還是會死,就看他的造化了。」伏衣沒說實話,旨在安撫她。「至於這些嘍囉,我讓鳳晚施毒讓他們睡上一覺,過不了多久就會清醒過來。」
「真的?」他們的樣子確實像是在沈睡。
「不用把時間浪費在這群無用匪徒身上,不值得,還是快點起程,否則老太婆會出意外。」
「也對,咱們快走。」她不再多想多問,回到車廂內準備起程。
伏衣」聲下令,馬車立即馳騁而去。
走在最後的鳳晚瞧見橫屍在地的這十多人,哀悼地為他們歎口氣——遇上無情魔煞,卻引不出唯一可以制伏魔煞的女菩薩救命。
活該例楣該送命!
進入曲府,凌婆婆被安置在一楝金碧輝煌的院房內,這片範圍是伏衣專屬的院落,除了曲難休可以不受拘束進出以外,其他人都得聽令於少主人伏衣。
以往沒有外人能夠進入伏衣專屬的殿閣中,韓紗與凌婆婆成為他唯一允許的例外。
「伏衣,你說可以救婆婆性命的高人曲難休呢?」安置好婆婆後,她焦急詢問貴人何在。
「他正在等著你的救命曲。」沒有拐彎抹角,伏衣也要跟她攤牌。
韓紗一怔,問:「什麼意思?」
「曲難休中了毒,需要你的*聚情譜*救命。」
「不會吧……」一抹沮喪慢慢地流露在她精緻的臉蛋上。「你大費周章的把我騙到曲府,難道是為了騙我彈奏*聚情譜*,根本不是為了救婆婆。」
「我沒有騙你,早前時候我已經向你提過此事,要*聚情譜*是為了救人性命,可借你不信。」
「救人……咳咳,你要救誰?」幽幽轉醒的凌婆婆聽到兩人對話的尾句,吃力地問道。
「婆婆,你醒過來了。」
「你——你要救誰?」
「你不必知道太多,只要同意紗兒彈曲便可。」
「不行,咳咳咳……不讓我知道他的身份,我絕不許紗兒彈奏*聚情譜*。」
這老太婆真麻煩。「若是此人病癒後可以救你性命,你也不願意。」
「不可能!」她冷笑道。「這世上唯一能夠救我性命的人已經死去,而且死了二十年,不可能再有人可以解我身上的銷脈。」
「老太婆何妨一試,只不過此人目前也是性命難保,還得靠紗兒先救他一命。」這巧合著實有意思。「你們兩老各居一地,卻是同病相憐。」
韓紗乾脆自己替婆婆解謎。「婆婆,那個人叫做曲難休,你認識嗎?」
曲難休?姓曲,又和死去的霸王同姓,雖然這十多年來她避居遺世獨立的小村莊,但關於曲難休的傳言她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些。傳言云:曲難休用五年時間以高超手段從武狀元之姿爬到尚書尊位,並且威名隆盛,儼然是當今聖上最倚重的楝梁。
如此積極鑽營的人——「又是個狼子野心之輩。」凌婆婆突然心有所感地說道。不知為何就覺得此人的野、心跟當年的曲念邪極像,都是不甘屈服於人下的野心家。
「老太婆認為我義父心術不正,有心要篡皇帝位?」伏衣倒是佩服她,一猜即中。
「紗兒,這種人渣絕不可以救……咳咳,現今大唐國泰民安,不容許妖魔鬼怪破壞這份安寧。」
「婆婆說的是,如果你的義父不是好人,我也不救。」
「紗兒要眼睜睜看著你婆婆斷氣?」
「我……」對哦,怎麼辦?該怎麼抉擇?
「你們好好想清楚,我等會兒再來聽你答案。」他留下空間讓兩人討論,反正不管結論如何,韓紗都一樣跑不掉。
韓紗看著、心堅意決的凌婆婆,憂心仲仲地道:「要是那個曲難休真能救婆婆的性命,我豈能不救他?」
凌婆婆卻篤定回道:「別被他騙了。婆婆的內傷只有一個人能救,但他死了,還是死在我的浮血毒之下,所以你不用去救曲難休,因為這世上絕對不會有第二個曲念邪。」傷她的武功是曲念邪自創,而且絕無傳人,外人又怎麼會有能力救她?
「可是……」
「絕對不行。」凌婆婆閉口不再商談。
韓紗雖然把話吞回去,卻知道自己不能不去賭這最後的希望,不管如何,她還是會去救治曲難休。
「你找到*聚情譜*了。」紅綢鋪底的臥榻倚著曲難休,他臉色非常蒼白,但眉、心之間卻泛出一顆圓形的紅色血痕,而且紅痕忽隱忽視,蒼白對朱紅,乍看之下非常艷美,然而,再看第二眼就會被這詭魅景象給駭著!
而且用不了多久紅色血痕就會蔓延整張面孔,到時候就算彈出「聚情譜」,也難救無命之人。
伏衣道:「孩兒是找到了,但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救您?」
渙散的視線吃力地移到他臉上。「怎麼說?」
「會彈奏*聚情譜*的丫頭受制於一位老太婆,沒她應允,她就不可能彈奏此曲。」
「哦!」
「而且我不想為難那丫頭。」伏衣直接表明態度。
他訕笑了。「連皇帝位都吸引不了你。」可歎哪,現在的他竟然淪落為待宰魚肉。
「義父難道忘了,您只是孩兒手中的遊戲,我會替你找尋*聚情譜*是出於好玩之心,只想證明*聚情譜*是否能夠解開浮血毒,並非為了皇帝位;而在找尋這首曲子的過程著實有趣,所以我才決定玩到底,將她帶回府,至於最終結果,就由那丫頭決定。」要彈不彈全憑她意思。
曲難休笑得好興味。「怎麼,你傾心於那個丫頭了?」所以他劃下界限,即便他死,他也不會為難那個丫頭。
「的確是。」他承認道。
「是哪個天仙美人能夠扣動你這顆無情心?我倒想瞧一瞧。」
「不是什麼天仙美人,只是一名傻呼呼的蠢丫頭。」
「那我更該去見她一面,滿足我的好奇、心,就算丟了命,也值得。」
「紗兒,你不可以違抗婆婆的命令,*聚情譜*只救善人,只救該救之人,倘若讓壞人得意,再度現世危害蒼生、就算婆婆因此活下去,也活得很窩囊。」凌婆婆握住韓紗的柔莫再三分析也再三叮嚀著,她知道紗兒生性善良,不會眼睜睜看她死去,可是她這個弱點絕對不可以被利用。
「婆婆……」
「若你不從,救了那個曲難休,即使他可以救我活命,我也不會苟活,我必然自荊」凌婆婆甚至把狠話都說盡了,然而詭異的是她的嗓音不再粗啞難聽,反而清脆悅耳。
被軟轎抬到門外的曲難休與伏衣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老太婆真是固執。」伏衣斂下眸,淺笑道:「不過她若自盡,倒也解決了我的難題。」韓紗就不必掣肘於她。
曲難休的表情卻變得古怪。「她會是個老太婆?這等清亮又倔強的嗓音會出於一個老太婆口中,真是有趣。」而且這等決烈的性情……似曾相識。
「是奇怪?」他也懷疑過,不過沒有興趣查探。「進去吧!!」
抬轎的僕人上前把門扉打開,而另兩名僕人則扶下軟轎上的曲難休。
一群人進屋,韓紗吃驚地回頭,被攙扶著的男子就是曲難休嗎?
他的長相之俊美和伏衣不分軒輊,而且桀驚又貴氣的氣質也好相似。
這麼年輕的男人怎麼會是伏衣的義父?
凌婆婆反應遲緩地循著韓紗的眼神望過去,一對上曲難休的面孔,「轟」的平地一聲雷,三魂七魄全離了位,原本無神的烏瞳突然間燦亮起來,可是嘴唇卻無聲地喃念著。「不可能,是我看錯了嗎?還是這是臨死前的幻影?」她情願是花了眼。
「你是?」老太婆生得一張醜臉,一大塊青色胎記遮住她右邊臉孔,但是那一對明媚逼人的眸子卻是去除不了的記憶。
凌婆婆忽然倒回床榻,然後背對眾人,又咳起來。「出去、咳咳,快出去,我不見外人。」蜷縮的身子卻抑不住村顫,她得好好想一想,是啊,她看錯了,曲念邪早死了,他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更不可能化身為曲難休,不會的,不會的……
「婆婆你怎麼了?」韓紗問道。
「叫他們出去。」她太過震驚,又忘了掩飾悅耳的嗓音,真實的聲音再度呈現。
「好。」韓紗回頭道:「伏衣,你讓他們走,別吵婆婆休息。」
「可惜沒有我們置喙的餘地。」伏衣立即趨前將韓紗牽至一旁,而曲難休虛靡的身子也在轉眼間就來到床邊,速度之快,一點都不像油盡燈柱的病人。
雖然背對著他,但幽魅的氣息不斷地傳送出來,就算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滾、咳咳,你快滾,快滾……」不會是他的,絕對不可能的,她拒絕相信。
「你別接近我婆婆。」韓紗緊張的嚷,曲難休想對婆婆做什麼?
「你別擔心。」伏衣安撫焦急的她。
「可是——」
「你放心,咱們只需站在這裡看好戲便可。」想來,將有一場好戲將上演,而且還是對大家都有利的結局。
伏衣敏銳地感受到兩人之間詭異卻又曖昧的情境。
「滾,你給我滾——藹—」凌婆婆驚嚷一聲,肩膀被曲難休提起來,硬是與他面對面。
容顏雖白,卻掩不去尊貴的俊美,神情雖然顯得疲憊,一對深瞳依然閃爍著魔性的波光。
這張熟悉的臉孔,這麼熟悉的眼神,她如何忘得了,她又要如何去否認他仍然存在的事實。
「你是?!」曲難休揚唇,幽幽笑了……「你快滾!」她抽手想再藏住自己,可是更快的曲難休卻往她右臉探去,指腹奇異地黏在她右臉胎記上,而後一抽手,凌婆婆右臉上的青色胎記整個被撕開來。
她倒抽一口涼氣,揮手打他,卻一個不小心從床上跌落地面。
「婆——婆婆?」不僅是韓紗,在場的每個人都怔住,也都亮了眼!
跌坐在地上的老太婆——不,她哪是個老太婆,在那一大片礙眼的青色胎記被除去後,露出眉目如畫的絕麗麗顏,那是一張難以形容的無雙容貌,孤傲而美麗。
「婆婆您?您?」婆婆的青色胎記是假造的,這十多年來她從來沒有發現。
曲難休瞇細詭狎的長眸,磁嗓好沈好靜地逸出。「你的易容術可以騙過天下人,卻瞞不過我。」
她陵瞪他,灼熱的目光如火如炬,恨不得在曲難休的心窩處燒出一個洞來,瞧瞧流出來的血液是紅還是黑?
「你這個魔頭怎麼能夠活著,怎麼能夠呢……」她倏地彈起,從侍衛手中搶奪下一把劍,不由分說就朝著曲難休刺去。
他輕易閃過,攫住她手腕,一使勁,劍落下。「夠了吧,你、永遠殺不了我。」
「那就再試一試。」
他忽然將她拉進懷中,扣住她下顎,凝視著她。「二十年前已經打過一仗,現在還要重來一次。」那一次玉石俱焚的爭鬥,她施浮血毒,他擊鎖心掌,兩敗俱傷,又一起摔落崖底,原以為對方已死,沒想到竟會在二十年後的今日又相逢。
還是用這種巧合的方式再相見。
這是否意味著緣未勁情未絕……
凌婆婆卻咬牙切齒地迸話。「就算再死一次我亦無悔。」
「是嗎?」曲難休卻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我卻累了。」
「累?」凌婆婆不敢相信。「你也會累?」笑話,野心勃勃的霸王也知道疲累?
也懂得退讓?
「還能不累嗎?我們都老了,該懂得認輸的美。」
她全身血液因他的話而凍結。
「認輸?你也願意服輸?」在有生之年得以聽見曲念邪俯首稱臣的話語,是可以讓她瞑目了。
「再不認輸,咱們還有多少光陰可以浪費?」曲難休驀然低下頭,唇片毅然吻住她的。
凌婆婆先是一陣錯愕,接著便掙扎起來,但無論她如何轉動臉孔,他的唇片仍然緊緊鎖吻住她的。
不管她的拒絕,他執意的纏吻終於讓她軟化,原本的對抗也逐漸轉為火熱的焚燒,彷彿要將遺落二十年的光陰給找回來。
韓紗呆呆地望著他們,、心口不斷湧上一股奇特的感動,不知不覺眼眶氤氳了起來,好想替他們高興……這兩人的天地,已經沒有任何空隙可以讓外人擅闖進去。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過往是一段怎地驚心動魄的回憶呢?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與我們無關。」
「怎麼會無關,婆婆是我的親人,我不能容許別人欺負她。」
「你以為有了曲難休,還有誰能夠欺負她?」
她怔住,輕輕道:「也對!這個曲難休就是婆婆所謂唯」可以救她的無理霸王曲念邪是吧?」
「所以你該有所決定了。」伏衣話才落下,就見曲難休與凌婆婆合上雙目,無力地癱倒,幸虧在場的僕奴眼明手快地將兩人扶住,並且立即送上床榻。
「箏呢?快拿箏來。」韓紗焦急地道。「我得救曲難休,唯有他活命,婆婆才能得救。」
很快地,箏被送進房中,每個人都屏息以待下一步的結局。
疾快地,如夢如幻的奇妙旋律在韓紗的指間傳揚出來,原本緊繃的氣氛在她的旋律下漸漸變得柔和、舒服、溫暖,宛若置身無垢天地,甜美氣息康叢誶薹康拿扛黿鍬淠塚讓聽聞者的精神都舒暢極了。
但見曲難休原本鐵青的面孔慢慢轉為蒼白,短促而虛弱的氣息也慢慢較為沈厚。
一刻鐘後,「聚情譜」彈奏完畢。
即便榻上的曲難休與凌婆婆雖然仍舊陷於昏迷中,但是已經可以控制住傷勢。
「再彈奏幾回,曲難休就可以藉由*聚情譜*的旋律凝聚內力,然後自己驅毒保全性命。」韓紗愈想愈放心。「跟著婆婆就平安無事了。」
伏衣牽握住她踏出寢房外,溫柔地問道:「如此一來,你也可以全心全意愛上我了吧?不再有任何阻礙。」闔上門,伏衣帶著她行至花園,花香撲鼻,一片喜樂景象。
「這……」韓紗思索了會兒,卻道:「不行。」
「不行?」磁嗓驀然一沈。
「是啊,我還是不能夠全心全意愛你,因為你太不可捉摸,我沒有信心可以跟你一輩子。」她直接且嬌憨地道出她的想法。
他暗吸口氣。「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願意全心全意愛我?將心給我?」
「這……我——不——知——道。」細聲曳得好長,總要覺得安、心滿意才可以將自己托付給他,允他承諾吧。她不擅於撒謊,也不想胡談,必須跟他說實話。
「你竟然不知道?」他又沒轍了。
「這麼吧,當我決定要全心全意愛你的時候,就會通知你。」
「我得忍受這種折磨到幾時?」
「你可以當做是一項考驗啊,如果你不願,也可以不要的——」
他點住她朱唇。「不許再說我不要的話。」
「哦。」杏眼眨呀眨地。
F忘了?我早就決定把你綁在身邊,聽你親口告訴我你愛我,承諾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
「我沒忘啊!!」韓紗偏頭一想,撇撇唇,無奈同意了。「好吧,就依你,我會努力愛上你,再說,我跟在你身邊至少可以制住你的魔性,對你也比較好。」
「隨你。」這就是他動了心的代價,可笑又無奈,然而愛上這個蠢丫頭是他的選擇,也只能無怨無悔地吞下。
「對了,等婆婆的病好了以後,咱們要去哪兒?留在曲府?還是回桐村?」
「由你決定。」
「如果曲難休老爺子答應要照顧婆婆,那麼我就可以四處走走,咱們到南方去好不好?咱們去看看大唐風光你認為如何?」
「你說好就好。」
「咱們一言為定嘍……」
「一言為定。」
隨著和諧的一問一和漫揚,連白得發花的陽光都變得極其溫暖,四周和樂融融,將這對儷人護圍在幸福的光圈底下。
(全書完)